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劉蛻集第二卷

唐劉蛻集第二卷

山書一十八篇

禹書上

禹書下

古漁父四篇

篇後序

山書一十八篇

予於山上著書一十八篇，大不復物意，茫洋乎無竆，自號爲山書。

天地之氣復，則結者而爲山也，融者而爲川也。結於其所者，安靜而不動；融於其時者，疏決以忘其及。故山之性爲近正，川之性爲革爲。是以處其結者有君子，處其融者爲利人。

天地之先未嘗有形。故字其形爲人民爲离蟲。萬物然後受其字據其形之動曰生。形之靜曰死嗚呼我苟不生乎天地先。而未嘗用其形竅以出納。斯非混沌之似乎。故吾以混沌不嘗在天地先。而在我之不爲萬物鑿者而巳矣。壞人者，天地也，使其數出，故觀數而?動，則有爭殺亂患。夫數始乎手足，故離吾之指，爲吾視其指而心亦離，則數數人乎心矣。故知指生六而爲有餘，生四而爲不足。不足與有餘也，爲體不備。嗚呼！心旣分身之有餘與不足也，則爭殺亂患，何嘗不足？盡其數出。聖人重其生，以榆出先濟其用，故甘氊之?出於榆末，而後網?不足于野，以牢養于宮中，故天下忘身以自給。嗚呼！上古食而棄其餘，?而棄其皮，亦足矣。是知聖人欲化而更亂其生。聽鳳鳴而吹管，果?也。故有?竹之聲者，必有?葭之噐。然則造其爲而耻葭學者，鳳也，故不世而來。造其?而耻人學者，聖人也，故末世而不出。嗚呼！

江河鑿而山木泣，以爲川旣出而必伐舟也。舟旣入水而蛟魚相市，以其居泉而遠于殺者也。今則造泉之具成，是大道存而異其質，大道亡而運其禍。利以觀天下，利盡而天下畔；道以歸天下，道薄而天下去。嗚呼！爲利物所間，爲道亦不僞，故始愛其應者，終亦將以應人。然則利盡所畔者以滅其後，道薄而所去者，貴不殺其孤而巳。

城郭溝池以固民也。有竊城郭溝池以盗民者，則殺人甚于不固。夫有竊固之具，必有功固之利。苟有利之物，冦必生其下。是以太古安民以巢，故于野則無爭，巢固民則相殺。

車服妾媵，所以奉貴也，然而奉天下來事貴者賤。夫有車服必有雜珮，有妾媵必有娛樂，聖人旣爲之貴賤？是欲鞭農父子以奉不暇，雖有杵臼，吾安得粟而春之？嗚呼！教民以杵白，不若均民以貴賤。古之弓矢，所以防惡也。懷惡者在内，所以能避弓矢也。故射惡未及死而奪械，可以殺人于天下，天下從而禁畜私械者。嗚呼！古之弓矢，所以防惡也。今則不然，反防人之持弓矢也。

萬物無常聲，而主聲者定其悲歡，則聽在心而耳職廢也。謂雷爲可畏，則以畏聲聽之，不知有時雷可長養也。謂瑟爲可狎，則以狎聲聽之，不知有時瑟可流哀也。則有幽思之深，砧聲之悲也；去家日遠，雨聲之愁也。嗚呼！悲愁果在心也，雷與瑟無常聲也。

爲學豈有歲，故勞于農夫。以其有遇世也，故佚于使人。然而雖佚不忘學，以其勞而未嘗運，是故死而不得止其心。古有志者，猶悲日月之易于人也，故謂飛烏走兔在其中。付大藏之鑰，未必有信之友也。夫取人之鑰，必薦信以入其中；受人之託，必有情以寄其内。故大信者不使人付，有道者不使人求。棺衣之厚，葬以王禮。百姓不貪其死，以其愛名不甚于愛身。任時之重必多怨，借君之權必易死。是于名則君子愛身不甚于百姓焉。

聖人有意哉！故勸善以爵，使利爵者樂修。夫惡殺人與殺盗鈞爲仁人之心，則亦召盗以爵。嗚呼！使聖人無意，則勸善不以爵矣。故君子爲善，不獨樂，欲爲聖人而出，是不見仁人之術，使爵以召盗乎？

食秦人之炙，則懷其妻子；聞秦婦之嫁，則垂涕悲其身。當是時，亦疑天下之妻矣。吾過富貴之門。則懷其爵矣。及聞秦人以爵死者。則垂涕悲其身。當是時，不顧天下之貴矣。有惡雀鹿之甚者。揮帚以驅雀。結?以禁鹿。夫帚?旣可以駭物。則帚?必可以取物。嗚呼。執其具以逐雀鹿。安知不有學其具以取之。故善惡去者，不必惡其名，善逐者不示人以其具。

猿鳴不過薜蘿，以其有蔓，蔓者必組物。夫能過其組，必自硋其心。嗚呼！髻之組吾髪也，帶之組吾腰也，線之組吾衣也，亦是矣。今蔓在天下，安得復硋其心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