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分析助役刘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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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22:53
论分析助役刘挚
臣昨日准 圣?批下司农曽布劄子,为诘臣所言助役事,寻已具分析奏闻去讫。臣窃以耳目之于人也,事物过者,必见必闻,以赴其心,而心必受之,未有不信其耳目,而反以其能视听为疑者。先王以言置官,代天子耳目,内外相信,无以异于一躰之相为用也。其言虽直必容,虽多必受,则国家安治。不然,则反此,故谤木諌鼓,不设危乱之国;鼎镬斧锧,不在圣明之朝。恭以 陛下躬上圣之德,好问乐善,凡延见臣下,虽贱官小吏,必温恭和容以访逮之,此尧、舜之盛也。然至于臣等以职事为言,则使之分析者,中外皆知非 陛下意。乃司农挟宠以护改作,大臣设法以蔽聦明尔。因事献忠,敢一言之。今天下之势, 陛下以谓安耶?未安耶?治耶?未治耶?苟以为未安未治也,则以 陛下之睿智,言动起居,躬蹈德礼,夙夜厉精,以亲庻政,而天下未至于安治者,将谁致之? 陛下即位以来,注意责成,?以望太平,而自以太平为己任,得君专政,安石是也。三二年间,开辟动揺,举天地之内无一民一物得安其所者。盖自青苗之议起,而天下始有聚歛之疑。青苗之议未允,而均输之法行,均输之法方扰,而邉鄙之谋动;边鄙之祸未艾,而漳河之役作,漳河之害未平,而助役之事兴。其间又求水利也,则民劳而无功,又开 也则费大而不効。又省并州县也,则诸路莫不彊民以应令。又起东西府也,则大困财力,禁门之侧斧斤不绝者,将一年而未已。其议财也,则商估市井屠贩之人皆召而登政事堂,其征利也,则下至于历日而官自鬻之。推此而往,不可究言。古之贤人事君行道,必驯致之有渐,持乆而后成,至于设施,皆有次序。今数十百事交举并作,欲以歳月变化天下,使者旁午,牵合于州县,小人挟附,佐佑于中外,至于轻用名器,混淆贤否,忠厚老成者?之为无能,侠少獧辩者取之为可用,守道忧国者谓之流俗,败常凿民者谓之通变。能附已者不次而进之,曰吾方擢才;不可招者为名而斥之,曰吾方行法。凡政府谋议,所以措置经画、除用进退,独与一属掾曽布者论定,然后落笔,同列预闻,乃在布后,故奔走乞丐者,布门如市。虽然,犹有系国家之躰而大于此者。祖宗累闻之旧臣,则䥴刻鄙弃,去者殆尽,国家百年之成法,则刬除废乱,存者无几。 陛下岂不怪天下所谓贤士大夫比歳相引而去者凡几人矣,陛下亦甞察此乎。去旧臣,则势位无有轧已者,而权可保也。去异已者,则凡要路皆可以用门下之人也。去旧法,则曰今所以制驭天下者,是已之所为,而 陛下必将乆任以听其伸缩也。嗟夫,此事之实也。其名则曰革敝而兴治,是以 陛下乐闻其名而难察其实也。夫赏罚号令,乃 陛下所以砥砺天下,又鼓动四方以为劝信者。今有人焉,能舞公事以倾勲旧,构大狱以逐官吏,其事是耶?乃其职耳,何至超任以为职司耶?赵齐是也。又有人焉,以渭源田欺罔,始既以此得罪,而终复以此增秩,王韶是也。程昉事漳水,以兴大役,困一方而无成功,赵子几挟情以违法禁,按吏以防民言,则皆置而不问。乃是赏反施于圣人之所当罚,罚不及于王法之所当诛也。畿邑之民以助役为诉也,陛下圣?,令召情愿。东明知县以不能禁民有诉而被劾也, 陛下圣?,止令劾擅升户等之事,二者皆独断之善政,而中书皆格而不下,此则陛下之号令不行也。西师无功,而曰非朝廷之夲谋,天下但见给军之费辇出于京师,空名之诰驰下于西路,又命一知制诰于将幕,使专代天子之言,报复号令,络绎于道。苟以为非耶,何不止之?迨其事败,则曰非政府谋也。损费緍钱以千万计,秦、晋人之肝脑涂地,产军旅之怨,结夷狄之衅,而不自请咎,乃致 陛下发中诏以责躬,抑徽号而不受,忠义之士,谁不痛心而疾首。至如助役之法,臣甞言之矣,其条制纎悉,臣虽未能究见,然臣大意,终以谓使天下百姓赋税贷责、公私息利之外,无故作法,升进户等,使之槩出緍钱,岂为人父母爱养基夲之所宜为者?故臣谓之聚敛,非妄言也。陛下任遇辅臣如此其重,而致主之术乃用此道,是皆大臣之误 陛下,而大臣所用者误大臣也。今既顚谬乖错,败乱纲纪,知天下之不容,惧宸?之回悟,以谓虽中外之士畏避无敢言者,然其尚敢言者,独御史有职尔。故又使司农荧惑天听,作为偏辞,令臣等分析,以摧沮风宪之躰,艰梗言路,欲其忧惮苟容,而缄黙,或欲撩其危言,从而挤逐。不知忠臣节士,虽戮辱不惧,所以尽事君之义耳。今羗夷之欵未入,反侧之兵未安,三邉疮痍,疲遗未瘳,河北大旱,诸路大水,民困财力,县官匮竭。圣君恭勤思治,万方之所知,而在辅弼者,方欲蔽天聦明,使下情不得而上逹,其何心耶?臣愿陛下思 祖宗基业之艰难,念天下生灵之愁苦,少回几虑,收还威柄。深恐异时专权肆志,将有陛下所不能堪者,则必至于亏失君臣之恩,是今日养之适所以害之也。若夫冯京、王珪同列预政,皆依违自固,不扶顚危,虽心悟其罪而无所捄正,已之进退又媕婀而不决,皆非所谓辅臣之躰臣。四海之内,孤立独进, 陛下过听,任以风宪。甞切思之,近歳台諌官叠以言事罢免,岂其言皆无?于事欤?岂皆愿为讦激险直之语以自为名而絜去欤甞,以谓欲言政府之事者,其譬如治湍暴之水,可以循理而渐道之,不可以隄防 闘而发其怒,不惟难攻,亦为患滋大。故臣自就职以来,切慕君子之中道,欲其言直而不违于理,辞顺而不屈其志,庶几愚忠少悟天听,而亦不敢婞然如浅丈夫,以一言一事轻决去就,致圣朝数数逐去言事者,而无所禆?。思以上全国躰,而下亦庶几能乆其职业而成功名。两月之间,?十余䟽,其言及助役法者止三䟽耳。当天下多事之时,而臣言简缓,又不足以感悟,则其负 陛下已多矣。不意大臣之怒至如此,令臣等分析分析之事,前代无之,祖宗无之,近年以来,乃为此法,以摧言者之气。方陛下孜孜听治,喜于纳諌,而大臣所为则不得正目而视,此所以发臣之狂而不能黙也。伏愿陛下深察事物之变,用安靖之治以休生民,有所措置,以大小缓急为先后之序,以义利经权为夲末之辨。自兹凡有献替于 陛下者,乞有以诱掖奖厉之,罢分析之命,以尊严朝廷,而养多士敢言之气。臣不胜惓惓愤懑,爱君待罪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