太宗眀皇帝上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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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21:58

太宗眀皇帝上之下

㤗始二年春,正月,己丑朔,魏大赦,改元天安。 癸巳,徴㑹稽太守尋陽王子房爲撫軍將軍,以巴陵王休若代之。甲午,中外戒嚴。以司徒建安王休仁都督征討諸軍事,車騎將軍、江州刺史王?謨副之。休仁軍於南州,以沈攸之爲尋陽太守,將兵屯虎檻。時?謨未?,前鋒凡十軍,絡繹繼至,每夜各立姓號,不相禀受。攸之謂諸將曰:今衆軍姓號不同,若有耕夫漁父夜相呵叱,便致駭亂,取敗之道也。請就一軍取號。衆咸從之。 鄧琬稱説符瑞,詐稱受路太后璽書,帥將佐上尊號於晉安王子勛。乙未,子勛即皇帝位於尋陽,改元義嘉。以安陸王子綏為司徒、揚州刺史、尋陽王子房、臨海王子頊並加開府儀同三司。以鄧琬為尚書右僕射,張悦為吏部尚書,袁顗加尚書左僕射。自餘將佐及諸州郡除官進爵號各有差。 丙申,以征虜司馬申令孫為徐州刺史。令孫,坦之子也。置司州於義陽,以義陽内史龎孟虯為司州刺史。徐州刺史薛安都、冀州刺史清河崔道固皆舉兵應尋陽。上徴兵於青州刺史沈文秀,文秀遣其將平原劉彌之等將兵赴建安。㑹薛安都遣使邀文秀,文秀更令彌之等應安都。濟隂太守申闡據睢陵應建康,安都遣其從子直閣將軍索兒、太原太守清河傅靈越等攻之。闡,令孫之弟也。安都壻裴祖隆守下邳,劉彌之至下邳,更以所領應建康,襲擊祖隆。祖隆兵敗,與征北參軍垣崇祖奔彭城。崇祖,䕶之之從子也。彌之族人北海太守懐恭、從子善眀皆舉兵以應彌之。薛索兒聞之,釋睢陵,引兵擊彌之。彌之戰敗,走保北海。申令孫進據淮陽,請降於索兒。龎孟虯亦不受命,舉兵應尋陽。帝召尋陽王長史行㑹稽郡事孔覬為太子詹事,以平西司馬庾業代之,又遣都水使者孔璪入東慰勞。璪説覬以建康虗弱,不如擁五郡以應袁、鄧。覬遂?兵馳檄奉尋陽。

吳郡太守顧琛、吳興太守王曇生、義興太守劉延熈、晉陵太守袁標皆據郡應之。上又以庾業代延熈爲義興,業至長塘湖,即與延熈合。益州刺史蕭惠開聞晉安王子勛舉兵,集將佐謂之曰:湘東,太祖之昭;晉安,世祖之穆,其於當璧,並無不可。但景和雖昏,本是世祖之嗣,不任社稷,其次猶多。吾荷世祖之眷,當推奉九江。乃遣巴郡太守費欣壽將五千人東下。於是湘州行事何慧文、廣州刺史袁曇逺、梁州刺史柳元怙、山陽太守程天祚皆附於子勛。元怙、元景之從兄也。是嵗四方貢計,皆歸尋陽,朝廷所保唯丹楊、淮南等數郡,其間諸縣或應子勛。東兵已至永世,宫省危懼,上集羣臣以謀成敗。蔡興宗曰:今普天同叛,人有異志,宜鎮之以靜,至信待人。叛者親戚布在宫省,若繩之以灋,則土崩立至,宜眀罪不相及之義。物情既定,人有戰心,六軍精勇,噐甲犀利,以待不習之兵,其勢相萬耳。願陛下勿憂。上善之。 建武司馬劉順説豫州刺史殷琰使應尋陽,琰以家在建康,未許。右衛將軍柳光世自省内岀奔彭城,過壽陽,言建康必不能守,琰信之,且素無部曲,爲土豪前右軍參軍杜叔寳等所制,不得已而從之。琰以叔寳爲長史,内外軍事皆叔寳專之。上謂蔡興宗曰:諸處未平,殷琰已復同逆,頃日人情云何?事當濟不?興宗曰:逆之與順,臣無以辨。今商旅斷絶,米甚豐賤,四方雲合,而人情更安,以此卜之,清蕩可必。但臣之所憂,更在事後,猶羊公言既平之後,方當勞聖慮耳。上曰:誠如卿言。上知琰附尋陽非本意,乃更厚撫其家以招之。 汝南、新蔡二郡太守周矜起兵於懸瓠,以應建康。袁覬誘矜司馬汝南常珍,竒執矜,斬之,以珍竒代為太守。 上使宂從僕射垣榮祖還徐州説薛安都,安都曰:今京都無百里地,不論攻圍取勝,自可拍手笑殺,且我不欲負孝武。榮祖曰:孝武之行,足致餘殃。今雖天下雷同,正是速死,無能為也。安都不從,因留榮祖使為將。榮祖,崇祖之從父兄也。 兖州刺史殷孝祖之甥。司法參軍潁川葛僧韶請殷孝祖入朝,上遣之。時薛索兒屯據津逕,僧韶閒行得至,説孝祖曰:景和凶狂,開闢未有,朝野危極,假命漏刻。主上夷山翦暴,更造天地,國亂朝危,宜立長君。而羣迷相煽,構造無端,貪利幼弱,競懐希望。使天道助逆,羣凶事申,則主幼時艱,權柄不一,兵難互起,豈有自容之地。舅少有立功之志,若能控濟義勇,還奉朝廷,非唯匡主静亂,乃可以垂名竹帛。孝祖具問朝廷消息,僧韶隨方訓譬,并陳兵甲精彊。主上欲委以前驅之任,孝祖即日委妻子於瑕丘,帥文武二千人隨僧韶還建康。時四方皆附尋陽,朝廷唯保丹楊一郡,而永世令孔景宣復叛。義興兵垂至延陵,内外憂危,咸欲奔散。孝祖忽至,衆力不少,並傖楚壯士,人情大安。甲辰,進孝祖號撫軍將軍、假節、督前鋒諸軍事,遣向虎檻,寵賚甚厚。初,上遣東平畢衆敬詣兖州募人,至彭城,薛安都以利害説之,矯上命以衆敬行兖州事,衆敬從之。殷孝祖使司馬劉文石守瑕丘,衆敬引兵擊殺之。安都素與孝祖有隙,使衆敬殺孝祖諸子,州境皆附之,唯東平太守申纂據無鹽,不從。纂,鍾之曽孫也。 丙午,上親揔兵,岀頓中堂。辛亥,以山陽王休祐為豫州刺史,督輔國將軍彭城劉勔、寧朔將軍廣陵吕安國等諸軍西討殷琰;巴陵王休若督建威將軍呉興沈懐眀、尚書張永、輔國將軍蕭道成等諸軍東討孔覬。時將士多東方人,父兄子弟皆已附覬,上因送軍普加宣示曰:朕方務德簡刑,使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助順向逆者,一以所從為斷。卿等當深逹此懐,勿以親戚為慮也。衆於是大悦,凡叛者親黨在建康者,皆使居職如故。 壬子,路太后殂。

孔覬遣其將孫曇瓘等軍於晉陵九里,部陳甚盛。沈懐眀至奔牛,所領寡弱,乃築壘自固。張永至曲阿,未知懐眀安否,百姓驚擾。永退還延陵,就巴陵王休若,諸將帥咸勸休若退保破岡。其日大寒,風雪甚猛,塘埭决壊,衆無固心。休若宣令:敢有言退者斬!衆小定,乃築壘息甲。尋得懐眀書,賊定未進,軍主劉亮又至,兵力轉盛,人情乃安。亮,懐慎之從孫也。殿中御史呉喜以主書事世祖,稍遷至河東太守。至是請得精兵三百,致死於東。上假喜建武將軍,簡羽林勇士配之。議者以喜刀筆主者,未嘗為將,不可遣。中書舎人巢尚之曰:喜昔隨沈慶之,屢經軍旅,性既勇决,又習戰陳,若能任之,必有成績。諸人紛紜,皆是不别才耳。乃遣之。喜先時數奉使東呉,性寛厚,所至人並懐之,百姓聞吳河東來,皆望風降散,故喜所至克捷。永世人徐崇之攻孔景宣,斬之,喜板崇之領縣事。喜至國山,遇東軍,進擊,大破之。自國山進屯吳城,劉延熈遣其將楊?等拒戰。喜兵力甚弱,?等衆盛,喜奮擊斬之,進逼義興。延熈栅斷長橋,保郡自守,喜築壘與之相持。庾業於長塘湖口夾岸築城,有衆七千人,與延熈遥相應接。沈懷眀、張永與晉陵軍相持,久不决,外監朱幼舉司徒參軍督䕶任農夫驍果有膽力,上以四百人配之,使助東討。農夫自延陵出長塘,庾業築城猶未合,農夫馳往攻之,力戰,大破之,庾業弃城走義興。農夫收其船仗,進向義興,助吳喜。二月,己未朔,喜渡水攻郡城,分兵擊諸壘,登髙指麾,若令四面俱進者。義興人大懼,諸壘皆潰,延熈赴水死,遂克義興。 魏丞相太原王乙渾專制朝權,多所誅殺。安逺將賈秀掌吏曹事,渾屢言於秀,為其妻求稱公主。秀曰:公主豈庻姓所宜稱!秀寧取死,今日,不可取笑後世!渾怒,罵曰:老奴,官慳㑹!侍中拓䟦丕告渾謀反,庚申,馮太后收渾,誅之。秀,彛之子;丕,烈帝之?孫也。太后臨朝稱制,引中書令髙乆、中書侍郎漁陽高閭及賈秀共參大政。 沈懐眀、張永、蕭道成等軍於九里西,與東軍相持。東軍聞義興敗,皆震恐。上遣積射將軍濟陽江方興、御史王道隆至晉陵視東軍形勢。孔顗將孫曇瓘、程扞宗等列五城,互相連帶。扞宗城猶未固,王道隆與諸將謀曰:扞宗城猶未立,可以藉手,上副聖㫖,下成衆氣。辛酉,道隆帥所領急攻㧞之,斬扞宗首,永等因乗勝進擊曇瓘等,壬戌,曇瓘等兵敗,與袁標俱弃城走,遂克晉陵。吳喜軍至義鄉,孔璪屯吳興,南亭,太守王曇生詣璪計事,聞臺軍已近,璪大懼,墮牀,曰:懸賞所購,唯我而已,今不遽走,將為人擒。遂與曇生奔錢唐。喜入吳興,任農夫引兵向吳郡,顧琛弃郡奔㑹稽。上以四郡既平,乃留吳喜,使統沈懐眀等諸將東擊㑹稽,召張永等北擊彭城,江方興等南擊尋陽, 以吏部尚書蔡興宗爲左僕射,侍中禇淵爲吏部尚書。 丁卯,吳喜至錢唐,孔璪、王曇生奔浙東。喜遣彊弩將軍任農夫等引兵向黄山浦,東軍據岸結寨,農夫等擊破之。喜自栁浦渡,取西陵,擊斬庾業。㑹稽人大懼,將士多奔亡,孔覬不能制。戊寅,上虞令王晏起兵攻郡,覬逃奔嵴山。車騎從事中郎張綏封府庫以待吳喜。己卯,王晏入城殺綏,執尋陽王子房於别署,縱兵大掠,府庫皆空。獲孔璪,殺之。庚辰,嵴山民縳孔覬送晏,晏謂之曰:此事孔璪所爲,無預卿事,可作首辭,當相為申上。覬曰:江東處分,莫不由身,委罪求活,便是君輩行意耳。晏乃斬之。顧琛、王曇生、袁標等詣吳喜歸罪,喜皆宥之。東軍主凡七十六人,於陳斬十七人,其餘皆原宥。 薛索兒攻申闡,久不下,使申令孫入睢陵説闡,闡出降,索兒并令孫殺之。 山陽王休祐在歷陽,輔將軍劉勔進軍小峴。殷琰所署南汝隂太守 裴季以合肥來降。 鄧琬性鄙闇貪吝,既執大權,父子賣官鬻爵,使婢僕出市道販賣,酣歌博弈,日夜不休。大自矜遇,賔客到門,歷旬不得前。内事悉委禇靈嗣等三人,羣小横恣,競為威福,於是士民忿怨,内外離心。琬遣孫冲之帥龍驤將軍薛常寳、陳紹宗、焦度等兵一萬為前鋒,據赭坼。

冲之於道與晉安王子勛書曰:舟檝已辦,器械亦整,三軍踊躍,人爭効命,便欲㳂流挂帆,直取白下。願速遣陶亮衆軍兼行相接,分據新亭、南洲,則一麾定矣。子勛加冲之左衛軍,以陶亮為右衛將軍,統郢、荆、湘、梁、雍五州兵,合二萬人,一時俱下。陶亮本無幹畧,聞建安王休仁自上,殷孝祖又至,不敢進,屯軍鵲洲。殷孝祖負其誠節,陵轢諸將,臺軍有父子兄弟在南者,孝祖悉欲推治,由是人情乖離,莫樂為用。寧朔將軍沈攸之,内撫將士,外諧羣帥,衆並頼之。孝祖毎戰,常以鼔蓋自隨,軍中人相謂:殷統軍可謂死將矣。今與賊交鋒,而以羽儀自標顯,若善射者十人共射之,欲不弊得乎!三月庚寅,衆軍水陸並進,攻赭圻,陶亮等引兵救之,孝祖於陳為流矢所中死,軍主范濳帥五百人降於亮,人情震駭,並謂沈攸之宜代孝祖為統。時建安王休仁屯虎檻,遣寧朔將軍江方興、龍驤將軍襄陽劉靈遣各將三千人赴赭圻。攸之以為孝祖既死,亮等有乗勝之心,明日若不更攻,則示之以弱。方興名位相亞,必不為已下軍政不壹,致敗之由也。乃帥諸軍主詣方興曰:今四方並反,國家所保,無復百里之地,唯有殷孝祖為朝廷所委賴,鋒鏑裁交,輿尸而反,文武䘮氣,朝野危心。事之濟否,唯在眀旦一戰,戰若不捷,則大事去矣。詰朝之事,諸人或謂吾應統之,自卜懦薄幹畧不如卿。今輙相推為統,但當相與勠力耳。方興甚悦,許諾。攸之既岀,諸軍主並尤之,攸之曰:吾本以濟國活家,豈計此之升降。且我能下彼,彼必不能下我,共濟艱難,豈可自措同異也!孫冲之謂陶亮曰:孝祖梟將,一戰便死,天下事定矣,不須復戰,便當直取京都。亮不從。辛卯,方興帥諸將進戰,建安王休仁又遣軍主郭季之、歩兵校尉杜幼文、屯騎校尉垣恭祖、龍驤將軍濟地頓生、京兆叚佛榮等三萬人徃㑹戰,自寅及午,大破之,追奔至姥山而還。幼文,驥之子也。孫冲之於湖、白口築二城,軍主竟陵張興世攻㧞之。壬辰,詔以沈攸之為輔國將軍、假節,代殷孝祖督前鋒諸軍事。陶亮聞湖、白二城不守,大懼,急召孫冲之還鵲尾,留薛常寳等守赭圻。先於姥山及諸岡分立營寨,亦各散還,共保濃湖。時軍旅大起,國用不足,募民上錢榖者,賜荒縣、荒郡,或五品至三品散官有差。軍中食少,建安王休仁撫循將士,均其豐儉,弔死問傷,身親隱恤,故十萬之衆,莫有離心。鄧琬遣其豫州刺史劉胡帥衆三萬,鐵騎二千,東屯鵲尾,并舊兵凡十餘萬。胡宿將勇健,多權畧,屢有戰功,將士畏之。司徒中兵參軍、冠軍蔡那子弟在襄陽,胡每戰懸之城外,那進戰不顧。吳喜既定三呉,帥所領五千人,并運資實,至于赭圻。 薛索兒將馬歩萬餘人自睢陵渡淮,進逼青、冀二州刺史張永營。丙申,詔南徐州刺史桂陽王休範統北討諸軍事,進據廣陵,又詔蕭道成將兵救永。 戊戌,尋陽王子房至建康,上宥之,貶爵為松滋侯。 庚子,魏以隴西王源賀為太尉。上遣寧朔將軍劉懐珍帥龍驤將軍王敬則等歩騎五千助劉勔討壽陽,斬廬江太守劉道蔚。懐珍,善眀之從子也。 中書舎人戴眀寳啓:上遣軍主竟陵黄回募兵擊斬尋陽所署馬頭太守王廣元。 前奉朝請壽陽鄭黒起兵於淮上以應建康,東扞殷琰,西拒常珍竒。乙巳,以黒為司州刺史。 殷琰將劉順、栁倫、皇甫道烈、龎天生等馬歩八千人東據宛唐。劉勔率衆軍並進,去順數里立營。時琰所遣諸軍並受順節度,而以皇甫道烈土豪,栁倫臺之所遣,順本卑微,唯不使統督二軍。勔始至,塹壘未立,順欲擊之,道烈、倫不同,順不能獨進,乃止。勔營既立,不可復攻,因相持守。 壬子,斷新錢,專用古錢。 沈攸之帥諸軍圍赭圻,薛常寳等糧盡,告劉胡求救。胡以囊盛米繫流查及船腹,陽覆船,順風流下以餉之。沈攸之疑其有異,遣人取船及流查,大得囊米。丙辰,劉胡帥歩卒一萬,夜斫山開道,以布囊運米餉赭圻。平旦,至城下,猶隔小塹,未能入。沈攸之帥諸軍邀之,殊死戰,胡衆大敗,捨糧弃甲縁山走,斬獲甚衆。胡被瘡,僅得還營。

常寳等惶懼,夏,四月,辛酉,開城突圍,走還胡軍。攸之、㧞赭圻城,斬其寧朔將軍沈懐,寳等納降數千人,陳紹宗單舸奔鵲尾。建安王休仁自虎檻進屯赭圻,劉胡等兵猶盛。上欲綏慰人情,遣吏部尚書禇淵至虎檻,選用將士。時以軍功除官者衆,板不能供,始用黄紙。鄧琬以晉安王子勛之命,徴袁顗下尋陽,顗悉雍州之衆馳下。琬以黄門侍郎劉道憲行荆州事,侍中孔道存行雍州事。上庸太守栁世隆乘虚襲襄陽,不克。世隆,元景之弟子也。 散騎侍郎眀僧暠起兵攻沈文秀以應建康。壬午,以僧暠為青州刺史、平原、樂安二郡太守。王?黙據琅邪,清河、廣川二郡太守王?邈據盤陽城,高陽、勃海二郡太守劉乗民據臨濟城,並起兵以應建康。?邈,?謨之從弟;乗民,彌之之從子也。沈文秀遣軍主觧彦士攻北海,㧞之殺劉彌之。乘民從弟伯宗,合帥鄉黨,復取北海,因引兵向青州所治東陽城。文秀拒之,伯宗戰死。僧暠、?黙、?邈乗民合兵攻東陽城,每戰,輙為文秀所破,離而復合,如此者十餘,卒不能克。 杜叔寳謂臺軍住歷陽,不能遽進。及劉勔等至,上下震恐。劉順等始行,唯齎一月糧。既與勔乆相持,糧盡,叔寳發車千五百乘載米餉順,自將五千精兵送之。吕安國聞之,言於劉勔曰:劉順精甲八千,而我衆不能居半,相持既乆,彊弱勢殊,更復推遷,則無以自立。所賴者彼糧行竭,我食有餘耳。若使叔寳米至,非唯難可復圖,我亦不能持久。今唯有間道襲其米車,出彼不意,若能制之,將不戰走矣。勔以為然,以疲弱守營,簡精兵千人,配安國及龍驤將軍黄囘,使從間道出順後,於横塘抄之。安國始行,齎二日熟食,食盡,叔寳不至,將士欲還,安國曰:卿等旦已一食,今晚米車不容不至;若其不至,夜去不晩。叔寳果至,以米車為函箱,陳叔寳於外為遊軍,幢主楊仲懷將五百人居前,安國、囘等擊斬之,及其士卒皆盡。叔寳至,囘欲乗勝擊之,安國曰:彼將自走,不假復擊。退三十里止宿。夜遣騎參候,叔寳果弃米車走。安國復夜徃燒米車,驅牛二千餘頭而還。五月,丁亥朔夜,劉順衆潰,順走淮西,就常珍竒。於是劉勔鼔行,進向壽陽。叔寳斂居民及散卒,嬰城自守,勔與諸軍分營城外。山陽王休祐與殷琰書,為陳利害,上又遣御史王道隆齎詔宥琰罪,勔與琰書,并以琰兄瑗子邈書與之,琰與叔寳等皆有降意,而衆心不壹,復嬰城固守。弋陽西山蠻田益之起兵應建康,詔以益之為輔國將軍、督弋陽四山事。壬辰,以輔國將軍沈攸之為雍州刺史。丁未,以尚書左僕射王景文為中軍將軍。庚戌,以寧朔將軍劉乗民為冀州刺史。甲寅,葬昭太后於脩寧陵。 張永、蕭道成等與薛索兒戰,大破之。索兒退保石梁,食盡而潰,走向樂平,為申令孫子孝叔所斬。薛安都子道智走向合肥,詣裴季降。傳靈越走至淮西,武衛將軍沛郡王廣之生獲之,送詣勔。勔詰其叛逆,靈越曰:九州倡義,豈獨在我?薛公不能專任智勇,委付子姪,此其所以敗也。人生歸於一死,實無面求活。勔送詣建康,上欲赦之,靈越辭終不改,乃殺之。 鄧琬以劉胡與沈攸之等相持,久不决,乃加袁顗督征討諸軍事。六月,甲戌,顗帥樓船千艘、戰士二萬來入鵲尾。顗本無將畧,性又怯橈,在軍中未嘗戎服,語不及戰陳,唯賦詩談義而已,不復撫接諸將。劉胡每論事,酬對甚簡,由此大失人情,胡常切齒恚恨。胡以南運米未至,軍士匱乏,就顗借襄陽之資,顗不許,曰:都下兩宅未成,方應經理。又信徃來之言,云建康米貴,斗至數百,以為將不攻自潰,擁甲以待之。 田益之帥蠻衆萬餘人圍義陽,鄧琬使司州刺史龎孟虯帥精兵五千救之,益之不戰潰去。 安成太守劉襲、始安内史王識之、建安内史趙道生並舉郡來降。襲,道憐之孫也。蕭道成世子賾為南康贑令,鄧琬遣使收繫之。門客蘭陵桓康擔賾妻裴氏及其子長懋、子良逃於山中,與賾族人蕭欣祖等結客,得百餘人,攻郡,破獄岀賾。南康相沈肅之帥將吏追賾,賾與戰,擒之。賾自號寧朔將軍,據郡起兵,與劉襲等相應。琬以中䕶軍殷孚為豫章太守,督上流五郡,以防襲等。 衡陽内史王應之起兵應建康,襲擊襄州行事何慧文於長沙,應之與慧文捨軍身戰,斫慧文八創,慧文斫應之斷足,殺之。 始興人劉嗣祖等據郡起兵應建康,廣州刺史袁曇逺遣其將李萬周等討之。嗣祖誑萬周云:尋陽已平,萬周還襲番禺,擒曇逺,斬之。上以萬周行廣州事。 初,武都王楊元和治白水,微弱不能自立,棄國奔魏。

元和從弟僧嗣復自立,屯葭蘆。費欣壽至巴東,巴東人任叔兒據白帝,自號輔國將軍,擊欣壽,斬之。叔兒遂阻守三峽。蕭惠開復遣治中程法度將兵三千岀梁州,楊僧嗣帥羣氐斷其道,間使以聞。秋,七月,丁酉,以僧嗣為北秦州刺史、武都王。 諸軍與袁顗相拒於濃湖,久未决。龍驤將軍張興世建議曰:賊據上流,兵彊地勝,我雖持之有餘,而制之不足。若以竒兵數千潛岀其上,因險而壁,見利而動,使其首尾周遑,進退疑阻,中流既梗,糧運自艱,此制賊之竒也。錢溪江岸最狹,去大軍不逺,下臨洄洑,船下必來泊岸。又有橫浦,可以藏船,千人守險,萬人不能過,衝要之地,莫出於此。沈攸之、吳喜並贊其䇿,㑹龎、孟虯引兵來助,殷琰、劉勔遣使求援甚急,建安王休仁欲遣興世救之,沈攸之曰:孟虯蟻聚,必無能為,遣别將馬歩數千,足以相制。興世之行,是安危大機,必不可輟。乃遣叚佛榮將兵救勔,而選戰士七千、輕舸二百配興世。興世帥其衆沂流稍上,尋復退歸,如是者累日。劉、胡聞之,笑曰:我尚不敢越彼下取楊州,張興世何物人,欲輕據我上,不為之備。一夕四更,值便風,興世舉帆直前,度湖白,過鵲尾。胡既覺,乃遣其將胡靈秀將兵於東岸翼之而進。戊戌夕,興世宿景洪浦,靈秀亦留興世,潜遣其將黄道標帥七十舸徑趣錢溪,立營寨。己亥,興世引兵進據之,靈秀不能禁。庚子,劉胡自將水歩二十六軍來攻錢溪,將士欲迎擊之,興世禁之曰:賊來尚逺,氣盛而矢驟,驟既易盡,盛亦易衰,不如待之。令將士治城如故。俄而胡來轉近,船入洄洑,興世命壽寂之、任農夫帥壯士數百擊之,衆軍相繼並進,胡敗走,斬首數百,胡收兵而下。時興世城寨未固,建安王休仁慮袁顗并力,更攻錢溪,欲分其勢,辛丑,命沈攸之、吳喜等以皮艦進攻濃湖,斬獲千數。是日,劉胡帥歩卒二萬,鐡馬一千,欲更攻興世,未至錢溪數十里,袁顗以濃湖之急,遽追之,錢溪城由此得立。胡遣人傳唱錢溪已平,衆並懼。沈攸之曰:不然。若錢溪實敗,萬人中應有一人逃亡得還者。必是彼戰失利,唱空聲以惑衆耳。勒軍中不得妄動。錢溪捷報尋至,攸之以錢溪所送胡軍耳鼻示濃湖,袁顗駭懼,攸之日暮引歸。 龍驤將軍劉道符攻山陽,程天祚請降 龎。孟虯進至弋陽,劉勔遣吕安國等迎擊於蓼潭,大破之,孟虯走向義陽。王?謨之子曇善起兵據義陽以應建康,孟虯走死蠻中。 劉胡遣輔國將軍薛道標襲合肥,殺汝隂太守裴季。劉勔遣輔國將軍垣閎擊之。閎,閬之弟;道標,安都之子也。 淮西人鄭叔舉起兵擊常珍竒以應鄭黒。辛亥,以叔舉為北豫州刺史。 崔道固為土人所攻,閉門自守,上遣使宣慰,道固請降。甲寅,復以道固為徐州刺史。八月,皇甫道烈等聞龐孟虯敗,並開門岀降。 張興世既據錢溪濃湖,軍乏食,鄧琬大送資糧,畏興世不敢進。劉胡帥輕舸四百,由鵲頭内路欲攻錢溪,既而謂長史王念叔曰:吾少習歩戰,未閑水鬭。若歩戰,?在數萬人中,水戰在一舸之上,舸舸各進,不復相關,正在三十人中,此非萬全之計,吾不為也。乃託瘧疾,住鵲頭不進,遣龍驤將軍陳慶將三百舸向錢溪,戒慶不須戰,張興世吾之所悉,自當走耳。陳慶至錢溪,軍於梅根。胡遣别將王起將百舸攻興世,興世擊起,大破之。胡帥其餘舸馳還,謂顗曰:興世營寨已立,不可猝攻,昨日小戰,未足為損。陳慶已與南陵、大雷諸軍共遏其上,大軍在此,鵲頭諸將又斷其下流,已墮圍中,不足復慮。顗怒胡不戰,謂曰:糧運鯁塞,當如此何?胡曰:彼尚得泝流越我而上,此運何以不得㳂流越彼而下邪!乃遣安北府司馬沈仲玉將千人歩趣南陵迎糧。仲玉至南陵,載米三十萬斛,錢布數十舫,豎榜為城,規欲突過。行至貴口,不敢進,遣聞信報胡,令遣重軍援接。張興世遣壽寂之、任農夫等將三千人至貴口擊之,仲玉走還顗營,悉虜其資實,胡衆駭懼。胡將張喜來降。鎮東中兵參軍劉亮進兵逼胡營,胡不能制。袁顗懼曰:賊入人肝脾裏,何由得活!胡、隂謀遁去。己卯,誑顗云:欲更帥歩騎二萬,上取錢溪,兼下大雷餘運,令顗悉選馬配之。

其日,胡委顗去,徑趣梅根,先令薛常寳辦船,悉?南陵諸軍,燒大雷諸城而走,至夜,顗方知之,大怒,罵曰:今年為少子所誤!呼取常所乘善馬飛鷰,謂其衆曰:我當自出追之。因亦走。庚辰,建安王休仁勒兵入顗營,納降卒十萬,遣沈攸之等追顗。顗走至鵲頭,與戍主薛伯珍并所領數千人偕去,欲向尋陽,夜,止山間,殺馬以勞將士,顧謂伯珍曰:我非不能死,且欲一至尋陽,謝罪主上,然後自刎耳。因慷慨叱左右索節,無復應者。及旦,伯珍請屏人言事,遂斬顗首詣錢溪馬軍主襄陽俞湛之。湛之因斬伯珍,并送首以為已功。劉胡帥二萬人向尋陽,詐晉安王子勛云袁顗已降,軍皆散,唯已帥所領獨返,宜速處分,為一戰之資,當停據湓城,誓死不貳。乃於江外夜趣沔口。鄧琬聞胡去,憂惶無計,呼中書舎人禇靈嗣等謀之,並不知所岀。張悦詐稱疾呼琬計事,令左右伏甲帳後,戒之,若聞索酒便出。琬既至,悦曰:卿首唱此謀,今事已急,計將安出?琬曰:正當斬晉安王,封府庫以謝罪耳。悦曰:今日寧可賣殿下求活邪!因呼酒,子洵提刀出斬琬。中書舎人潘欣之聞琬死,勒兵而至。悦使人語之曰:鄧琬謀反,今已梟戮。欣之乃還取琬子,並殺之。悦因單舸齎琬首馳下,詣建安王休仁降。尋陽亂,蔡那之子道淵在尋陽被繫作部,脱鎻入城,執子勛,囚之。沈攸之等諸軍至尋陽,斬晉安王子勛,傳首建康,時年十一。初,鄧琬遣臨川内史張淹自鄱陽嶠道入三吳,軍于上饒,聞劉胡敗,軍副鄱陽太守費曄斬淹以降。淹,暢之子也。廢帝之世,衣冠懼禍,咸欲逺出,至是流離外難,百不一存,衆乃服蔡興宗之先見。九月,壬辰,以山陽王休祐為荆州刺史。癸巳,觧嚴,大赦。庚子,司徒休仁至尋陽,遣吳喜、張興世向荆州,沈懐明向郢州,劉亮及寧朔將軍南陽張敬兒向雍州。孫超之向湘州,沈思仁、任農夫向豫章,平定餘冦。劉胡逃至石城,捕得,斬之。郢州行事張沈變形為沙門,潜走,追獲,殺之。荆州行事劉道憲聞濃湖平,散兵遣使歸罪。荆州治中宗景等勒兵入城,殺道憲,執臨海王子頊以降。孔道存知尋陽已平,遣使請降。尋聞栁世隆、劉亮當至,衆悉逃潰,道存及三子皆自殺。上以何慧文才兼將吏,使吳喜宣㫖赦之。慧文曰:既䧟逆節,手害忠義,何靣見天下之士!遂自殺。安陸王子綏、臨海王子頊、邵陵王子元並賜死。劉順及餘黨在荆州者皆伏誅。詔追贈諸死節之臣及封賞有功者各有差。 己酉,魏初立郡學,置博士、助敎生員,從中書令高允、相州刺史李訢之請也。訢,崇之子也。 上既誅晉安王子勛等,待世祖諸子猶如平日。司徒休仁還自尋陽,言於上曰:松滋侯兄弟尚在,將來非社稷計,宜早為之所。

冬,十月,乙卯,松滋侯子房、永嘉王子仁、始安王子真、淮南王子孟、南平王子産、廬陵王子輿、子趨、子期、東平王子嗣、子悦並賜死,及鎮北諮議參軍路休之、司徒從事中郎路茂之、兖州刺史劉祗、中書舎人嚴龍皆坐誅。世祖二十八子,於此盡矣。祗,義欣之子也。 劉勔圍壽陽,垣閎攻合肥,俱未下。勔患之,召諸將㑹議。馬隊主王廣之曰:得將軍所乗馬,判能平合肥。幢主皇甫肅怒曰:廣之敢奪節下馬,可斬。勔笑曰:觀其意,必能立功。即推鞌下馬與之。廣之徃攻合肥,三日克之,薛道標突圍奔淮西,歸常珍竒,勔擢廣之為軍主。廣之謂肅曰:節下若從卿言,何以平賊?卿不賞才,乃至於此。肅有學術,及勔卒,更依廣之。廣之薦於齊世祖,為東海太守。 沈靈寳自廬江引兵攻晉熈,晉熈太守閻湛之棄城走。 徐州刺史薛安都、益州刺史蕭惠開、梁州刺史栁元怙、兖州刺史畢衆敬、豫章太守殷孚、汝南太守常珍竒並遣使乞降。上以南方已平,欲示威淮北,乙亥,命鎮軍將軍張永、中領軍沈攸之將甲士五萬迎薛安都。蔡興宗曰:安都歸順,此誠非虛,正須單使尺書。今以重兵迎之,勢必疑懼,或能招引北虜,為患方深。若以叛臣罪重,不可不誅,則曏之所宥,亦已多矣。况安都外據大鎮,密邇邊陲,地險兵彊,攻圍難克。考之國計,尤宜馴養。如其外叛,將為朝廷旰食之憂。上不從,謂征北司馬行南徐州事蕭道成曰:吾今因此北討,卿意以為何如?對曰:安都狡猾有餘,今以兵逼之,恐非國之利。上曰:諸軍猛銳,何徃不克!卿勿多言!安都聞大兵北上,懼,遣使乞降於魏,常珍、竒亦以懸瓠降魏,皆請兵自救。 戊寅,立皇子昱為太子。 薛安都以其子為質於魏,魏遣鎮東大將軍代人尉元、鎮東將軍魏郡孔伯恭等帥騎一萬出東道,救彭城;鎮西大將軍西河公石、都督荆、豫、南雍州諸軍事張窮竒出西道,救懸弧。以安都為都督徐、雍等五州諸軍事、鎮南大將軍、徐州刺史、河東公,常珍竒為平南將軍、豫州刺史、河内公。兖州刺史申纂詐降於魏,尉元受之而隂為之僃。魏師至無鹽,纂閉門拒守。薛安都之召魏兵也,畢衆敬不與之同,遣使來請降。上以衆敬為兖州刺史。衆敬子元賔在建康,先坐它罪誅;衆敬聞之,怒,㧞刀斫柱曰:吾皓首,唯一子,不能全,安用獨生!十一月,壬子,魏師至瑖丘,衆敬請降於魏。尉元遣部將先據其城,衆敬悔恨,數日不食。元長驅而進。十二月,己未,軍于秅西河公石至上蔡,常珍竒帥文武出迎。石欲頓軍汝北,未即入城。中書博士鄭羲曰:今珍竒雖來,意未可量,不如直入其城,奪其管籥,據有府庫,制其腹心,䇿之全者也。石遂䇿馬入城,因置酒嬉戯。羲曰:觀珍竒之色甚不平,不可不為之僃。乃嚴兵設備。其夕,珍竒使人燒府屋,欲為變,以石有僃而止。羲,豁之曽孫也。淮西七郡民多不願屬魏,連營南奔。魏遣建安王陸馛宣慰新附,民有䧟軍為奴婢者,馛悉免之,新民乃恱。 乙丑,詔坐依附尋陽削官爵禁錮者,皆從原蕩,隨才銓用。 劉勔圍壽陽,自首春至于末冬,内攻外禦,戰無不捷,

以寛厚得將士心。尋陽既平,上使中書為詔諭殷琰、蔡興宗曰:天下既定,是琰思過之日,陛下宜賜手詔數行,以相慰引。今直中書為詔,彼必疑謂非真,非所以速清方難也。不從。琰得詔,謂劉勔詐為之,不敢降。杜叔寳閉絶尋陽敗問,有傳者即殺之,守備益固。凡有降者,上輒送壽陽城下,使與城中人語,由是衆情離沮。琰欲請降於魏,主簿譙郡夏侯詳説琰曰:今日之舉,本効忠節,若社稷有奉,便當歸身朝廷,何可北靣左衽乎?且今魏軍近在淮次,官軍未測吾之去就,若建使歸,欵,必厚相慰納,豈止免罪而已。琰乃使詳岀見劉勔。詳説勔曰:今城中士民知困而猶固守者,畏將軍之誅,皆欲自歸於魏。願將軍緩而赦之,則莫不相帥而至矣。勔許諾,使詳至城下,呼城中人,諭以勔意。丙寅,琰帥將佐面縛岀降,勔悉加慰撫,不戮一人。入城約勒將士,士民貲財,秋毫無所失,壽陽人大悦。魏兵至師水,將救壽陽,聞琰已降,乃掠義陽數千人而去。久之,琰復仕至少府而卒。 蕭惠開在益州,多任刑誅,蜀人猜怨,聞費欣壽敗没,程法度不得前,於是晉原一郡反,諸郡皆應之,合兵圍成都。城中東兵不滿二千,惠開悉遣蜀人出,獨與東兵拒守。蜀人聞尋陽已平,爭欲屠城,衆至十餘萬人。惠開毎遣兵出戰,未嘗不㨗。上遣其弟惠基自陸道使成都,赦惠開罪。惠基至涪,蜀人遏留惠基不聽進。惠基帥部曲擊之,斬其渠帥,然後得前。惠開奉㫖歸降,城圍得觧。上遣惠開宗人寳首自水道慰勞益州,寳首欲以平蜀為已功,更奬説蜀人,使攻惠開。於是處處蜂起,凡諸離散者一時還合,與寶首進逼成都,衆號二十萬。惠開欲擊之,將佐皆曰:今慰勞使至而拒之,何以自眀?惠開曰:今表啓路絶,不戰則何以得通使京師?乃遣宋寧太守蕭惠訓等將萬兵與戰,大破之,生擒寳首,囚於成都,遣使言狀。上使執送寶首,召惠開還建康。旣至,上問以舉兵狀,惠開曰:臣唯知逆順,不識天命;且非臣不亂,非臣不平。上釋之。 是歲,僑立兖州,治淮隂,徐州治鍾離。青、冀二州共一刺史,治鬱洲。鬱洲在海中,周數百里,累石為城,高八九尺,虚置郡縣,荒民無幾。 張永、沈攸之進兵逼彭城,軍于下礚,分遣羽林監王穆之將卒五千守輜重於武原。魏尉元至彭城,薛安都出迎。元遣李璨與安都先入城,收其管籥,别遣孔伯恭以精甲二千安撫内外,然後入。其夜,張永攻南門,不克而退。元不禮於薛安都,安都悔降,復謀叛魏,元知之,不果發。安都重賂元等,委罪於女婿裴祖隆而殺之。元使李珠與安都守彭城,自將兵擊張永,絶其糧道,又破王穆之於武原。穆之帥餘衆就永,元進攻之。

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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