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問-轻识

書問

與丘曙戒。太史云：公以妙年處世，赫奕一切，在人頂?上，不爲富貴羅籠，如含珠老蚌，寒月一來，通身內?，自非多生於性地上摩弄，不能致是。此事不離日用而見，當發念施慮時，熾然具在，爲不回顧，顧則?見其所以念慮?，而不爲念慮所雜。念慮有生有滅，所以念慮?無生滅，從旦至暮，止是如是。信之自久，體之既㴱，則隨其念慮，竝起萬事。當前如西楚霸王大破章邯時，我只守其不生滅?，以此出入千百劫生死之間。又如夜睡匡牀，夢遊華胥，境有往來，身無動寂，可槩見也。然聰慧人，慣以理解，能硬强有以爲無，自作主張。當其自作主張時，似同於不生滅，請以微細之智照之。此自主張?，不過後念慮片時謝落，其與念慮等耳。過是以後，又復?然。蓋自主張之不生滅，與所以念慮?之無生滅，又迥然而自别也。願公?之。又云：寄札有云：近日於此中，頗勃勃欲一味宗門語。文人受病，祇怕認理路，一認理路，便信不及。兄不惟巳信，且有咀嚼，此乃宿慧，?是難得。當知性體，雖是吾人具足現?，若非一回韜光斂智，未易於動靜閒?中，窺得悄悄地淸凉泰然一段氣?。獅子乳，以一切?貯皆漏去，惟貯以玻璃，乃不能漏。吾人之性，豈離動靜閒?中？而不善用心?，止是動靜閒?，若一回窺得，何曾抛了動靜閒?而巳？大非舊日之動靜閒?，則玻璃之器，豈凡?所可及？唐敝門相見後，幸得答示，又當絡索奉廣，知能擇蒭蕘而不厭?也。與蔣虎臣學士云：玉淵橋上得鸞鳳?翔?六十日，知學士道心高曠，肯硏究無義味一著子，是趙淸獻、富鄭公、白香山一會儼然未散，且急流勇退，斬斬於家緣宦况，所謂如衲子牢籠不住，呼喚不回，此又三公當讓出一頭地。宗門一著，全須氣宇如王之人，在日用中平平提撕，於機用巧?，認出性地，爲心識所溷，壁立千仞，一回打翻，如奮身蓬島，手捫日光，與如如合體。山僧南蠻獦獠堆堆，無所短長，此乃豆腐麵筋，陳腐之氣，乃聞學士宿慧奇⾻，有同氣之求，故便一納敗缺。復庾木叔孝廉云：二偈具見用心，有合於張拙秀才卻除煩惱重增病，趨向眞如亦是邪之旨，依此入路，自無偏頗。然一圓皦日，?證菩提，箇中不許有明白之人有出頭承當之?。纔自明白，??心境；纔渉承當，本體頓?。所以古人云：道在日用處，在飮茶食飯處，迎賓送客處，起心動念，又不是了也。可知日用之間，時時現前，賢?多了一箇知字，百姓少了一箇知字。賢?若勝過百姓，則在乎善於知而善於去知，方得自自在在作箇淸淨人。公年巳暮，當極力尋歸宿之地，但如此用心，力去聖見，力去凡情，以此一知，知其所知，不知别事，不知一切，所謂無用之用也。待至功㴱力厚，自然虛靈自現，從生至死，無有間隔。措大家動輒落理路，求義解，皆不知，知其所知，故惹起葛藤。公與山僧宿緣㴱，或從言語信入，一回咬破酸梅核，當速還我牙齒，惟詳味之。與彭雲客明府云：姚梅長傳?，要山僧於隨緣薦得，就體消停二語，更下一註腳相寄。此二語不用說，亦不可說，何以故？此古人和盤托出底，?寫學人眞實叅究，在應緣上得手，則無葛藤纏擾，徑自受用，所謂相應疾也。若在心意理路上?凑，取出道理，則終爲心意攪得不?，此就體去消他，則得力便遲。然日用應緣處，巳與物交，此刻見物而不見巳，消息平沉，渾然穆然，不作聖心，不起凡見，此刻絕玅，忽然打翻，名爲薦得，所謂全體大用。學人每於此不能安住，卻反起箇知覺，縱見得凡情可厭，急急猛醒，雖得回頭，巳頓非前刻消息平沉時矣。若非此時，?覺得極好，亦屬就體工夫。所以此事要猛利漢子覰著?行，全身拶入，纔行過底路，便去掘?，方爲貴耳。此性原是無作無爲，無迷無悟，朝亦如是，暮亦如是，排衙時亦如是，放衙時亦如是，拈筆判事時亦如是，放身獨坐時亦如是，所不得如是?，皆是心識?亂。其所以?亂?，又因離了前刻應物時?一段沒消息，突然而動，依于所動，爲所緣緣，故宗門人須别走一路，乃能承當得?。沒消息承當得起，便是隨緣。?箇薦字，亦不許有力，只是渾渾穆穆，若稍有圭⾓，則知伱又被急水推船落馬頭，薦他不?，而?亂有餘矣。做?些工夫，不是?奇，不是淹博，去盡所知，如如自現。大梅云：任他非心非佛，我只?心?佛。皆此旨也。今之瞎禪狂解，好說漆桶裏話，不知古人立言意，人打亦打，人喝亦喝，到處幾句機鋒，觸著惡發，毒氣蒸人，此乃法中魔族。公但時時走正路，功㴱力厚，使慧光圓徹，圓徹亦無，不要依倚理路，不要依?說話，勿求多厭少，勿求明白，勿求安靜，但屬求得，旋?失去，一日之間，??續續，似隔日瘧，皆是大病。又云：日用之間，時時刻刻，只認定此著，所謂任他非心非佛，我只?心?佛。古人謂佛法無多子，久長難得人。久長?，以人不能?信此心，全身裏許，旋?生?，旋求奇特，?爲知解道理所礙，此皆生死障，臨命終時，執吝不捨，失正念，墮苦海，皆是?些病痛。公只管做官，只管作文，只管食飯，勿謂佛法有許多難解之義，勿謂佛法有箇地步可以安樂，但攝念靜默時，正好把一切推開，作箇不知不解底人，乃有功於坐。若坐在靜處，凑合安排，此心上大病，?不知不解，渾然有箇不知不解之意，亦墮坑塹。所以洞上宗㫖，不許做十?滿足工夫，此處正要聰明人窺得到，若將學?讀書見識領畧，則何年何月得到萬里一條鐵田地？公之病在都曉得，山僧正要?不曉得，?若稍有曉得，便算犯我禁戒，以此操心，日行日踐，自然翻轉身來讀語錄。勿要揀曉?便歡喜，不曉得?便推開。曉得不曉得，須知總不?公事。古人有無頭無腦悟得，如雲門被睦州壓折腳，得大奇特。有從知解中擦來擦去，擦到無知解，如大慧聞圓悟上堂云：薰風自南來，殿⾓生微凉。便豁然了徹，亦得大奇特。總之，禪宗?指定要一些都蕩盡，灑灑落落乃算。學道人莫要了一段好說話，又要一段要來要去，要到幾時。?有許多好說話，亦要不盡。不如一拍便上，何等快便。所謂不用如何若何，便請單刀?入。如僧問趙州：一物不將來時如何？州云：放下著。僧云：既一物不將，還放箇什麼？州云：放不下，擔取去。此僧?豁然。若做到一物不將時，向?裏正好打點，盡情放下。若稍留滯，一些用不著，何况還落言語。前所謂隨緣薦得，正是在無知無解時。如人飮水，冷暖自知。若思慮熾然，說箇薦得，則不及一箇座主奴矣。要知師家只是替?消，不是替?長。幸詳味此意，做官何曾礙著修行。若錯用心，?圓頂方袍亦何曾摸著修行路耶。前紙著侍僧抄來，但一閱過，莫當做實法。若作實法，累我入地獄如箭射。又云：札中以逝?。如斯與無聲無臭串作一串，使體用不離，會得極妥。但須知動時而無宰動之人，靜時而無受靜之?，其間更當細辨。如今學道人稍有憬覺，便知心目之間踽踽躍躍，平鋪在萬境之中，一以理取，立地就是一箇實我，號之曰生物不二。殊不知?箇實我，巳全體是物矣。此皆求明白之心，?出如許絡索。試問父母未生前，我知有好道理否？⾷飯穿衣時，我知有好道理否？一枕??時，我知有好道理否？既總不知，一切相安，纔渉念慮參差，臚然便有好醜。不知醜境界非獨性中所無，好境界亦非性中所有。若要在者裏養出端倪，大似夢中說夢，?上天之載，聲臭俱無，亦不過一箇好?想。此聖哲復性時所由之路，豈可以路爲家耶？然求明白之心最難去，所以宗門有如何是佛麻三斤之旨，得此總持，乃能治之。公今不能驟治，但曉得他不好，漸漸放，時時放，便是入手工夫。凡心消盡，全是聖解，雖是舊語，以公之見地會融，所謂?其德貞，夫子則凶?也。若依山僧?公札意，卻是把髻投衙，不是不是，幸更察之。又云：前後二紙，頗盡知見之病，閱過總抛開，用力於靜，以觀舊習之起，而以正智治之，方是吃緊。正智一明，萬種頓掃，有亦掃，無亦掃，隨其起滅，總莫生忻厭。所謂威音王巳前，無佛名，無衆生名，此時正是道，只是無人覺知。但消盡此知，便全體打入，消之之法無别，只是以此知消此知耳。又云：從惠下博羅，雖與長?遠隔，然此心不遠，可見吾兩人道契夙緣，眞在如幻世界中逗現也。公餘捉書，若果生因少而了因多，白路甜而黑路澁，煞有?味，吾輩之學，自當如是。然若作一箇勝境界，向?裏安樂，又是一層障礙。父母未生前，從沒?消息，須時時憬覺爲得。又云：?歲來，日?得一音體會此道，要箇不回頭轉腦漢子，一知便了，莫生許多挨移。所謂一狀領過，不知近來有消息否？又云：近時於工夫上得力否？須知此事無生熟，若將心識日日安頓，終不是了一回憬覺。鷂子巳過?羅，?裏能快活殺人，亦焦燥?人，在乎會?何如耳。又云：在倥伆中，事固要調理，然亦須以靜勝之，勿徒鬱結，使事理交失。且勿專看文字，文字亦能誤人。否則在事上試驗，所謂寒時寒殺，?時?殺，乃能避寒?於寒?也。?不及悉。又云：近日太夫人想安凝祉，奉歡膝下，知有家庭之樂，獨於從前工夫，可更有大進益處否？若無進，則便退。須知心意路滑，東想西想，自然有許多道理纏縛。?前時一段見處，不禁滑幾回，盡?糟粕。要勇猛勤放下，乃得眞理現前，此最爲吃緊。復韓天生明府云：自公抵粤來，諸方外人傳公丰采。彭雲客敝門，入?時巳囑道意。蓋以今人善根微薄，信道不力，如公精進猛利，甚爲可敬。但閱公諸刻，?巳入了文字癡，及得見和偈，喜公未㤀宿慧，以故愛加一分，則疑又加一分。要知此道可以言語通，亦不可以言語通。若能於言上會其無言，乃不妨開兩片弄毛錐子。蓋以吾人一段性靈，本自乾乾淨淨，爲甚麼討出許多去雜亂他？若一切言語以爲實有，謂之食生物不化，不謂之有宿慧。學道之人若不肯掃除，雖終日言何益也？公前因尚在，自能信得此話，?有文人習氣。當亦如黑漏穿月，暫時便過，則山僧早與公定莫逆於曩昔。塲事畢，祈與雲客過我，然後山僧一壺酸辣老鹽醋，與公白蓮花池上傾之。若葉公畵龍，見鱗甲爪牙，投筆而退，則天生須先打點耳。上本師和尚云：今無細味古德機緣，自非識藏明白，不見古人婆心赤⾻。若欲拈頌，露出生面，全彰全隱，全隱全彰，生死同條，曲?一貫，八裂七花，始得莖艸作瓊樓。如僧問洞山：三身中?身不墮衆數？答曰：吾常於此切。又問曹山，答云：要頭便斫去。復問雪峯，峯打云：我亦曾到洞山來。此等語句，如錐畫沙，千古若生，決非學解可到。然猶未免㫄觀㴱得此機，乃許拈弄語云：狀不橫，理不行，尤有大人作畧。今無半月來行坐吟咏，不敢謂不捉敗古人，共?百五十頌，自屎㤀臭，謹呈上。勿謂今無語脉，如周顚仙入竹影寺，又如普化在臨濟後園喫生菜作驢鳴也。復一拍禪人云：衲子中以學術造就，?其卓絕超勝，?爲公屈指，而竟未以一言相贈?，以唇吻奬借不及，默置之爲樂也。昨以古語見問，益喜向方此事非有㴱奧，古今老師?磚打?，祇是明吾人偌大一箇心性。然此性體無性無依，極難合其本妙。如今學?纔說學道，所有知見皆是識心。以此用工，則般若正智日隱；以此看敎，則惡覺知見愈多。日久歲㴱，?蕪?甚。如謂三途殺害，?有總?，永無出期，大力入地，鸚鵡生天，此不達無作之旨耳。無我、無作、無受?，所作之業亦不兦，敎中言之詳矣。釋迦老子以誰爲師？恨上座未向威音前問將來。餘下四則，不辭向汝道，?恐葛藤絆倒，揭卻腦蓋，刺??光，方於古人語上受益。常怪人藏識不明，以知解心看絕知解語，未見其能入也。無始劫來，一箇博地凡夫，一語之下輒號了當，此其故何也？能轉識?智，合其本妙而巳。公若有志，當於事物上勤懇用心，使情識消落，求一了當之地，作出三界資糧，解答諸方話，能吟五字詩，非所?于今日也。古人云：祇愁不是佛，何愁佛不解語？當毋以鄙言爲過。與方樓岡學士云：兄近日工夫何似？只是一箇不放過，亦不要倚著一?義理。所謂體露金風?，須將自巳生猛力量一掃掃却，乃有點頭分，不可不知。又云：士大夫每談學道，便戢兩翮。?此可驗其偷安之情，不能破生死。野人住金陵，?就一大藏經，不以爲喜，而喜公信有宗門。今還家，殊無所恨，而恨不能與公究竟此事。公之入路，要自不錯，但如撐急水船，放手?失。正當勿放，迸絕思慮，使意地乾乾淨淨，工夫日㴱，則慧力日長，習氣日除。若有未除，更加吃緊，不可放過。儒?重誠意，尚有意之可?，何不剿絕意根，令其循理，一回自失。當不從人，此迸絕之功，早巳將意字攺頭換面，不用佢，佢自?而爲我用矣。意地一?，然後知心王靈慧，妙應不竆，自然合轍，自解作活，二六時中，千足萬足。古人灑灑落落，原無他巧，若蔽於聲色，牽於文義，或纔下手，?以爲别有聖境，常常等待，此皆不善迸絕，非宗門之爪牙也。至於工夫所不能到之地，譬欲適越，然巳先至，隨遇作主，究無實法。俟公到得此時，野人當先捕舌，而後吿之太夫人，?一意念佛，是極穩工夫，其餘不屑再陳。又云：花開風暖，殊無善狀。若?境緣上說，則憂煎盈斛；若離境緣，則苦樂順逆，皆爲道助。過此離，?雖有銀山一座，也須一腳踢倒。然試問當人踢後，此腳放在什麼處？便郵間畧爲吾兄饒舌，以當一回捧腹。與王仲錫臬臺云：說戒沿襲故事，不若憲長易其座，高語諸比丘曰：汝等無事莫?想。便一齊入定慧之場。若用?經，亦勞語曰：如是之法，信受奉行，一時換卻香花，豈不光明俊偉？而費此二函淨施，使塵垢滿面，得明賞而受暗罰，奈何！奈何！與陳靜公典闈云：做工夫肯從㤀字下手，思過半矣。高明有見，於此大是，餘俟晤悉。與劉煥之總戎云：一篇沒文字，呵凍奉祝，諒非汎汎語。輸了澹歸，亦贏了澹歸，?孔索又在兄五指中矣。緞一端，此布袋僅有之物，在兄則爲有餘，因其有餘而又獻之阿字，是?何心？?裏又免得三十棒否？與柴雲薦。審府云：空知無見，曹溪不取。而公欲體攝無邊之眞量，若異而同?，洗盡鉛蕐，肌膚自露，何不用擘開鴻濛之手段？誰復能名之曰佛耶？暫復。與萬松溪。司理云：近談此理，亦有其人否？大約儒?之流，多從?根層層剝入，如剝蕉心，剝盡心垢，使從前知解一時打失。斯路甚正，不須待悟，然不可以爲實法。此見一起於胸中，則又?特地矣。如今有一種人喜說機鋒，不從眞際上認體，?是盲人捉?，捉著便說，各說一邊，何曾目覩全?？若不一回?到，多被其瞞。此龍蛇易辨，衲僧難識也。與李蠖菴。司理云：山野欲以西竺古先生之道行乞四方，不敢獨善其身，作懶惰比丘，故於士大夫獲奉話言，以廣其志。翁瓌偉明敏，此從多生薰積，所謂迦陵仙鳥，好音載鳴，若非鳳羽，自難頡頏。願㴱信此道，使靈明廓脫之性，於日用事物中離念發起，何?爲我之淸淨本來？不須尋解，亦不可坐㤀，久久味之，自有凉風透⾻時節。然後擴充其餘，布德澤於寰宇，如長空片雲，卷舒自在，則前生金粟、今日玉堂，總收於洪河萬派，源出崑崙，不能竆竭，畧無滯礙，此第一事也。拙詩一首奉祖。與馮容?。都經云：此事無如何若何，公今只可盡放下，勿求停。當總在昨日奉益中，當依而行之。又云：山僧與公宿緣終?相?，但此事非膠漆不落輪蹄路徑，亦非掘空誇誕徒存口吻，稍一拈動，必使渾身坐?，不留知見。宗門高妙處在實透脫，又貴渾融，然後行布齊彰，自解作活，須時時打點耳。與彭右房明府云：承翰敎，足見高明?超千古。三年前相晤，亟許公爲法器，非尋常佩毘盧印?可比。今果善根感發，一病速作導師，此優曇鉢花經時一現也。世無內外，人無儒釋，性善之言，至德所師，苟能行之，何擇喧寂？?民之業從明明德中流出，如公作宰官，可稱明德在躳，而不信有本來具足之用，則雖有卓、魯、龔、黄之績，皆是做好官習氣之所轉現。?㴱山道流，兀爾澄寂，可穪一念萬年，而不具一毫端能現寶王刹之?，則雖有帝釋獻花、石人點首，皆爲敗種焦芽之倫。故知絕外而言內?，內守偏枯；廓外而滯內?，外?扞格。內外之見不融，?於性地之功不透。殊不知此性乃至善底，動亦不損，靜亦不增，?使洞得此?，尚未是佛法吃緊處。公若果信得，於反觀時正要力行處多，不妨二六時中使動靜打?一片，喧寂化爲一般，然後逢塲作戲，遇緣?宗，不論閒?苦樂，步步是眞消息，是野人之所㴱?於公?也。若以我爲逐鬧之人，不妨更?三十年始來喫棒。示黄碧生太守云：高凉衲子歸謂碧生：黄太守能以在欲行禪，索予數言爲助。予笑曰：予辱碧生交有年矣。碧生賦性端慤，寬而不察，柔而能明，淸白純和，不以脂膏自潤，如滄海明珠，迥然獨?久矣。先登道㟁，夫何言之能助耶？雖然，經云：心如工伎兒，意如和伎?。和也?，識也。識能分别物，識能攬取物，與心王接續，吸引滑惑，一切無定，?賢哲之士，不能免是二咎。翁若欲掃除，如老衲子豎起脊⾻，叅無義味話，以竆心識之?，以盡生死之故，先當察是二?之所爲咎。夫心能宰制事物，忽?而爲惑?，以情念與事物爲伍，悠然而合，合則爲物所轉，不能轉物，此識之惑也。苟此念與物劃然而離，離則超入理境，我又爲理囿，此又識之惑也。知其爲惑而不能?，則出入嗜欲之境，往來垢淨之途，體認天人之際，忽好忽醜，時動時靜，全無自由分，從何處下手，以求一得之助乎？天堂地獄，苦樂美惡之業，皆識之所?現，皆是多出的。我爲物轉，舍物無我，何不忽然回顧曰：物爲我轉，舍我無物。纔一覺察，知皆爲識之所轉，本無實體，巳悄悄然臚立于吾前矣。然瞬息之間，知有識爲我所轉，又不知識?久矣。從朝至暮，從死至生，本不曾以一?毫換一?毫。然則學佛?，亦不曾以一?毫換一?毫，只是不染汚此一點本來淸淨?，不受一切名言，不受一句妙理，達磨所謂?指也。若不察其樞紐，要見?偏不得見，饒汝更豎起脊⾻，盡此一生求進一步，俱不可得。何以故？識之惑不曾坐?故耳。不然，則碧生現現??是箇好人，能寬能明，淸白純和，又不爲欲所汩沒，更去學箇什麼？做箇什麼？便?道學先生做克巳復禮之功。做了半生，恐尚不能如碧生天性自然之田地。余故曰：夫何言之能與碧生助也？書此用寄，不知以余爲有當否？若謂必得名言，必得妙理，則予胸中本無一?毫不能道也。碧生鴻便，亦當示我。與庾辰六茂才云：公有澄湛之思，不難洗剔。大抵做人，當如精金美玉，煞令可觀，然後放交。學道須硬著脊⾻，步步莫軟，若於巳躳重習處，則反要輕脫，乃爲好手。習氣輕，道力强，比之順風揚帆，自然達岸耳。與陳咸懋茂才云：娘未生前，誰爲名號？凡屬心知，皆是巳生後事，何况說个沒把?？是把?，却?礙膺。山野愛公聰慧，久爲篤信弟子，三沐三薰，不敢辭懶，願從容講之。示梁無染居士云：承公下問，詞語鄭重，可稱至?。與公别來幾時耶？乞人雪鬢漸皤，而求一同志以性命爲事，又復晨星落落，公閉門讀書，乃以生死路頭問，何快如之？不知生死?幻之際，?然無以自存?，以此性無體，不能自守，一念?動，號爲無明。一?爲心，再?爲識，識有分别善惡之功，識有紛紜善惡之罪，攬境著念，互相攪亂，縱使暫停，此心未破，不能發明無體之性，無本可據，得不?然？道人無他，只是知其皆從性地中?出，更不染汚，從此修證，?下?佛耳。今學道之士，窮搜妙理，記憶名言，在妙理名言上討出一箇住腳之地，以爲安樂，此正東行而西馬首。何以故？以其只在識心上紛紜，未向性地中體認故也。公有入道之志，則日用間須把一切放下，縱於飮茶食飰，冷觀其靈動?，畢竟承誰恩力？只如此自問，勿作道理分解，勿落意思思量，默默暗提，久久純熟，便是下手工夫。若忽然打飜，始怪乞人多口。暫復與葉天木居士云：宗門一著，?稍爲之，便有超過天人氣?。况宿根之士，又能決志脫落緣累，如振秋籜于長風，當無艱難之態；若爲之不止，使精明湛徹，忽然打失於往來死生之迹，如力士展臂，能轉一切，不爲一切所轉。請爲道翁先執左劵，但恐以某爲饒舌耳。然還有一句，原不欲翁念佛，歸其珀珠亦好。若謂尚帶些富貴氣，豈知玉殿苔生，金風體露，寶几珍御，布滿目前，尚能日消萬兩黄金，?處更有?箇消息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