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萬兩溪吏部

與萬兩溪吏部

千里逸足。混之皂　羣伍中。雖不待馳騁康莊。而精神溢出。夐然自别。俗眼猶能識之。不特孫陽九方也。僕甚無似。毎竊有感於才難之嘆。而時物色之。學士大夫間。?多樸樕拘謭牽陋守常之習。而少廓落跅?可屬重事之氣。漢人?謂羽檄輻輳。軍書狎至。事更有上於此承當幾何人。今海宼之警。未爲大變。而用兵數年。人才大略見矣。僕向游南都。獲見兩溪於諸士大夫中。?謂精神溢出。夐然自别。竊自喜俗眼頗能識之。而得慰素?欲物色者。退而質於大洲。大洲云然。是以雖相見之日淺。而相慕之情深。相與之言有盡。而相期之意無窮也。久欲作一書道此意，以爲屏廢之人，雖遇相知，亦宜閉口。乃辱来書先施，令人深慰深愧。僕少不自知駑鈍，亦不知世間行路之難，而妄有四方之志。自四十以前，雖屢經廢錮，至於爲國爲民一念，每飯未之敢忘。當世之務，一切不敢廢習。逮年近五十，衰病逼人，精氣耗盡，料此殘軀，理無乆生。且更事漸深，自知迂?疎僻之性，必不可諧於世，?謂五十而始知四十九年，非也。於是遂欲逃之方外，以畢餘齒。向来習業，一切捐盡；向来念頭，一切掃盡。居常兀坐，奄奄如墟墓中人。每聞人語及世事，輒塞耳却走，以避咎而已。又擊壤老人?謂當年志氣欲橫秋，今日看来甚可羞也。形旣槁矣，心亦灰矣。前時偶見執事逸氣，及與執事談，見執事??悱悱。憂時感事之意，令人壯心。頓覺戚戚。相與援弓握槊，聊爲歡笑。如磊砢老骨，乆甘伏　鞭之不動。一旦偶經駿馬之　見，其髤䰄蹀?，騰驤汗血，自顧雖足躓而不禁心癢，亦蹴蹄鼓噭，仰首一鳴，以洩其氣。及退歸本，　頺然如故。向来激發惛惛，都忘之矣。相馬者以爲肉與骨與神，三相稱也。不淂其肉，當得其骨；不得其骨，當得其神。若滅若沒，言有神也。若僕者，縱使骨未朽盡，而神已銷礫盡矣。此豈可復有?馳驅於世哉？執事尚有虞於僕也，故敢一盡其愚。葢駿馬亦偶見老馬之一鳴，以爲猶可相與並馳，而不知其本　頽然鞭不能動之狀也。若果欲異日相與馳驅，必并誤駿馬事矣。故不敢不盡其愚也。今世事多故，摧輈駭駟，有甚於上太行之阪，其須千里，逸足甚急。而執事之才，又已爲世?，知千金上價，誰䏻先之？僕倘未即老死，行將見執事任重致逺，過都厯塊，以耀當世。僕且嘖嘖心口相語，以爲向来?期之不謬。亦足快矣！亦足快矣！更願執事於此閒時，深其養，進其學，益廣大受之地，如千里逸足，雖自天生，而飭其銜勒，節其和鑾，閑其輿衛，日愼日習，?以自試，畜力畜徳，?以成?也。願執事益加意焉。異日執事徙官，道經毘陵，當相邀過山中靜坐一兩日。迂鄙之見，更有?欲請敎者。譬如老馬雖巳不能與駿馬並馳，而道路險易，山川迂迴曲拆，嘗?諳習，與夫雖無德無力，而畜徳畜力之方，嘗稍有聞者，尚當一二爲執事言之，未必不可爲過都厯塊之小助也。令姪廷言足稱名駒，何萬氏之多才也。居䘮言不文，禮也。念執事相知，故縷覼言之，愧悚。愧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