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敘

自敘

茫

茫大塊，載我以生，勞我以形，息我以老，佚我以死。死果佚乎？釋迦老子以生老病死總目之爲苦諦。三乘聖人之出世，皆因厭苦而修道，修道而證滅，證滅而後生死空，乃知浪死非佚之道矣。其故何耶？一切有情所感之身，福業雜糅，捨此則?彼，想高情下，流轉生死之途，正如轆轤不息，豈一死而?了局哉？繇是觀之，吾人莫不有身，則莫不有生死之大病。是病世醫拱手，除佛莫療。其或不諳病源，妄修藥劑，則爲戲論也明矣。設有誤服他藥，至於宛轉躃地而莫救，可不哀耶？余自謝俗，汲汲於東西南北不遑安處者，無他，?問先知，審此病源而巳。故十餘年之游，謂之病游。又十餘年間，一身恒病，以病而畏生死愈切，毎抱病而游，不以病而不游。游者何？務求好色香藥於良導，冀差我此病也。於是所寓非一人，所感非一境，磨礲砥礪，所造日移，不覺咨嗟詠歎之音生焉。雖咨嗟詠歎，非有意於語言文字也。撥草瞻風，登山臨水，?發病游之心志，初不自知耳。噫！窮途往復，寓事攄懷，興味蕭然，于斯可見。若夫侍嚴師，値畏友，錐劄命脉，攻擊病本，有時瞑眩而憤悶，有時慶快而踴躍，一按指間，身相不移，大病了無覓處，豈語言文字所可形容者哉？亦俟夫病可者得之言外云爾。旹。

崇禎庚辰歲夏五月述于破山禪院之西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