髙祖睿文圣武昭肃孝皇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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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12:12
髙祖睿文圣武昭肃孝皇帝中
天福十二年五月乙酉朔,永康王兀欲召延寿及张砺和凝李崧冯道于所馆饮酒兀欲妻素以兄事延寿:兀欲从容谓延寿曰:妺自上国来宁欲见之乎?延寿欣然与之俱入。良久,兀欲出,谓砺等曰:燕王谋反适巳锁之矣。又曰:先帝在汴时遗我一筹许我知南朝军国。近者临崩别无遗诏而燕王擅自知南朝军国,岂理邪?下令延寿亲党皆释不问。间一日,兀欲至待贤馆受蕃汉官谒贺,笑谓张砺等曰:燕王果于此礼上,吾以鐡骑围之,诸公亦不免矣。后数日,集蕃汉之臣于府署,宣契丹主遗制,其略曰:永康王,大圣皇帝之嫡孙,人皇王之长子,太后钟爱,群情允归,可于中京即皇帝位。于是始举哀成服,既而易吉服,见群臣不复行䘮,歌吹之声不绝于内。 辛巳,以绛州防御使王晏为建雄节度使。 帝集群臣庭议进取,诸将咸请出师井陉,攻取镇、魏,先定河北,则河南拱手自服。帝欲自石㑹趋上党,郭威曰:虏主虽死,党众犹盛,各据坚城。我出河北,兵少路迂,傍无应援。若群虏合势,共击我军,进则遮前,退则邀后,粮饷路绝,此危道也。上党山路险澁,粟少民残,无以供亿,亦不可由。近者陜、?二镇相继?附,引兵从之,万无一失,不出两旬,洛、汴定矣。帝曰:卿言是也。苏逢吉等曰:史弘肈大军已屯上党,群虏继遁,不若出天井,抵孟津为便。司天奏:太歳在午,不利南行,宜由晋、綘抵陜。帝从之。辛卯,诏以十二日发北京,告谕诸道。 甲午,以太原尹崇为北京留守,以赵州刺史李存瓌为副留守,河东幕僚真定李骧为少尹,牙将太原蔚进为马步指挥使以佐之。存瓌,唐庄宗之从弟也。 是日,刘晞弃洛阳奔大梁。武安节度副使、天策府都尉、领镇南节度使马希广,
楚文昭王希范之母弟也,性谨顺,希范爱之,使判内外诸司事。壬辰夜,希范卒。将佐议所立。都指挥使张少敌、都押牙?友㳟以武平节度使知永州事。希蕚于希范诸弟为最长,请立之。长直都指挥使刘彦瑫、天策府学士李弘皐、邓懿文、小门使杨涤皆欲立希广。张少敌曰:永州齿长而性刚,必不为都尉之下眀矣。必立都尉,当思长策以制永州,使帖然不动则可,不然,社稷危矣。彦瑫等不从。天策府学士拓跋恒曰:三十五郎虽判军府之政,然三十郎居长,请遣使以礼让之,不然,必起争端。彦瑫等皆曰:今日军政在手,天与不取,使它人得之,异日吾辈安所自容乎!希广懦弱,不能自决。乙未,彦瑫等称希范遗命,共立之。张少敌退而叹曰:祸其始此乎!与拓跋恒皆称疾不出。 丙申,帝发太原,自隂地?出?、绛。丁酉,史弘肇奏克泽州。始,弘肇攻泽州,刺史翟令竒固守不下,帝以弘肇兵少,欲召还,苏逢吉、杨邠曰:今陜?、河阳皆已向化,崔廷勲、耿崇美朝夕遁去,若召弘肇还,则河南人心动摇,虏势复壮矣。帝未决,使人谕指于弘肇:已及此,势如破竹,可进不可退。与逢吉等议合,帝乃从之。弘肇遣部将李万超说令竒,令竒乃降。弘肇以万超权知泽州, 崔廷勲、耿崇美、奚王拽刺合兵逼河阳,张遇帅众数千救之,战于南阪,败死。武行德出战,亦败,闭城自守。拽刺欲攻之,廷勲曰:今北军已去,得此何用!且杀一夫犹可惜,况一城乎!闻弘肇已得泽州,乃释河阳,还保怀州。弘肇将至,廷勲等拥众北遁,过衞州,大掠而去。契丹在河南者相继北去,?肇引兵与武行德合。弘肇为人沈毅寡言,御众严整,将校小不从命,立挝杀之。士卒所过犯民田及系马于树者,皆斩之。军中惕息,莫敢犯令,故所向必克。帝自?阳安行入洛及汴,兵不血刃,皆弘肇之力也。帝由是?爱之。辛丑,帝至霍邑,遣使谕河中节度使赵匡賛,仍以契丹囚其父延寿告之。 滋德宫有宫人五十余人,萧翰欲取之,宦者张环不与,翰破锁夺宫人,执环,烧鐡灼之,腹烂而死。初,翰闻帝拥兵而南,欲北归,恐中国无主,必大乱,已不得从容而去。时唐明宗子许王从益与王淑妃在洛阳,翰遣髙谟翰迎之,矫称契丹主命,以从益知南朝军国事,召已赴恒州。淑妃、从益匿于徽陵下宫,不得已而出。至大梁,翰立以为帝,帅诸酋长拜之。又以礼部尚书王松、御史中丞赵逺为宰相,前宣徽使甄城翟光邺为枢密使,左金吾大将军王景崇为宣徽使,以北来指挥使刘祚权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充在京巡检。松,徽之子也。百官谒见淑妃,淑妃泣曰:吾母子单弱如此,而为诸公所推,是祸吾家也。翰留燕兵千人守诸门,为从益宿衞。壬寅,翰及刘晞辞行,从益饯于北郊,遣使召髙行周于宋州,武行德于河阳,皆不至。淑妃惧,召大臣谋之曰:吾母子为萧翰所逼,分当灭亡。诸公无罪,宜早迎新主,自求多福,勿以吾母子为意。众感其言,皆未忍叛去。或曰:今集诸营兵不减五千,与燕兵并力坚守一月,北救必至。淑妃曰:吾母子亡国之余,安敢与人争!天下,不幸至此,死生惟人所裁。若新主见察,当知我无所负。今更为计划,则祸及它人,阖城涂炭,终何益乎!众犹欲拒守,三司使文安刘审交曰:余燕人,岂不为燕兵计!顾事有不可如何者。今城中大乱之余,公私穷竭,遗民无几,若复受围一月,无噍类矣。愿诸公勿复言,一从太妃处分。乃用赵逺、翟光邺策,称梁王,知军国事,遣使奉表称臣迎帝,请早赴京师,仍出居私第。 甲辰,帝至?州。 契丹主兀欲以契丹主德光有子在国,己以兄子袭位,又无述律太后之命,擅自立,内不自安。初,契丹主阿保机卒于渤海,述律太后杀酋长及诸将凡数百人。契丹主德光复卒于境外,酋长诸将惧死,乃谋奉契丹主兀欲勒兵北归。契丹主以安国节度使麻荅为中京留守,以前武州刺史髙奉明为安国节度使。晋文武官及士卒悉留于恒州,独以翰林学士徐台符、李澣及后宫宦者、教坊人自随。乙巳,发真定。 帝之即位也,绛州刺史李从朗与契丹将成霸卿等拒命,帝遣西南面招讨使、护国节度使白文珂攻之,未下,帝至城下,命诸军四布而勿攻,以利害谕之。戊申,从朗举城降。帝命亲将分护诸门,士卒一人毋得入,以偏将薛琼为防御使。 辛亥,帝至陜州,赵晖自御帝马而入。壬子,至石濠,汴人有来迎者。 六月,甲寅朔,萧翰至恒州,与麻荅以鐡骑围张砺之第,砺方卧病,出见之,翰数之曰:汝何故言于先帝,云胡人不可以为节度使?又吾为宣武节度使,且国舅也,汝在中书,乃帖我;又先帝留我守汴州,令我处宫中,汝以为不可!又?我及解里于先帝,云解里好掠人财,我好掠人子女,今我必杀汝!命锁之。砺抗声曰:此皆国家大体,吾实言之,欲杀即杀,奚以鎻为!麻荅以大臣不可专杀,力救止之,翰乃释之。是夕,砺愤恚而卒。崔廷勲见麻荅,趋走拜起,跪而献酒,麻荅踞而受之。 乙卯,帝至新安,西京留司官悉来迎。 吴越忠献王弘佐卒,遗令以丞相弘倧为镇海、镇东节度使兼侍中。 丙辰,帝至洛阳,入居宫中。汴州百官奉表来迎,诏谕以受契丹补署者皆勿自疑,聚其告牒而焚之。赵逺更名上交。命郑州防御使郭从义先入大梁淸宫,密令杀李从益及王淑妃。淑妃且死,曰:吾儿为契丹所立,何罪而死!何不留之,使每歳寒食以一盂麦饭洒明宗陵乎!闻者泣下。 戊午,帝发洛阳。枢密院吏魏仁浦自契丹逃归,见于巩,郭威问以兵数及故事,仁浦强记精敏,威由是亲任之。仁浦,衞州人也。 辛酉,汴州百官窦贞固等迎于荥阳。甲子,帝至大梁,晋之藩镇相继来降。 丙寅,呉越王弘倧袭位。戊辰,帝下诏大赦,凡契丹所除节度使,下至将吏,各安职任,不复变更。复以汴州为东京,改国号曰汉,仍称天福年,曰:余未忍忘晋也。复青、襄、汝三节度。 壬申,以北京留守崇为河东节度使、同平章事。 契丹述律太后闻契丹主自立,大怒,发兵拒之。契丹主以伟王为前锋,相遇于石桥。初,?侍衞马军都指挥使李彦韬从晋主北迁,?述律太后麾下,太后以为排陈使,彦韬迎降于伟王,太后兵由是大败。契丹主幽太后于阿保机墓,改元天禄,自称天授皇帝,以髙勲为枢密使。契丹主慕中华风俗,多用晋臣,而荒于酒色,轻慢诸酋长,由是国人不附,诸部数叛,兴兵诛讨,故数年之中,不暇南寇。初,契丹主德光命奉国都指挥使南宫王继弘、都虞候樊晖以所部兵戍相州,彰德节度使髙唐英善待之。戍兵无铠仗,唐英以铠仗给之,?信如亲戚。唐英闻帝南下,举镇请降。使者未返,继弘、晖杀唐英,继弘自称留后,遣使告云唐英反复,诏以继弘为彰德留后。庚辰,以晖为磁州刺史、安国节度使。髙奉明闻唐英死,心不自安,请于麻荅,署马歩都指挥使刘铎为节度副使,知军府事,身归恒州。 帝遣使告谕荆南,髙从诲上表贺,且求郢州,帝不许。及加恩使至,拒而不受。 唐主闻契丹主德光卒,萧翰弃大梁去,下诏曰:乃眷中原,本朝故地。以左右卫圣统军、忠武节度使、同平章事李金全为北面行营招讨使,议经略北方。闻帝已入大梁,遂不敢出兵。秋,七月,甲午,以马希广为天策上将军、武安节度使、江南诸道都统兼中书令,封楚王。 或传赵延寿已死,郭威言于帝曰:赵匡賛契丹所署,今犹在河中,宜遣使吊祭。因起复,移镇彼既,家国无归,必感恩承命。从之。㑹邺都留守、天雄节度使兼中书令杜重威,天平节度使兼侍中李守贞,皆奉表归命,重威仍请移它镇。归德节度使兼中书令髙行周入朝,丙申,徙重威为归德节度使,以行周代之;守贞为䕶国节度使,加兼中书令,徙䕶国节度使赵匡賛为?昌节度使。后二年,延寿始卒于契丹。 吴越王弘倧以其弟台州刺史弘俶同参相府事, 李逹以其弟通知福州留后,自诣钱塘见呉越王弘倧,弘倧承制加逹兼侍中,更其名曰孺赟。既而孺赟悔惧,以金笋二十株及杂寳赂内牙统军使胡进思,求归福州。进思为之请,弘倧从之。 杜重威自以附契丹负中国,内常疑惧,及移镇制下,复拒而不受,遣其子弘璲质于麻荅以求援。赵延寿有幽州亲兵二千在恒州,指挥使张琏将之,重威请以守魏。麻荅遣其将杨衮将契丹千五百人及幽州兵赴之。闰月,庚午,诏削夺重威官爵,以髙行周为招讨使,镇宁节度使慕容彦超副之,以讨重威。辛未,杨邠、郭威、王章皆为正使。时兵荒之余,公私匮竭,北来兵与朝廷兵合,顿増数倍。章白帝罢不急之务,省无益之费,以奉军,用度克赡。 庚辰,制建宗庙,太祖髙皇帝、世祖光武皇帝,皆百世不迁。又立四亲庙,追尊谥号,凡六庙。 麻荅贪猾残忍,民间有珍货美妇女,必夺取之。又捕村民,诬以为盗,披面抉目,断腕焚炙而杀之,欲以威众。常以其具自随,左右前后,悬人肝胆手足,饮食起居于其间,语笑自若。出入或被黄衣,用乗舆服御物,曰:兹事汉人以为不可,吾国无忌也。又以宰相贠不足,乃牒冯道判弘文馆,李崧判史馆,和凝判集贤,刘朐判中书,其僭妄如此。然契丹或犯法,无所容贷,故市肆不扰,常恐汉人亡去,谓门者曰:汉有窥门者,即断其首以来。麻荅遣使督运于洺州,洺州防御使薛怀让闻帝入大梁,杀其使者,举州降。帝遣郭从义将兵万人㑹怀让,攻刘铎于邢州,不克。铎请兵于麻荅,麻荅遣其将杨安及前义武节度使李殷将千骑攻怀让于洺州。懐让婴城自守,安等纵兵大掠于邢、洺之境。契丹所留兵不满二千,麻荅令所司给万四千人食,收其余以自入。麻荅常疑汉兵,且以为无用,稍稍废省,又损其食以饲胡兵,众心怨愤,闻帝入大梁,皆有南归之志。前颍州防御使何福进、控鹤指挥使太原李荣,潜结军中壮士数十人,谋攻契丹,然畏契丹尚彊,犹豫未发。㑹杨衮、杨安等军出,契丹留恒州者?八百人。福进等遂决计,约以击佛寺钟为号。辛巳,契丹主兀欲遣骑至?州,召前威胜节度使兼中书令冯道、枢密使李崧、左仆射和凝等,㑹葬契丹主德光于木叶山。道等未行,食时钟声发,汉兵夺契丹守门者兵击契丹,杀十余人,因突入府中。李荣先据甲库,悉召汉兵及市人,以铠仗授之,焚牙门,与契丹战。荣召诸将并力。护圣左厢都指挥使、恩州团练使白再荣狐疑,匿于别室,军吏以佩刀决幕引其臂,再荣不得已而行。诸将继至,烟火四起,鼔噪震地。麻荅等大惊,载寳货、家属走保北城。而汉兵无所统壹,贪狡者乗乱剽掠,懦者□匿。八月,壬午朔,契丹自北门入,势复振,汉民死者二千余人。前磁州剌史李榖恐事不济,请冯道、李崧、和凝至战所,慰勉士卒,士卒见道等至,争自奋㑹。日暮,有村民数千噪于城外,欲夺契丹寳货、妇女,契丹惧而北遁。麻荅、刘晞、崔廷勲皆奔定州,与义武节度使邪律忠合。忠即郎五也。冯道等四出安抚兵民,众推道为节度使。道曰:我书生也,当奏事而已,宜择诸将为留后。时李荣功最多,而白再荣位在上,乃以再荣权知留后,具以状闻,且请援兵。帝遣左飞龙使李彦从将兵赴之。白再荣贪昧猜忌诸将,奉国厢主华池王饶恐为再荣所并,诈称足疾,据东门楼,严兵自卫。司天监赵延乂善于二人,往来谕释,始得解。再荣以李崧、和凝乆为相,家富,遣军士围其第,求赏给,崧、凝各以家财与之,又欲杀崧、凝以灭口。李榖往见再荣,责之曰:国亡主辱,公軰握兵不救,今仅能逐一虏将,镇民死者近三千人,岂独公之力邪!?得脱死,遽欲杀宰相,新天子若诘公专杀之罪,公何辞以对?再荣惧而止。又欲率民财以给军榖,力争之,乃止。汉人尝事麻荅者,再荣皆拘之以取其财。恒人以其贪虐,谓之白麻荅。杨衮至邢州,闻麻荅被逐,即日北还,杨安亦遁去。李殷以其众来降。 庚寅,以薛怀让为安国节度使。刘铎闻麻荅遁去,举邢州降。懐让诈云廵检引兵向邢州,铎开门纳之,懐让杀铎,以克复闻,朝廷知而不问。 辛卯,复以恒州顺国军为镇州成德军。乙未,以白再荣为成德留后。逾年,始以何福进为曹州防御使。李荣为博州剌史。 敕盗贼母问赃多少,皆抵死。时四方盗贼多,朝廷患之,故重其法,仍分命使者逐捕。苏逢吉自草诏意云:应贼盗并四邻同保,皆全族处斩。众以为盗犹不可族,况邻保乎?逢吉固争,不得已,但省去全族字,由是捕贼使者张令柔杀平隂十七村民。逢吉为人文深好杀,在河东幕府,帝尝令静狱以祈福,逢吉尽杀狱囚还报。及为相,朝廷草创,帝悉以军旅之事委杨邠、郭威,百司庻务委逢吉及苏禹珪。二相决事,皆出胷臆,不拘旧制,虽事无留滞,而用舍黜陟,惟其所欲,帝方?信之,无敢言者。逢吉尤贪诈,公求货财,无所顾避。继母死,不为服,庶兄自外至,不白逢吉而见诸子,逢吉怒,密语郭威以它事杖杀之。 楚王希广庶弟天䇿左司马希崇性狡险,隂遗兄希蕚书,言刘彦瑫等违先王之命,废长立少,以激怒之。希蕚自永州来奔丧,乙巳,至趺石,彦瑫白希广,遣侍从都指挥使周廷诲等将水军逆之,命永州将士皆释甲而入,馆希萼于碧湘宫,成服于其次,不听入与希广相见。希萼求还朗州,周廷诲劝希广杀之,希广曰:吾何忍杀兄,宁分潭、朗而治之。乃厚赠希萼,遣还朗州。希崇常为希萼诇,希广语言动作,悉以告之,约为内应。 契丹之灭晋也,驱战马二万匹归其国。至是,汉兵乏马,诏市士民马于河南,诸道不经剽掠者。 制以钱弘倧为东南兵马都元帅,镇海镇东节度使兼中书令。吴越王 髙从诲闻杜重威叛,发水军数千袭襄州,
山南东道节度使安审?击却之。又寇郢州,剌史尹实大破之,乃绝汉附于唐、蜀初,荆南介居湖南、岭南、福建之间,地狭兵弱,自武信王季兴时,诸道入贡过其境者,多掠夺其货币,及诸道移书诘让,或加以兵,不得已复归之,曽不为愧。及从诲立,唐、晋、契丹、汉更据中原,南汉、闽、呉、蜀皆称帝。从诲利其赐予,所向称臣,诸国贱之,谓之髙无頼。 唐主以太傅兼中书令宋齐丘为镇南节度使。 南汉主恐诸弟与其子争国,杀齐王弘弼、贵王弘道、定王弘益、辨王弘济、同王弘简、益王弘建、恩王弘伟、宜王弘照,尽杀其男,纳其女充后宫。作离宫千余间,饰以珠寳,设镬、汤、鐡床、刳剔等刑,号生地狱。尝醉,戏以?置乐工之颈,试劒,遂断其头。 初,帝与吏部尚书窦贞固俱事晋髙祖,雅相知重,及即位,欲以为相,问苏逢吉,其次谁可相者。逢吉与翰林学士李涛善,因荐之曰:昔涛乞斩张彦泽,陛下在太原常重之,此可相也。㑹髙行周、慕容彦超共讨杜重威于邺都,彦超欲急攻城,行周欲缓之以待其弊。行周女为重威子妇,彦超杨言,行周以女故爱贼,不攻。由是二将不协。帝恐生它变,欲自将击重威,意未决。涛上䟽请亲征,帝大恱,以涛有宰相器。九月,甲戌,加逢吉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苏禹珪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贞固司空兼门下侍郎,涛户部尚书兼中书侍郎,并同平章事。戊寅,诏幸澶、魏劳军,以皇子承训为东京留守。 冯道、李崧、和凝自镇州还。己卯,以崧为太子太传,凝为太子太保。 庚辰,帝发大梁。 晋昌节度使赵匡賛恐终不为朝廷所容,冬,十月,遣使降蜀,请自终南山路出兵应援。戊戌,帝至邺都城下,舍于髙行周营。行周言于帝曰:城中食未尽,急攻,徒杀士卒,未易克也。不若缓之,彼食尽自溃。帝然之。慕容彦超数因事陵轹行周,行周泣诉于执政,掬粪壤实其口。苏逢吉、杨邠密以白帝。帝深知彦超之曲,犹命二臣和解之,又召彦超于帐中责之,且使诣行周谢。杜重威声言车驾至,即降,帝遣给事中陈观往谕指,重威复闭门拒之。城中食浸竭,将士多出降者。慕容彦超固请攻城,帝从之。丙午,亲督诸将攻城,自寅至辰,士卒伤者万余人,死者千余人,不克而止。彦超乃不敢复言。?。契丹留幽州兵千五百人戍大梁,帝入大梁,或告幽州兵将为变,帝尽杀之于繁台之下。及围邺都,张琏将幽州兵二千助重威拒守,帝屡遣人招谕,许以不死。琏曰:繁台之卒,何罪而戮?今守此,以死为期耳。由是城乆不下。十一月,丙辰,内殿直韩训献攻城之具,帝曰:城之所恃者众心耳,众心茍离,城无所保,用此何为!杜重威之叛也,观察判官金乡王敏屡泣,諌不听,及食竭力尽,甲戌,遣敏奉表出降。乙亥,重威子弘琏来见;丙子,妻石氏来见,石氏,即晋之宋国长公主也。帝复遣入城。丁丑,重威开门出降,城中馁死者什七八,存者皆㒬瘠无人状。张琏先邀朝廷信誓,诏许以归乡里;及出降,杀琏等将校数十人,纵其士卒北归,将出境,大掠而去。郭威请杀重威牙将百余人,并重威家赀籍之以赏战士,从之。以重威为太傅兼中书令、楚国公。重威每出入,路人往往掷瓦砾诟之,
臣光曰:汉髙祖杀幽州无辜千五百人,非仁也;诱张琏而诛之,非信也;杜重威罪大而赦之,非刑也。仁以合众,信以行令,刑以惩姧,失此三者,何以守国!其祚运之不延也冝哉!
髙行周以慕容彦超在澶州,固辞邺都。己卯,以忠武节度使史弘肈领归德节度使兼侍卫马歩都指挥使,义成节度使刘信领忠武节度使兼侍衞马歩副都指挥使,徙彦超为天平节度使,并加同平章事。 呉越王弘倧大阅水军,赏赐倍于旧。胡进思固谏,弘倧怒,投笔水中曰:吾之财与士卒共之,奚多少之限邪! 十二月,丙戌,帝发邺都。 蜀主遣雄武都押牙呉崇恽以枢密使王处回书招鳯翔节度使矦益。庚寅,以山南西道节度使兼中书令张䖍钊为北面行营招讨安抚使,雄武节度使何重建副之,宣徽使韩保贞为都虞候,共将兵五万。䖍钊出散关,重建出陇州,以击鳯翔。奉銮肃衞都虞候李廷珪将兵二万出子午谷,以援长安。诸军发成都,旌旗数十里。 辛卯,皇子开封尹承训卒。承训孝友忠厚,逹于从政,人皆惜之。 癸巳,帝至大梁。 威武节度使李孺赟与呉越戍将鲍修让不协,谋袭
杀修让,复以福州降唐。修让觉之,引兵攻府第,是日,杀孺赟,夷其族。 乙未,追立皇子承训为魏王。 矦益请降于蜀,使呉崇恽持兵籍粮帐西还,与赵匡賛同上表,请出兵平定关中。巳酉,鲍修让传李孺赟首至钱塘,呉越王弘倧以丞相山隂呉程知威武节度事。 呉越王弘倧性刚严。愤忠献王弘佐时容养诸将。政非巳出。及袭位。诛杭越。侮法吏三人。内牙统军使胡进思。恃迎立功。千预政事。弘倧恶之。欲授以一州。进思不可。进思有所谋议。弘倧数面折之。进思还家。设忠献王位。被髪恸哭。民有杀牛者。吏按之引人所市肉近千斤弘倧问进思牛大者肉几何:对曰:不过三百斤。弘倧曰:然则吏妄也。命按其罪。进思拜贺其明。弘倧曰:公何能知其详。进思踧踖对曰:臣昔未从军亦尝从事于此。进思以弘倧为知其素业故辱之。益恨怒。进思建议遣李孺赟归福州,及孺赟叛,弘倧责之,进思愈不自安。弘倧与内牙指挥使何承训谋逐进思,又谋于内都监使水丘昭劵,昭劵以为进思党盛难制,不如容之。弘倧犹豫未决,承训恐事泄,反以谋告进思。庚戌晦,弘倧夜宴将吏,进思疑其图已,与其党谋作乱,帅亲兵百人,戎服执兵入见于天策堂,曰:老奴无罪,王何故图之?弘倧叱之不退,左右持兵者皆愤怒,弘倧猝愕,不暇发言,趋入义和院。进思鎻其门,矫称王命,告中外,云猝得风疾,传位于同参相府事弘俶。进思因帅诸将迎弘俶于私第,且召丞相元德昭。德昭至,立于帘外不拜,曰:俟见新君。进思亟出褰帘,德昭乃拜。进思称弘倧之命,承制授弘俶镇海、镇东节度使兼侍中。弘俶曰:能全吾兄,乃敢承命,不然,当避贤路。进思许之。弘俶始视事。进思杀水丘昭劵及进侍鹿光铉。光铉,弘倧之舅也。进思之妻曰:它人犹可杀,昭劵,君子也,柰何害之。 是歳,唐主以羽林大将军王延政为安化节度使,翻阳王镇饶州。
乾祐元年春正月乙卯,大赦,改元。 帝以赵匡賛矦益与蜀兵共为寇,患之㑹回鹘入贡,诉称为党项所阻,乞兵应接,诏右衞大将军王景崇、将军齐藏珍将禁军数千赴之,因使之经略关西。晋昌节度判官李恕乆在赵延寿幕下,延寿使之佐匡赞。匡赞将入蜀,恕諌曰:燕王入胡,岂所愿哉!今汉家新得天下,方务招怀,若谢罪归朝,必保富贵,入蜀非全计也,蹄涔不容尺鲤,公必悔之。匡赞乃遣恕奉表请入朝。景崇等未行而恕至。帝问恕:匡赞何为附蜀?对曰:匡赞自以身受虏官,父在虏庭,恐陛下未之察,故附蜀求茍免耳。臣以为国家必应存抚,故遣臣来祈哀。帝曰:匡赞父子,本吾人也,不幸䧟虏。今延寿方坠槛穽,吾何忍更害匡赞乎!即听其入朝。矦益亦请赴二月四日圣寿节上寿。景崇等将行,帝召入卧内,敕之曰:匡賛益之心,皆未可知。汝至彼,彼已入朝,则勿问;若尚迁延顾望,当以便宜从事。 己未,帝更名暠。以前威胜节度使冯道为太师。 壬戌,吴越王弘俶迁故王弘倧于衣锦军私第,遣匡武都头薛温将亲兵衞之。潜戒之曰:若有非常处分,皆非吾意,当以死拒之。帝自魏王承训卒,悲痛过甚,甲子,始不豫。 赵匡赞不俟李恕返命,已离长安。丙子,入见。王景崇等至长安,闻蜀兵已入秦川,以兵少,发本道及赵匡赞牙兵千余人同拒之。景崇恐匡赞牙兵亡逸,欲文其面,微露风旨,军校赵思绾首请自文其面以帅下。景崇恱齐藏珍窃言曰:思绾凶暴难制,不如杀之。景崇不听。思绾,魏州人也。蜀李廷珪将至长安,闻赵匡赞已入朝,欲引归。王景崇邀之,败廷珪于子午谷。张䖍钊至寳鸡,诸将议不协,按兵未进。矦益闻廷珪西还,因闭壁拒蜀兵。䖍钊势孤,引兵夜遁。景崇帅鳯翔、陇、邠、泾、鄜、坊之兵追败蜀兵于散?,俘将卒四百人。 丁丑,帝大渐。杨邠忌侍衞马军都指挥使、忠武节度使刘信,立遣之。镇、信不得奉辞,雨泣而去。帝召苏逢吉、杨邠、史弘肈、郭威入受顾命,曰:余气息微,不能多言,承祐㓜弱,后事托在卿。軰又曰:善防重威。是日,殂于万歳殿,逢吉等秘不发丧。庚辰,下诏称:重威父子因朕小疾,谤议摇众,并其子弘璋、弘琏、弘璨皆斩之。晋公主及内外亲族,一切不问。磔重威尸于市,市人争啖其肉,吏不能禁,斯须而尽。二月,辛巳朔,立皇子左卫大将军、大内都㸃检承祐为周王、同平章事。有顷,发䘮,宣遗制,令周王即皇帝位,时年十八。 蜀韩保贞、庞福诚引兵自陇州还,要何重建俱西。是日,保贞等至秦州,分兵守诸门及衢路,重建遂入于蜀。 丁亥,尊皇后曰皇太后。 朝廷知成德留后白再荣非将帅才,庚寅,以前建雄留后刘在明代之。 癸巳,大赦。 呉越内牙指挥使何承训复请诛胡进思及其党,呉越王弘俶恶其反复,且惧召祸,乙未,执承训,斩之。进思屡请杀废王弘倧以绝后患,弘俶不许。进思诈以王命,密令薛温害之,温曰:仆受命之日,不闻此言,不敢妄发。进思乃夜遣其党方安等二人逾垣而入,弘倧阖户拒之,大呼求救。温闻之,率众而入,毙安等于庭中,入告弘俶。弘俶大惊曰:全吾兄,汝之力也!弘俶畏忌进思,曲意下之,进思亦内忧惧,未几,疽发背卒,弘倧由是获全。 诏以王景崇兼鳯翔廵检使,景崇引兵至鳯翔、矦益尚未行,景崇以禁兵分守诸门。或劝景崇杀益,景崇以受先朝密旨,嗣主未之知;或疑于专杀,犹豫未决。益闻之,不告景崇而去,景崇悔,自诟。戊戌,益入朝,隐帝问:何故召蜀军,对曰:臣欲诱致而杀之。帝哂之。 蜀张䖍钊自恨无功,癸卯,至兴州,慙忿而卒。 侍衞马歩都指挥使、同平章事史弘肈遭母䘮,不数日复出朝参 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