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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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7 05:18
上皇帝
臣生長東南,以儒為業。間嘗學兵、自太公、司馬孫吳之書,擊刺行陣、坐作進退之法,與夫歴代謀臣猛將、竒正相生、虚實相形、合散無常、變化莫測、戰勝攻取、謹守豫備之術,以至隂陽卜筮、天星地志、占謝厭禳、異端曲學之説,凡支離而不合、交路而難通者,實無所不觀,亦無所不知。盖自堯舜、夏商周秦漢以来,迄扵五代之間,所以得失成敗、治亂安危之跡,如春秋史籍之所著見者,以臣所知揆之,如辨白黒,如數一二,如駕輕車,馳駟馬而行扵四通五達之衢,唯意所適,無不快者。又嘗以謂古今殊時,利害相絶,故當世之務,尤不可不講。扵是本之天時,驗以物理,辨風氣之所宜,察南北之異習,相山川之險易,稽人情之思斁,較天性之能不,别民力之勇怯,究習俗之向背,度夷狄之従違,如是者盖有年。反而自觀,亦以觀世,胸中之所既得者,了無可疑矣,而未有能彂之者。方少年時,志氣激昻,過自標置,誠有所負。而臣所居邈在閩海之陬。爰自勝衣以至今日。游泳太平和氣之中。耳不聞鉦鼔之聲。目不覩旌旗之色。雖欲自効、其道無由。是以泯黙退處。自同寒蟬。若有所待。不自知其愚不肖。不足以為當世用也。去年以臣老親之命、俾臣求試禮部。謂縱罷斥,例當得官。臣以家貧,急扵禄飬,間關逺来至㑹稽,遇故人為守將,留臣踰月。是時睦㓂方跳梁扵山谷之間,或謂不旬日當就擒戮,實無足慮。臣獨言甕牖繩樞之子,一旦猖獗,聚徒萬計,安得不慮。或者笑之。臣已而以心語口曰:是難與他人計者,當囊書北去,言之君父,庶㡬萬有一達焉。其遇不遇,雖死無悔。及臣来京師,試扵禮部不偶,幸與廷對,復處下列。又自以謂古者功名之士,必其資可以富貴。今臣命竆如此,借使其術不踈,亦必無補扵事。以是亟欲南歸。又念臣親年八十,臣今既歸,勢不可逺去膝下,遂將老死巖穴。而平生所志,終不能少攄一二,以報陛下天地覆育之恩。顧欲與麋鹿相為春秋,草木同歸扵盡,何果扵自棄之甚也。扵是洗心易慮,追書曩時所自得者,為兵説十篇。雖詞意儇淺,計策無取,引脰長命,自其真性,非自欺以欺陛下者比也。敢獻之闕下,惟陛下留神而幸察焉。臣聞趙括讀其父書,至其論兵雖奢,不能以口舌難也,然無救扵長平之敗。孫臏、吳起各有著述,考其所言,臏尤精密,而屢有敵國之辱。由是觀之,言之不足信也固矣。故霍去病曰:顧方畧何如耳,不至學古兵法。夫言之而善如二子者,尚不足信,况如臣十篇之説,言不能達其心,文不能究其言,亦何足道?又况草竊未誅,上自朝廷,下至布衣韋帶之士,竒謀碩畫,日陳扵黼座之側,盖必有瑰偉絶特之論,過如臣萬萬者。方斯時也,持其狂瞽,欲以上動冕旒之聴,臣固知其難矣。雖然,漢之所以定三秦、擒項羽者,韓信之䇿也。蜀之所以制孫權、取劉璋者,諸葛孔明之䇿也。是皆立談之頃,遂定大計,卒如其説。使言皆不足信,又焉有此。夫言豈可以一㮣論哉。惟真知兵者為能言,唯善聴言者為能用耳。今臣區區之忠,欲以自見,非適為利,文雖不工,志或可取。陛下幸聴臣言,以為不欺,置之用兵之地,使臣有所依附,時出智畧,以禆主帥,或能為陛下安反側之心,收散亡之卒,使逆賊腹心内潰,黨援外離,割裂糜潰,卒扵無以自植,臣扵是盖不能無分毫之助矣。干冒雷霆,罪當萬死。謹繕寫兵説十篇,并書一通投進。臣不勝俯伏戰懼待命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