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荘漫録卷第三

墨荘漫録卷第三

明州士人陳生，失其名，不知何年間赴舉京師。家貧，治行後時，乃於定海求附大賈之舟?航海至通州而西焉。時同行十餘舟，一日正在大洋，忽遇暴風，巨浪如山，舟失措，俄視前後舟覆溺相継也。獨相寄之舟，人力徤捷，張蓬随風而去，?塟魚腹者屡矣。凢東行?日，風方止，恍然迷津，不知涯涘，盖非常日所経行也。俄聞鐘声舂容，指顧之際，見山川甚迩，乃急趋焉，果得浦溆，遂維矴近岸。陳生驚悸稍定，乃登岸。前有徑路，因跬歩而前，左右皆佳木薈蔚，珎禽鳴弄。行十里許，見一精舎，金碧明煥，榜曰天宫之院，遂瞻禮而入，長廊幽?，寂無諠譁。堂上一老人，㩀牀而坐，厖眉鶴髮，神觀清?，方若講說。?侍左右，皆白袍烏巾，約三百餘人。見客皆驚，問其行止，告以飄風之事，惻然憫之，授舘于一室，懸錦帳，乃饌客焉。噐皿皆金玉，飲食精㓗，蔬茹皆藥苗，極甘美而不識名。老人自言：我軰皆中原人，自唐末巢㓂之亂，避地至此，不知今幾甲子也。中原天子今誰氏？尚都長安否？陳生為言：自李唐之後，更五代凢五十餘年，天下太定。今皇帝趙氏，國號宋，都于汴，海内承平，兵革不用，如唐虞之世也。老人首肎嗟嘆之。又命二弟子相與游，䖏因問二人：此何所也。老人謂誰。曰、我軰號處士。非神仙。皆人也。老人唐丞相裴休也。弟子凢三等。毎等一百人。皆授學於先生者。復引登山觀覧。﨑嶇而上。至於峻極。有一?榜曰?秦。意以秦始皇遣徐福求三山神藥。為可?也。二人遥指一峯。突兀干霄。峯頂積雪。皓白，曰：此蓬萊島也。山脚有蛟龍蟠繞，故異物畏之，莫可干犯也。陳生留彼乆之。一日西望，浩然有?思，口未言也。老人者㣲?曰：尔乃懐家耶？尔以夙契，得踐此地，豈易得也？而乃俗縁未?，此別無復?來矣。然尔旣得至此，吾當?尔舟楫，一至蓬萊。登覧勝境而後去。遂使具舟。倏已至山下。時夜已暝。暁見日輪晃曜。傍山而出。波聲先騰沸。洶湧澎湃。聲若雷霆。赤光勃欝，洞貫太虗。頃之天明，見重楼複閣。翬飛雲外。迨非人力之所為。但不見有人居之。惟瑞霧葱蘢而已。同來䖏士云。近世?有人跡至此。群仙厭之。故超然逺引鴻濛之外矣。唯吕洞賔一歳两来。臥?松風耳。乃復至老人所。陳生求?甚力。老人曰。當送尔?。山中生人葠甚太。多如人形。陳生?乞?本。老人曰。此物為鬼神所護惜。持?経渉海洋。?貽禍也。山中良金美玉，皆至寳也，任尔取之。老人?三教告，皆修心養性，為善逺悪之事。仍云：世人慎勿臥而語言，為害甚大。又云：楞嚴経乃諸佛心地之本，當循習之。陳生?拜而辭。復令人導之登一舟，轉盻之乆，已至明州海次矣。時元祜間也。比至里門，則妻子已死矣。皇皇無所之，方悔其?，復?求徃，不可得也。遂為人言之。後病而狂，未幾以死。惜哉。余在四明，見郡人有䏻言此事者，又聞舒信道?記之甚詳，求其本不獲，乃以所聞書之。睦㓂方臘未起之前一年，歙州生麟即死。後十日，州人葉世寜夣乗麟而登山，山東北有洞，乃捨麟而登入。二武士執而問之，世寜以實對，且言幸得放還，當有重報。一武士?曰：誤矣。我即歙州某橋南停?朱慶也。與子不熟，頗識其面。此洞有三堂四室，試令子觀之。遂引而前，中堂垂䈴，曰：此堂待陳公。文帳堆壅、吏不敢登。左堂簾捲其半。慶曰：天符巳差，羅浮天王居此，諸司徃迓矣。旣昇有牌、牌有三字、世寜惟記一定字。右堂無簾，上有衣紫袢曳杖而行。吏?十軰随之。二武士止世寜立。世寜識視、即尚書彭公汝礪也。遽出拜之。公劳之曰：近到饒州否？曰：去歳到饒州，公無恙，公何以至此。公曰：吾位髙，不當治獄，以吾最知本末，故受命至此。汝何䏻来也。世寜驟對，乗洞前石馬而来。公曰：獸今安在？二武士趋出曰：介獸誤取至。公曰：杖之百。朱慶者唯而出。一武士領世寜?出，世寜曰：願一觀四室，不敢泄於人。公逡廵首肯。一吏持鑰而下，引世寜徃開東室，有十餘人露首愁坐，竹噐?十，封鑰甚固，旁有金?十餘條。持鑰者復開一室，架大木於两楹之間。有官者凢九人，亦露頂蹲踞其上，見人皆泣下。持鑰者未?，少佇，世寜請入他室，持鑰者曰：西有貴臣大閹及前唐、後唐未具獄囚，法嚴不可輙近。言未幾，忽有聲如雷震，見巨虵自屋東垂首而下，火舌電目，口鼻氣出如煙。世寜懼而走，持鑰者曰：東将入西室矣。此?甚多，豈可近也？世寜因問何以至是，曰：吁！吾姓嚴，前唐宦者親見，當時中官勢盛，士人知有中官，不知有朝廷，吾???而薄之。有䏻言中官太盛者，吾必咨嗟嘆賞。聞近代亦然，業力所招也。世寜不?，記大畧如此。復徃謝彭公，則堂已虗矣。世寜不敢問，心動求出。持鑰者復曰：吾在北司，無過即世。後凢三領江淮要職。此事了。則吾為地下主者矣。汝到人間。為吾誦金光明経具䟽焼與嚴直事。吾䏻報汝。世寜拜辭。獨與武士出見朱慶騎麟自山頂来。下而揖。世寜撫麟。乃石也。慶曰。山髙不可陟。遵河甚徑。煩語慶家人蘄黄間卜居甚善。郷中當大亂。慶亦自以夣報，得子言當信而不疑也。一武士曰：金光明経亦望垂賜，得免追取之劳，幸矣。世寜曰：仍為公等設醮。及水陸二人以手加額，世寜曰：此洞何名？慶曰：洞名金源，司名某凢四字。世寜不暁而問之，忽失足墜河而窹汗浹眷，病瘖三日而愈。其後歙人稍稍聞之。

宣和改元。揚州學吏嚴清晝?。夣人叩門呼之。清一手挈帽以趋。見植牌於康荘。清不暇讀斯湏入一門。兵衞森然。吏引造庭。鞠躬曰。嚴清至。清戰汗伏不䏻拜。上擲一巨板。縱横萬釘。布如棋局。斜?于階。傳呼令上。一人衮而冕坐，紫衣侍左，朱衣侍右。清?視之，衮冕者乃前太守劉尚書拯也；朱衣者，两浙運副劉河也。尚書問清茶?法更張否？對曰：清學吏耳，茶?法所不知。又問學法更張否？對曰：仍?，但近日興建道學。遂命朱衣取簿，令清自閱其姓名，每葉大書一人姓名郷里，其下有細書，若功與過，中有識者。中有一葉，乃清姓名，細書極少。尚書曰：後十旬，汝當來此。又命紫衣導清過西壁，以手排之。壁間見衆罪人雜老㓜男女，或血汚其衣，帶係其?，悲哀愁苦，幽咽墮淚，可畏可憐。紫衣復道清出，尚書曰：汝當治此獄，俟取某人及淮南?香提舉黄敦信。清逡巡攝衣，循板而下，吏以手招清使出。清過?路，仰視其牌，書曰辨正司旣。窹言其事於教官錢耜良仲。時黄侯使一路氣熖赫然。未幾，盛怒間，暴得疾，一夕而卒。清後臥病果死。揚人多知之。予?詢郷人，乃得其詳。

秦少㳺侍兒朝華，姓邉氏，京師人也。元祐癸酉，納之?，為詩云：天風吹月入欄干，烏鵲無聲子夜䦨。織女星明来枕上，了知身不在人間。時朝華年十九也。後三年少游?修真断世縁，遂遣朝華?父母家貧，以金帛而嫁之。朝華臨别泣不已，少㳺作詩云：月霧茫茫暁柝悲，玉人揮手断膓時。不湏重向燈前泣，百歳終當一别離。朝華旣去二十餘日，使其父來云：不願嫁，乞?。少㳺憐而復取?。明年，少㳺出倅錢唐，至淮上，因與道友議論，嘆光景之遄?，謂華曰：汝不去，吾不得修真矣。亟使人走京師。呼其父來。遣朝華随去。復作詩云。玉人前去?重來。此度分携更不逥。腸断亀山離别䖏。夕暘孤塔自崔嵬。時紹聖元年五月十一日。少㳺?手書記此事未㡬。遂竄南荒云。吴郡唐寅?之以詩。淮海修真黜　華。他言道是我言差。金丹不了紅顔别，地下相逄两面沙。毆陽文忠公與韓子華書於柱上，其後過限七年，方踐前志，作詩寄子華曰：俗諺云：也賣弄得過?。其詩曰：人事從来無䖏定，世途多故踐言難。誰知頴水閑居士，十頃西湖一釣竿。

劉貢父詩話云：文士用事誤錯，雖為缺失，然不害其美。杜甫詩云：功曹無復漢䔥何？按光武紀：帝謂鄧禹曰：何以不掾功曹？又曹参?為功曹，云鄼侯，非也。貢父之意，直以少陵誤耳。然前漢髙紀云：单父人吕父，善沛令，辟仇從之客，因家焉。沛中豪傑吏，聞令有重客，皆徃賀䔥何為主吏。主進。令諸大夫曰。進不满千錢。坐之堂下。注孟康曰。主吏功曹也。然則少陵用此非誤也。第貢父偶思之未至耳。

嘉州凌雲寺大像記。韋臯文。張綽書。其碑甚豊。字畫雄偉。頃扵潘義荣處見之。

閬州州治大?梁間有一凾書，前後人莫敢取視者。有一太守之子必?開之，人勸之不從，竟取之，乃三國蜀時断一大辟案文耳。復置?所，未㡬守遂死。

河陽縣尉司印，前後相傳，不敢開匣，開必境内有盗?，但以一木朱記，用代行移。新?官交易，但易匣之封耳。啇州州治?角，各有一刻成壓角石，兎以碧紗籠護之，吏軰献?錢者堆積焉。人不敢正視，吏軰正視者必遭刑，甚畏惮之云。夜即相馳逐於圃中。三事皆聞之。耿宗純彦醇云：徐州有营妓馬盻者，甚慧麗。東坡守徐日，甚喜之。盻䏻學公書，得其彷彿。公?書黄鶴賦未畢，盻?效公書山川開合四字，公見之大?，畧為潤色，不復易之。今碑中四字，盻之書也。

崔鶠徳符，頴昌陽翟人，元祐中畢漸榜登科，不汲汲於仕宦。宣和中監西京洛南稲田務，時中官容佐掌宫鑰於洛郡僚事之惟恐不及，惟徳符不肯見之。容極銜之。徳符一日送客於會節園，時梅花已残，與客飮梅下，已而容奏陳以節會園為景華御苑，徳符初不知也。明年暮春，復騎瘠馬，從老兵竟入園中，梅下哦詩曰：去年白玉花，結子深林間。小憇籍清影，低顰啄㣲酸。故人不復見，春事今已䦨。繞樹尋履跡，空餘土花斑。徘徊而去。次日，容見地有馬跡，問園吏，吏以崔對。容怒其輕已，遂劾奏鶠徑入御苑，以此罪廢累年。靖康初，起為左正言，未幾卒，贈直龍圖閣。?塟郟城，詩文甚髙。

東坡為翰苑，元祐三年，供端午貼子，有云：上林?木暗池䑓。蜀産吴苞萬里來。不獨盤中見盧橘。時於粽?得楊梅。每疑粽?楊梅之句。玉䑓新詠徐君蒨共内人夜坐守歳詩。酒中挑喜子。粽?覔楊梅。今人未見以楊梅為粽。徐公乃守歳詩。楊梅夏熟。歳暮安有此果。豈昔人以乾實為之耶。東坡以角黍為午日之饌，故借言之耳。

無錫惠山泉水乆留不敗。政和甲午歳，趙霆始貢水于上方，月進百樽。先是以十二樽為水式，泥印置泉亭，每貢發以為之則。靖康丙午罷貢，至是開之，水味不變，與他水異也。寺僧法皥

北京壓沙寺梨謂之御園，其栽接之故，先植棠梨本，與棗木相近，以鵝梨條接于梨木上，候始生枝條，又於棗木大枝上鑿一竅，度接活梨條扵其中，不一二年即生。乃砍去棗之上枝，又断棠梨下?根脉，即梨條巳接於棗本矣。結實所以甘而美者以此。頃又見北人云：以胡桃條接於栁木，易活而速實。

章聖時煉丹一爐，在翰林司金丹閤，日供炭五秤，至熈寜元年，猶飬火不絶。劉袤延仲之父被㫖，裁减百司，此一項在經費之?，有㫖罷之。其丹作鉄色，詔藏天章閣。張忠定公安道居南都，煉丹一爐，飬火?十年，丹成不敢服。張芻聖民守南都，羸瘠殊甚。聞有此丹，堅求餌之。安道云：不敢吝也。但此丹服火之乆，不有大功。必有大毒。不可遽服。聖民求之甚力。乃以一粒如粟大以與之。且戒冝韜藏，慎勿輕餌。聖民得之即吞焉。不?日便血不止。五臓皆麋潰而下。竟死云。二事聞之劉延仲。

宣和間有㫖蘇軾追復軄名，時衞仲逹逹可當行詞，同列戯之云：逹可冝刻意為此詞，盖湏焚黄耳。聞者莫不大?。

許道寜京北人，少亦業儒，性頗跌宕，不覊?山水法李成，獨造其妙，可與營丘抗行，亦工傳神，每見人?陋者，必戯冩貌於酒肆，識者皆?之，為其人毆擊，至碎衣敗面，而竟不悛。後㳺太華，見其峯巒?崒，始有意於山水，清潤髙秀，濃纎得法，不愧前人矣。杜祁公帥長安，道寜恃其技犯公，公怒捕之，道寜懼?竄避。或謂道寜曰：杜公嚴毅，汝乃干犯，汝将何之？雖走夷狄，必獲汝矣。時种師?守?州，道寜乃徃投?。杜公聞之，?曰：道寜真善自為謀者。乃移書种公，俾善遇之。在?歳餘，乃??學。從祀弟子，乃道寜筆也。予舅吴順啚有道寜?終南積雪圖八幅，真絶品也。亡於兵火，惜哉！長安凉榭大屏面，亦道?所作，殊竒偉也。無咎謫玉山，過徐州時，陳無已廢居里中。無咎置酒，出小姫娉娉舞梁州。無已作减字木蘭花長短句云：娉娉裊裊。芍藥稍頭紅檏小。舞䄂低囬。心到郎邉客已知。金樽玉酒。勸我花前千萬壽。莫莫休休。白髮簮花我自羞。無咎嘆曰：人疑宋開府鉄石心膓。及為梅花賦，清艶殆不?其為人無已清通，雖鉄石心膓不至於開府，而此詞過於梅花賦矣。

元祐六年七夕日，東坡時知楊州，與發運使端彦吴倅　無咎大明寺，汲塔院西廊井與下院蜀井二水，校其髙下，以塔院水為勝。

玫瑰油出北虜，其色瑩白，其香芬馥，不可名状，用為試粧法，用衆香煎煉。北人貴重之，每報聘，禮物中祗一合，奉使者例獲一小甖，其法秘不傳也。宣和間，周武仲憲之使虜，過磁州，時葉著宣逺為守，祝周云：囬日願以此油分餉。旣反命以油贈之。葉云：今不湏矣。近禁中厚賂虜使，遂得其法。煎成賜近臣，色香勝北來者婦翁。蔡京新寄?合，且云：公還朝，必有取者，今反献一合。周亦不受也。北人方物不過一合，貴惜如此，而貴近之家贈遺若此之多，足知其侈靡之甚也。

蔡肇天啓乆官京師，日有薮澤之思，常於尺素作平岡老木，極有清思。因授李伯時，令於餘地加逺水?鴈，作扁舟以載天啓。及題小詩曰：鴻鴈?時水拍天，平岡老木向寒煙。借君餘地安漁艇，乞我寒江聴雨眠。伯時嬾不䏻竟。他日王渙之彦舟取去，以示宗子令戬，即取筆㸃?如詩中意。天啓見之，極愛其佳。後天啓汎舟宿横塘，遇雨，閉蓬而臥，夜分不?，聞?鴈聲，因復為詩云：平野風煙入梦思，殷勤作?更題詩。扁舟臥聴横塘雨，恰遇江南?鴈時。此?後?貴人家，予?見之，渺然有江湖之思，無咎作慶州使宅記，黄魯直云：大為佳作。蘇明?作成都府張公安道?像記，魯直讀之云：司馬子長復出也。王逄原作過唐論，介甫云：可方賈?過秦論不及，而馳騁過之。裴鉶傳竒載成都古仙人吴彩鸞，善書小字，?書唐韻鬻之。今蜀中導江迎祥院経藏中佛本行経六十卷。乃彩鸞所書。亦異物也。今世間所傳唐韻猶有。皆旋風葉。字畫清勁。人家徃徃有之。

建炎庚戌二月二十五日。虜兵䧟平江府。两浙宣撫使周望移軍退保崑山縣。泊舟馬鞍山下。湖邉吏方用印。忽有風旋轉入舟。印與文移?卷墮水，相視駭愕，使水工探之，不獲。望懼北兵之來襲也，?亟走屯惠通鎮，為失印所撓，留吏求之。吏禱於馬鞍山神曰静濟侯者：曰：苟不獲，且将得罪，必焚廟而行。縣宰亦懼，乃作堰捍水，以踏車涸之，畚鍤如雲，鑿?尺始得之，已淪於泥中矣。此說與吴中記聞同。

頃有一士人，每於班列中好與祕閣諸公交語，好事者戯目之為舘職?行。此盖縁御史有裏行職衘故也。

李豸方叔?東坡文有云。皇天后土，鍳平生忠義之心；名山大川，還千古英靈之氣。

兵部郎官莫卞居塲屋，日，因赴浙漕，夣人就旅邸報姓，莫人作状元，卞出迎之，乃云：名儔，非卞也。時卞已投卷，是舉登科，明年得子，因名曰儔。後二十四年，儔作大魁，卞對賀客言之

朱勔。䘮父作黄籙醮，請茅山道士陳赤夷字彦真拜章。囬得報應，但見金甲神人杖劒，叱云：朱勔父子罪惡貫盈，上天不赦，汝焉得為拜章？彦真不敢言，勔?為親宻者道。不踰。三年，勔果敗。李去偽紹聖初知通州静海縣，至夜即入一室判冥，外人皆聞訊問枷鎖聲，因目為李見鬼。去替宻迩會集同官，出二子拜縣尉陳噩，噩不敢當，乃云：去偽老矣，不及見公之貴。若長子儔，雖自成立，不䏻逺大。次子僖，異日與公有㤙契，當令今日先識面耳。衆皆罔測。政和初，噩為司勲郎官，主銓試，文僖中乙，授西京偃師簿。又三年，為噩壻，果符㤙契之言。噩終徽猷閣侍制，僖終朝請大夫。儔登科未及禄而卒。崇寜間，平江府天平山白雲寺有?僧行山間，得簟一叢，共煮食之，至夜發吐，内三人急取鴛鴛草生啖，遂愈。其二人不啖者，吐至死。鴛鴦草，藤蔓而生，黄白花對開，傍水依山，䖏䖏有之，治癰疽腫毒猶妙，或服或傅皆可，盖沈存中良方所載。金銀花又曰老翁湏者，本草名忍冬。

山谷詩云：争名朝市魚千里。予問諸學生，魚千里多云此齊民要術載范蠡種魚事，發池中作九墩。然初無千里字，心頗疑之。後因讀?尹子云：以盆為沼，以石為島，魚?㳺之，不知其幾千萬里不窮也。乃知前軰用事如此該博，字皆有來䖏。

班行李質，人才魁岸，磊落甚偉。徽廟朝，?求一人相稱者為對，無可?，當時同列目為察?子。京師俚語謂無對者為察?。建炎三年，擢權殿帥，

蘇黄門子由薨於許下，王鞏定國作挽詩三首，其一云。憶昔持風憲，防㣲意獨深。一時経國慮，千載爱君心。坤道存君终始，乾坤正古今。當時人物?，惆悵獨知音。注云：元祐中議冊后，宣仁御文徳殿發冊，公語余，宻告吕丞相㣲仲，母后御前殿，兹不可啓。㣲仲明日留身宣仁，詔宫中本殿發冊。時人無知者。其云：已矣東門路，空悲未?情。交親踰四紀，憂患共平生。此去音容隔，徒多涕淚横。蜀山千萬疊，何䖏是佳城。注云：公前年寄書約予至許田，曰：有南齋翠竹满軒，可與定國為十日之飲。此老年未?之情也。其三云：静者冝膺壽，胡爲忽夣楹。傷嗟見行路，優典識皇情。徒記巴山路，空悲蜀道程。弟兄仁逹意，千古各垂名。註云。公與子瞻?泊巴江，夜雨，相約共游蜀，竟不果?。今子瞻塟汝公?眉王祥有言。?塟，仁也。留塟，逹也。右三詩予在髙郵，於公之子䖏，見其遺藁，因録之。皆當時事。今公之後邈然，家集不復存，惜其亡也，因附於此。

晏叔原聚書甚多，每有遷徙，其妻厭之，謂叔原有?，乞兒搬?椀。叔原戯作詩云：生計惟兹椀，般檠豈惮劳。造雖從假合，成不自埏陶。阮杓非同調，顔瓢庶共操。朝盛負餘米，暮貯籍殘糟。幸免墦間乞，終甘澤畔迯。挑冝卭竹杖，捧稱葛為袍。倘受桑間餉，何堪井上螬。綽然真自許，嘑爾未應饕。世乆輕原憲，人方逐子敖。願君同此噐，珎重到霜毛。唐寅醉中校畢墨荘漫録卷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