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传灯录卷第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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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06:20
景德传灯录卷第十九
吉州淸原山行思禅师第六丗
福州雪峰义存禅师法嗣四十二人。福州安国弘瑫禅师, 襄州云盖山归夲禅师,韶州林泉和尚, 洛京南院和尚,越州洞岩可休禅师, 定州法海院行周禅师,杭州龙井通禅师, 漳州保福从展禅师,泉州睡龙道溥禅师, 杭州龙兴寺宗靖禅师,福州南禅契璠禅师, 越州越山师鼐禅师,南岳金轮可观禅师, 泉州福淸玄讷禅师、韶州云门文偃禅师、 衢州南台仁禅师,泉州东禅和尚, 余杭大钱山从袭禅师,福州永泰和尚、 池州和龙山守讷禅师、建州梦笔和尚、 福州古田极乐元俨禅师、福州芙蓉山如体禅师、 洛京憇鹤山和尚、潭州沩山捿禅师、
吉州潮山延宗禅师、
益州普通山普明大师 随州?泉梁家庵永禅师漳州保福超悟禅师 太原孚上坐南岳惟劲禅师淸原山行思禅师第六丗
福州雪峰义存禅师法嗣
福州安国院明真大师弘瑫,泉州人也,姓陈氏。幼绝荤茹,自誓出家,于龙华寺东禅,始圎戒体,而造于雪峰。雪峰观其少俊,堪为法器,乃导以夲心,信入过量。复徧参禅苑,获诸方三昧,却回雪峰。雪峰问:什么处来?曰:江西来。雪峰曰:什么处见达磨?曰:分明向和尚道。雪峰曰:道什么?曰:什么处去来?一日,雪峰见师,忽搊住曰:尽乾坤是个解脱门,把手教伊入,不肯入。曰:和尚怪弘瑫不得。雪峰曰:虽然如此,争奈背后许多师僧何? 师因举国师碑文云:得之于心,伊兰作旃檀之树;失之于旨,甘露乃蒺䔧之园。拈问僧曰:一语须具得失两意,汝作么生道?僧举拳曰:不可唤作拳头也。师不肯,亦举拳别云:只为唤遮个作拳头。师受请,止囷山,毳徒臻集。后闽帅向师道德,命居安国寺,大阐玄风,徒余八百矣。 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是即是,莫错㑹。 问:如何是第一句?师曰:问、问! 问:学人上来未尽其机,请师尽机。师良久,僧礼拜。师曰:忽到别处人问汝作么生举?曰:终不敢错举。师曰:未出门巳见?具。 问如何是达磨传㡳心?师曰:素非后躅。 问:如何是宗乗中事?师曰:不可为老兄散却众也。 问:不落有无之机,请师全道。师曰:汝试断看。 问:如何是一毛头事?师拈起袈裟。僧曰:乞师指示。师曰:抱璞不须频下泪,来朝更献楚王看。 问:寂寂无言时如何?师曰:更进一歩。 问:凡有言句,?落因縁方便。不落因縁方便事如何?师曰:桔槹之士频逢,抱瓮之流罕遇。 问:向上一路,千圣不传。未审和尚如何传?师曰:且留口吃饭著。 问:如何是髙尚㡳人?师曰:河濵无洗耳之叟,磻谿绝垂钓之人。 问:十二时中如何救得生死?师曰:执钵不须窥众乐,履冰何得歩参差。 问:学人拟问宗乗,师还许也无?师曰:但问。僧拟问,师乃喝出。 问:目前生死如何免得?师曰:把将生死来。 问:知有㡳人为什么道不得?师曰。汝邪名什么。 问如何是活人之劒。师曰。不敢瞎却汝。曰如何是杀人之刀。师曰。只遮个是。 问不犯锋铓如何知音。师曰。驴年去。 问苦澁处乞师一言。师曰。可杀沈吟。曰为什么如此。师曰。也须相悉好。 问常居正位㡳人还消得人天供养否。师曰。消不得。曰:为什么消不得。师曰。是什么心行。曰:什么人消得。师曰。著衣吃饭㡳消得。 师举。棱和尚住招庆时。在法堂东角立。谓僧曰。遮里好致一问。僧便问。和尚为何不居正位。棱曰。为汝恁么来。曰:即今作么生。棱曰:用汝眼作么。师举毕乃曰。他家恁么问,别是个道理。如今作么生道。后安国曰:恁么即大众一时散去得也。师亦自代曰:恁么即大众一时礼拜。
襄州云盖山双泉院归本禅师,京兆府人也。幼出家,十六纳戒,念法华经。初礼雪峰,雪峰下禅床跨背而坐,师于是省觉。 僧问:如何是双泉。师曰。可惜一双眉。曰。学人不㑹。师曰。不曽烦禹力湍流事不知。 问如何是西来的的意。师乃搊住。其僧变色。师曰。我遮里无遮个。师手指纎长特异于人。号手相大师韶州林泉和尚。僧问。如何是尘。师曰。不觉成丘山。师谒白云慈光大师。辞出。白云门送扶师下堦曰。款款莫教跶倒。师曰。忽然跶倒又作么生。白云曰。更不用扶也。师大?而退。
洛京南院和尚 问。如何是法法不生。师曰。生也。 有儒士博览古今。时人呼为张百㑹。一日来谒师。师曰。莫是张百会么。曰不敢。师以手于空画一画曰。㑹么。曰不㑹。师曰。一尚不㑹。什么处得百会来。越州洞岩可休禅师。 问如何是洞岩正主。师曰。开著。问如何是和尚亲切为人处。师曰。大海不宿尸。 问如何是向上一路。师举衣领示之。 问学人逺来请师方便。师曰。方便了也。
定州法海院行周禅师。 问风恬浪静时如何。师曰。吹倒南墙。 问如何是道中宝。师曰。不露光。曰莫便是否。师曰。是即露也。
杭州龙井通禅师 处栖上坐。问如何是龙井龙。师曰。意气天然别神笔?不成。曰为什么?不成。师曰。出群不戴角不与?中同。曰还解行雨也无。师曰。普润无边际处处?结粒。曰。还有宗门中事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宗门中事。师曰。从来无形叚应物不曾亏。 问:如何是吹毛劒。师曰:拽出死尸著。
漳州保福院从展禅师。福州人也。姓陈氏。年十五礼雪峰为受业师。十八,本州大中寺具戒,游吴楚,闲后归执侍雪峰。一日忽召曰:还㑹么?师欲近前,雪峰以杖拄之,师当下知归,作礼而退。又常以古今方便询于长庆棱和尚,棱深许之。长庆棱和尚有时云:宁说阿罗汉有三毒,不说如来有二种语。不道如来无,只是无二种语。师曰:作么生是如来语?曰:聋人争得闻?师曰:情知和尚向第二头道。长庆却问:作么生是如来语?师曰:吃茶去。因举盘山云:光境俱亡,复是何物?洞山云:光境未亡,复是何物?师曰:据此二尊者商量,犹未得勦绝。乃问长庆:如今作么生道得勦绝?长庆良乆。师曰:情知和尚向山鬼窟里作活计。长庆却问:作么生?师曰:两手将犂水过膝。 一日,长庆问:见色便见心,还见船子么?师曰:见。曰:船子且置,作么生是心?师却指船子。雪峰谓众曰:诸上坐到望州?,与上坐相见了,到乌石岭,与上坐相见了,到僧堂前,与上坐相见了。师举问鹅湖曰:僧堂前相见即且置,只如望州?、乌石岭,什么处是相见?鹅湖骤歩入方丈,师归僧堂。梁贞明四年丁丑歳,漳州刺史王公钦承道誉,创保福禅苑,迎请居之。开堂日,王公礼跪三请,躬自扶掖升堂。师曰:须起个?端作么?然虽如此,再三不容推免。诸仁者还识么?若识得,便与古佛齐肩。时有僧出,方礼拜,师曰:晴乾不肯去,要待雨淋头。僧乃申问曰:郡守崇建精舎,大阐真风,便请和尚举扬宗教。师曰:还㑹么?曰:恁么即群生有赖也。师曰:莫把那不净涂汚人好。僧出礼拜。师曰。大德好与莫覆却船子。问泯黙将何为则。师曰。落在什么处。曰不㑹。师曰。瞌睡汉出去。 师见一僧乃以杖子打露柱。又打其僧头。僧作痛声。师曰。那个为什么不痛。僧无对。问摩腾入汉一藏分明。达磨西来将何指示。师曰。上坐行脚事作么生?曰:不㑹。师曰:不㑹,㑹取好,莫傍家取人处分。若是久在丛林,粗委些子逺近,可以随处任真。其有初心后学,未知次序,山僧所以不惜口业,向汝道,尘劫来事,只在如今,还㑹么?然佛法付嘱国王、大臣、郡守,昔同佛㑹,今方如是。若是福禄荣贵,则且不论。只如当时受佛付嘱㡳事,还记得么?若识得,便与千圣齐肩;傥未识得,直须谛信此事不从人得,自已亦非。言多去道,转逺直道,言语道断,心行处灭,犹未是在。久立,珍重! 异日上堂,大众云集,师曰:有人从佛殿后过,见是张三李四。从佛殿前过为什么不见。且道佛法利害在什么处。僧曰。为有一分麤境所以不见。师乃叱之。自代曰。若是佛殿即不见。僧曰。不是佛殿还可见否。师曰。不是佛殿见什么。 问十二时中如何据验。师曰。恰好据验。曰学人为什么不见。师曰。不可更捏目去也。问主伴重重极十方而齐唱。如何是极十方而齐唱。师曰。汝何不教别人问。 问因言辩意时如何。师曰。因什么言。僧低头良久。师曰。击电之机徒劳伫思。 问欲入无为海。须乗般若船。如何是般若船。师曰。便请。曰便恁么进去时如何。师曰。也是?槃堂里汉。 师见僧吃饭,乃托钵曰:家常。僧曰:和尚是什么心行。 有尼到参。师曰:阿谁?侍者报曰:觉师姑。师曰:既是觉师姑。用来作么。尼曰:仁义道中即不无。师自别云:和尚是什么心行。闽帅遣使送朱记到,师上堂曰:去即印住。住即印破。僧曰:不去不住,用印奚为。师乃打之。僧曰:恁么即山鬼窟里全因今日也。师黙而巳。师问僧:什么处来。曰:江西。师曰:学得㡳那。曰:拈不出。师曰:作么生。僧无对。 师举洞山真讃云:徒观纸与墨,不是山中人。僧问:如何是山中人。师曰:汝试邈掠看。曰:若不黠儿几成邈掠。师曰。汝是黠儿。曰和尚是什么心行。师曰。来言不丰。 师见僧数钱乃展手曰。乞我一钱。曰和尚因何到恁么地。师曰。我到恁么地。曰若到恁么地将取一文去。师曰。汝为何到恁么地。 师问僧。什么处来。曰江西观音。师曰。还见观音么。曰见。师曰。左边见右边见。曰见时不历左右。问如何是入火不烧入水不溺。师曰。若是水火即被烧溺。 师问饭头。镬阔多少。曰和尚试量看。师以手作量势曰。和尚莫谩某甲。师曰。却是汝谩我。 问欲达无生路应须识夲源。如何是夲源。师良久,却问侍者:适来僧问什么?其僧再举,师乃喝出曰:我不患聋。 问:学人近入丛林,乞师全示入路。师曰:若教全示,我却礼拜汝。 师见一僧,乃曰:汝作什么业来,得恁么长大?曰:和尚短多少?师蹲身作短势。僧曰:和尚莫谩人好。师曰:却是汝谩我。 师令侍者屈隆寿长老云:但独自来,莫将侍者来。寿曰:不许将来,争解离得?师曰:大杀㤙爱。寿无对。师自代曰:更谢和尚上足传示。师住保福仅一纪,学众常不下七百。其接机利物,不可备录。闽帅礼重,为奏命服。唐天成三年戊子,示有微疾,僧入丈室问讯,师谓之曰:吾与汝相识年深,有何方术相救?僧曰:方术甚有,闻说和尚不解忌口。又谓众曰:吾旬日来气力困劣,别无他,只是时至。僧问:时既至矣,师去即是,住即是?师曰:道。曰:恁么即某甲不敢造次。师曰:失钱遭罪。言讫,跏趺告寂,即三月二十一日也。
泉州睡龙山道溥,号弘教大师,福州福唐人也,姓郑氏,宝林院受业。自雪峰印心住五峰, 上堂曰:莫道空山无祗待。便归方丈。 僧问:凡有言句,不出大千顶。未审顶外事如何?师曰:凡有言句,不是大千顶。曰:如何是大千顶?师曰:摩䤈首罗天,犹是小千界。 问:初心后学,近入丛林,方便门中,乞师指示。师敲门枋,僧曰:向上还有事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向上事?师再敲门枋。
杭州龙兴宗靖禅师,台州人也。初参雪峰,密承宗印,乃自誓充饭头,服劳逾十载,甞于众堂中袒一膊钉帘,雪峰覩而记曰:汝向后住持有千僧,其中无一人纳子也。师悔过,辞归故郷,住六通院。钱王命居龙兴寺,有众千余,唯三学讲诵之徒,果如雪峰所志。周广顺初,年八十一,钱王请于寺之大殿演无上乗,黒白骈拥。 僧问:如何是六通竒特之唱?师曰:天下举去。 问:如何是六通家风?师曰:一条布纳一斤有余。僧问:如何是学人进前一路?师曰:谁敢谩汝?曰:岂无方便?师曰:早是屈抑也。 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早朝粥,斋时饭。曰:更请和尚道。师曰:老僧困。曰:毕竟作么生?师大?而巳。钱王特加礼重,屡延入府。以始住院,署六通大师。显德元年甲寅季冬月示灭,寿八十四,塔于大慈山。
福州南禅契璠禅师, 上堂曰:若是名言妙句,诸方揔道了也。今日众中还有超第一义者致得一句么?若有,即不孤负于人。时有僧问:如何是第一义?师曰:何不问第一义?曰:见问。师曰:已落第二义也。 问:古佛曲调请师和。师曰:我不和汝杂乱㡳:曰:未审为什么人和。师曰:什么处去来。
越州诸曁县越山师鼐。号鉴真禅师。初参雪峰而染指。后因闽王请于淸风楼斋。坐久,举目忽覩日光豁然顿晓。而有偈曰:
淸风楼上赴官斋。此日平生眼豁开。
方知普通年逺事。不从葱岭路将来。
归呈雪峰。雪峰然之。 僧问。如何是佛身。师曰。汝问那个佛身。曰释迦佛身。师曰。舌覆三千界。 师临终时集众。示一偈曰。
眼光随色尽。耳识逐声消。
还源无别旨。今日与明朝。偈毕。跏趺而逝。南岳金轮可观禅师。福州福唐人也。姓薛氏。依石佛寺齐合禅师披剃。戒度既圎。便参雪峰。雪峰曰。近前。师方近前作礼。雪峰举足蹋之。师忽然冥契。师事十二载。复历丛林。止南岳法轮峰。师上堂谓众曰。我在雪峰。遭他一蹋。直至如今眼不开。不知是何境界? 僧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不是。 大众夜参后下堂,师召曰:大众!众回首。师曰:看月!大众看月!师曰:月似弯弓,少雨多风。众无对。 问:古人道,毗卢有师,法身有主。如何是毗卢师法身主?师曰:不可床上安床。 问:如何是日用事?师拊掌三下。僧曰。学人未领此意。师曰。更待什么。问从上宗乗如何为人。师曰。我今日未吃茶。曰。请师指示。师曰。过也。 问正则不问请师傍指。师曰。抱取猫儿去。师问僧。什么处来。曰华光。师即托出闭门。僧无对。 问。路逢达道人不将语黙对。未审将何对。师曰。咄!出去。 师问僧:作么生是觌面事?曰:请师鉴。师曰:恁么道还当么?曰:故为即不可。师曰:别是一著。 问:如何是灵源一路。师曰:蹋过作么?雪峰院主有书来招。师曰:山头和尚年尊也,长老何不再入岭一转。师回书曰:待山头和尚别有见解即入岭。有僧问:如何是雪峰见解。师曰。我也惊
泉州福淸院玄讷禅师髙丽人也。初住福淸道场。传象骨之灯。学者归慕。 泉守王公问。如何是宗乗中事。师叱之。僧问。如何是触目菩提。师曰。阇梨失却半年粮。曰为什么失却半年粮。师曰。只为图他一斗米。 问如何是淸净法身。师曰。虾蟇曲蟮。 问教云。唯一坚密身。一切尘中现。如何是坚密身。师曰。驴马猫儿。曰乞师指示。师曰。驴马也不㑹。 问如何是物物上辨明。师展一足示之。师住福淸三十年。大阐玄风。终于本山。韶州云门山文偃禅师姑苏嘉兴人也。姓张氏。初参睦州陈尊宿,发明大旨,后造雪峰,而益资玄要。因藏器混众于韶州灵树敏禅师法席,居第一坐。敏将灭度,遗书于广主,请接踵住持。师不忘本,以雪峰为师 开堂曰:广主亲临。曰:弟子请益。师曰:目前无异路。师云:莫道今日谩诸人好,扼理,不得己向诸人道,遮里作一场狼籍。忽遇明眼人见,谓之一场?具,如今亦不能避得也。且问你诸人,从上来有什么事,欠少什么?向你道无事,亦是谩你,也须到遮田地始得。亦莫趂口头问自已心里黒漫漫地,明朝后日大有事在。你若是根性遟回,且向古人建化门庭东觑西觑,看是个什么道理。汝欲得㑹么,都縁是汝自家无量劫来妄想浓厚,一期闻人说著,便生疑心,问佛问祖,向上向下,求覔解㑹,转没交渉。拟心即差,况复有言。莫是不拟心么?更有竹么事?珍重!师上堂云:我事不获已,向你诸人道,直下无事,早是相埋没了也。你诸人更拟进歩向前,㝷言逐句,求覔解㑹,千差万巧,广设问难,只是赢得一场口滑去,道转逺,有什么休歇时?此个事若在言语上,三乗十二分教,岂是无言语?因什么更道教外别传?若从学解机智得,只如十地圣人说法如云如雨,犹被呵责,见性如隔罗縠。以此故知,一切有心,天地悬殊。虽然如此,若是得㡳人,道,火不可烧。终日说事,不曽挂著唇齿,未曽道著一字;终日著衣吃饭,早晚触一粒米,挂一缕线。虽然如此,犹是门庭之说也,须实得恁么始得。若约纳僧门下,句里呈机,徒劳伫思,直饶一句下承当得,犹是瞌睡汉。师云:三乗十二分教,横说竖说,天下老和尚纵横十字说,与我捻针锋说㡳道理来看。恁么道,死马医。虽然如此,且有几个到此境界?不敢望汝言中有响,句里藏锋,瞬目千差,风恬浪静。伏惟尚飨珍重! 师上堂云:诸兄弟尽是诸方参寻知识,决择生死,到处岂无尊宿垂慈方便之词?还有透不得㡳句么?出来举看,老汉大家共你商量。时有僧出来礼拜,拟举次,师云:去去西天路,迢迢十万余。 师问:学人蔟蔟地商量个什么?云:大众久立。师云:举一切语,教汝直下承当,早是撒屎著。汝头上直然捻一毫头,尽大地一时明得,也剜肉作疮。虽然如此,汝亦须实到遮个田地始得。若未,切不得掠虚,却退歩向自巳根脚下推㝷,看是个甚么道理,实无丝发与汝作解㑹,与汝作疑惑。汝等各各且当人一叚事,大用现前,更不烦汝一毫头气力,便与祖佛无别。自是诸人信根浅薄,恶业浓厚,突然起得许多头角,檐钵囊,千郷万里受屈。且汝诸人有什么不足处?大丈夫汉阿谁无分?触目承当得,犹是不著便,不可受人欺谩,取人处分。才见老和尚动口,便好把特石蓦口塞,便是屎上靑蝇相似,?竞接将去,三个五个聚头地商量,苦屈兄弟!他古德一期为你诸人不奈何,所以方便垂一言半句,通汝入路,遮般事捻放一边,独自著些子筯骨,岂不是有少许相亲处?快与快与,时不待人,出息不保入息,更有什么身心别处闲用?切须在意。在意!珍重! 师二尽乾坤,把一时将来著汝眼睫上。你诸人闻恁么道,不敢望你出来。性燥,把老汉打一掴,且缓缓子细看,是有是无什么?直饶向遮里明得,若遇纳僧门下,好槌折两脚。汝若是个人,闻说道恁么处有老宿出丗,便好蓦面唾汚我耳目。汝若不见个脚手,才闻人举,便当荷得,早落第二机也。汝且看他,德山和尚才见僧上来,拽拄杖便打。趂,睦州和尚才见入门来,便云:且放汝十棒。或时云:现成公案,自余之軰,合作么生?若是一般掠虚汉,食人唌唾,记得一堆一担骨幢,到处逞驴唇马觜,夸我解问十转五转。饶你从朝问到夜论劫恁么还曽梦见也未?什么处是与人著力处?似遮般㡳,有人屈纳僧斋,也道我得饭吃,堪什么共语?他日阎罗王面前,不取你口解脱。诸兄弟,若是得㡳人,他家依众遣日;若也未得,切莫容易过时,大须子细。古人大有葛藤相为处,即如雪峰和尚道:尽是汝。夹山云:百草头识取老僧,市门头认取天子。乐普云:一尘才举,大地全收,一毛师子全身,惣是汝把取。飜复思量,日久歳深,自然有个入路。此事无你替代处,莫非各在当人分上?老和尚出丗,只是为你证明。汝若有少许来由,且昧你亦不得。你若实未得,方便拨汝则不可。兄弟一等是蹋破草鞋,抛却师僧,父母,行脚直须著些子精彩始得。实若有个人入头处,遇著一个咬猪狗脚手,不惜性命,入泥入水,相为有可咬嚼,搓上眉毛,髙挂钵囊,抝折拄杖,十年二十年,拟取彻头,莫愁不成办。直是今生未得彻头,来生亦不失人身,向此个门中,亦乃省力,不虚孤负平生,亦不孤负师僧父母。十方施主直须在意。莫空游州猎县,横担拄杖,一千二千里,走趂遮边经冬,那边过夏。好山水堪取性,多斋供易得衣钵。苦屈。图他一粒米,失却半年粮。如此行脚,有什么利益?信心檀越把菜粒米作么生消得?直须自看时,不待人。忽然有一日眼光落地,到来前头将什么扺拟?莫一似落汤螃蠏,手脚忙乱。无你掠虚说大话处,莫将等闲空过时光,一失人身,万劫不复。不是小事,莫据目前。古人尚道,朝闻夕死可矣,况我沙门日夕合履践个什么事?大须努力,努力!珍重! 师云:汝等没可恁么了,见人道著祖意,便问个超佛越祖之谈。汝且唤那个为佛?那个为祖?且说个超佛越祖㡳道理,问个出三界。你把将三界来看,有什么见闻觉知隔,凝著什么声尘色?可与你了了什么椀?以阿那个为差殊之见?他古圣不奈何,横身为物,道个举体全真物。觌。体不可得。我向你道,直下有什么事?早是相埋没了也,实未有入头处。且中思量,独自参详,除却著衣吃饭,阿屎送尿,更有什么事?无端起得许多妄想作什么?更有一般㡳,恰似等闲相似,聚头学得个古人话路,识性记持,妄想卜度,道我㑹佛法了也。只管说葛藤,取性过时,更嫌不称意。千郷万里,抛却老邪娘。师僧和尚遮般㡳去去遮打野菜秃,有什么死急行脚去? 师上堂云:故知时运浇,醨迨于像季。近日师僧北去礼文殊,南去游衡岳。若恁么行脚,名字比丘徒消信施。苦哉!苦哉!问著黒似漆相似,只管取性过时。设使有三个两个,枉学多闻,记持话路,到处覔相似言语,印可老宿,轻忽上流,作薄福德业。他日阎罗王钉你之时,莫道无人向你说。若是初心后学,直须著精神,莫空记人说处,多虚不如少实。向后只是自赚,有什么事?近前。 师上堂,大众云集,师以拄杖指面前云:乾坤大地,微尘诸佛,揔在遮里许争佛法,各覔胜负。还有人谏得么?若无人谏得,待老汉与你谏。时有僧出云:便请和尚谏。师云:遮野狐精。 师云:汝诸人傍家行脚,?是河南海北,各各尽有生縁所在,还自知得,试出来举看。老汉与汝证明,有么?有么?出来!汝若不知,老汉谩你去也。汝欲得知,若生縁在北,北有赵州和尚,五台山有文殊,揔到遮里;若生縁在南,南有雪峰、卧龙、西堂、鼔山,揔在遮里。汝欲得识么?欲得识,向遮里识取。若不见,亦莫掠虚。见么?见么?且看老僧骑佛殿出去也。珍重! 师上堂云:天亲菩萨无端变作一条楖?木杖。乃画地一下,云:尘沙诸佛尽向遮里葛藤。便下堂。 师云:我看你诸人二三机中不能搆得,空披纳衣何益?汝还㑹么?与汝注破。久后诸方若见老宿,举一指,竖一拂子,云:是禅是道,什么打破头便行?若不如此,尽是天魔眷属,坏灭吾宗。汝若不㑹,且向葛藤社里看。我㝷常向汝道:微尘刹土,三丗诸佛,西天二十八祖,唐土六祖,尽在拄杖头上说法,神通变现,声应十方,一任踪横。你还㑹么?若不㑹,且莫掠虚。然虽据实,实是谛见也未?直说到此田地,未审梦见纳僧沙弥在三家村里,不逢一人。师蓦起,以拄杖划地一下云:揔在遮里。又划一下云:揔从遮里出去也。珍重!师上堂云:和尚子纳僧,直须明取纳僧鼻孔。且作么生是纳僧?孔?众?无对。师云:摩诃般若波罗蜜大,普请下去。师上堂云:诸和尚子,饶你有什么事,犹是头上著头,雪上加霜,棺木里枨眼灸疮,盘上著艾燋,遮个一场狼籍,不是小事。你合作么生?各自覔取个托生处好。莫空游州打县,只欲捉搦闲话。待和尚口动,便问禅问道,向上向下,如何若何,太卷抄了,塞在皮袋里卜度,到处火鑪边,三个五个聚头,口喃喃举,更道:遮个是公才悟,遮个是从里道出,遮个是就事上道,遮个是体悟体。你屋里老邪老娘噇却饭了,只管说梦,便道我㑹佛法了也。将知你行脚驴年得个休歇么?更有一般㡳,才闻人说个休歇处,便向隂界里闭眉合眼,老䑕孔里作活计,黒山下坐,鬼趣里体当,便道得个入头路。梦见么?似遮般㡳杀一万个,有什么罪过?唤作打㡳不遇作家,至竟只是个掠虚汉。你若实有个见处,试捻来看,共你商量,莫空不谢两恶矻矻地聚头,说闲葛藤。莫教老汉见捉来勘不相当,搥折脚。莫道不道,你还皮下有血么?以拄杖一时趂下。 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春来草自靑。 师问新罗僧:将什么物过海?曰:草贼败也。师引手曰:汝为什么在我遮里。曰恰是。师曰。更?跳。 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家家观丗音。曰。见后如何。师曰。火里蟭蟉吞大虫。 问如何是云门一句。师曰。腊月二十五。 问如何是雪岭泥牛吼。师曰。天地黒。曰如何是云门木马嘶。师曰。山河走。 问从上来事请师提纲。师曰。朝看东南暮看西北。曰便恁么领㑹时如何。师曰。东屋里㸃灯西屋里暗坐。 问十二时中如何即得不空过。师曰。向什么处著此一问。曰。学人不㑹请师举。师曰。将笔砚来。僧乃取笔砚来。师作一颂曰。
举不顾即差互。拟思量何劫悟。
问如何是学人自已。师曰。游山翫水去。曰如何是和尚自巳。师曰。赖遇维那不在。 问一口吞尽时如何。师曰。我在汝肚里。曰和尚为什么在学人肚里。师曰。还我话头来。 问如何道。师曰去。曰学人不㑹请师道。师曰。阇梨公凭分明。何得重判? 问:生死到来,如何排遣?师展手曰:还我生死来。 问:如何是父母不听,不得出家?师曰:浅。曰:学人不㑹。师曰:深。问:如何是学人自己?师曰:汝怕我不知。 问:万机俱尽时如何?师曰:与我拈却佛殿来,与汝商量。曰:佛殿岂?他事?师喝曰:遮谩语汉! 问:如何是教外别传一句?师曰:对众将来。曰:直得恁么时如何?师曰:照从何立。 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门前有人读书。 问:如何是透法身句?师曰:北斗里藏身。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久雨不晴。又曰:粥饭气。 问:古人横说竖说,犹未知向上一??子。如何是向上一??子。师曰。西山岭靑。 问如何是西来意。师曰。河里失钱河里漉。师有时坐良久。僧问。何似释迦当时。师曰。大众立久快礼三拜。 师甞有颂曰。
云门耸峻白云低。水急游鱼不敢捿。
入门巳知来见解何烦再举力中泥。
衢州南台仁禅师。 问如何是南台境。师曰。不知贵。曰毕竟如何。师曰。阇梨即今在什么处。师后迁住夲郡镇境寺而终。泉州东禅和尚 初开堂。僧问。人主迎请法王出丗。如何提唱宗乗即得不谬于祖风。师曰。还柰得么。曰若不下水焉知有鱼。师曰。莫闲言语。 问如何是佛法最亲切处。师曰。过也。问学人末后来。请师最先句。师曰。什么处来。 问如何是学人己分事。师曰。苦。 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曰。幸自可怜生。刚要异郷邑。
余杭大钱山从袭禅师。雪峰之上足也。自本师印解。洞晓宗要。常曰:击?南鼔。唱雪峰歌。后入浙中谒钱王。王钦服道化,命居 此山而阐法焉。 僧问:不因王请,不因众聚,请师直道西来的的意。师曰:那边师僧过遮边著。曰:学人不㑹,乞师指示。师曰:争得恁么不识好恶! 问:闭门造车,出门合辙。如何是闭门造车?师曰:造车即不问,汝作么生是辙?曰学人不㑹乞师指示。师曰。巧匠施工不露斤斧。福州永泰和尚 问承闻和尚见虎是否。师作虎声。僧作打势。师曰。遮死汉。 问如何是天真佛。师乃拊掌曰。不㑹不㑹。
池州和龙山寿昌院守讷号妙空禅师。福州闽县人也。姓林氏。受业于古田寿峰。 问未到龙门如何凑泊。师曰。立命难存。 有新到僧参。师问。近离什么处。曰不辞方寸。师曰。不易来。僧亦曰。不易来。师与一掌。问如何是传㡳心。师曰。再三嘱汝莫向人说。 问如何是从上宗乗。师曰。向阇梨口里著得么。 问省要处请师一接。师曰。甚是省要。
建州梦笔和尚 问。如何是佛。师曰。不诳汝。曰莫便是否。师曰。汝诳也。 闽王请师斋。问和尚还将得笔来也无。师曰。不是稽山绣管慙非月里兎豪。大王既垂顾问。山僧敢不通呈。又问。如何是法王。师曰。不是梦笔家风。
福州古田极乐元俨禅师。 问如何是极乐家风。师曰。满目看不尽。 问万法本无根。未审教学人承当什么。师曰。莫寝语。 问久处暗室未达其源。今日上来乞师一接。师曰。莫闭眼作夜好。曰恁么即优昙华坼曲为今时。向上宗风如何垂示。师曰。汝还识也无。曰恁么即息疑去也。师曰。莫向大众前寝语。 问摩腾入汉即不问。达磨来梁时如何。师曰。如今岂谬。曰恁么即理出三乗华开五叶。师曰。说什么三乗五叶出去。
福州芙蓉山如体禅师。 僧问。如何是古人曲调。师良久曰。闻么。曰不闻。师示一颂曰。
古曲发声雄。今时韵亦同。
若教第一指。祖佛尽迷踪。
洛京憇鹤山和尚。 栢谷长老来访。师曰。太老去也。谷曰。还我不老㡳来。师与一掴。 问骏马不入西秦时如何。师曰。向什么处去。
潭州沩山捿禅师。 问正恁么时如何亲近。师曰。汝拟作么生亲近。曰岂无方便门。师曰。开元龙兴大藏小藏。 问如何是速疾神通。师曰。新衣成弊帛。 问如何是黄㝷桥。师曰。赚却多少人。 问不假忉忉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莫作野干声。
吉州潮山延宗禅师。 资福和尚来谒。师下禅床接。资福问曰。和尚住此山得几年也。师曰。钝鸟栖芦,困鱼上箔。曰:恁么即真道人也。师曰:且坐吃茶。 问:如何是潮山?师曰:不宿尸。曰:如何是山中人?师曰:石上种红莲。 问:如何是和尚家风?师曰:切忌犯朝仪。
益州普通山普明大师: 问:如何是佛性?师曰:汝无佛性。曰:蠢动含灵,?有佛性,学人为何却无?师曰:为汝向外求。问:如何是玄玄之珠?师曰:遮个不是。曰:如何是玄玄珠?师曰:失却也。随州双泉山梁家庵永禅师 问:达磨九年面壁意如何?师曰:睡不著。 护国长老来,师问:随阳一境,是男是女?各申一问,问问各别,长老将何祗对?护国以手空中画圎相。师曰:谢长老慈悲。曰:不敢。师低头不顾。 问:如何得顿息诸縁去?师曰:雪上更加霜。
漳州保福院超悟禅师,问:鱼未透龙门时如何?师曰:养性深潭。曰:透出时如何?师曰:才升霄汉,众?难追。曰:升后如何?师曰:慈云普覆,润及大千。曰:还有不受润者无?师曰:有。曰:如何是不受润者?师曰:直杌橕太阳。
太原孚上坐,徧历诸方,名闻宇内。甞游浙中,登径山法会。一日,于大佛殿前有僧问:上坐曽到五台否?师曰:曾到。曰:还见文殊么?师曰:见。曰:什么处见?师曰:径山佛殿前见。其僧后适闽川,举似雪峰曰:何不教伊入岭来?师闻,乃趋装而迈。初上雪峰廨院憩锡,因分甘子与僧。长庆棱和尚问:什么处将来?师曰:岭外将来。曰:逺渉不易担负得来。师曰:甘子。甘子方上参雪峰,礼拜讫,立于坐右。雪峰才顾视,师便下看主事。异日雪峰见师,乃指日示之,师揺手而出。雪峰曰:汝不肯我。师曰:和尚揺头,某甲摆尾,什么处不肯和尚?曰:到处也须讳却。 一日,众僧晚参,雪峰在中庭卧,师曰:五州管内,只有遮和尚较些子。雪峰便起去。 雪峰甞问师曰:见说临济有三句,是否?师曰:是。曰:作么生是第一句?师举目视之。雪峰曰:此犹是第二句,如何是第一句?师义手而退。自此雪峰深器之。室中印解,师资道成,师更不他游,而掌浴室焉。 一日,玄沙上问讯,雪峰曰:此闲有个老䑕子,今在浴室里。玄沙曰:待与和尚勘破。言讫,到浴室,遇师打水。玄沙曰:相看上坐。师曰:巳相见了。玄沙曰:什么劫中曽相见?师曰:瞌睡作么?玄沙却入方丈,白雪峰曰:已勘破了。雪峰曰:作么生勘伊?玄沙举前语,雪峰曰:汝著贼也。 鼔山晏和尚问师:父母未生时,鼻孔在什么处?师曰:老兄先道。晏曰:如今生也,汝道在什么处。师不肯。晏却问。作么生。师曰。将手中扇子来。晏与扇子再征之。师黙置。晏罔测。乃欧之一拳。 师在库前立。有僧问。如何是触目菩提。师踢狗子作声走。僧无对。师曰。小狗子不消一踢。师不出丗。诸方目为太原孚上座。终于维杨
南岳般舟道场。宝闻大师惟劲,福州人也。素持苦行,不衣缯纩,惟坏纳以度寒暑,时谓头陀焉。初参雪峰,深入渊奥。复问法玄沙之席,心印符㑹。一日谓鉴上座曰:闻汝注楞严经。鉴曰:不敢。师曰:二文殊汝作么生注?曰:请师鉴。师乃杨袂而去。唐光化中,入南岳,住报慈东藏。藏中有镜灯一座,即华严第三祖贤首大师之所制也。师覩之,顿喻广大法界,重重帝纲之门,佛佛罗光之像。因美之曰:此先哲之竒功,苟非具不思议善权之智,何以创焉?乃著五字颂五章,览之者悟理事相融。后终于南岳,师于梁开平中撰续宝林传四卷,纪贞元之后禅门继踵之源流也。又制七言觉地颂,广明诸教縁起。别著南岳髙僧传?流传于丗。景德传灯录卷第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