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集卷九

先天集卷九

經義

聖王制御常道如何

治外之道而律諸古，儒者之意逺矣。夫乍臣乍叛，夷狄之常，本不足爲中國輕重也。自昔聖人之所以䖏之者，恃吾有一定之規，扵其來則薄其懲，於其去則固其守，於其慕義則姑

惟以禮覊縻之，操縱闔闢，其權在我，曷嘗舎是以爲制御之道哉。後世不知出此，動有夷狄難制之憂，而外求爲控御之術，?戰者威或至於黷，恃守者備或至於踈，而屈已以爲和者，恩又失於䙝。在我者無常道，徃徃隨時而爲之遷就，不知古人制御之道不如是也。此班孟堅之賛匃奴，歴叙漢家制御之失，深有感於聖王之常道也。欤

聖王制御常道如何，請釋其説。甚矣。待夷狄之不可無常道也。無常道而待夷狄。則方其强也。冀其不吾撓。必屈體以狥其欲。逮其弱也。幸其不吾敵。必窮兵以快其忿。至其當敵情去來靡定之時。則又玩?愒日籍口於備守之一説。上之朝思夕惟。下之献謀奏慮。其所以爲控制駕御之策。皆不出扵斯三者。而不知適所以為自弊爾。扵國家乎。何?。然則夷狄不可得而制御之乎。吁天下之事惟常者可以應変。彼雖変詐不勝。而吾惟以常待之。則其去也。吾得以釋然無後日之虞。而其來也。亦不能以得志。扵我制御之規。隱然素具。卒之國勢尊安。夷変消弭。何莫非常道之功用哉。其視夫用威者徒逞扵干戈相㝷之際。守備者求詳於邉?謹固之間。和親者又不過金繒賂遺行李徃來。求之末後。寕不大有間耶。吾以是知聖王以不制制之。乃所以爲深制。以不御御之。乃所以爲深御。欤昔周盛時。大原薄伐。盡境而還。此來則禦之常也。豈若後世禽獲獸獮。犁庭掃穴之謂乎。采薇遣戍。止衞中國。此去則備之常也。豈若後世戈杇鐡鈍。老師費財之謂乎。裔夷君長執其寳玉。咸造以展覲禮館次䖏之國門之外。此接之以禮之常也。豈若

後世㗖之以子女玉帛，要之以盟誓質約之謂乎。乃知備禦綏懐之三者，誠先生待夷狄一定之謀，歴萬代而下不容昜也。柰何漢世則不然。盖自髙帝以來，平城之衂未幾，嫚書之辱継至，含垢忍耻，亦既太甚。傳至文帝，雖知積粟務農，守邉備塞，然斥堠望?火，將吏披甲胄，悠悠?月，其可久乎。至扵孝武，一不勝其忿，則命將岀師，震威沙漠，若足以雪前人之耻。而士馬亡失，海内虚耗，竟何如哉。逮夫清渭之朝，屈?讋首，奉珍來賀。冝思何道以待之。而宣帝君臣方且待以殊禮，客而不臣，是何待夷狄之乖如此耶？故終漢之世，其備禦綏懷之道，胥失之矣。冝乎孟堅有感扵，此其傳匃奴也。既叙其約誓攻守之非冝，而終則言來懲去備，覊縻不絶，爲聖王常

道，乃昔人之所常行，而漢人終不復用，寕不爲之深憾，而重其思古之意欤？雖然，有苗逆命，急扵徂征可也。而伯益賛禹乃曰，惟徳動天，無逺弗屇。淮夷既平，晏然弛備可也。而吉甫作歌且曰矢其文徳，洽此四國。西旅献獒，謂不必深拒可也，而召公作誥必曰眀王謹徳，四夷咸賔，不以區區夷狄強弱叛服為輕重，而毎以脩徳爲言。先王之所謂常道者，母乃在此而不在彼欤？使孟堅而果知此，則推原古人待夷狄之道，冝無大扵此者矣。何條析其言，曽不岀備禦綏懷之事而已哉？劉珖所謂班固之言詳而未盡，良有以歟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