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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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03:47
陸曄
字士光,吴郡吴人也。伯父喜,吴吏部尚書。父英,高平相、員外散騎常侍。曄少有雅望,從兄機每稱之曰:我家世不乏公矣。居喪以孝聞。同郡顧榮與鄉人書曰:士光氣息裁屬,慮其性命,言之傷心矣。
後察孝廉,除永世、烏江二縣令,皆不就。元帝初鎭江左,辟爲祭酒,尋補振威將軍、義興太守,以疾不拜。預討華軼功,封平望亭侯,累遷散騎常侍、本郡大中正。太興元年,遷太子詹事。時帝以侍中皆北士,宜兼用南人,曄以淸貞著稱,遂拜侍中,徙尚書,領州大中正。
明帝即位,轉光祿勳,遷太常,代紀瞻爲尚書左僕射,領太子少傳。尋加金紫光祿大夫,代下壺爲領軍將軍。以平錢鳳功,進爵江陵伯。帝不豫,曄與王導、下壺、庾亮、温嶠、郗鑒並受顧命輔皇太子,更入殿將兵直宿。遺詔曰:曄淸操忠貞,歷職顯允。且其兄弟事君如父,憂國如家,歲寒不凋,體自門風。旣委以六軍,可錄尚書事,加散騎常侍。
成帝踐阼,拜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給親兵百人,常侍如故。蘇峻之難,曄隨帝在石頭,舉動方正,不以凶威變節。峻以曄吴士之望,不敢加害,使守留臺。匡術以苑城歸順,時共推曄督宫城軍事。峻平,加衛將軍,給千兵百騎,以勳進爵爲公,封次子嘏新康子。
咸和中,求歸鄉里拜墳墓。有司奏舊制假六十日。侍中顔含、黄門侍郎馮懷駁曰:“曄内藴至德,淸一其心,受托付之重,居台司之位,旣蒙詔許歸省墳塋,大臣之義本在忘己,豈容有期而反,無期必違?愚謂宜還自還,不須制日。”帝從之。曄因歸,以疾卒,時年七十四。追贈侍中、車騎大將軍,謚曰穆。子諶,散騎常侍。
玩字士瑶,器量淹雅,弱冠有美名。賀循每稱其淸允平當。郡檄綱紀,東海王越辟爲掾,皆不就。元帝引爲丞相叅軍。時王導初至江左,思結人情,請婚於玩。玩對曰:“培塿無松柏,薰蕕不同器。玩雖不才,義不能爲亂倫之始。”導乃止。玩甞詣導食酪,因而得疾,與導牋曰:“僕雖吴人,幾爲傖鬼。”其輕易權貴如此。
累加奮武將軍,徵拜侍中,以疾辭。王敦請爲長史,逼以軍期,不得已乃從命。敦平,尚書令郗鑒議敦佐吏不能匡正姦惡,宜皆免官禁錮。會温嶠上表申理,得不坐。復拜侍中,遷吏部尚書,領會稽王師,讓不拜。轉尚書左僕射,領本州大中正。及蘇峻反,遣玩與兄曄俱守宫城,玩潜說匡術歸順,以功封興平伯,轉尚書令。又詔曰:“玩體道淸純,雅量弘遠,歷位内外,風績顯著,宜居台司,以允衆望。授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加散騎常侍,餘如故。”玩頻自表,優詔襃揚。重復自陳曰:“臣實凢短,風操不立,階緣嘉會,便蕃榮顯,遂揔括憲臺,豫聞政道,竟不能敷融玄風,淸一朝序。咎責之來,於臣已重。誠以身許國,義忘曲讓,而慺慺所守,終於陳訴者,特以端右機要,事務殷多。臣已盈六十之年,智力有限,疾患深重,體氣日?,朝夕自勵,非復所堪。若偃息苟免,職事並廢,則莫大之悔,天下將謂臣何?乞陛下披豁聖懷,霈然垂允。”詔不許。玩重表曰:“臣比披誠款,不足上暢天聦,聖恩徘徊,厲以體國。臣聞至公之道,上下玄同,用才不負其長,量力不受其短。雖加官重祿無世不有,皆庸勳親賢,時所湏賴,兼統以濟世務,非優崇以榮一人。臣受遇三世,恩隆寵厚,豈敢辭職事之勞,求冲讓之譽?徒以端右要重,興替所存,乆以無任,妨賢曠職,臣猶自知不可,况天下之人乎!今復外叅論道,内統百揆,不堪之名,有如皎日。願陛下少垂哀矜,使四海知官不可以私於人,人不可以私取官,則天工弘坦,誰不謂允。”猶不許。尋而王導、郗鑒、庾亮相継而薨,朝野咸以爲三良旣没,國家殄瘁,以玩有德望,乃遷侍中、司空,給羽林四十人。玩旣拜,有人詣之,索盃酒,瀉置柱梁之間,呪曰:“當今乏材,以爾爲柱石,莫傾人梁棟邪?”玩笑曰:“戢卿良箴。”旣而歎息,謂賔客曰:“以我爲三公,是天下爲無人。”談者以爲知言。
玩雖登公輔,謙讓不辟掾屬。成帝聞而勸之,玩不得已而從命,所辟皆寒素有行之士。玩翼亮累世,常以弘重爲人主所貴。加性通雅,不以名位格物,誘納後進,謙若布衣。由是搢紳之徒莫不廕其德宇。後疾甚,上表曰:“臣嬰遘疾疢,沉頓歷月,不蒙痊損,而日夕漸篤。自省微緜,無復生望。荷恩不報,孤負已及,仰瞻天覆,伏枕霣涕。臣年向中壽,窮極寵榮,終命歸全,將復何恨!惟願陛下崇明聖德,弘敷洪化,曾構祖宗之基,道濟群生之命。臣不勝臨命遺戀之情,貪及視息,上表以聞。”薨年六十四,謚曰康,給兵千人,守冢七十家。太元中,功臣普被減削,司空何充等止得六家,以玩有佐命之勳,先陪陵而葬,由是特置興平伯官屬以衛墓。子始嗣,歷侍中、尚書。
納字祖言,少有淸操,貞厲絶俗。初辟鎭軍大將軍、武陵王掾,州舉秀才,太原王述雅敬重之,引爲建威長史,累遷黄門侍郎、本州别駕、尚書吏部郎。出爲吳興太守,將之郡,先至姑孰辭桓温,因問温曰:“公致醉可飲幾酒?食肉多少?”温曰:“年大來飲三升便醉,白肉不過十臠,卿復云何?”納曰:“素不能飲,止可二升,肉亦不足言。”後伺温閑,謂之曰:“外有微禮,方守遠郡,欲與公一醉,以展下情。”温欣然納之。時王坦之、刀彝在坐,及受禮,唯酒一斗,鹿肉一柈,坐客愕然。納徐曰:“明公近云飲酒三升,納止可二升,今有一斗,以備杯酌餘瀝。”温及賔客並歎其率素。更勑中厨設精饌,酣飲極懽而罷。納至郡,不受俸祿。頃之,徵拜左民尚書,領州大中正。將應召,外白宜裝幾船,納曰:“私奴裝糧食來,無所復須也。”臨發,止有被襆而已,其餘並封以還官。遷太常,徙吏部尚書,加奉車都尉。衛將軍。謝安甞欲詣納,而納殊無供辦,其兄子俶不敢問之,乃宻爲之具。安旣至,納所設唯茶果而已,俶遂陳盛饌,珍羞畢具。客罷,納大怒曰:“汝不能光益父叔,乃復穢我素業邪!”於是杖之四十。其舉措多此類。
後以愛子長生有疾,求解官營視,兄子禽又犯法應刑,乞免官謝罪,詔特許輕降。頃長生小佳,喻還攝職。尋遷尚書僕射,轉左僕射,加散騎常侍。俄拜尚書令,常侍如故。恪勤貞固,始終不渝。時會稽王道子以少年專政,委任群小,納望闕而歎曰:“好家居,纎兒欲撞壞之邪?”朝士咸服其忠亮。尋除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未拜而卒,即以爲贈。長生先卒,無子,以弟子道隆嗣,元熙中爲廷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