歴代州域形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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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8 13:27
歴代州域形勢一
昔黄帝方制九州,列為萬國。或曰:九州,顓帝所建,帝嚳受之。堯遭洪水,天下分絶,舜攝帝位,命禹平水土,以冀、靑地廣,分冀東恒山之地爲并州。又東北醫無閭之地爲幽州。又分青州東北遼東之地為營州。
書曰“肇十有二州”是也。
劉氏曰:“舜分幽、并,内固王畿,外維疆索,包天下後世之慮也”。葉氏曰:“祭法云共工氏覇九州,然則九州之名舊矣。春秋緯云人皇氏分九州。又鄒衍、淮南所稱九州,其辭甚誕。大抵九州者,古今之通謂也。”
夏有天下,還爲九州,禹貢所稱,其較著矣。
都邑攷:夏都安邑。其後帝相都帝邱。少康中興,復還安邑。又曰:昔伏羲都陳,神農亦都陳,又營曲阜,黄帝邑於涿鹿之阿。少昊自窮桑登位,後徙曲阜。顓帝自窮桑徙帝邱。帝嚳都亳,至堯始都平陽。舜都蒲阪,禹都安邑。堯、舜、禹之都,相去不過二百里,皆在冀州之内。
冀州,孔氏曰:“冀州,帝都也,三面距河。”蔡氏曰:“禹貢冀州不言所至,葢王者無外之義。”
濟、河惟兗州。
孔氏曰:“兗州東南據濟,西北距河。”
海、岱惟靑州。
孔氏曰:“青州東北據海,西南距岱。”
海、岱及淮惟徐州。
孔氏曰:“徐州之域,東至海,北至岱,南及淮。”
淮、海惟揚州。
孔氏曰:“揚州北據淮,東南距海。”
荆及衡陽惟荆州。
孔氏曰:“荆州北據荆山,南及衡山之陽。”
荆、河惟豫州,
孔氏曰:“豫州西南至荆山,北距河。”華陽、黑水惟梁州。
孔氏曰:“梁州東據華山之陽,西距黑水。”
黑水、西河惟雍州。
孔氏曰:“雍州西據黑水,東距河。”
鄭氏曰:“州縣之設,有時而更,山川之形,千古不易,所以禹貢分州,必以山川定疆界,使兗州可移,而濟河之兗不能移,梁州可遷,而華陽、黑水之梁不能遷,是故禹貢爲萬世不易之書。”蔡氏曰:“禹貢作于虞時,而繫之夏書者,禹之王以是功,又即夏有天下以後之成制也。”
殷商革命,詩稱“九有”,因夏之制,無所變更。
都邑攷:契始封商,相土遷商邱,湯居亳。仲丁遷囂。河亶甲居相。祖乙圮于耿。盤庚遷殷,武乙徙朝歌,所謂“沬邦”也。王氏曰:“爾雅:‘兩河間曰冀,河南曰豫,濟東曰徐,河西曰雍,漢南曰荆,江南曰揚,燕曰幽,濟河間曰兗,齊曰營。’孫氏炎以爲分禹貢之冀而復舜之幽,又并靑于徐而復舜之營,殷之九州,燦然可攷”。陸氏佃亦云:“禹貢有青、徐、梁而無并、幽、營,爾雅有徐、幽、營而無靑、梁、并,職方有靑、幽、并而無徐、梁、營,三代不同故也。”然班氏志地理以爲殷因于夏,無所變改。杜佑亦曰:“殷湯受命,亦爲九州,分統天下。”爾雅之文,未可據爲商制矣。
陳氏曰:“商書言‘九有之師’商頌曰‘奄有九有。’又曰‘式于九圍。’王制于商亦曰‘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國。’商之九州,葢襲夏而已。孫炎以爾雅與禹貢、周禮不同,故疑爲商制,亦無明文言殷改夏也。”
周旣定鼎,亦曰九州,屬職方氏。
都邑攷:后稷始封邰,公劉徙邑于豳。太王遷于岐。南有周原,攺號曰周。王季宅程,亦曰郢。文王遷豐。武王徙都鎬。成王營洛邑,名曰東周。懿王徙犬邱,平王避犬戎之難,東遷于洛,即洛邑也。
東南曰揚州山。會稽,藪。具區,川三江。浸五湖。
正南曰荆州,山衡山,藪雲夢。川江、漢。浸潁、湛。
河南曰豫州。山華山,藪圃田。川滎、洛。浸波、溠。
正東曰青州山,沂山,藪孟諸,川淮、泗,浸沂、沭,
河東曰兗州山,岱山,藪大野,川河、泲,浸盧、濰,
正西曰雍州山,岳山,藪弦蒲。川涇、汭。浸渭、洛。
東北曰幽州,山醫無閭。藪貕養。川河、泲,浸菑、時。
河内曰冀州,山霍山。藪揚紆。川漳。浸汾、潞。
正北曰并州。山常山,藪昭餘祁。川滹沱、嘔夷。浸淶、易。
魏収曰:“夏書禹貢、周禮職方,中畫九州,外薄四海,析其物土,書其疆域,此葢王者之規模也。”
李氏曰:“禹貢無幽、并,職方無梁、徐,葢周合梁、徐于雍、靑,分冀野爲幽、并。考工記言天下之大勢,兩山之間必有川焉,兩川之間必有涂焉。廣谷大川,風俗之所以分,故推其高且大者先正之,然後九州可别。如大山定而山之西爲兗,大河定而河之南爲豫,此分畫之要也。”
陳氏曰:“古者名山大川,皆天子使吏治之,而入其貢賦。是以九州川浸山藪各在職方,不屬諸侯之版。夫子作春秋,虎牢不係鄭,沙鹿不係晉,緣陵不係杞,楚邱不係衞,葢别天子之守地也。周季諸侯始擅不朌之利,齊幹山海,晉守郇、瑕、桃林之塞,宋有孟諸,楚有雲夢,皆不入于王官。此諸侯所以僣侈,王室所以衰微也歟?
傳稱禹會諸侯于塗山,執玉帛者萬國。成湯受命,其存者三千餘國。武王觀兵,有千八百國。東遷之初,尚存千二百國。迄獲麟之末二百四十二年,諸侯更相吞滅,其見于春秋經傳者,凡百有餘國,而會盟征伐章章可紀者,約十四君。
魯,
都邑攷:魯都曲阜,故少皞都也。故春秋傳曰:“命伯禽而封于少皥之墟。”
衞,
都邑攷:衞都朝歌,卽殷紂都也。故酒誥曰:“明大命于妹邦。”其後戴公廬曹,文公遷楚邱,成公徙帝邱,卽顓頊都也。故春秋傳曰:“衞,顓頊之墟。”亦謂之濮陽,至元后徙野王而祀絶。齊,
都邑攷:太公初封營邱,胡公徙薄姑,獻公徙臨淄,
晉、
都邑攷:虞叔封唐,燮父徙居晉,穆侯徙絳,孝侯改絳曰翼,既而曲沃滅翼,復都絳。景公遷新田,仍稱絳。
宋,
都邑攷:宋都商邱,即相土所遷者。
鄭,
都邑攷:鄭都新鄭,
陳,
都邑攷:陳都宛邱,即伏羲所都,故春秋傳云:“陳,太皥之墟”也。
蔡,
都邑攷:蔡叔始封蔡,平侯徙新蔡,昭侯徙州來,亦曰下蔡。
曹,
都邑攷:曹都陶邱,
許
都邑攷:許都許,靈公遷于葉,悼公遷夷,實城父。旋還葉。又遷於析,實白羽。許男斯遷容城,為鄭所滅。其後仍見于春秋,葢楚所復也。
秦
都邑攷:非子封秦城。莊公復居犬丘。襄公徙居汧。文公復卜居汧、渭間。寧公徙平陽。德公徙居雍。獻公徙櫟陽,孝公作爲咸陽,徙都之。自孝公至子嬰凡十世,皆居咸陽也。
楚,
都邑攷:熊繹封丹陽,文王始都郢。平王更城郢而都之,昭王遷鄀,旋還郢,至襄王東北保陳城,考烈王遷鉅陽,又遷壽春,亦曰郢。最後懷王孫心都盱眙,又徙長沙郴縣而亡。
吳,
都邑攷:吳都吳,
越,
都邑攷:越都會稽,
司馬遷曰:“齊、晉、秦、楚,其在成周微甚,封或百里,或五十里。晉阻三河,齊負東海,楚介江、淮,秦因雍州之固,四國迭興,更爲霸主,文、武所褒大封,皆威而服焉。”
其子男附庸之屬,則悉索幣賦以供大國之命者也。
邾,
杞,
茅,滕,
薛,
莒,
向,
紀,
夷,
郳,
鄫,
遂,
譚,偪陽,
郜,
鑄,
邿,
鄟,
宿,
任,
須句,
顓臾,
郯,州,
於餘邱,
牟,
鄣,
郕,
鄅,
極,
根牟,
陽,
介,
萊,
虞,
虢、
祭。
共。
南燕。
凡,
蘇、
原、
周,
召,
毛,
甘,
單,
成,雍,
樊,
尹,
劉,
鞏,
芮,
魏,
荀,
梁,賈,
耿,
霍,
冀,
崇,
黎,
鄧,
申,
滑,息,
黃,
江,
弦,
道,
栢,
沈,
頓,
項,鄀,
胡,
隨,
唐,
房,
戴,
葛,
蕭,
徐,六,
蓼,
宗,
巢,
英氏,
桐,
舒,
舒鳩舒庸
鍾吾,
穀,
貳
軫
鄖
絞
羅,
賴,州,
權,
厲,
庸,
麇,
夔,
巴,
邢,
北燕,
焦,
揚,
韓,
不羹,
又有九州夷裔則參錯于列國間者也。
戎蠻。
陸渾。鮮虞。
無終。
潞氏。
廧咎如,
白狄。
驪戎。
犬戎,山戎,
茅戎,
盧戎,
鄋瞞,
北狄,
淮夷,
肥,鼓、
戎,
濮
左傳僖二十四年富辰曰:“管、蔡、郕、霍、魯、衞、毛、聃、郜、雍、曹、滕、畢、原、酆、郇,文之昭也。邘、晉、應、韓,武之穆也。凡、蔣、邢、茅、胙、祭,周公之允也。”又昭九年:景王使詹桓伯辭於晉曰:“我自夏以后稷、魏、駘、芮、岐、畢,我西土也。及武王克商,蒲姑、商、奄、我東土也。巴、濮、楚、鄧,我南土也。肅愼、燕、亳、我北土也。”
國語:史伯曰:“當成周者,南有荆蠻,申、呂、應、鄧、陳、蔡、隨、唐,北有衛、燕、翟、鮮虞路,洛、泉、徐、蒲西有虞、虢、晉、隗,霍、揚、魏、芮,東有齊、魯、曹、宋、滕、薛、鄒,莒。是非王之支子母弟甥舅也,則皆荆蠻戎狄之人也。”
黃氏曰:“荆、宛、并、韓,其國都皆近京師。宛衛武關以制楚,韓扞臨晉以制翟,皆天下形勝,故宣王中興,特著二詩焉。大抵周人幽據全燕,齊據海岱,兗、冀翼蔽洛陽,并、荆控扼咸、雍,此天下全勢也。觀九州山川險要之處,與其建牧規模,而經畧大體可見矣。”
莫不弱者先滅,強者後亡。凌夷至於戰國,存者惟有七君,而田齊、三晉又非春秋之舊。
呂氏曰:“秦變於戎者也,楚變於蠻者也,燕變於翟者也,趙、魏、韓、齊以篡亂得國者也。周以空名匏繫其間,危矣哉。”
周室衰微,所有者河南洛陽穀城、平陰偃師、鞏、緱氏七城而已。呂氏曰:“周都岐、豐,復卜鞏、洛,被山帶河,形勢甚狀。班氏言‘洛邑與宗周通封畿,東西長而南北短,短長相覆爲千里’是也。平王東遷,賜秦以岐、豐之地,而周始弱。既又割虎牢畀鄭,酒泉畀虢,襄王又畀溫、原數邑於晉,畿甸益削矣。”
既又分爲東西二周,秦人入宼,周遂先亡。
杜氏曰:“西周,河南也。東周,鞏也。平王初遷於河南,曰王城。子朝之亂,敬王居狄泉,曰下都,今洛陽故城是也。考王封其弟揭於河南,以續周公之官職,是爲河南桓公。威烈王時,桓公孫惠公又封少子班於鞏,以奉王於洛陽,是爲東周惠公。顯王二年,韓、趙卽其所封,分周爲二,是東、西周同於列國,顯王特寄居東周之洛陽而已。赧王復遷於西周,而周乃亡。”○吴氏曰:“敬王四年,子朝奔楚,王雖返國,然以子朝餘黨多在王城,乃徙都成周,而王城之都廢。至考王封弟揭於王城,是爲周桓公。自此以後,東有王,西有公,而東、西之名未立也。桓公生威公,威公生惠公,惠公少子班又别封於鞏以奉王,是爲東周惠公。而班之兄則仍父爵,居王城,爲西周武公。自此以後,西有公,東亦有公,二公各有所食,而周尚爲一也。顯王二年,韓、趙分周地爲二,二周公治之,王寄焉而已。周之分東西,自此始也。自愼靚王以上皆在成周,赧王立,復徙於王城。葢東、西周之名,前後凡三變。初言東、西周者,以鎬京對洛邑而言。中間言東、西周者,以王城對成周而言。最後言東、西周,則以河南對鞏而言也。”
夫秦,七國之雄也,
戰國策:蘇秦曰:“秦西有巴、蜀、漢中之利,北有胡、貉、代馬之用。南有巫山、黔中之限。東有崤、函之固。沃野千里,地勢形便,此所謂天府,天下之雄國也。”○范雎曰:“秦四塞以為固。北有甘泉、谷口,南帶涇、渭,右隴、蜀,左關阪,此霸王之業也。”○蘇秦謂趙王:“秦下軹道,則南陽動,刼韓包周,則趙自銷鑠。據衛取淇,則齊必入朝。秦欲已得行於山東,則必舉甲而向趙。秦甲涉河逾漳,據番吾,則兵必戰於邯鄲之下。”○楚人謂頃襄王。“秦左臂據趙之西南,右臂搏楚之鄢、郢,鷹擊韓、魏,垂頭中國,處既形便,勢有地利。”
荀子曰:“秦國塞險,形勢便,山林川谷美,天府之利多,此形勝也。”
史記:田肯曰:“秦,形勝之國也,帶河阻山,隔絶千里,持㦸百萬,秦得百二焉。地勢便利,其以下兵於諸侯,譬猶居高屋之上建瓴水也。”
韓、秦、魏之門户也。
都邑考:晉封韓武子於韓原,宣子徙居州,貞子徙平陽,景侯徙陽翟,哀侯徙新鄭,
戰國策:蘇秦曰:“韓北有鞏、洛、成臯之固,西有宜陽、商版之塞,東有宛、穰、洧水,南有陘山,地方千里。”○張儀請秦伐韓曰:“親魏善楚,下兵三川,塞轘轅、緱氏之口,斷屯畱之道,魏絕南陽,楚臨南鄭,秦攻新城、宜陽,以臨二州之郊。”〇張儀說韓曰:“秦下甲據宜陽,斷絶韓之上地,東取成臯、滎陽,則鴻臺之宮,桑林之苑,非王有已。夫塞成臯,絕上地,則王之國分矣。”○范雎謂秦昭王曰:“秦下兵而攻滎陽,則成臯之道不通;北斬太行之道,則上黨之兵不下;一舉而攻宜陽,則其國斷而爲三。”○蘇代約燕王、秦正告韓曰:“吾起乎少曲,一日而斷太行。我起乎宜陽而觸平陽,三日而莫不盡繇。我離兩周而觸鄭,五日而國舉。”魏,山東之要,天下之脊也。
都邑考:晉封畢萬於魏城,悼子徙霍,莊子徙安邑,至惠王徙大梁,因稱梁。
戰國策:蘇秦曰:“魏地南有鴻溝,東有淮、潁,西有長城,北有河外,地方千里。”○蘇代約燕王,秦正告魏曰:“我舉安邑,塞女戟,韓氏太原卷,下軹道,道南陽、封、冀,兼包兩周。乘夏水,浮輕舟,強弩在前,銛㦸在後。決滎口,魏無大梁。决白馬之口,魏無黃、濟陽,決宿胥之口,魏無虛、頓邱,陸攻則擊河內,水攻則滅大梁。”
趙,河北之強國也。都邑攷:造父始封趙城,趙夙邑耿,成子居原,簡子居晉陽,獻侯治中牟,肅侯徙都邯鄲。
戰國策:蘇秦曰:“當今之時,山東之建國莫如趙強。趙地方三千里,西有常山,南有河、漳,東有清河,北有燕國。爲大王計,莫如一韓、魏、齊、楚、燕、趙六國從親以擯畔秦,令天下之將相會於洹水之上,約曰:秦攻楚,齊、魏各出銳師以佐之。韓絕食道,趙涉河、漳,燕守常山之北。秦攻韓、魏,則楚絕其後,齊出銳師以佐之。趙涉河、漳,燕守雲中。秦攻齊,則楚絕其後,韓守成臯。魏塞午道,趙涉河、漳、博關,燕出銳師以佐之。秦攻燕,則趙守常山,楚軍武關,齊涉勃海,韓、魏皆出銳師以佐之。秦攻趙,則韓軍宜陽,楚軍武關,魏軍河外,齊涉清河,燕出銳師以佐之。六國從親以擯秦,秦必不敢出函谷關以害山東矣。”○蘇厲爲齊遺趙王書:“燕盡齊之北地,去沙邱、鉅鹿,斂三百里。韓之上黨去邯鄲百里,燕、秦謀王之河、山間,三百里而通矣。秦之上郡,近扞關至於榆中者,千五百里。秦以三郡攻王之上黨,羊腸之西,勾注之南,非王有已。踰勾注,斬常山而守之,三百里而通於燕。代馬、胡犬不東下。昆山之玉不出已。”
燕附齊、趙以爲重者也。
戰國策:蘇秦曰:“燕東有朝鮮、遼東,北有林胡、樓煩,西有雲中、九原,南有呼沱、易水,地方二千里。南有碣石、雁門之饒,北有棗栗之利,此天府也。秦之攻燕也,踰雲中、九原,過代、上谷,彌地踵道數千里,雖得燕城,秦計固不能守也。秦之不能害燕亦明矣。今趙之攻燕也,發號出令,不至十日而數十萬之衆軍於東垣矣。渡呼沱,涉易水,不至四五日而距國都矣。故曰:秦之攻燕也,戰於千里之外;趙之攻燕也,戰於百里之內。”
齊,東海之表也,
戰國策:蘇秦曰:“齊南有泰山,東有琅邪,西有清河,北有勃海,所謂四塞之國也,地方二千餘里。夫韓、魏之所以畏秦,以與秦接界也。秦攻齊則不然,倍韓、魏之地,過衛陽晉之道,徑亢父之險,車不得方軌,馬不得並行,百人守險,千人不能過也。秦雖欲深入,則狼顧,恐韓、魏之議其後也。”○國子曰:“安邑者,魏之柱國也;晉陽者,趙之柱國也;鄢郢者,楚之柱國也。三國與秦壤界,秦伐魏取安邑,伐趙取晉陽,伐楚取鄢、郢矣。覆三國之軍,兼二周之地,舉韓氏取其地,且天下之半。又刦趙、魏,疏中國,
封衛之東野,兼魏之河內,絕趙之東陽,則趙、魏亦危矣。趙、魏危,非齊之利也。韓、魏、楚、趙恐秦兼天下而臣其君,故專心一志以逆秦。三國與秦壤界而患急,齊不與秦壤界而患緩,是以天下之勢不得不事齊。秦得齊則權重於中國,趙、魏、楚得齊則足以敵秦。故秦、楚、趙、魏得齊者重,失齊者輕。齊有此勢,不能以重於天下者,何也?其用者過也。”
史記:田肯曰:“齊東有琅邪、即墨之饒,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濁河之限,北有勃海之利,持㦸百萬,縣隔千里之外,齊得十二焉。此東齊也。”
楚南服之勁也。
戰國策:蘇秦曰:“楚,天下之強國也。西有黔中、巫郡,東有夏州、海陽,南有洞庭、蒼梧,北有陘塞、郇陽,地方五千里,此霸王之資也。秦之所害於天下莫如楚。王不從親以孤秦,秦必起兩軍,一軍出武關,一軍下黔中,則鄢、郢動矣。”〇張儀說楚曰:“秦下甲據宜陽,韓之上地不通,下河東,取成臯,韓必入臣於秦。韓入臣,魏則從風而動。秦攻楚之西,韓、魏攻其北,社稷豈得無危哉!是故願王熟計之也。秦西有巴、蜀,方船積粟,起於汶山,循江而下,至郢三千餘里,舫船載卒,一舫載五千人。與三月之糧,下水而浮,一日行三百餘里,里數雖多,不費汗馬之勞,不至十日而距扞關,扞關。驚則從竟陵以東,盡城守矣,黔中、巫郡非王之有。秦舉甲出武關,南面而攻,則北地絶。秦兵之攻楚也,危難在三月之内,而楚恃諸侯之救在半歲之外,此其勢不相及也。”〇蘇代約燕王,秦正告楚曰:“蜀地之甲,輕舟出於汶,乘夏水而下江,五日而至郢。漢中之甲,輕舟出於巴,乘夏水下漢,四日而至五渚。寡人積甲宛,東下隨,智者不及謀,勇者不及怒,寡人如射隼矣。”淮南子:“楚地南卷沅、湘,北繞潁、泗,西包巴、蜀,東裹郯、淮,潁、汝以爲洫,江、漢以爲池,垣之以鄧、林、綿之以方城,山高尋雲,谿肆無景。”
秦用范雎遠交近攻之策,先滅韓,次滅趙,次滅魏。
戰國策:范雎曰:“韓、魏,中國之處,而天下之樞也。”又曰:“秦、韓之地形相錯如繡。秦之有韓,如木之有蠹,人之病心腹。天下有變,爲秦患者,莫大於韓,王不如收韓。”○頓弱曰:“韓,天下之嚥喉;魏,天下之胸腹。”
杜牧曰:“秦萃銳三晉,經六世乃得韓,遂折天下脊。復得趙,因拾取諸國。”
次滅楚,次滅燕,并滅代。乃滅齊。
史記六國表:“東方物所始生,西方物之成熟。夫作事者必於東南,收功實者常於西北。故禹興於西羌,湯起於亳。周之王也,以豐、鎬伐殷。秦之帝用雍州興。漢之興自蜀漢。”
林氏曰:“六國之所以滅者,以不知天下之勢也。六國之勢,莫利於從,而卒敗於衡者,禍在於自戰其所可親,而忘其所可讐也。齊、楚自恃其強,有并包燕、趙、韓、魏之志,而緩秦之禍;燕、趙、韓、魏自懲其弱,有疑惡齊、楚之心,而脅秦之威。是以蘇秦之說阻,而張儀之志申也。秦知天下之勢,取韓、魏以執天下之樞,故能并天下。是故後之有爲者,必先審知難易之勢。唐憲宗欲平藩鎮,李絳以爲先淮、蔡而後恒、冀。周世宗欲平天下,王朴以爲先江南而後河東,良有以也。”
於是罷侯置守,分天下爲三十六郡。
內史,
三川,
河東,上黨,
太原,
代郡,
鴈門,
雲中,
九原,
上郡,
北地,
隴西,潁川,
南陽,
碭郡,
邯鄲,
上谷,
鉅鹿,
漁陽,
右北平,
遼西,遼東,
東郡,
齊郡,
薛郡,
琅邪,
泗水,
漢中,
巴郡,
蜀郡,
九江,鄣郡,
會稽,
南郡,
長沙,
黔中,
又平百越置四郡。
閩中,
南海,
桂林,
象郡,
合四十郡,郡一守焉。其地西臨洮而北沙漠,東縈南帶,皆臨大海。
呂氏曰:“春秋之時,郡屬於縣。趙簡子誓衆所謂‘上大夫受縣,下大夫受郡’是也。戰國之時,縣屬於郡。秦紀‘惠文十一年,魏納上郡十五縣’是也。方孝公、商鞅時,并小鄉爲大縣,縣一令,尚未有郡牧守稱。及魏納上郡之後十餘年,秦紀始書‘置漢中郡。’或者山東諸侯先變古制,而秦效之歟?”按戰國策:“楚王以新城爲主郡。”郡之所治,必居形勝控扼之地。郡者縣之主,故謂之“主郡”。又三川、河東在諸郡之首者,葢所以陪輔關中,地勢莫重焉,卽漢所謂三河也。漢分三川爲河南、河內與河東,號為三河。史記貨殖傳曰:“昔唐人都河東,殷人都河内,周人都河南。”夫三河在天下之中,若鼎足,王者所更居也。〇孫氏曰:“郡縣之制,盡剗根著之舊,以爲空虛之天下,匹夫亡秦,五胡覆晉,盜賊篡唐,此非有秦人取天下之威,而失之反掌。”
始皇既沒,山東之衆起而亡秦。
史畧:初,陳勝起兵於蘄,畧地至陳,爲楚王。於是沛公起兵於沛,項羽起兵於吳,而田儋、景駒等亦各據地稱王。既而項羽破章邯軍於鉅鹿,秦軍皆降。沛公引兵自南陽入武關,繞嶢關,踰簣山,破秦軍於藍田,至霸上,子嬰降,遂入咸陽,既而項羽亦引兵至河南,入函谷關,屠咸陽而東。
項羽還自咸陽,分王諸將。楚分爲四,
史畧:羽自立爲西楚霸王,王梁、楚地,都彭城。吳芮為衡山王,都邾。英布爲九江王,都六。共敖爲臨江王,都江陵。
趙分爲二,史畧:張耳爲常山王,王趙地,都襄國。趙王歇徙王代,爲代王。
齊分爲三,
史畧:田都為齊王,都臨淄,田安為濟北王,都博陽。徙齊王田市爲膠東王,都卽墨。
燕分爲二,
史畧:臧荼爲燕王,都薊,徙燕王韓廣為遼東王,都無終。魏分爲二,
史畧:徙魏豹為西魏王,王河東,都平陽。司馬卬爲殷王,王河内,都朝歌。
韓分爲二,
史畧:韓王成爲韓王,都陽翟,申陽爲河南王,都雒陽。
秦分爲三,并漢中爲四,
史畧:章邯爲雍王,王咸陽以西,都廢邱。司馬欣爲塞王,王咸陽以東至河,都櫟陽。董翳爲翟王,王上郡,都高奴。沛公爲漢王,王巴、蜀、漢中,都南鄭。
司馬遷曰:“秦失其政,陳涉首難,豪傑蠭起。羽起隴畆之中,三年,遂將五諸侯滅秦。分裂天下而封王侯,政由羽出,號爲‘霸王。’位雖不終,近古以來未嘗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