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泰山会、江南会到湖畔大学-轻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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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伯网芽茶苏 | 撰文

江湖上总有那么几个神秘门派，实力强横但隐秘难寻，欲入其中而不得其门。

若将商场比江湖，泰山会与江南会就是金庸笔下神秘的逍遥派与铁剑门，手握顶级武学秘籍，门槛极高、人数极少。浙商会和湖畔大学则是全真派、华山派这类江湖大派，有比较高的入门要求却不会太过苛刻，所以人丁兴旺。

有趣的是，这些或神秘或公开的商业“门派”背后，都有一个人的影子——马云。

泰山之巅

2019年9月10日晚，马云正式“金盆洗手”，宣布退休。

武侠小说中，大侠的“金盆洗手”总会引来一场腥风血雨。近日，叱咤风云的泰山会悄然解散引发热议，又将原本就处于“蚂蚁危机”+“反垄断”双重阴影下的马云再度带上舆论潮头。

救史玉柱、帮柳传志、接盘王健林......在流传的诸多传闻中，泰山会颇具山东特色的豪侠气息。当初马云或许也是因为这点，选择加入泰山会。毕竟谁都知道，马云是个武侠迷，花名“风清扬”就是取自金庸的《笑傲江湖》。

据公开信息推算，马云“全票通过”加入泰山会时阿里正处于筹备上市阶段，距离如今的巨头体量还相差甚远，马云也还不是“马首富”，只是一家颇具潜力企业的管理者。

“一年有两次正式活动，正式活动缺席不缺席都没有关系，缺席你交请假费，第一次请假费是1万块，第二次就是20万。”柳传志作为泰山会核心成员，在2014年初的一次采访中透露出了不少细节，也让“连续请假的以马云居多”成了马云著名的“段子”之一。

2014年9月，阿里巴巴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正式挂牌上市，创造了史上最大IPO记录，马云一时声名鹊起。一年多之后，马云退出了泰山会。

段永平直言，泰山会是“互相套近乎，完全没有任何神秘的东西”。林荣强的秘书介绍 “泰山会主要是以娱乐性为主，会员们有时间就一起打打高尔夫，喝喝茶，聊聊天。” 万通集团冯仑则对《中国周刊》记者说，“我们是一帮老男人，私人组织。”

坊间关于马云退出原因的猜测中，比较主流的两个是“与创始人段永基不和”及“泰山会比较‘排外’，加入门槛设置较高，不符合阿里巴巴帮扶小企业的理念。”具体原因不得而知，但显然，拍过武侠短片、唱过摇滚、做过直播的“风清扬+杰克马”，并不认为自己是个“老男人”。

回看马云2006年发起又于2014年关闭的江南会，或许能猜到一二。

江南烟雨

与豪爽略显粗犷的泰山会相比，江南会更能体现马云偏好的“调性”。

江南会身处白墙黑瓦的江南小楼，由7幢旧式祠堂和民居改建而成，有点江湖中的隐世豪门的意思。题词请金庸老师亲笔撰写，内饰不乏500多万的紫檀木、仿慈禧同款的木橱、阿玛尼的床头灯等，一切奔着“低调中的奢华”而去。

马云、冯根生、郭广昌、沈国军、鲁伟鼎、宋卫平、丁磊、陈天桥，八张“江南令”，一人遭难、七人相帮，水乡柔情亦有侠义之心。

手握“江南令”，宋卫平、鲁伟鼎、沈国军都曾获益，马云在其中起了不少作用。

“阿里员工组团去绿城看房”的传闻是“马云豪侠录”中的知名案例。2011年，宋卫平带领的绿城遭遇破产危机，马云发出 “员工在绿城3座楼盘购房可享受9.2折加团购折扣”的内部邮件，组织员工为绿城站台，挽救了绿城声誉。

被称为“浙商教父”的万向集团创始人鲁冠球没少提携马云，因此，马云和其子鲁伟鼎的关系也不错。2006年是影视行业的黄金期，马云投资华谊获益不少，2007年8月，马云将其持有的华谊有限0.27%的股权转让给鲁伟鼎，转让价款为13.5万元，让鲁伟鼎也跟着赚了一笔。

但与马云走的最近的还是沈国军。

在“天一证券”投进10多亿的沈国军，2005年遭逢大难，先遇金融风暴，又遭“不鼓励民营企业担任证券公司的大股东”的监管棒喝，不得不转做实体。沈国军从证券转做百货的过程中，马云和郭广昌没少出力，甚至在银泰百货开张时亲自为沈国军站台。但更多人认为，沈国军最成功的决定或许是和马云一起投资菜鸟网络。2013年，沈国军成为菜鸟网第二大股东并担任CEO，持股比例为32%，仅次于阿里的43%，如今，菜鸟网络俨然已成快递行业龙头，银泰百货也已划归阿里名下。

可惜，当时在8位掌门人中，马云身价只能排在倒数第三，当不上盟主，无法号令天下。

比如，2003年创办淘宝网的马云希望丁磊帮忙进行独家推广，丁磊却将广告给了两倍报价的易趣。2011年，马云因支付宝所有权转移的负面消息又出现在了网易门户网站上，以至于至今二人不和的传闻仍在继续。

“武林盟主”

江湖上真淡泊名利者少之又少，多数“大侠”还是会为“武林盟主”之位争个头破血流。

归根结底，话语权才是关键。

2014年1月，江南会响应“八项规定”，主动关停整顿。同在这一年，马云“失约”宋卫平的绿城足球转向许家印，与其成立了广州恒大淘宝足球俱乐部。2015年10月，浙商总会成立，担任第一届会长的马云身家已达1450亿元，在胡润百富榜中仅次于王健林家族。

此时已与阿里深度绑定的沈国军担任浙商总会执行会长，江南会老成员鲁伟鼎、郭广昌也在其中，而郭广昌旗下复星系也同时是阿里旗下菜鸟网络和浙江网商银行的股东。

同在2015年，杭州的湖畔大学开始第一期招生。马云担任校长，阿里巴巴集团学术委员会主席曾鸣担任“教育长”。

此后，湖畔大学招生范围逐年扩大，从第一届仅限互联网方向的创业精英，到设计医药医疗、保险金融、投资、食品、日化、家居、通讯、教育、互联网、新能源、智能制造、新科技无所不包，只用了3年时间。更值得注意的是，湖畔大学要求报名者必须有三位保荐人，其中至少一位指定保荐人。这一要求，往往被解读为保证“圈子”的稳固。

2018年浙商总会年度会议上，14名新的副会长诞生。副会长的企业中多与阿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包括阿里投资的分众传媒、与菜鸟绑定的圆通速递，以及众多对电商平台有需求的实体商家。而2020胡润百富榜中有308名浙商，其中马云、钟睒睒、丁磊和黄峥均列前十，但只有马云在浙商总会。

阿里的黄金时代到来，互联网开始“没有边界”。

虽然与马云关系最紧密的网络还是围绕浙商总会与湖畔大学展开，但马云朋友圈的边界也在不断扩张，几大知名商业团体如长江商学院与中欧商学院结合的华夏同学会、最具知名度的中国企业家俱乐部等，都有马云的身影。

更具象征意义的是，2016年5月，马云接替柳传志当选中国企业家俱乐部主席。风清扬，终于坐上了“武林盟主”的宝座。

金盆洗手

故事如果停在这里，风清扬将收获一个无比光荣的结局。如果终止于2019年马云宣布退休时，江湖上也将留下一个美好的传说。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金融非官方非专业人士”马云在外滩金融峰会上的演讲只是一个引爆点。转折或许从2016年云栖大会那场“互联网没有边界”的演讲开始，或许从2019年那次“996是福报”的内部谈话开始，或许从2020年“未来每年向社会输出1000名10年以上的阿里人才”的周年讲话开始。又或许，是从“创立阿里巴巴是我最大的遗憾” “我对钱没有追求” “做阿里巴巴是在做艺术品” 开始。

马云还是那个马云，有侠义之心，却也未忘“逐利”之本。但时代变了，于是阿里也变了。

而且，不只有阿里变了，各种电商平台、短视频平台、网上金融平台、打车平台、长租公寓……都变了。

互联网红利见顶、经济增速放缓、创业潮熄灭、行情周期即将结束，互联网巨头从曾经造福亿万消费者、带领千万中小商户富起来的创业先锋，变成了拥有极高话语权的“垄断巨头”。而曾经崇拜风清扬的年轻人也纷纷成长，遭遇了社会的“毒打”，体会过“社畜”“打工人”的艰辛，不再相信那些颇具“凡尔赛”意味的毒鸡汤，也不愿再看到社区团购重复当年互联网小商户的命运。

当互联网企业扩张到一定程度仍然希望继续增长，必须选择一条合理的路径，而非重复“圈地—垄断”的老路。“圈子”能救急一时，但轻松得利的手段，已经不再适合当下。

愿风清扬永远风光霁月，莫向为名利不择手段的岳不群看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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