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實

行實

癸丑冬，師圓花甲，門下弟子咸集。祝慶既?，首座超鑑、西堂芳桂等率衆請師行實，師云：我生無行，又何有實？請之再三，師云：定要出?作麽？鑑等拜云：爲弟子者不知師之行由，何可哉？師云：余乃嘉興秀水人，?城顧族毋鄒氏，素奉三寶，生三子，余處其中。自幼好?詩，書家貧，難遂其志，毎見僧過輙喜。父毋知金夙緣，送徑山松源菴出家。年十九，以松源禪師法□自任，遂往眞寂，求聞谷大師披剃受具。臨行，乞開示，聞敎㸔華嚴疏鈔，?入山，至高菴，閉門不出，夜禮觀音名號，日則披閱疏文。三載?，入諸講肆，於中峰汰、曲水古、蓮居?三師處，往還辨難，議論超拔，三師俱命高座代演，諸方以⾓虎稱余。然不敢自負，私謂：出家須明心見性，了脫生?爲事，談玄說玅，未必便當。時崇禎丁丑歲荒，諸方撤講，遂歸徑山，於東坡池見雪大師，求出生?法，雪云：誰敎?在生?裡要去出他？余不覺汗流，禮拜而退。後命作落葉詩三十咏，內有撲落一聲黃滿澗，夜㴱疑殺一潭氷之句，雪見，拍案大喜，曰：這後生已得詩三昩，汝等勿以詩眼觀之。遂捉筆，將此二句連書數十幅。?正，同雪赴齋，聮句云：?歲雪多不見雨。余應聲云：雨?安閒木?苦。雪躍然。如是者數十次，往來池上，問道吟詩十有餘年，末後一句叮嚀不倦。後叅雪關禪師於虎跑，再叅永覺禪師於眞寂，機緣不契。後値覺浪和尚主徑山，?正上堂，余出問云：八十七燈無盡火，百千萬法只傳心，喚甚麽作心？浪云：脚跟下看。進云：百年三萬六千朝，反覆原來是這漢。浪云：這漢在那裡？余振威一喝，浪云：?棒有分在。余拂袖便出，然終不自肯。一夜，獨坐琉璃下，忽有僧出小圊，聞開門聲，不覺解豁重圍，疑團頓釋，內不見身心，外不見噐界，遂成偈云：團圞無縫鏬，綿宻不通風，撥轉虛空⾻，?身刹土中。歲本師和尚住持徑山，値上堂，余出問：五?山上雲蒸飯，意㫖如何？師云：白日起淸風。進云：?日凌霄峰頂又作麽生？師云：試登登看。進云：高高山頂立，㴱㴱?底行。師云：你自受用底麽？余便喝，師云：那裡來?消息？余連喝兩喝而出。師住山四載，余之問道機緣詳載徑山錄中。師因刻嚴綂，萋菲出山，復叅本師於虞山，又叅師於吳門，往龍池見萬如和尚，入門便問：覿面相逢是如何？萬云：我知你從徑山來。余云：凌霄峰與上龍池比肩。萬拈棒，余便喝，萬作打勢，余又喝，萬云：且?茶去。余連喝兩喝而出。嗣遊洞庭、圓墓、靈巖諸山，復歸䨇徑，杜門三載，與二三子講易吟詩，悠然自樂。至丁酉春，受桐溪之請，於鳳鳴寺講法華九十日，聽衆八百餘人，期?，復還徑山。適撫?陳公復請本師還徑山，余同闔山?宿往福嚴啓請，本師問云：我在山中不見你說經，你爲何便能開講？余云：老將不談兵。師云：你便自負那？余云：不敢。坐次，師云：法華經中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者兩個法字你作麽看？余云：波?是水。師云：又是兩個。余云：一有多種，二無兩般。明日茶次，又問：如何是全機？余?一指。如何是全用？余展兩手。師云：除却者個再道看。余?禮拜，師拈荔枝二枚逓過，云：且道是賞你？罰你？余云：一口吞却。師云：吞得下，吐得出始得。余云：粉碎了也。師云：果然吐不出。余便喝，因畱住，命典記室。不旬日，徑山衆䕶法請師還山，師不許，山中大衆哀懇不巳，因出䂓約，命余爲西堂領執事，先權主徑山，付余法偈云：煩?第二座，說法利人天，?指西來意，楊岐正脉傳。明春，師因福嚴未了，䕶法固畱，余謝職，隱於關門石五年。餘杭縣尊楊公請住蟠龍寺開法，寺乃高峰妙祖道塲，因久荒廢，盡力主持，乃得興復，而有?轢道人普明之請，中興古刹，心力迨盡，所謂轉見不堪矣。自?行淺智疎，徒自勞苦，消歸自巳而巳，汝等當極力操持，不可似余疎散而狼藉若是也。勉之！勉之！衆禮拜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