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統癸酉廷對䇿苐一甲第二名

元統癸酉廷對䇿苐一甲第二名

臣聞之，周武王曰：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聦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此言君天下者，凢以仁而已。臣嘗思之，天地生物而厚扵人矣，而扵生人之中尢厚扵聖人。其所以厚扵聖人者?？其推生物之心以加諸民，是仁者人君臨下之大本也。臣謹稽天地之驗之徃古，則仁之爲道，夏以之爲夏，商以之爲商，周以之爲周，祖宗以之而創業，後聖以之而守成，其理可謂至要，而亦可謂至難矣。恭惟○○陛下有聦明睿知之姿，有寛?温柔之徳，愛民而好士，神武而不殺。爰自?潜仁孝之聲，固已播聞扵中外。今兹誕膺付託，龍飛當天，䡖徭役，薄賦歛，罷土木之役，恤鰥寡之民，而仁厚之澤果有以大被扵天下。當天命眷祐之?，人心歸向之日，又能不自滿。假拳拳以守成之大計。下詢承學之臣頋臣庸愚無所通暁。然臣觀陛下䇿臣之言。反復乎三代及漢守成之艱難。而深諏乎今日當行之切務。自非聖心獨詣。深有以考之扵古。質之扵今。灼知上天作君之心。與夫祖宗創業艱難之計者。不能爲是言也。臣伏讀聖䇿曰：古人有言，得天下者爲難，保天下爲尢難。臣以爲人之扵仁，憂患而思勉者易，安樂而勿失者難。夫造草昧之際，英雄角逐之㑹，而世主之心所以不敢暇逸者，鮮不如敵國之在旁，嚴父之在上，其思所以康濟小民，恵鮮天下者，盖饋屡輟而寢屡興，此其势之易然者也。天下既定，方内無事，兵革不動，四荒向風。天下之臣又曰：奏祥瑞豊年頌聖徳者，聲相聞扵，朝歌太平者，足相躡扵，道雖以創業之君，尚不免扵不終之漸，况其後世乎。盖治平則志易肆，崇高則氣易驕，志肆則敗度之心滋，氣驕則爱民之意熄。如是則豈復念夫先世艱难勤苦爲何如㢤？甚者至以其祖宗爲昔之人無聞知，見其先世勤儉之迹，則田舎翁得此亦足矣。此亦势之有必然者也。陛下以保天下爲难，此臣?以踴躍忻忭而不自知。陛下此言可以承宗庙。可以奉六親。可以育群生。可以彰洪業。臣拜手稽首而爲天下賀。願陛下永永无忘此言也。臣又讀聖䇿曰。自古持盈守成之君。莫盛扵三代。夏称啓能敬承継禹之道。殷称賢聖之君六七作。周称成康能?形措。夫以禹之功而惟啓，以文武之徳而惟成康，賢聖之君之衆莫若殷，亦不過六七而已。其後惟漢之文景而言文景之治猶不得。此之三代善継承者，何若斯之难也。臣以爲惟思祖宗得天下之难者，則扵保天下也，斯無难。啓太丁、太甲、太戊，祖一、盤庚。成、康、文、景之君，則思祖宗創業之难而保之者也。桀、紂、幽、厲、桓、靈則反是。故伊尹之扵太甲，則明言烈祖之成徳。周公、召公之扵輔相成王也，亦諄諄於文王之典，武王之大烈。盖知其祖宗得天下之難，則必能求其所以得之之道矣。知其所以得天下之道，則知所以保天下之道矣。夫祖宗得天下之道，即其子孫保天下之道也。孟子曰：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此仁者祖宗得天下之道也。易曰：何以守位曰仁。此仁者子孫保天下之道也。夫仁之难成，亦已乆矣，持盈守成之君，若是之难得者冝㢤？臣又讀聖䇿曰：我祖宗積徳累世，至扵太祖○○肇啓土宇，建帝號，又七十餘年，世祖○○始一天下，以致至元之治，厥惟艱哉。頋予冲人，頼天地祖宗之靈，紹膺嫡綂継承之重，實在朕躬，夙夜競競，未獲其道。臣以爲陛下此言，可謂深知祖宗創業之艱難者也。當其巡天西下，又詔定西夏，懐髙昌，北取遼、金，南取趙宋，其經营開創之事，有不待賤臣之言而後知。若夫祖宗所以淂天下之本，則陛下之所當知也。臣嘗妄論之，我國家之得天下與三代同，自太祖○○??漠而膺帝圖，世祖○○揮天戈以一海内，不恃強一，而其仁義之師自足以服暴亂。不用智力，而其寛大之徳自足以結人心。至扵渡江臨鄂與建元之詔觀之，則我國家得天下之本，一仁而巳矣。故以曹彬之事?帥臣，而革?之日，市肆有不閈以火易之。元建國號而中綂之紹天下所歸心。大祖既以七十餘年而平一之。世祖○○又以四十餘載而生聚之。徳在民心。功在史䇿。以聖継聖傳至陛下。吾祖宗所以淂天下之道。是即陛下保天下之道也。然曰未云獲者。是即文王望道未見之心也。臣何以多言爲。臣又讀聖第曰、子大夫通今學古。其求啓之所以敬豕六七君之所以称賢聖。成康之所以致刑措。其道安在。文景之所以不及三代。其故何繇。及今日之所以持盈守成。孰先孰後。孰本孰末。何以致刑措称賢聖継祖宗之盛。悉心以對。毋有所?。臣以爲三代及漢之君。其見称扵當世者。雖有不同，然不過守其凡世之仁而巳矣。而昑陛下之所以持盈守城之道。又何以他求也哉。洪水滔天，下民昏墊，而成允成功者禹之仁。啓之所以敬承者此也。啓網祝征□餉者湯之仁。太甲以之處仁遷義，太戊以之治民祗懼，武丁以之嘉靖殷邦，祖甲以之保恵庶民，盤庚以之鞠人謀人之保㞐，此所以称聖賢也。以言文王之仁，則無凍綏之老，以言武王之仁，則行大義而平暴乱，成王時制礼樂以文之而巳耳，康王物奉恤厥若而巳耳。其所以教化行。刑罰措。仁之浹扵民故也。漢家制度。視三代雖有愧。然髙帝之寛仁爱人。實㓕秦誅項之本原。文帝之務在飬民。景帝之遵用成業。實卓然爲漢賢君。其不及扵三代者。無太甲仁義之功。無成王緝熈之學故耳。以今日之道而言，臣則以爲守成之本，仁也；所當先務者，仁也。至曰功、曰利，曰甲兵錢榖、曰簿書期㑹，曰禁令條教，皆末而當後者也。然就仁之中，而其本末先後亦不容以無序也。有先王之仁心，有先王之仁政。孔子之告顔子曰：克已復礼爲仁。此以心言也。孟子告齊梁之君，所謂五畒之宅，百畒之田，與夫學校庠序之?，此以政言也。有是心無是政，則其心終不能有治。扵天下有是政，無是心，則其政亦不能以自行。必有内外本末交相通貫，是即尭舜之近也。陛下有顔淵明睿之姿，可以致脩身之功，有尭舜君師之位，可以推愛民之澤。不冝狃扵近功，安扵卑下，而不以聖賢自期也。臣頋陛下萬機之睱，取孔孟之言而深䆒之。体之扵身，揆之扵事，求其何者爲欲，何者爲理。知其爲?而必克之，知其爲理而必復之。明以察其幾，勇以致其决，日日而克之，亊事而復之，則自心正身□，而仁不可勝用矣。或扵聴朝之時，或扵進講之際，数召大臣，延問故老，深知咨訪。某事爲先王之仁政而未盡行，某亊爲今日之弊端而未盡革，某害未去，某利未興，某賢未用，某物失所，敏以求之，信以出之，時省而速行之，委任責成而程督之。使天下疲癃殘疾淂其生，鰥寡孤獨淂其養，而無有一物之不遂其生，則民物安阜，而人莫能禦矣。異時陛下五刑不試如周成康，聖賢之作如商諸王，夫然後可以荅上天玉成陛下之心，生民蘄望陛下之意。先帝兹皇付託陛下之深計，而我國家時萬時億之綂，可以傳之永世而無疆矣。詩云：冝民冝人，受禄于天。古人有言曰：愛民者必有天報。陛下誠如臣之所期，則申命之休，将如日之昇，如月之恒矣。伏愿陛下少開天日之光，淂賜鍳察，則臣不勝大幸，祗冐天威，臨書不勝戰慄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