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實

行實

予生於順治丁亥三月三日戍時，字佛敏，諱寂訥，秦州天水蒼平頭人也。俗姓姜，母陳氏。三歲失母，髫年䘮父。於十三歲納王氏爲室，同?母苟?時日。至十五歲，偶觸境緣，乃棄俗依本州海會堂太虛和尙脫白。未幾，王氏去世。因思父母早䘮，妻子成空，若不勵志修行，徒然身依佛地。遂朝參暮禮，勤修苦行，乃至掃地焚香，渾無?念。如此力行三載，就於海會座下圓受三壇戒法，時年十八歲矣。乙巳秋，隨師往牛首掃塔。丙午三月，辭師南行。師囑曰：割愛祝髮，大丈夫所爲。汝既如是，須求妙悟。若不妙悟，難逃生死。不見道莎底苾蒭蛇毒之苦也？予聞之，不覺?情頓發，胸中似有物礙，不能自釋，遂求?示。師云：我?裏不會禪，西蜀昭覺不?圓悟復出，宜往見之。予受命，遂往參昭覺丈老和尙。丈問：何處來？予曰：長安來。丈云：何處人？予曰：長安人。丈云：老僧久住長安，爲甚麼不見？予曰：久慕和尙高明，柰不由已。丈云：爲甚到?裏？予擬開口，丈劈面一摑。予曰：何苦如此？丈喝退。翌日，具威儀，復上方丈作禮。丈云：爲甚麼代魔王禮拜？予曰：不敢負恩。丈云：魔王有何恩？予曰：昨日打得?頭疼。丈微笑，令參父母未生前話。依止數年，全不得力。因辭别，復參長破、淡竹、蓮月諸老，總毫無趨。入嗣朝峩?，歸至伏虎寺，有僧杖笠過門，予問之，僧曰：欲往昭覺，汝可偕行否？予欣然與行。至途次，予曰：此事人人有分，獨我無緣，終日出?叢林，入那保社，費了許多草鞵，總沒個入處，不若休歸本地，圖兩日快活去罷。僧云：恁般說話，不顧傍觀?哂，既爾本地快活，何勞倚門傍戸？予一時心境倶空，豁然有省，隨口偈曰：咬著踏著，萬金不換，今日識得，蜣螂糞彈。時同此僧囘昭覺，未幾，因緣不偶。後參草堂本師，師問：甚處來？予曰：昭覺。師云：何人同來？予曰：只是某甲。師云：昭覺安麼？予曰：不勞動問。師云：若不問過，恐露柱發威。予作禮，師云：且到客堂著。予便出。次日辭行，師云：鐵蛇橫古路，作麼生過？予一喝，師云：且緩緩著。予云：鏃去久矣。師便休。當晩偶得寒病，霅時坐臥不?，神昏意倦，如在百尺竿頭落不下相似，及看平昔參的、悟的、記得佛說的、祖說的，到此時一些也用不著，自思：生死臨頭，誰作主宰？只得強自支持，看個本參話頭。如此數日，心如木石，睡不知睡，坐不知坐，八苦交煎，全然不曉，總在本來面目上看去。至第二七，本師請醫看脉，擬伸手時，廓然於向之礙膺之物，嚗然自落，不覺通身汗出，覔病了不可得。師問：這囘得快活否？予曰：何須更道？師云：當以忘身爲法。予曰：請法來爲。師云：賴子擔持。予笑就枕。本師時加調治，經三閱月，始?大痊。念此恩此德，粉骨莫?。師一夕舉女子出定話，予曰：某甲不入?個保社。師云：你又作麼生？予曰：和尙請茶。師云：未在，更道。予曰：瞒某甲不得。値?義侯請上堂，予問：猛虎不棲平川，獰龍不宿兎穴時如何？師打云：?野?精，不打更待何時？予曰：濟得甚麼邊事？師連打，予拂袖歸衆。己酉七月，因業師年高有書，?予省侍。辭師，師出源流衣拂授予云：此是從上來底公文，汝善䕶持。予拜受來，東語西話巳十數年矣。?是從前忍饑受苦、奔南走北討來的?債，今因大衆請說生平事實，聊此忉怛一上。然山僧宿業不淸，生逢坎坷，總然逆順現前，只是隨緣消受。睂公云：福乃禍之基，禍乃福之本。誠哉斯言！久立，珍重！請各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