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木記

伐木記

人與物各以其　相勝而後䏻全。天氣也者，假其?託而後有者也。夫長江大河，積水之淵，俯視者然莫知其深。長波巨派，出没奔突，近窺而神寒，逺視而目竦。此則蛟龍虬蜃魚黿之?，記以禦物之害已者，而全其生者也。髙山大麓，緜亘?屈，翳以林薄，捍以木石，萦溪絡澗，懸壁千仭，使人望而不敢近，近則畏而走。此則虎豺㷱羆之?託，以御物之害已者，而自全其生者也。使乕豺窺魚龍之淵，蛟黿視㷱羆之薮，則惶怖疾走而求去之矣。何則？物各以其?託者見其氣，氣勝則非其?者避之矣。今夫叢祠墟墓之間，入者?然而心不寕，目不敢肆視，足不敢肆㳺。其背肅肅如畏。是何也？叢祠墟墓，鬼神之?託，而人之不勝故也。夫惟　勝者全，故　不勝者受其病。故虎兕蛟鼉易其?処，則其心悲沮而無聊者，病之?從入也。余官福昌，福昌古邑之廢者也。官舎依山，為地十餘?，其竹与木居十六，地曠人寡，草木茂遂。其大者皆百餘年，根?蔽覆，若幄若屋，交罷籠絡，萦以蔦蔓。九日将旦，夕将晦，鳥鳴獸號，声音百千，終日閴然，不聞人声。夫環為城，通為衢，限為域，立為屋室，闢為塲圃，夷易洞逹，内外相應。靣陽而背隂，附燥而瞰濕，間以草木，表以臺觀，人之?託也，惟其?託者若是，故禽獸不敢蔵，蛇?無?蟠。居之而安，㳺之而楽，而人之氣乃䏻勝其異已者。是故無疾患，無驚惕，夀考安楽，逺去疾癘。而今吾之?居草木居大半矣，其堅頑碩老，無以異于薮澤。此則鳥獸之?慿而蛇虺，狐貉之?楽，而人之?居。乃其棄餘，則凢使吾四鄰之外，晨夜而不敢出，其心矜矜，若畏敵國。一夕?㒷，寝而不夢。是豈非蛇虺狐貉之　勝，而人之?託者弱耶？于是聚吏徒，集斧斤，一百之役十夫，不三日而盡伐之。剖根窮本，芟伐剪剔，大者備梁柱，小者中掾?，弱者?籓籬?者徔。薪蒸洒掃，墾除平地，乃見隂陽䟽通，表裏洞然，屋室堦闥，如湧而出。于是鳥獸之声，狐貉之迹，不復至矣。朝㳺而足不忌，夜処而心不惕，吾知人之氣勝矣。夫　也者，?乎其??，?乎其?託，莫知其然而然者也。何則？物以?處者，未嘗自見其　也。?託者無情，不能與物為使也。至其相待而後成，相感而後?，自外而視之，隐然不可無也。大荒之瀕，行者返顧；乆廢之室，寝者?驚。推之而無故，窮之而無物。故物之未始有形而不可慢者，其氣也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