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母郭儒人夀序

孙母郭儒人夀序

余尝观世家巨姓，其爵位之蝉联，阀阅之光宠，既以夸耀于遐迩矣。而家庭燕喜，犹勤勤于知已之一言，诚欲宣昭令德，而淑问施于无穷也。虽然，非其乡有魁垒耆宿之大儒，则不足知其门以外，俾崔卢世牒著于闾史；非其家有孝友悫诚之君子，则不足知其门以内，俾钟郝礼法吿之国人。斯二者未易一二遇也。吾友孙孝若以进士假归省母，而郭孺人届期五十侑爵之词，乡先达则请诸宗伯钱牧斋先生，诸父则请诸光甫。光甫，余同年进士，旧泉州守也，而又以其言属余。夫牧斋以文章重海内，而光甫孝谨闻于郡国。孝若之夀其母也，于二者已兼之矣。牧斋之言曰：孙氏自世节先生父子以诗文节侠起家，齐之雄长词坛，二子竞爽。恭甫兄弟名行烜赫。此余所谓门以外之事，唯宗伯足以知之者也。光甫之言曰：孺人方雅名家，闺门之内，不妄言笑。伯氏即世修内政，御外侮，保持门戸，以有今日者，翳维儒人是赖。此余所谓门以内之事。微光甫何以知之？余齿德不如牧斋，㦤亲不如光甫，其何以夀孺人？无已，就余之得于孝若者以夀孺人，可乎？孝若姿神吐纳，警速风流，好属文，工词翰，交天下贤豪长者，以名节气谊相砥砺，吾以知孺人之贤而能教也。吾谷有乔木于章。枫林赭叶。宾客之来游者。樽俎杂陈。丝肉竞作。餦餭粔籹。臛炙糒醪。左顾而欬。应手立办。吾以知孺人之勤而有礼也。家有?尊于金刻镂龙文。丁公癸父摩挲欵识。而唐人所图应真十有六像。绢素笔墨。皆绝代珍翫。孝若博物君子，雅擅收藏，而于先世所遗，尤能护持手泽。吾以知孺人之敬而能守也。体自华宗，长于富厚，一门中从不下数百。其成进士也，无彊植兼并之风，无名豪武断之习，无苍头绿鞲衣丝履缟之出入，无后房袨服钿车宝马之行游。吾以知孺人之义而有制也。余门人孝维，为孝若之异母弟，在孺而孤，迄乎成立，友于笃至，扶掖恩勤，庐舍田园，推肥取瘠，诸妹装送，皆一情不异。中外亲党，殆无间然。吾以知孺人之仁而有恩也。为孝亷十年中，遭世变，郡县虎冠之吏，肉视大家，其桀黠监奴。酒食通关。因縁乾没。交结魁宿以为侠。里中主人持之以体。临之以威。慴伏而弹压之。卒莫敢动。吾以知孺人之严而有法也。凡此六者。微孝若不足以扬孺人之德。微孺人不足以成孝若之名。传日非此母不生此子。其是之谓欤。余犹记通籍之?，以年家子弟拜谒恭甫之尊人子乔先生。当是时，孝若未就外傅，而孝维始生。先生喜恭甫以得孙，而忧光甫之无子也。今两家子弟兰芽玉茁，而孝若掇上第，就显官，过家休沐，拜母上觞，乡里聚观，以为盛事。盖孙氏之福泽，如日升川，至正未有艾而溯其再世发祥，实启自孺人，孺人其可以辗然而举此觞矣。余所以随牧斋、光甫两公之后，敢具不腆之词进者，实以交于孝若者深，知于孺人者悉，故不惮腼缕以致其颂且祷也。是为夀补道碑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