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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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7 03:08

劉言史

竹裏梅云:竹裏梅花相並枝,梅花正發竹枝垂。風吹緫向竹枝上,直似王家雪下時。

春過趙墟有作云:下馬邯鄲陌頭歇,寂寥崩隧臨車轍。古栢重生枝亦乾,餘漆見風幽燄滅。白蒿微 紫槿新,行人感此復悲春。

初下東周贈孟郊云:鸖老耳更工,龜死殻亦靈。正信非外㳂,終始全本情。童子不戱塵,積書就嵓扃。身着木葉衣,養鹿兼㹀耕。偶隨下山雲,荏苒失故程。漸入機險中,危思難㤗行。十髪九縷?,悠然東周城。言詞野麋態,出口多累刑。因依漢元寮,似羇細輕泠。竈助新熱静,砧與寒聲清。斷蓬在門欄,豈當桃李榮。寄食若蠧虫,侵損利微生。固非拙爲強,懦劣寂療并。素堅氷蘗心,潔立保賢貞。修文返正風,刋字齊古經。慙將衰末分,髙棲喧世名。過春秋峽云:峭壁蒼蒼苔色新,無風晴景自勝春。不知何樹幽崖裏,臘月開花似北人。

長門怨云:獨坐爐邊結夜愁,暫時思去亦難收。手持金筯垂紅淚,亂撥寒灰不舉頭。

樂府新詞云:花顔鬢髪一何偏,緑槐香陌欲朝天。仍嫌衆裏嬌行疾,傍鐙深藏白玉鞭。

噴沫團香小桂條,玉鞭兼賜霍嫖姚。弄影便從天禁出,碧蹄聲碎五門橋。

廣州王園寺伏日即事寄北中親友云:南越逢初伏,東林度一朝。曲池煎畏景,髙閣絶微飈。竹簟移先灑,蒲葵破復揺。地偏毛瘴近,山毒火威饒。裛汗絺如濯,親床枕並燒。墮枝傷翠羽,萎葉惜紅蕉。且困流金熾,難成獨酌謡。望霖窺潤礎,思吹?生條。旅恨生烏滸,鄉心繫洛橋。誰憐在炎客,一夕壯容銷。

言史與孟東野友善,詩中有貝州召郊之作,又有金陵瀟湘之遊,廣州贈北中親友詩,盖言史平生所經歷處。東野哭言史詩云:精異劉言史,詩膓傾珠珂。取此爲抛擲,飛過東溟波。可惜大國謡,颺爲四夷歌。常於衆中㑹,顔色兩切嗟。今日果成死,葬䘮之洛河。

言史送婆羅門歸本國詩云。刹利王孫字迦攝。竹錐横冩吒蘿葉。遥知漢地未有經。手牽白馬遶天行。龜兹磧酉胡雪黒。大師凍死來不得。地盡年深始到船。海裏更行三十國。行多耳斷金環落。冉冉悠悠不停脚。馬死經留却去時。往來應盡一生期。出漢獨行人絶處,磧西天漏雨??。

瀟湘遊云:夷女采山蕉,緝紗浸江水。野花滿髻妝花新,閑歌曖廼深峽裏。曖廼知從何處生,當時泣舜膓斷聲。翠華寂寞嬋娟没,野篠空餘紅淚情。青煙冥冥覆杉桂,崖壁麥天風雨細。昔人幽恨此地遺,緑芳紅豔含怨姿。清猿未盡?䑕切,汩水流到湘妃祠。北人莫作瀟湘遊,九疑雲入蒼梧愁。

放螢怨云:放螢去,不須留,聚時年少今白頭。架中科斗萬餘卷,一字重回重照見。靑雲杳?不可親,開囊欲放增餘怨。且逍遥,還酩酊,仲舒漫不窺園井。那將寂寞老病身,更就微䖝借光影。欲放時,泪沾裳,衝籬落,千㸃光。觀繩伎云:㤗陵遺樂何最珍,綵繩冉冉天仙人。廣揚寒食風日好,百夫伐皷錦臂新。銀?靑綃抹雲髪,髙處綺羅香更切。重肩接立三四層,著屐背行仍應節。兩邊圓劒漸相迎,側身交歩何輕盈。閃然欲落却收得,萬人肉上寒毛生。危機險勢無不有,倒掛纎腰學垂柳。下來一一芙蓉姿,粉薄鈿稀態轉竒。坐中還有沾巾者,曾見先王初教時。

買花謡云:杜陵村人不田穡,入谷經谿復縁壁。每至南山草木春,即向侯家取金碧。幽豔凝花春景曙,採來移得將何處。蝶惜芳叢送下山,尋斷孤香始回去。豪少居連鳷鵲東,千金使買一株紅。院多花少栽未得,零落緑娥纎指中。咸陽親戚長安里,無限將金買花子。澆紅濕緑千萬家,靑?玉轤聲啞啞。

王中丞宅夜觀舞胡騰云:石國胡兒,人見少,蹲舞罇前急如鳥。織成蕃㡌虛頂尖,細㲲胡衫雙袖小。手中抛下蒲萄盞,西顧忽思鄉路逺。跳身轉轂寳帯鳴,弄脚繽紛錦靴軟。四座無言皆瞪目,横笛琵琶遍頭促。亂騰新毯雪朱毛,傍拂輕花下紅燭。酒䦨舞罷?管絶,木錦花西見殘月。

皮日休劉棗強碑文云:歌詩之風,蕩來乆矣。大抵喪于南朝,壞于陳叔寳。然今之業是者,苟不能求古於建安,即江左矣;苟不能求麗於江左,即南朝矣。或過爲豔傷麗病者,即南朝之罪人也。吾唐來有是業者,言出天地外,思出鬼神表,讀之則神馳八極,測之則心懷四溟。磊磊落落,真非世間語者。有李太白百嵗。有是業者,彫金篆玉,牢竒籠怪,百鍜爲字,千練成句,雖不追躅太白,亦後來之佳作也。有與李賀同時,有劉棗強焉。先生姓劉氏,名言史不詳其鄉里。所有歌詩千首。其羙麗恢贍。自賀外。世莫得。此王武俊之節制鎭兾也。先生造之。武俊雄徤,頗好詞藝,一見先生,遂加異敬。將署之賔位,先生辭免。武俊善騎射,載先生以貳乘,逞其藝如野。武俊先騎,驚雙鴨起於蒲稗間。武俊控弦不再發,雙鴨聮斃於地。武俊歡甚,命先生曰:某之伎如是,先生之詞如是,可謂文武之㑹矣。何不一言以讃邪?先生由是馬上草射鴨歌以示武俊,議者以爲禰正平鶯鵡賦之類也。武俊益重先生,由是奏請官先生,詔授棗強。今先生辭疾不就,世重之曰劉棗強,亦如范萊蕪之類焉。故相國隴西公夷簡之節度漢南也,少與先生遊,且思相見。命列將以襄之髹器千事賂武俊,以請先生。武俊許之。先生由是爲漢朝相府賔冠。隴西公日與之爲笔宴,其獻酬之歌詩,大播于當時。隴西公從事或曰:以某下走之才,誠不足汚辱重地。劉棗強至,衆必以公賔劉於幕吏之上,何抑之如是。公曰:愚非惜幕間一足地不容劉也,然視其狀有不足稱者。諸公視某與劉分豈有間然哉。反爲之惜其夀爾。後不得巳,問先生所欲爲。先生曰:司功椽甚閑,或可承闕相國由是椽之。雖居官曹,宴見與從事儀等。後從事又曰。劉棗強縱不容在賔署承乏於椽曹詘矣。奚不䟽整其秩相國不得巳而表奏焉。詔下之日。先生不恙而卒。相國哀之慟曰。果然止椽曹。然吾愛客葬之有加等。墳去襄陽郭五里。曰柳子?。後先生數十嵗日休始以鄙文稱于襄陽。襄陽邑人劉求,高士也,嘗述先生之道業,嘗咏先生之歌詩,且歎曰:襄之人只知有浩然墓,不知有先生墓,恐百嵗之後埋滅,而不聞與荆棘凢骨溷。吾子之文,吾當刋焉。日休自存既摭,實録之何愧?嗚呼!先生之官卑,不稱其德,宜加私謚。然棗強之號,世巳羙矣,故不加焉。是爲劉棗強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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