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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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7 04:37
昭公中
十有三年春,叔弓帥師圍
費。
費,内邑也。命正卿爲主,將舉大衆圍其城,若敵國然者,家臣強,大夫弱也。語不云乎?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其恕矣。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所惡於下者,無以事上也;所惡於上者,無以使下也。然後家齊而國治矣。季孫意如以所惡於下者事其上,而不忠於其君;以所惡於上者使其下,而不禮於其臣。出乎爾者反乎爾,冝南蒯之及此也。春秋之法,不書内叛,反求諸己而已矣。其書圍費,欲著其實,不没之也。
夏,四月,楚公子比自?歸于楚,弑其君䖍于乾谿。
楚師伐徐,楚子䖍次于乾谿,爲之援。公子棄疾君陳、蔡主方城之外,有觀從者,率羣失職,以棄疾命召比于?。旣至,脅比而立之,令于乾谿曰:先至者,復其田里。師潰而歸。楚子經而死。或曰:昭元年,楚䖍弑立,比出奔?。十三年,比歸而䖍縊于?圍。則比未甞一日,北面事䖍爲之臣,䖍又弑立,固非比之君矣,而書曰比弑其君䖍,何也?曰:凢去國出奔,而君不以爲臣,則?於欒盈是也。臣不以爲君,則公子鱄於衛是也。若去國雖乆,而爵禄有列於朝,出入有詔於國,不掃其墳墓,不收其田里,不係纍其宗族,即君臣之分猶在也。比雖奔?,而?人以覉待比,以國底禄,固楚之亡公子也。楚又未甞錮之,如?之於欒盈,比又未甞不向楚而坐,如子鮮之於衛,安得以爲比非楚臣而䖍非比之君乎?春秋書比弑其君䖍,明於君臣之義也。或曰:䖍弑郟敖以立,比之獲罪,豈其無討賊之心而徒貪夫位歟?曰:春秋罪比,不明乎君臣之義,不責其無討賊之心。夫比雖當次及之序,而棄疾亦居楚國之常。以取國言之,比具五難,而棄疾有五利,此事之變也。爲比者冝乎効死不立,若國有所歸,爲曹子臧、魯叔?,不亦善乎?不然,身居令尹都,貴戚之卿,爲社稷鎭,亂不自己,亦可也。今乃脅於勢而忘其守,怵於利而忘其義,被之大惡,欲辭而不可得矣。爲人臣而不知春秋,守經事而不知其冝,遭變事而不知其權者,若此?是也。悲夫!聖人垂戒之意明矣。
楚公子棄疾殺公子比,
棄疾立比爲王,而巳爲司馬,固君比矣,而又殺之,則冝書曰棄疾弑其君比,而曰殺公子比,何也?初子干歸自?觀從,假棄疾命而召之,來則來坎牲加書而強之盟,則盟帥四族衆而使之入楚則入殺太子禄而立之爲王,則王周走而呼於國中,謂衆怒如水火而逼之。自殺,則自殺,其行止遲速、去就死生,皆觀從與國人所爲,而比未甞可否之也,安得爲棄疾之君乎?然比,兄也,黒肱,弟也,棄疾,其季弟也,立比爲王,肱爲令尹,疾爲司馬,蓋國人以長㓜之序立之也。則冝書曰楚人殺比,而春秋變文,歸獄棄疾者誅,其本意在於代比,而非討之也。所謂輕重之權衡,曲直之繩墨,而懷惡者亦無所隱其情矣。秋,公㑹劉子、?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伯、小邾子于平丘。
按左氏?成虒祁,諸侯朝而歸者皆有貳心。齊侯徃朝于?,燕而投壷,曰:寡人中此,與君代興。?人知其亦將貳也。叔向曰:諸侯不可以不示戚。乃並徴㑹治兵于邾南,甲車四千乗,遂合諸侯于平丘。方是時,楚人暴橫,陵蔑中華,在宋之盟,爭?先㰱及虢之㑹。仍讀舊書,遂召諸侯,爲申之舉,遷頼於鄢,縣陳滅蔡。此乃敵國,外患,臨深履薄,恐懼省戒之時。其君當?於法家拂士,以德修國政;其臣當急於責難陳善,以禮格君心。内結夏盟,外攘夷狄,復悼公之業,若弗暇也。今乃施施然安於不競,無憤耻自強之志,惟宫室臺榭是崇是飾。及諸侯皆貳,顧欲示威徴㑹,而以兵甲耀之,不亦末乎?春秋之法,制治于未亂,保邦于未危,貴事之預,耻以苟成,而不要諸道者也,是以深惡此㑹,如下文所貶云。明其義者,然後知仲尼作經,於一臺囿之築,一宫室門觀之作,必謹而書,以重民力,其弭亂持危、固結人心之慮逺矣。
八月甲戍,同盟于平丘。
按左氏:晉將尋盟,齊人不可。叔向曰:諸侯有間矣,不可以不示衆。辛未,治兵,建而不斾。壬申,復斾,諸侯畏之。辭諸魯曰:寡君有甲車四千乗在,雖以無道行之,猶必可畏。牛雖瘠,僨於豚上,其畏不死。南蒯子仲之憂,庸可棄乎?若奉晉之衆,間其二憂,何求而弗克?請君無勤。魯人聽命。甲戍,同盟于平丘。其書同盟者,劉子與盟同懼楚也。㑹與盟同地,再書平丘者,書之重,詞之複,其中必有美惡焉,見行事之深切著明,故詞繁而不殺也。是盟蓋或善之,而以爲惡,何哉?盟雖衰丗之事,然有定人道之大倫者矣,有備天子之明禁者矣,有束牲不㰱,相命而信自喻者矣,有納斥候、禁侵掠,誠格而不復叛者矣。其次猶以載書詞命相爭約於大神而不敢越者,則未聞主盟中國,奉承齊犧,而矜其威力,恐迫諸侯,又信蠻夷之訴,絕兄弟之勸,求逞私憤,間其憂疑。如此盟者,流及戰國,強衆相誇,恫疑恐喝,恣行陵暴,死者十九。積習所致,有自來矣。春秋,禮義之大宗也,曽是以爲善乎?詞繁而不殺,則惡其競力不道,爲後丗鑒也。公不與盟,
臣子之於君父,隱諱其耻,禮也。十二國㑹于平丘,公獨見辭,不得與盟,斯亦可耻矣,曷爲直書其事而不隱也?晉主此盟,德則不競,而矜兵甲之威,肆脅持之術,以諸侯上要天子之老而㰱血,以中國同惴夷狄篡立之主而結盟,無禮義忠信誠慤之心,而以威詐蒞之,具此五不韙者,得不與焉,幸也。聖人筆削春秋,凢魯君可耻者,必爲之隱諱。至㑹于沙隨而公不得見,盟于平丘而公不得與,自衆人常情,必深沮喪以爲辱矣。仲尼推明其故,自反而縮,雖晉國之嚴,不可及也。彼以其威,我以其理,彼以其勢,我以其義,夫何歉乎哉?直書其事示後丗立身行已之道也,其垂訓之用大矣。
晉人執季孫意如以歸。稱人以執,非伯討也。自文以來,公室微弱,三家專魯,而季氏罪之首也。宿及意如,尢爲強逼?元年伐莒疆鄆,十年,伐莒取郠,中分魯國以自封殖,而使其君民食於家,其不臣甚矣,何以爲非伯討乎?晉人若按邾、莒所訴有無之狀,究南蒯子仲奔叛之因,告於諸侯,以其罪執之。請於天子,以大義廢之,選於魯卿,更意如之位,收歛私邑,爲公室之民,使政令在君,三家臣順,則方伯之職修矣。今魯與邾通好,亦不朝夕伐莒,而鄆郠之故,又非昭公意也,徒以邾、莒之言曰:我之不共,魯故之以遂辭魯君而執意如,則是意在貨財,而不責其無君臣之義也,何得爲伯討乎?稱人以執罪晉之偷也。公至自㑹。
蔡侯廬歸于蔡,陳侯吴歸于陳。
楚䖍遷六小國於荆山。又滅陳、蔡而縣之。及棄疾即位,復諸遷國,封蔡及陳。隱太子有之子廬歸于蔡,悼丗子偃師之子吴歸于陳。曰歸者,順詞也。陳、蔡昔皆滅矣,不稱復歸者,不與楚、䖍之得滅也。其稱歸于者,國其所冝歸也。廬與吴皆亡,丗子之子也,而棄疾封之,可謂有奉矣。不言自楚者,不與楚子之得封也。其稱侯者,位其所固有也。陳,列聖之後,蔡,王室之親,見滅於楚䖍,而諸侯不能救,復封於棄疾,而諸侯不能與,是以夷狄制諸夏也。聖人至是懼之甚,蓋有不得巳焉。制春秋爲後法,大要皆天子之事也,其義則以公天下爲心,興滅國,繼絕丗,異於自私其身,欲擅而有之者也。故書法如此。爲天下國家而不封建,欲望先王之治,難矣。冬十月,葬蔡靈公。公如晉,至河乃復。吴滅州來。十有四年春,意如至自晉。桉左氏,季孫猶在晉,子服惠伯私於中行穆子曰:魯事晉,何以不如夷之小國?土地猶大,所命能具。若爲夷棄之,使事齊、楚,何瘳於晉?乃歸季孫。其始執之,爲乏邾、莒之供,而非有扶弱擊強之義也。其終歸之,爲土地猶大,所命能具,而非有不能救蔡、爲夷執親之悔也。然則晉人喜怒,皆以利發,其勸沮皆以利行,違道甚矣。故平丘之㑹,深加貶斥。自是而後,諸侯不合二十餘年。至于召陵,又以賄敗十有八國之諸侯,而書侵楚以譏之。於是?日益衰,外擕内叛,不復振矣。利之能敗人國家乃如此,春秋之深戒也。三月,曹伯滕卒。夏四月。秋,葬曹武公。八月,莒子去疾卒。卒自外録者也。莒人來赴,故魯史書其卒。葬自内録者也。魯人不往,是以闕其葬。自昭公以來,雖薛、?微國,無不㑹其葬者,何獨於莒則不往乎?方是時,意如專政,而莒甞訴其疆鄆,取郠之罪于方伯而見執矣,爲是怒莒,故獨不㑹其葬也。夫怨不棄義,惡不忘親,怒不廢禮。在桓公時,雖與衛戰,而宣公卒,則往葬之,不以私故絕吉凶慶吊往來施報之常禮也。以此見意如之專恣矣。若意如者,其傲很修怨,敢施於昭公與莒子。及其在?,聞除館西河,則恐懼逃歸,如一匹夫,何也?小人無禮,喜怒勇怯不中節,皆若是耳。苟不逺之,其能國乎?
冬,莒殺其公子意恢。十有五年
春,王正月,吴子夷末卒。
二月癸酉,有事于武宫。籥入,叔弓卒,去樂卒事。
左氏曰:禘于武宫,叔弓莅事,籥入而卒,去樂卒事。有事於宗廟,聞大夫之喪,則去樂而?,可乎?按:曽子問君在?不得成禮者,夫子語之詳矣,而無有及大臣者,是知?而去樂不可也。有事於宗廟,遭大夫之變則以聞,可乎?按:禮,衛有太史栁莊寢疾,君曰:若疾革,雖當?必告。是知?而以聞不可也。禮莫重於當?,大夫有變而不以聞,則内得盡其誠敬之心於宗廟,外全隱䘏之意於大臣,是兩得之也。然則有事於宗廟,大臣莅事,籥入而卒於其所,則如之何?禮雖未之有,可以義起也。有事於宗廟,大臣莅事,籥入而卒於其所,去樂卒事,其可也,縁先祖之心,見大臣之卒,必聞樂不樂。縁孝子之心,視巳設之饌,必不忍輕徹,故去樂而卒事,其可也。宗廟合禮者,常事不書。苟以爲可,則春秋何書乎?此記禮之變而書之者也。夏,蔡朝吴出奔鄭。朝吴,蔡之忠臣,雖不能存蔡,而能復蔡。其從於棄疾者,謂蔡滅而棄疾必能封之也。棄疾以其忠於舊君而信之,使居舊國,可謂知所信矣。則曷爲出奔?費無極害其寵也。無極,楚之䜛人。去朝吴,出蔡侯朱,喪太子建,殺連尹奢,屏王耳目,使不聦明,卒使吴師入郢,辱及宗廟,䜛人爲亂,可不畏乎?爲國有九經,而尊賢爲上;勸賢有四事,而去䜛爲首。志朝吴出奔,而入郢之師兆矣。然朝吴身居舊國,處危疑之地,苟有?之者,則王不能無動也。能以忠信自任,而杜䜛謟之謀,則善矣。而費無極乃語之曰:子亦長矣,而在下位,辱也。欲爲之請,以名利累其心,而莫之覺,不智亦甚矣。故特書其出奔以罪吴,爲後戒也。
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秋,?荀吴帥師伐鮮虞。?滅潞氏、甲氏,及再伐鮮虞,皆用大夫爲主將,而或稱人,或稱國,或稱其名氏,何也?以殄滅爲期,而無矜惻之意,則稱人;見利忘義,而以狄道欺詐行之,則稱國;以正兵加敵,而不納其叛臣,則稱名氏。夫稱其名氏,非褒之也,?免於貶耳,而春秋用兵禦狄之略咸見矣。冬,公如?。十有六年春,齊侯伐徐,
楚子誘戎蠻子殺之。
楚子之誘,一也。或名或不名者,䖍欲滅中國,而棄疾討蠻氏,謹華、夷之辨也。蔡侯與蠻子之見殺,一也。或名、不名者,蔡般弑父與君,蠻氏亂而無質,其罪之輕重亦差矣。夏,公至自?。
左氏曰公如?,平丘之㑹故也。至是始歸者,?人止公。其不書,諱之也。昭公數朝于?,三至于河而不得入,兩得見?侯,又欲討其罪而止旃,其困辱亦甚矣。在易之困曰困亨者,因困窮而致亨也。夫困於心,衡於慮而後得,徴於色,發於聲而後喻,此正憤悱自強之時,而夏少康、衛文公、越勾踐、燕昭王四君子者,由此其選也。今昭公安於危辱,無激昂勉勵之志,即所謂自暴自棄,不可與有爲,而人亦莫之告矣,不亦悲乎!諱而不書,深貶之也。
秋八月己亥,?侯夷卒。九月,大雩。季孫意如如?。冬十月,葬?昭公。十有七年春,小邾子來朝。
夏六月甲戍朔,日有食之。秋,郯子來朝。
八月,?荀吴帥師滅陸渾之戎。
林父之於潞氏。士㑹之於甲氏,荀吴之於陸渾戎,皆滅之也。而林父、士㑹稱人,荀吴舉其名氏,何哉?夷不亂華,陸渾之戎密邇王室,而縱之雜處,則非膺戎狄、别内外之義也,與闢土服逺以圖強霸則異矣。然舉其名氏,非褒詞也,?得無貶耳。則窮兵於逺,虚内事外者可知矣。冬,有星孛于大辰。
大辰,心也。心爲明堂,天子之象。其前星太子,後星庶子。孛星加心,象天子適庶將分爭也。後五年,景王崩,王室亂,劉子、單子立王猛,尹氏、召伯立子朝,歷數載而後定。至哀十三年,有星孛于東方。不言宿名者,不加宿也。當是時,吴人僭亂,慿陵上國,日敝於兵,暴骨如莾。其戾氣所感,固將壅吴而降之罰也。故氛祲所指,在於東方,假手越人,吴國遂滅。天之示人顯矣,史之有占明矣。
楚人及吴戰于長岸,
言戰不言敗,勝負敵也。楚地五千里,帶甲數十萬,戰勝諸侯,威服天下,本非吴敵也。惟不能去䜛賤貨,使費無極以䜛勝,囊瓦以貨行,而䇿士竒才爲敵國用,故日以侵削。至雞父之師,七國皆敗,栢舉之戰,國破君奔,幾於亡滅,吴日益強,而楚削矣。是故爲國必以得賢爲本,勸賢必以去䜛賤貨爲先。不然,雖廣土衆民,不足恃也。攷其所書本末強弱之由,其爲後丗戒明矣。十有八年
春,王三月,曹伯須卒。
夏五月壬午,宋、衛、陳、鄭災。
按:左氏鄭災,子産臨事而備,至于書焚室而寛其征,與之材,三日哭,國不市,使行人告於諸侯,宋、衛皆如是。陳不救火,許不吊災,君子以是知陳、許之先亡也。初,禆竈言於子産:宋、衛、陳、鄭將同日火,若我用瓘斝、玉瓉,鄭必不火。子産弗與。及鄭,旣災,竈曰:不用吾言,鄭又將火。鄭人請用之,子産不可,曰:天道逺,人道邇,非所及也。何以知之?亦不復火。禆竈所言,蓋以象推,非妄也。而鄭不復火者,子産當國,方有令政,此以德消變之驗矣。是知吉凶禍福,固有可移之理,古人所以必先人事而後言命也。六月,邾人入鄅。秋,葬曹平公。冬,許遷于白羽。十有九年春,宋公伐邾。
按:左氏宋公伐邾,圍蟲,取之,而經不書圍與取,何也?初,鄅人藉稻,邾人襲鄅,盡俘之。鄅子曰:余無歸矣。從帑於邾。邾子反其夫人而舎其女。夫人,宋向戍之女也,故向寧請師圍蟲取之,盡歸鄅俘。此所謂聲罪執言之兵,歸鄅之俘,其善意也。故書伐邾而釋其取邑之罪,此亦善善長、惡惡短之義。
夏五月戊辰,許丗子止弑其君買。
按左氏,許悼公瘧,戊辰,飲丗子止之藥,卒。書曰弑其君者,止不甞藥也。古者醫不三丗,不服其藥。夫子之所愼者三,疾居其一。季康子饋藥,曰:丘未達,不敢甞。敬愼其身如此也,而於君父可忽乎?君有疾,飲藥,臣先嘗之;父有疾,飲藥,子先甞之。蓋言愼也。止不擇醫而輕用其藥,藥不先甞而誤進於君,是有忽君父之心而不愼矣。自小人之情度之,丗子弑君,欲速得其位,而止無此心,故曰:我與夫弑者不立乎其位。哭泣歠飦粥,嗌不容粒。未逾年而卒無此心,故被以大惡而不受。自君子聽之,止不嘗藥,是忽君父之尊而不愼也。而止有此心,忽君父之尊而不愼,此篡弑之萌,堅冰之漸,而春秋之所謹也。有此心,故加以大惡而不得辭。書許丗子,止弑君,乃除惡於微之意也。而或者顧以操刃而殺,與不躬進藥,及進藥而不甞,三者罪當殊科,疑於三傳之說則誤矣。必若此言,夫人而能爲春秋,奚待於聖筆乎?墨翟兼愛,豈其無父?揚朱爲我,豈其無君?孟軻氏辭而闢之,以爲禽獸逼人,人將相食。後丗推明其功不在禹下,未有譏其過者。知此說,則知止不嘗藥,春秋以爲弑君之意矣。已卯,地震。
秋,齊髙發帥師伐莒。冬,葬許悼公。
何以書葬?榖梁子曰:不使止爲弑父也。其說曰:子旣生不免乎水火,母之罪也。覉貫成童,不就師傅,父之罪也。就師,學問無方,心志不通,身之罪也。心志旣通,而名譽不聞,友之罪也。名譽旣聞,有司不舉,有司之罪也。有司舉之,王者不用,王者之過也。許丗、子止不知甞藥累及許君也。觀止自責,可謂有過人之質矣,乃至以弑君獲罪,此爲人臣子而不知春秋之義者也。古者太子自其?生,固舉以禮,有司端冕見之南郊,過闕則下,過廟則趨爲赤子,而其教巳有齊肅敬愼之端矣。此春秋訓臣子除惡於微,積善於早之意也。二十年春王正月,
夏,曹公孫㑹自鄸出奔宋。奔未有言自者,此其言自何?劉敞曰:待放也。古者大夫有罪,待放於其境。三年,君賜之環,則復,賜之玦,則去踰,境則爲位,向國而哭,素衣裳冠,不說人以無罪。此去國之禮。曹無大夫,其曰公孫,賢之也。待放而後出奔,臣子常禮,免於貶足矣,而何以賢之?爲公子喜時之後。賢之也。喜時者,曹之社稷鎭,公子能以國讓,不取乎爲諸侯,所謂子臧是也。春秋之義,善善也長,惡惡也短,善善及子孫,惡惡止其身,以其賢者之後,苟可善焉,斯進之矣。此舜典罰弗及嗣,賞延于丗之意也。後丗議者有乞録用賢者之?,功臣之丗,蓋得春秋之旨矣。
秋,盗殺衛侯之兄縶,
左氏以爲齊豹殺之也。齊豹爲衛司寇,守嗣大夫,其書爲盗,所謂求名而不得者也。若艱難其身,以險危大人而有名,章徹功難之士將奔走之,臣竊以爲仲尼書斷此獄,罪在宗魯。宗魯,孟縶之?乗也,於法應書曰盗,非求名而不得者也,天下豈有欲求險危大人之惡名,而聖人又靳此名而不與者哉?然則齊豹首謀作亂,宗魯雖預聞行事,又以身死之矣。今乃釋豹不誅,而歸獄於宗魯,不亦頗乎?曰:豹之不義,夫人皆知之也。若宗魯欲周事豹,而死於公孟,蓋未有知其罪者。故琴張聞其死,將往吊之,仲尼曰:齊豹之盜,孟縶之賊,汝何吊焉?非聖人發其食姦受亂,蓋不義犯非禮之罪,書於春秋,則齊豹所畜養之盗,孟縶所見殺之賊,其大惡隱矣。
冬十月,宋華亥、向寧、華定出奔陳。
十有一月辛卯,蔡侯廬卒。二十有一年
春王三月,葬蔡平公。
夏,?侯使士鞅來聘。
宋華亥、向寧、華定自陳入于宋南里以叛。
按左氏:初,宋元公無信多私,而惡華、向。三大夫謀曰:亡愈於死,先諸。乃誘羣公子殺之。公如華氏請焉,弗許,遂刼公,取太子及其母弟以爲質。公怒,攻之,華、向奔陳,至是入于南里以叛。凢書叛,有入于戚者而不言衛,有入于朝歌者而不言?,有入于蕭者而不言宋。此獨稱宋南里,何也?戚與朝歌及蕭,皆其所食私邑也。若南里,則宋國城内之里名也。傳稱華氏居盧門南里以叛,而宋城舊鄘及桑林門以守,是華氏與宋分國而居矣,故其入其出,皆以南里繫之宋。此深罪叛臣逼脅其君,巳甚之詞也。秋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八月乙亥,叔輙卒。冬,蔡侯朱出奔楚。公如?,至河乃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