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峩喜禪師語錄卷下

雲峩喜禪師語錄卷下

嗣法門人果性等編

住長安大興善寺語錄

師在汝州風穴受請，於順治十七秊，庚子九月十五日進院。至山門，云：「䟦渉江山萬里程，杖頭挑撥水雲深，林間識得賔中主，把手同歸不二門。」拈拄杖便行。佛殿。上香，云：「三覺圓明，笑倒雲門乾屎橛；一?絕跡，拈起風穴竹筋鞭。空王殿上頻?首，焦磚打着連底凍。」遂大展三拜。伽藍堂。云：「吾?既到長安，唯有一事相托，煩君一臂之力。」驀?拂子，云：「大家扶這箇。」祖師堂。云：「東震與西乾，一夥白拈賊。」拈香，云：「吾?活捉來，當下俱勦絕。」便燒。方丈。據座，以拄杖靠禪牀，云：「横按吹毛，全提正令，艸偃風行，十方鎭靜，縱擒殺活在臨時，從敎聖凡來乞命。」復卓拄杖，喝一喝。明日，衆請開堂。師至法座，拈請啓云：「大衆！會麽？内嚴外肅，水乳何分？箇裏無?，流通正?。如或未委，試聼宣讀。」宣?，師指法座，云：「須彌燈王如來早巳向人天衆前漏逗了也，新興善?俊不禁，爲伊盖覆一上去也。」?陞座。拈香，云：「此瓣香，根蒂生於三韓，枝?茂乎漢國，爇向爐中，端爲祝??上皇帝聖躳萬歲萬歲萬萬歲，㳟願金輪永固，寶?彌昌，四?皆樂文明，萬邦俱陶至化。」又拈云：「此瓣香，中散爲萬事，末復合爲一理，奉爲?朝文武、闔國公?、本省在任?官、縉紳文學，高遷祿位，永佐堯天。本山請主、在筵緇素，伏願?下早悟?空，永證當來佛果。」又拈云：「此瓣香，二十載蜀水呉山，一朝相逢，兩手分付，?畨第六囘拈出，奉爲浙江?波府天童堂上林野先師大和尚，爇向爐中，用酬法乳之㤙。」維那白椎，云：「法筵龍?衆，當觀第一義。」師云：「第一義諦無處?避，擬議推?，胡餅裏呷汁。?竟如何？睂横??。還有知落處底麽？出來道看。」僧問：「舊日家風?不問，新入長安事如何？」師云：「腳跟元不動，時經萬里程。」進云：「恁麽則人人?樂堯天日，家家齊唱太平歌去也。」師云：「一句道着。」進云：「未審向上還有事也無？」師云：「琉璃殿上無知識。」僧喝，師便打。問：「長安青門燉煌菩薩曾翻此經，未審此經作麽生翻譯？」師云：「喝囉?那。」進云：「且道如何受持？」師便打。僧喝，師復打。問：「大地衆生爲甚麽與學人?孔不同？」師云：「切忌以巳方人。」進云：「如何是楞嚴大定？」師云：「動也。」師乃云：「大道虛玄，當陽顯露，?機妙宻，脫體圓?，卷舒應用以無?，出没隨緣而自在，侶水投水，如空合空，觸處現?，了無縫?。恁麽則一任孤峯頂上嘯月吟風、十字街頭和光混俗，動若行雲，止猶谷神，既無心於彼此，豈有?於去來？到這裏，始可提妙明之心印，廓宗說之通途，施格外之權衡，會偏圓之一致。譬如樂藴奇音，指妙則宮商應節；人懷覺性，智巧則動用㝠?。肰雖如是，秪如一句語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有權有實、有照有用，又作麽生道？」驀拈拄杖，云：「棒頭有?明如日，要識?金火裏看。」結冬制，晩叅。僧問：「無?、耳、?、舌、身、意，?竟是何面目？」師云：「庭前寒鵲噪斜陽。」進云：「?光落地時如何？」師云：「一畆之地，三蛇九鼠。」問：「如何是百刦千生一句子？」師云：「斷跟艸鞋，尖簷?㡌。」僧禮拜，師便打。問：「有苦有樂途中事，如何是歸家消息？」師云：「到頭霜夜月，任運落前溪。」僧頓足，師云：「手?腳亂。」問：「二六時中收來放去，如何是親切處？」師云：「瞎子有人牽，跛子有人扶。」師乃示衆云：「月?秦正氣?殊，光隂可惜竟何如？等閒獨倚南棲立，四顧風寒?太虛。堪嗟祖庭秋晩，正法凌夷，乖?本心，人不根道，因兹水雲義聚，互爲主賔，宜各慇懃，必不相賺。雖肰如是，且作麽生?得？豈不見當秊慧可大師問初祖達磨大師云：『諸佛法印可得聞乎？』磨云：『諸佛法印匪從人得。』可云：『我心未?，乞師安心。』磨云：『將心來，與汝安。』可良久，云：『覔心了不可得。』磨云：『與汝安心竟。』只?現前大衆人各有心，何必更安？但只著衣?飯，坐臥經行，取性自由，至矣?矣。何也？青山綠水仍依舊，萬古乾坤日月流。」結制，燦肰萬居士請上堂。僧問：「第一義諦?難?避，囊藏於佛祖機先，漏逗於長安閙市，?朝狹路相逢，請師重下註腳。」師云：「須彌走入隣虛塵。」進云：「迎來送徃家常事，短限長期過在誰？」師云：「天高群?正。」進云：「謝師荅話。」師云：「?濶百川潮。」問：「鐘皷聲聲談玅法，風旙繚繞唱圓音，未審是甚麽意㫖？」師云：「聲色堆頭臥見聞。」進云：「衆中還有不聞者麽？」師云：「埋没了也。」師乃云：「一句全提，該羅法界，千差坐斷，永絕端倪，佛祖窺覷無門，人天仰?不及，?得聖凡情?、心境俱㤀，湛寂凝肰，冺絕無寄。到這裏，更須知有轉身一路，獨步大方，左右逢原，縱横?化始得。」遂驀?拂子，云：「還會麽？萬仞巖前輕撒手，大千沙界露全身。」咸亨禪人領涇陽衆檀越請上堂。?問：「承師有言『差排古佛離窠臼』，離?窠臼又向甚麽處去？」師云：「大千沙界海中漚，一切聖賢如電拂。」進云：「莫是他安身立命處麽？」師云：「三千里外絕誵訛。」進云：「謝師荅話。」師云：「不識好惡漢。」僧便喝，師云：「再喝喝看。」問：「火燒龍王殿，王在何處安身？」師云：「庭前驢子呌。」問：「四大各離，法身當在何處？」師云：「白雲淡淡，杲日暉暉。」僧禮拜，云：「謝師慈悲。」師云：「彼此不着便。」問：「如何是學人本分事？」師云：「秋來一?落，?地月光輝。」進云：「那箇是親切處？」師云：「寒山逢拾得，撫掌笑呵呵。」進云：「箇中關棙子，了肰無縫?，如何透得？」師云：「退後三步。」問：「大國長安?不問，涇渭清濁事若何？」師云：「㶚橋餞别，悲喜交并。」進云：「還有濁而清者麽？」師云：「高着?。」問：「生死事大，無常迅速，如何着落？」師云：「深山藏獨虎。」進云：「?竟如何？」師云：「淺艸出群蛇。」師乃云：「聲前一句，截斷衆流；信口道來，?横??。入林不動艸，入水不動波，肰而美則美矣，仔細檢㸃將來，猶未?善。?饒掇轉驢腮，謾道止止不須說；掀翻露布，休云我法玅難思。何故聻？瓜田不納履，李下莫整冠，低頭又蹉過，擡眸落二三。興善恁麽告?，大侶紫羅帳裏撒珍珠，?情剖露了也。」遂以拂子作○相，云：「須知就裏深深意，莫把封皮作信看。」晚叅。師云：「?空寥廓，智體虛玄，玅契㝠符，了無物我，所以拈花微笑，互相?謾；面壁、安心，計竆力竭。德山入門便棒、臨濟入門便喝，雖則二俱敏手，䂖火電光，徒勞鈍置。?饒古?諸佛祖、天下老和尚，任其千般施設、萬種安排，若到興善這裏，不消一彈指傾便乃高底普應、前後無差。且道：興善有甚長處？飡飡粟米飯，顆顆是黃金。」高陵衆居士請上堂。僧問：「達磨面壁?不問，斷臂安心意㫖如何？」師云：「物見主，?卓朔。」進云：「正恁麽時，痛?？不痛耶？」師云：「遠親不如近隣。」進云：「將此深心奉塵刹，是則名爲?佛㤙。」師云：「休將庭際栢，擬比路傍蒿。」問：「風穴家風?不問，長安風境事若何？」師云：「商山四皓，共是一人。」問：「棒喝交馳且拈郤，請師?指第一義。」師云：「不因?毅傳書信，何緣得到洞庭湖？」問：「世尊陞座?不問，見性成佛請師道。」師云：「迷的迷，醒的醒。」進云：「謝師指出當陽事，十方刹海現全身。」師云：「老僧不曾道着一字。」進云：「情知和尚不肯學人。」師云：「不識好惡。」乃云：「箇事分明不覆藏，何須特地更揄揚？慇懃三請重拈出，兩耳元來在面傍。恁麽見得，便見坐臥經行，人人樂自天常之性；超聲越色，處處輝騰本地風光。雖則??攀緣，便乃心心永寂，明明不昧，了了常知。且道：知一切法而?心自性又作麽生會？」良久，云：「風吹天際寒雲動，雪壓難摧澗底松。」鿄冲霄居士請上堂。僧問：「日中有影，因甚鏡裏無痕？」師云：「明?人前三尺暗。」進云：「撥艸瞻風，貴圖見性，??學人性在甚麽處？」師云：「?島金山笑善財。」問：「蚯蚓截爲兩叚，未審性在那一?？」師左右顧視，云：「會麽？」僧擬議，師便打。問：「喜怒哀樂?常事，一?未生時又作麽生？」師云：「山青水綠。」進云：「懷珠乞丐覔他寶，?露瞻風郤是誰？」師云：「雪峯道底。」問：「一?未生全體現，超凡入聖事若何？」師云：「上者不高，低者不下。」問：「心夲無心因境有，了境唯心事若何？」師云：「?睛侶木?。」進云：「本來清淨，因甚又不了？」師云：「重添搕?。」乃云：「丹心一㸃，動合神猷，運化千般，㝠符至理，雖則難思正體，非情可擬，要知莫測靈明，?緣而照，若洪鐘之在架，隨扣擊以成聲。大道虛玄，故無求而不應，正所謂：無門無傍，四闥皇皇，吾不知其名字，強名之曰道。還會麽？金蛇入夢情偏喜，龍過禹門燒尾新。」遂喝一喝，下座。請斌雅鑑首座立僧，天涯禪人領衆居士請上堂。?問：「?大地是箇禪堂，未審誰是禪堂裏面人？」師云：「家住大鿄州，更覔長安路。」進云：「內不放出，外不放入，且道：是甚麽意㫖？」師云：「?孔元來搭上?。」問：「朝日???不問，古澗寒泉事若何？」師云：「雲在嶺頭閒不徹。」問：「心不是根，法不是塵，正當恁麽時如何？」師云：「見你納敗闕。」僧喝，師云：「好不識羞。」乃云：「拈起須彌鎚子，當陽擊碎虛空，徹底了無巴?，縱横八面玲瓏。於此端的，始可開鑿人天?目、提持格外風規，一任換斗移星，與人解粘去縛，着着有出身之路，頭頭全殺活之機，權衡佛祖⿔鑑宗乘，奪⾷驅耕本無作意。興善?堂衆雖不多，箇箇病在?肓，宜早晩至首座寮請求?藥便可痊安。」冬至，山林知殿領衆居士請上堂。僧問：「大地乾坤?不問，狹路相逢事若何？」師云：「退身三步。」進云：「一秊三百六十日，返復元來是這漢。」師云：「錯認定盤星。」問：「碧潭一釣蛟龍上，請師相見事若何？」師便喝。進云：「一聲喝轉現全身。」師云：「庭前古栢翠，谿底霜雪寒。」問：「如何是西來宻㫖？」師云：「昨日有人從東土來。」進云：「人人有箇影子，因甚踏不着？」師云：「爲你腳跟不穩。」乃云：「乾坤有?，化育無私，四序遷移，玄樞不動。截群機於未兆，剔突團圝；戢㝠運於?化，混融翬豁。那邊、這畔，無可、不可，若隱、若顯，體用全彰，更須把住牢關，凝肰湛寂，滴水滴凍，佛祖覷捕無門，人天難以措足，便好放開線道，一陽來復，匝地普天。肰雖如是，把住則且置，放開時又作麽生？昨夜面南看北斗，梅花早?一?春。」喝一喝，下座。謝監院曁兩?衆?舊上堂，敘謝?。師復云：「兩?義重同監院，遠請山僧結勝緣，佛事人情皆周備，風拋瑞雪喜成團。」下座。解制，小叅。師以拄杖驀擊禪床，云：「拈起千尋兎角杖，敲開蓬戸萬重關，莫將心意求玄會，月落潭空碧玉寒。」?舉：「敎中道：『若有一人??歸元，十方虛空悉皆消殞。』五祖演云：『若有一人??歸元，十方虛空?着磕着。』」師拈云：「八面玲瓏，須是釋迦老子；通身手?，還他五祖禪師。雖則同床各夢，檢㸃將來，大侶徐六擔板。?善又且不肰，若有一人??歸元，饑嗔飽喜，閒坐困眠。且道：與他先德相去多少？試檢㸃看。」解，上堂。?問：「把住牢關?不問，放開一路事如何？」師云：「艸鞋獰侶虎，拄杖活如龍。」進云：「朝來門外千峯雪，頃刻陽和當下消。」師云：「誰恁麽道？」師乃云：「十方雲集，善哉良緣，表裏雍容，當爲何事？結制共開爐，同向無?火，冷?忽豆?，三千世界簸粤。自客歲孟冬曁?以至節届上元，曲指從頭?來，看看九十日?，肰而愼初䕶末、原始要終，首尾一如，全無縫?，不叅禪道佛法，大家共樂無爲，當塲奪取錦標，?下心空及第。雖肰如是，且道：不結不解，向上還有事也無？」乃?拂子，云：「天上有星皆拱北，人間無水不朝東。」天童林野奇老和尚十周忌?，超凡知事領衆設供，上堂。僧問：「初祖單傳，?指人心，見性成佛；?日興善上堂，??鼔舌作麽？」師云：「雲生嶺上，月落澄潭。」進云：「打鼔弄琵琶，相逢兩作家，秪如不動聲色還辯得麽？」師云：「三千里外少知音。」進云：「恁麽則秦川八百獅子吼，大地龍??皈依去也。」師云：「?哩嘛哪。」乃云：「衆微互一，性相融通，?塞古?，隱顯不二。」遂驀?拂子，云：「大衆！還委悉麽？」復作○相，云：「箇裏若言有生有滅，特地乖張；或謂無欠無餘，轉見漏逗。?饒來不可抑、去無所追，猶未是向上巴鼻、末後牢關。何也？不起滅?定而現諸威儀，不?凡夫法而圓諸聖行。如向這裏薦得，便見天童先師；苟或未肰；下座至?前拈香，兩彩一賽。」上供竟，指?云：「只這闡提老倒，法門至惡遺殃，不肖之子更毒，極情證父攘羊。道大誰當辨的，機深不自忖量，藉没拈花正脉，濟宗一泒綿長。電捲星馳兮滔天作畧，金聲玉振兮擲地風光，十秊晏寂天童塢，四?雄濤潑太?。?者興善幸逢作忌，謹具蘋蘩之儀?申供養，不爲酬㤙?德，貴要整?頺綱。」遂召衆云：「且道：頺綱作麽生整？香爇一爐瞻九拜，明月清風曉夜凉。」無際禪人生日，請上堂。「久不陞堂顯正宗，藥山之道有遺風，淮南禪者?伸請，錦上添花又一重。時當季夏末旬之初，炎焚爍䂖，燎空蒸鬱，流金鼎沸，處處槐庭脫巾避暑，人人啓戸揮麈尋凉，伏火催詩，蟬螿聒耳。正恁麽時，薫風自南來，掀翻父母未生前面目，畏日從東出，照徹見聞知覺根源。?此會悟無生。觸境隨緣不?。所以僧問洞山：『寒暑到來，如何?避？』山云：『何不向無寒暑處?避？』僧云：『如何是無寒暑處？』山云：『寒時寒殺闍?，?時?殺闍?。』」召大衆，云：「如向這裏會得，觸境不昧，性相圓融，知㤙?㤙，時時奉重；苟或未肰，三冬向煖火，九夏取風凉。」超凡知事領長安衆居士設齋，請上堂。師云：「蟬聲聒噪，秋色離披，月皎長空，香飄丹桂，明明生佛巳前，了了見聞不昧，古人從此打失?孔，可惜而?寂寥，山僧到這裏固是分疎不下，未識諸人以爲何如？試檢㸃看。」擊拂子，下座。中元日，上堂。「金鎚影動，寶劍光寒，逼塞虛空，貫通?古，是以䆒一?而莫測，極諸法以無餘，絕凡聖之名模，出語黙之徑路，性相平等，神機活肰。所以昔有老宿一夏巳來并不爲師僧說話，有僧自歎云：『我只與麽空過一夏，不敢?和尚說佛法，得聞正因二字也得。』老宿?聞，乃云：『闍?莫??，若論正因，字也無。』與麽道了，叩齒云：『適來無端不合與麽道。』隣壁有老宿聞，乃云：『好一釜?，被兩顆䑕糞汚郤。』可謂本正則無正，這二老宿雖則激濁揚清、全體大用，仔細看來，也是泥裏洗土塊。興善一夏巳來四方雲集，竟不論正因及於有無，但只饑來?飯、倦?打眠、?則乘凉，隨緣自在。雖肰，秪如一夏至?九十日圓?，明得甚麽邊事？突出虛空搏玅翅，踏翻滄海起游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