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峯和尚語錄-轻识

萬峯和尚語錄

叅學比丘普壽集

萬峰十一世嗣法嫡孫法藏較重梓

住蘭溪州嵩山。開堂。上堂。拈香祝聖云：此香爇向爐中，端爲祝延?上聖壽。恭願三千大千世界盡屬華封，百億萬億須彌咸歸正化。次拈香云：奉爲伏龍山聖壽禪寺佛慧圎鑒千巖和尚，用酬法乳之恩。就座。千聖難朙不了因，代代相?古到?。?日嵩山重舉似，鐵?花開别是春。向無影?下打眠，宏開飯店於虚空。?上經行，大闡宗乗。塵塵刹刹全彰，物物頭頭合轍。擊碎魔王窠臼，斷送衲子命根。不作奇特啇量，不作玄妙解會。?得淨名杜口，共贊昇平。巖頭宻啓，咸宣至化。正恁麽時，開堂祝聖?恩句子作麽生道？良久云：一片定光暉宇宙，?敎萬國奉君恩。上堂。舒兩手云：大開方便門，便從這裏入。復握䨇拳云：閉郤牢?，說家裏話。且道不開不閉一句又作麽生道？良久。歛僧伽?下座。施主請說大法。陞座。良久云：三世諸佛如是說，歴代祖師如是說，天下老和尚如是說，嵩山道者亦如是說。若有不如是說者，與他三十棒。若有如是說者，亦與他三十棒。何故？卓拄杖一下云：嵩山門下，令不虗行。下座。上堂。現成公案，不肯承當。郤向嵩山，追求何物？若言求佛，汝?是佛。若言求道，道無可道。若言求法，法本無法。切莫妄想。時有僧問：佛法?不問，如何是嵩山境？師云：四面好山擎日月，一湖秋水浸靑天。問：如何是境中人？師云：三仙描不就，終不與君?。問：如何是日前事？師云：睂毛?上橫。問：莫不是他安身處麽？師云：錯認定盤星。進云：爭奈觀山、觀水何？師云：觀外如幻，觀内亦然。去此二途，汝作麽生觀？僧無對，師乃云：只如老子道：内觀其心，心無其心；外觀其形，形無其形；遠觀其物，物無其物。三者既悟，唯見於空，亦是吾宗金鎻玄?之難，何況觀山、觀水、觀佛、觀法？所以道：不是目前法，亦非目前事。且道：是個甚麽？喝一喝，卓拄杖，下座。示衆，舉：古德云：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無非淨法身。堪笑古人猶在聲色裏作活計，要見淸淨法身太遠在。既不在聲色裏，?竟在甚麽處？會麽？良久，云：須知更在靑山外。設齋，示衆，?：古德云：不見三頭六臂，郤能拈匙放筯。也大竒，也大奇。拈拄杖，指左邊一指，云：這裏是山，?裏是水？又指右邊一指，云：遮裏是水，?裏是山？?拄杖，云：這箇是拄杖子，主在甚麽處？向這裏一一見得朙白，許你有口堪?飯。然雖恁麽，亦未見他三頭六臂在。且道：?裏見得？拈拄杖，一齊打?。正月初一，示衆，云：月頭是初一，光?漸漸出；月尾是三十，光朙何處覓？假饒老?迦，也道拈不出。拈得出，萬事?。大衆，若有人道得，出來道看；如無，嵩山與你諸人露箇消息。舒兩手，云：我見燈朙佛，本光瑞如此。下座。一日，有二僧來叅，師問云：?裏來？僧云：隴西來。師云：我聞隴西有鸚鵡，是否？進云：是。師云：還㑹吟詩作賦麽？進云：會。師云：吟甚麽詩？試道看。僧無對，師打一棒，云：妄語漢，汝不從隴西來。師云：第二員道看。僧作舞?，師云：是?是，爭奈上大人丘。乙巳，示衆，，云：天地未分，日月未朙，這一着子，觀時無物，聽時無聲，無色無聲，如天常淸，如空常朙，聖凡俱泯，生滅全沉，動靜不生，非假非眞，了無邊表，亦無昇沉，空空寂寂，絕見絕聞。你還識麽？若向這裏得箇消息，便可與三世諸佛同一?見、同一耳聞，歴代祖師一口所宣、一音演暢，放光動地，亘古亘?，開迷情之?目，洗執垢之塵心，轉萬物爲自巳，轉自巳爲萬物，融通法界，變化山川，說凡說聖，說有說空，說權說實，俱無障礙，亦不滯於空寂，亦不沉於有無，亦不墮於凡聖，亦不落於生死，放行把住，機輪互換，出没捲舒，縱橫妙用，法法全彰，建立也在我，掃蕩也在我，我爲法王，於法自在。若也悟處不眞、見處不實，執凡執聖，說是說非，沉空守寂，盡是生死垢心輪?根本。如?多見叢林中有一等兄弟家，終日說禪自不識禪，終日說法自不識法，終日說般若自不識般若。諸仁者，還要識般若麽？莫是德山棒、臨濟喝麽？莫是香嚴上?、雪峯輥毬麽？莫是雲門胡餅、趙州吃茶麽？所以道：是法非思量分别之所能解。大丈夫漢不可匆匆草草，迷頭認影，埋没自巳靈光，辜負先聖?慈之妙。佛祖無傳而傳之法，無得而得之心。此心此法，頭頭合轍，處處逢源。何以？將心捉心，以佛覓佛。若能如是，轉無交渉。如?要得徹去，嵩山與汝露箇消息。：是佛是法，是心是道，是照是用，是主是賔。：非佛非法，非心非道，非照非用，非主非賔。馬大師云：?心?佛，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正爲此也。向這裏見得朙白，方是吾家種草，臨濟兒孫。只如法?和尚問修山主：亳?有差，天地懸隔。師兄作麽生會？修云：毫?有差，天地懸隔。法?云：恁麽會又爭得？修云：某甲只與麽，和尚又作麽生？法?云：毫?有差，天地懸隔。修於此有省。保??禪師頌云：䂖城?切問同叅，不語東西便指南。朙暗兩條來往路，依稀屈曲在煙嵐。二大老：一人面南看北?，一人歩行?水牛。嵩山?不然，云：寥寥自在本無說，寂寂空空豈礙留。蕩蕩悠悠無可立，心心不易絕玄鈎。因僧論禪教，示衆云：如來妙道難解難知，靈山會上五千退席。大覺世尊愍物?慈，開演三車，誘引諸子出離火宅，然後但以大乗而爲度脫。若總不說，不爲衆生普施妙道；若别有說，反令衆生隨於諸有。經云：一切諸世尊，皆說一乗道。我有方便力，?示三乗法。世尊如是剖露，太煞老婆心切。後學初機不知聖意，往往沉於語言之下，不能體會玄微，徒觀標月之指，不覩當天之月，遂以語言文字爲礙，醍醐上味?成毒藥。豈不聞世尊云：爲了此事，更無餘事。爲你學人不朙自巳是佛，向外馳求。先聖以慈愍故，逓相出?，逓相傳授，開方便門，示眞實相，或威或慈，或擒或縱，或隱或顯，或棒或喝，頭頭顯露，處處全彰。?要當人?下領會玄㫖，不得㔾而爲之，郤將??子換汝苦葫蘆。水潦和尚見馬大師欲伸問間，被馬祖一腳踏?起來，呵呵大笑。百千法門，無量妙義，?向一毫頭上識得根源，了了分朙。若也住心觀靜，擧心外照，攝心内澄，凝心入道，總是無風帀帀之波。我此一門，只貴利根上智領之於二言之下。若也世智辯聰，縱然通得一大藏敎，乃至九經十七史、諸子百家，只?得口頭滑，於本分事遠之遠矣。士大夫有留心意於此者，多謂佛道懸曠，久受勤苦，乃可得成。又謂千生學威儀，萬劫學細行，如何博地凢夫便得入手？此皆自推一座須彌山，一障障了。豈不見黄山谷道人問道晦堂，因論吾無隱乎?，山谷於是瞥地。張無垢居士初見靈隱朙、善權淸，久之不契，及登妙喜之門，因論但知格物，不知物格，頓悟厥㫖。世出世間得人憎，無出遮些子，如水行地中，無往而非水。若謂水專在是，此澄淸大海惟認一浮漚，目爲全潮。若果得此事，入手只消一滴，便可?波作浪，全卷全舒，全起全滅，盡浮幢王刹海，皆具吾一滴中矣。倘或不然，只守澄澄湛湛，未免死水裏淹殺大丈夫漢，向威音王以前空劫那畔擔負得行，何處有許多周由者也？豈不見臨濟在黃檗會下，問祖師西來的的大意，三度問話，三遭痛棒，不領玄㫖。後至大愚和尚處，被他一拶，豁然大悟，便道：黃檗元來佛法也無多子。大愚云：你適問有過無過，便道黃檗佛法無多子，?竟有多少？速道！濟於大愚脇下?三拳，到這裏一㸃子也謾他不得。自後開堂演法，顯大機，發大用，開?人天?目，發揚佛祖宗猷，機鋒如䂖火電光相似，實難近傍。?見學人入門，便喝示衆云：有時一喝是金剛王寶劍，有時一喝是踞地獅子，有時一喝是探竿影草，有時一喝不作一喝用。敢問諸人道：阿那一喝是金剛王寶劍，阿那一喝是踞地獅子，阿那一喝是探竿影草，阿那一喝不作一喝用？向這裏緇素得出，許?具一隻?，看破臨濟祖師。㑹麽？會麽？喝一喝云：是金剛王寳劍，是踞地獅子，是探竿影草，是一喝不作一喝用。又喝一喝云：是照是用，是照用同時，是照用不同時。又喝一喝云：是賔是主，是賔主同時，是賔主不同時。遮裏會得，亦未全提。如臨濟會下，兩堂首座齊下一喝，且道那喝是主，那喝是賔？遮裏見得徹去，便見臨濟老人立地處，便見汾陽、白雲、慈?、楊岐祖師立地處，便見自㔾立地處，便見大地衆生立地處。懷藏智鑑，鑑在機先，顯發大用，用超格外，以至東家杓柄長，西家杓柄短，無不知之。如?叢林叅學髙士，至死不朙此事，病在何爲？堪嗟學人不了，妄自執法爲病，以病攻病，致使佛性愈求愈遠，轉急轉遲，伶俐漢囬光返照，?下知非，藥病兩忘，?睛?出，爍破山河大地，耀開百億須彌，全卷全舒，全殺全活，捉敗德山門戸，看破臨濟家風。是則是，要見德山?易，要見嵩山?難。何故？須知死句中有活句，活句中有死句，死句中有死句，活句中有活句。：會麽？善財到此無行路，有在渠儂彈指間。示衆：從上佛祖剖露單傅，開權顯實，說玄說妙，契理契機，只要學人識取自心，累他先聖曲?方便，誘進斯門。所以道：摩尼珠，人不識，如來藏裏??得，六般神用空不空，一顆圎光色非色。此珠人人具足，箇箇圎?，非特如來?中，三世諸佛、歴代祖師何?少欠？若佛若祖，是聖是凢，莫不皆有此珠。汝等諸人，六根門頭放光動地，因甚不見？?爲情生智隔，想?體殊，無端雜毒，種在八識田中，醍醐上味，?成惡水埋没，自㔾靈光，決定無由得見。若是決烈丈夫，?下一刀兩?，不被邪師惑亂，不受塵緣繫縛，具大?目，具大手?，?入斯門，得?大寶。豈不見大梅常禪師叅馬祖，問云：如何是佛？祖云：?心是佛。便向大梅一住二十年。馬祖令?去探其是否，?到便問云：和尚見馬大師得何道理，便住此山？常曰：向我道?心?佛，我便向這裏住。?云：馬祖佛法近日又别。常曰：作麽生别？?云：乂道非心非佛。常曰：這老漢惑亂天下人，未有了日在。任他非心非佛，我但?心?佛。看他一得永得，了無退失，遮箇便是叅禪問道底英靈衲子，一見便了，更不?疑。如百丈問長慶云：如何是佛？慶云：?牛覓牛。?問西明和尚云：如何是佛？尚云：?汝便是。便是自家珎寶，更莫他求。如斯㑹得，看破馬大師心肝五臟。苟或不然，更聽一偈：一對眉毛?上橫，莫問渠儂短與長。八字打開全剖露，分明遍界雨花香。示衆：禪無可叅，道無可證。無證無叅，是爲禪定。定無所定，所定非定。欲得眞定，但莫諍兢。諍兢既忘，不存心境。道本無修，從兹而證。如斯證者，方知無三界可出，無?槃可證，無禪定可修，無輪逥可脫，無?無淨，不生不滅。古云：不斷煩惱而證菩提。煩惱?是菩提，菩提?是煩惱。離菩提?無煩惱，離煩惱?無菩提。菩提煩惱出乎心，更無别法明。只明自本心見，?見自本性見。又離見離見之見，?見本心。本心非心非心之心，?見眞心。此名爲正悟，此名爲精進，亦名爲解脫，亦名般若。眞如佛性，大覺金仙，總是假名。如是悟者，方知佛與衆生，性原平等，無二無别。只因迷妄，不能修禪定智慧，淪墜生死苦海，無有出期。大覺世尊，方便誘進衆生，假說六度萬行，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若無禪定智慧，布施持戒者，何也？?貪嗔癡煩惱賊，劫奪功德法財。若無貪嗔癡，更無言說，五千餘卷，如葉止啼相似。達磨大師，自西天十萬八千里道途，來至此土，敎外别傳，不立文字，?指人心，見性成佛。自後神光，立雪斷臂，覓法安心。從此問荅爲禪，頓契明心爲道。嵩山到這裏，恁麽也三十棒，不恁麽也三十棒，恁麽不恁麽，亦與他三十棒。：夜來風捲殘雲去，一輪明月照天心。示衆。大凢叅禪做工夫者，不得安然靜坐，忘形死心，澄空守寂，昏沉?亂。須是抖擻精神，猛著精彩，急下手腳，剔起睂毛，咬定牙?，提起話頭，立地要知分曉。不得?日也恁麽，明日也恁麽，便就萬法歸一，一歸何處上，大起疑情。疑箇一歸何處，?將此一則公案，盡平生氣力，提在手中，如一柄銕掃帚相似。佛來也掃，魔來也掃，邪來也掃，正來也掃，是也掃，非也掃，有也掃，無也掃。掃來掃去，掃到無下手處，無着力處，正好着力，無掃蕩處，正好掃蕩。忽然掃破虗空，?出一箇苕帚柄來。㘞！元來郤在這裏。在這裏，依前?是箇張上座，一翻翻轉，山河大地、明暗色空盡是自家珎寶，草木砂礫盡是自巳法身，到這裏說甚麽一歸何處？只這一柄銕掃帚亦乃和身放下，坐斷常寂光，超出無生界，喚作無爲無事人也。若是打不徹、透不過，切莫匆匆草草道我會禪會道，不用叅疑。我問你：臘月三十日到來，從前會得底道禪用得著麽？所以，叅須實叅、悟須實悟，不可弄虚頭、認光影，不求正悟，須向遮裏將本叅公案三百六十骨節、八萬四千毫竅併作一箇疑團，頓在睂毛??上，看定通身是箇萬法歸一。一歸何處？行也如是叅、坐也如是叅、靜也如是叅、動也如是叅，叅來叅去，通身是箇話頭，物我俱㤀、心識路絕，澄澄湛湛、寂靜無爲，驀然疑團子?地一聲，?得須彌粉碎、大地平沉，迸出一輪杲日，照耀山川，遮藏不得，那時郤來嵩山門下喫痛棒。中夏，示衆云：達磨的的西來，?指人心，見性?佛。且道性作麽生？一喝於此，?下死團百雜碎，便見青青翠竹顯眞如，栁綠花紅明皎潔，風生虎嘯石龍吟，燕語鶯啼爲汝決。衲?家，活潑潑，滿懷撒出夜明珠，獻寶波斯難辨别，放倒和衣打覺眠，一任天崩與地裂。其或未然，叅。解制，上堂云：一葉落，天下秋；一塵起，大地收。解開布袋口，衲?得自由，腳頭腳底風雲起，撒?揚沙輥入流，逼塞虚空無影像，啼鶯元在栁梢頭。?竟作麽生取用？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