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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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7 07:54
陳
鄭氏詩譜曰:陳者,大皥虙犧氏之墟,帝舜之胄,有虞閼父者,爲周武王陶正。武王賴其利器用與其神明之後,封其子嬀滿於陳,都於宛丘之側,是曰陳胡公,以備三恪,妻以元女大姫。其封域在禹貢豫州之東,其地廣平,無名山大澤,西望外方,東不及明猪。大姫無子,好巫覡禱祈、鬼神歌舞之樂,民俗化而爲之五丗,至幽公,當厲王時,政衰,大夫淫荒,所爲無度,國人傷而刺之,陳之變風作矣。○蘇氏曰:陳之變風,其原出於大姫。蓋列國之風,皆有所自起。方周之盛時,王澤充塞,其善者篤於善,不善者以禮自將,亦不至於惡。其後周德旣衰,諸侯各因其舊俗而増之,善者因善以入於惡,而不善者日以益甚。故晉以堯之遺風爲儉不中禮,陳以大姫之餘俗爲遊蕩無度,亦理勢然也。
宛丘,刺幽公也。淫荒昬亂,游蕩無度焉。子之湯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無望兮。李氏曰:子稱幽公也。○毛氏曰:湯,蕩也。四方髙中央下曰宛丘。○朱氏曰:言此人遊蕩於宛丘之上,信有情思而可樂矣,然無威儀可瞻望也。
湯雖訓蕩與徑,斥爲淫蕩者,辭氣緩急猶不同。洵有情兮,而無望兮,從容不迫而諷切之者深矣。坎其擊鼔,宛丘之下。無冬無夏,值其鷺羽。毛氏曰:坎坎,鼔聲。○朱氏曰:值,遇也。○爾雅曰:鷺,舂鉏。○毛氏曰:鷺,鳥之羽,可以爲翳。○朱氏曰:言無時不遇其出遊而舞於是也。坎其擊缶,宛丘之道。無冬無夏,值其鷺翿。毛氏曰:盎謂之缶。翿,翳也。○爾雅翿作纛。宛丘三章,章四句。東門之枌,疾亂也。幽公淫荒,風化之所行,男女棄其舊業,亟㑹於道路,歌舞於市井爾。
東門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毛氏曰:枌,白榆也。栩,杼也。東門,宛丘,國之交㑹,男女之所聚。子仲,陳大夫氏。○張氏曰:婆娑不必是舞,但裴徊翶翔之義,士大夫之子不得過市。今也遨遊於市井中穀,旦于差南方之原,不績其麻,市也婆娑。毛氏曰:穀,善也。○鄭氏曰:差,擇也。績麻者,婦人之事也。○范氏曰:市所以易貨聚民,而婦人廢其紡績,於此乎婆娑。○歐陽氏曰:子仲之子,常婆娑於國中樹下,以相誘說,因道其相誘之語曰:當以善旦,期於國南之原野。下章又述其相約以往:○釋文曰:差,韓詩作嗟。○董氏曰:說文引詩作市也。媻娑,媻,古文作婆字。穀旦于逝,越以鬷邁。視爾如荍,貽我握椒。毛氏曰:逝,往也:○鄭氏曰:越,於。鬷揔也○毛氏曰:邁,行也。荍,芘芣也。○孔氏曰:男女揔集而行,往所㑹之處。○鄭氏曰:男女交㑹而相說。曰:我視女之顔色,美如芘芣之華然。女乃遺我一握之椒。交情好也。
東門之枌三章章四句衡門,誘僖公也。愿而無立志,故作是詩以誘掖其君也。衡門之下,可以棲遲。泌之洋洋,可以樂飢。毛氏曰:衡門,横木爲門,言淺陋也。棲遲,遊息也。泌,泉水也。○朱氏曰:洋洋,水安流廣長之貌。○歐陽氏曰:衡門
雖淺陋,亦可以遊息於其下。泌水洋洋然,閱之而樂,則亦可以忘飢。言陳國雖小,苟有意於立事,則亦可以有爲。○釋文曰:樂,舊作樂晚,詩夲有作?。
豈其食魚,必河之魴?豈其取妻,必齊之姜?
山隂陸氏曰:里語曰:洛鯉河魴,貴於牛羊。則魴鯉乃魚之美者。○鄭氏曰:齊,姜姓。○歐陽氏曰:其首章旣言雖小,亦有可爲。其二章、三章則又言何必大國然後可爲,譬如食魚者,凢魚皆可食。若必待魴、鯉,則不食魚矣。譬如取妻,諸姓之女皆可取,若待齊、宋之族,則不取矣。是首章之意,言小國皆可爲。而二章、三章言大國不可待而得。
豈其食魚,必河之鯉?豈其取妻,必宋之子?鄭氏曰:宋,子姓。衡門,三章,章四句。
東門之池,刺時也。疾其君之淫昬,而思賢女以配君子也。
永嘉鄭氏曰:觀齊雞鳴之詩,其相警戒之言,則閨門之奥,?歌晤言,固足以浸漬其君之心,而革其惡。此東門之詩,所以思賢女也。東門之池,可以漚麻。彼美淑姫,可與晤歌。毛氏曰:池,城池也。漚,柔也。○董氏曰:周姫姓陳,因元女以封,故詩人猶言淑姫。孔氏以姫姜爲婦人美稱,於書無所考。○鄭氏曰:晤,猶對也。言淑姫冝與對歌相切化也。○蘇氏曰:陳君荒淫無度,不可告語,故其君子思得淑女以化之於内。婦人之於君子,日夜處而無間,庶可以漸革其暴。如池之漚麻,漸漬而不自知也。
東門之池,可以漚紵。彼美淑姫,可與晤語。
陸氏草木䟽曰:紵亦麻也,宿根在地中,至春自生,不歳種。
東門之池,可以漚菅。彼美淑姫,可與晤言。
孔氏曰:菅,茅屬,柔忍冝爲索,漚乃尤善。菅者,巳漚之名,未漚則但名爲茅也。
東門之池三章章四句。
東門之楊,刺時也。昬姻失時,男女多違。親迎女猶有不至者也。
東門之楊,其葉牂牂。昬以爲期,明星煌煌。毛氏曰:興也。牂牂然,盛貌。○鄭氏曰:親迎之禮以昬時。○朱氏曰:明星,啓明也。煌煌,大明貌。東門,蓋此人親迎之所,以其所見起興曰:東門之楊,則其葉牂牂矣。昬以爲期,而明星煌煌矣。○毛氏曰:昬以爲期,明星煌煌。期而不至也。
東門之楊,其葉肺肺。昬以爲期,明星晢晢。毛氏曰:肺肺,猶牂牂也。晢晢,猶煌煌也。
東門之楊二章,章四句。
墓門,刺陳佗也。陳佗無良師傳,以至於不義,惡加於萬民焉。
陳氏曰:此詩雖以刺佗,乃是?舊之賢者,備見始末。追咎先君不能爲佗置良師傳,致有弑逆之事也。
墓門有?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國人知之。知而不巳,誰昔然矣。
毛氏曰:興也。墓門,墓道之門。斯,析也。幽間希行,生此?薪,維斧。可以開析之。○蘇氏曰:夫,陳佗也。○程氏曰:人情不修治,則邪惡生,猶道路不修治,則荆?生,故以興焉。墓門有荆?,則當以斧斤開析之。佗才不善,冝得賢師良傳以道義輔正之。今夫也不良,衆皆知之而不去,自昔誰如是乎?此追咎自佗㓜小,不擇師傳,致成其惡。誰昔然矣,猶云從來誰如是乎?墓門有梅,有鴞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訊之。訊予不顧,顚倒思予。
毛氏曰:鴞,惡聲之鳥也。萃,集也。訊,告也。○程氏曰:前章言有?,言佗之不善。後章言有梅,深咎輔導之使然。梅,美木。雖美木生墓門荆?荒蕪之處,則惡鳥萃矣。雖有良心善性與不善人處,則惡歸矣。○朱氏曰:夫也不良,則有歌其惡以訊之者矣。訊之而不予顧,至於顚倒,然後思予,則豈有所及哉?亦追咎之辭也。
墓門,幽深之地,興其惡也。墟墓之間,荆?最難去,非用斧不足以除之。佗之惡大矣,非嚴師傳痛棓擊之,亦莫能去其惡也。墓門有梅,有鴞萃止,言佗之性質本非惡,爲師傳所累也。左傳載佗勸陳侯許鄭平,親仁善鄰之言,中於事理,蓋非昬愚者。陳侯不許,卒見侵伐,旣而徐思佗言,復與鄭和。遣佗往鄭涖盟。佗與鄭伯盟,㰱如忘洩。伯料其必不免。考其歳月,鑱數年爾,而蠱惑變壞如是。此詩人之所傷也。墓門二章章六句。
防有鵲巢,憂鑱賊也。宣公多信鑱,君子憂懼焉。防有鵲巢,卭有㫖苕。誰侜予美,心焉忉忉。
毛氏曰:興也。防,邑也。卭,丘也。○孔氏曰:鵲畏人而近人,非邑有樹木,則鵲不巢。○鄭氏曰:旨,羙也。○毛氏曰:苕,草也。侜,張誑也。○朱氏曰:忉忉,憂勞之貌。○歐陽氏曰:鑱言惑人,非一言一日之致,必由積累而成。如防之有鵲巢,漸積構成之爾。又如苕饒蔓引,牽連將及我也。○程氏曰:侜,謂譸張迂迴。誣罔人者,必迂曲以致其惡。予美心所賢者,憂讒誣。賢,善也。中唐有甓,卭有旨鷊。誰侜予美,心焉惕惕。
毛氏曰:中,中庭也。唐,堂塗也。甓,令適也。鷊,綬草也。○程氏曰:惕愓懼也。○歐陽氏曰:中唐有甓,非一甓也,亦以積累而成綬草,雜衆色以成文,猶多言交織以成惑。義與具錦同。○董氏曰:鷊,舊作?。說文引詩亦爲?。
防有鵲巢二章,章四句。月出,刺好色也。在位不好德,而說美色焉。月岀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毛氏曰:興也。皎,月光也。○孔氏曰:佼好之人。○朱氏曰:窈,幽逺也。糾,愁結也。○毛氏曰:悄,憂也。○朱氏曰:當月岀之時,而思佼人之好,欲一見之,以舒窈糾之情而不可得,是以爲之勞心悄然也。○釋文皎作皦,曰:本又作皎。月岀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勞心慅兮。
董氏曰:皓,月光。○蘇氏曰:懰,好也。○朱氏曰:懮受,憂思也。○王氏曰:慅,言不安而騷動。○釋文懰作。劉曰:夲又作懰。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董氏曰:照月光之被物。○蘇氏曰:燎,明也。○朱氏曰:夭紹,糾緊之意。○王氏曰:慘,言不舒而幽愁。
此詩用字聱牙,意者其方言歟。月岀三章,章四句。株林,刺靈公也。淫乎夏姫,驅馳而往,朝夕不休息焉。胡爲乎株林,從夏南。匪適株林。從夏南。
毛氏曰:株林,夏氏邑也。夏南,夏徴舒也。駕我乗馬,說于株野。乗我乗駒,朝食于株。鄭氏曰:說,舎也。馬六尺以下爲駒。○釋文駒作驕,曰:音駒。沈云:或作駒字,是,後人改之。皇皇者華篇内同。首章鄭氏文義皆善,但不當以爲靈公觗拒之辭。彼相戲於朝,猶不知耻,亦何觗拒之有?蓋國人問靈公胡爲乎株林而從夏南乎?詩人則爲之隱曰:靈公非適株林,從夏南,乃他有所往爾。然而駕我乗馬,則舎于株野矣。乗我乗駒,則又食于株矣。雖欲爲之隱,亦不可得也。株林二章章四句。澤陂,刺時也。言靈公君臣淫於其國,男女相說,憂思感傷焉。
王氏曰:東門之枌,宛丘之應也。澤陂,株林之應也。
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爲,涕泗滂沱。
毛氏曰:興也。○董氏曰:傳曰:澤,水之鍾也。○毛氏曰:陂,澤障也。○說文曰:蒲者,似莞而?,有脊,滑柔而温。○毛氏曰:荷,芙蕖也。○鄭氏曰:寤,覺也。○毛氏曰:自目曰涕,自鼻曰泗。○孔氏曰:目涕鼻泗,俱下滂沱然。○蘇氏曰:婦人之色,如蒲荷之美,思而不見,故憂傷涕泗也。○孔氏曰:樊光注爾雅引詩有蒲與茄。
彼澤之陂,有蒲與蕳。有美一人,碩大且卷。寤寐無爲,中心悁悁。
毛氏曰:蕳,蘭也。○蘇氏曰:卷,好也。○毛氏曰:悁悁,猶悒悒也。彼澤之陂,有蒲菡蓞。有美一人,碩大且儼。寤寐無爲,輾轉伏枕。
毛氏曰:菡蓞,荷華也。○李氏曰:儼者,容貌儼然也。○朱氏曰:輾轉伏枕,卧而不寐,思之深且乆也。
變風始於雞鳴,終於澤陂。凢一百二十八篇,而男女夫婦之詩四十有九,抑何多耶?曰:有天地然後有萬物,有萬物然後有男女,有男女然後有夫婦,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有君臣然後有上下,有上下然後禮義有所錯。男女者,三綱之夲,萬事之先也。正風之所以爲正者,舉其正者以勸之也。變風之所以爲變者,舉其不正者以戒之也。道之升降,時之治亂,俗之汙隆,民之死生,於是乎在。録之煩悉,篇之複重,亦何疑哉!澤陂三章,章六句。
陳國十篇,二十六章,百二十四句。吕氏家塾讀詩記卷第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