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一日邇英對問河北災變

八月十一日邇英對問河北災變

八月十一日邇英進讀巳召對問以河北災變何以救之。光對以河北大水，倉廪漂?，所難得者莫先於食。朝廷若降金帛，令配賣於民以糴榖，則重増煩擾。且禾稼蕩盡，擢之亦無所得，故饑饉之歳，金帛無所用，惟食不可一日無耳。上曰：巳令漕五十萬石以賑之，可足乎？對曰：臣聞瀛州所損自百五十萬石，所漕者裁能補瀛州三分之一耳。上曰：然則柰何？對曰：臣聞河北東、西路水所不及，州縣頗稔可糴。又汴流未絶，冝多漕江、淮之榖以濟之。上又問諌官難得人，誰可者？對曰：臣賤官，何敢薦人。上固問之，對曰：臣倉猝不能記，容臣退而宻奏。上因論治道，言州縣長吏多不得人，政府不能精擇。對曰：人不易知，天下三百餘州，責其精擇誠難。伹能擇十八路監司，使之擇所部知州而進退之，知州擇所部知縣而進退之，得人多矣。今之提轉，古方伯州牧之任，繫一路休戚，當慎擇天下賢才，不可伹取資叙及酬奬爲之也。上又問：兩府辭郊賚，劄子何不呈？對以同僚有假故。上問：兹事何如：對曰：臣巳有奏狀，臣所見上如此。更乞博訪近臣，裁以聖意。上曰：誰不同？對曰：獨臣有此愚見，他人皆不以爲然。上曰：朕意亦與卿同。聽其辭賞，乃所以成其美，非薄之也。然减半無益。大臣懇辭，不若盡聽之。對曰：今郊賚下至卒伍皆有之，而公卿更無，恐於體未順。上曰：巳有帶馬矣。對曰：求盡納者，人臣之志；賜其半者，人主之恩也。後數日，光與禹玊、介甫同進呈郊賚劄子於延和殿，光言：方今國用不足，災害荐臻，節省冗費，當自貴近爲始，冝聽兩府辭賞爲便。介甫曰：國家冨有四海，大臣郊賚，所費無幾，而惜不之與，未足冨國，徒傷大體。昔常衮辭賜饌，時議以爲衮自知不能，當辭禄。今兩府辭郊賚，正與此同耳。且國用不足，非方今之急務也。光曰：常衮辭禄，猶知廉恥，與夫固位且貪禄者，不猶愈乎？國家自真廟之末，用度不足，近?尤甚，何得言非急務邪？介甫曰：國用不足，由未得善理財之人故也。光曰：善理財之人，不過頭㑹箕歛以盡民財。如此則百姓困窮，流離爲盗，豈國家之利邪？介甫曰：此非善理財者也。善理財者，民不加賦而國用饒。光曰：此乃桑羊欺漢武帝之言，司馬遷書之，以譏武帝之不明耳。天地所生貨財百物，止有此數，不在民間，則在公家。桑羊能致國用之饒，不取於民，將焉取之？果如所言，武帝末年，安得群盗蠭起，遣繡衣使者逐捕之乎？非民疲極而爲盗邪？此言豈可據以爲實？介甫曰：太祖時，趙普等爲相，賞賚或以萬數。今郊賚匹兩不過三千，豈足爲多？光日：普等運籌幃握，平定諸國，賞以萬數，不亦冝乎？今兩府助?，不過奏中嚴外辦，沃盥奉帨巾，有何功勤，而得比普等乎？與介甫爭論，乆之。禹王曰：司馬光言省費自貴近始，光言是也。王安石言所費不多，恐傷國體，安石言亦是也。惟陛下裁之。上曰：朕亦與司馬光同，今且以不允荅之可也。是日，適㑹介甫當制，遂以上前所言意草批荅引常袞事以責兩府，兩府亦不復辭。明日，邇英講讀罷，上獨留介甫與語，兩府不敢先出以俟之，至晡後乃出。不數日，參知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