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溪先生奏议卷第二

梅溪先生奏议卷第二

轮对劄子三首

臣一介小臣，不识忌讳，不知朝廷事体，爱君忧国，出扵天性，妄懐婺不恤纬之心。?闻道路匈匈，咸谓虏情巨测，有南下牧马、巢穴汴都、窥伺江准之意。庙堂之上，惟幄之臣，必有料敌制胜之䇿，臣不可得而知。然议者以谓邉奏有警，则群臣失色相顾，传闻稍息，则恬然便以为安，且谓敌有内难，势必不来。夫不恃我之有备，而?敌之有难，其谋国之术亦踈且殆矣。自建炎至今，虏未尝不内相残贼也。然一酋毙，一酋出，其势愈炽。曷尝为中国利㢤，要在?以自备者如何尔。我有先俻，敌虽强而不足忧。我苟无备，敌虽有难，?之何益。彼?不以有难为畏，乗我稍怠，长驱而来，其将何以御之耶？臣谓今日御戎之䇿，莫急扵用人，用人之要，莫先乎人望。盖知人之术，自古?难。萧何不生，孰人识韩信扵？未知名之日，孟轲复出，亦必取士扵？国人皆曰贤。晋悼公以民誉而用六?，遂成复覇之业。东晋以人心而起谢安，遂成破敌之计。　国家寳元庆暦间，西夏叛命，　仁宗以经略安抚之任付之韩?范仲淹。二人雅有时望，军中有一韩一范，西贼破胆之谣。兵不大用而元昊臣服。皇祐中，用文彦愽冨弼为相，朝士相贺。　仁宗曰：古之用人，?以夣卜。苟不知人。当从人望，梦卜岂足慿耶，元祐?相司马光，辽人夏人相戒曰：中囯相司马矣，谨无生事。人望之能服人如此。今若内若外，士夫军民口无异辤，咸谓有天资忠义，材兼文武，可为将相者，有长扵用兵士卒楽为之用，可为大帅者。今乃投闲置散，无地自效。?老扵藩郡以泯没其材。内为说邪之??忌。外为夷狄之??咲。天下舆情愤闷。抑欝臣?。陛下断然为社稷计。起而用之以从人望。可以作士气。可以慰人心。可以寝敌人之谋。可以图恢复之大计。　陛下縦未大用之。亦冝付以江淮重任。使自当一面，为国长城，亦可无西頋忧矣。臣又闻范仲淹?以言事得罪，尤为宰相吕夷简??，斥逐扵外。及西方用兵，　仁宗思用仲淹，夷简荐之亦力。仲淹果䏻成功，夷简不失为贤相。　陛下当以　仁宗之心为心，大臣当以夷蕳之事为法，相与任用天下之贤才，以为排难觧纷计，天下?甚，社稷?甚。其次有旧宰执、侍从及尝言事之臣名莭素著者，或守逺藩，㦯食祠禄，或已休致，㦯在谪籍，并冝起废，置诸朝列。其声名风采，亦足以耸动一时，谋谟措画，必有大过人者。诸将有以骁勇善战称者，悉冝列置，分布扵荆㐮江淮间，以为?牙藩屏。用贾?众建诸矦而小其力之法以驾驭之。如是则异人辈出。可以供任使矣。猛虎在山。藜藿不采，囯有人焉。难当自消。臣以为御戎之䇿，莫大扵此。

右一。

臣闻惟辟作福。惟辟作威者，盖人主揽权之术。得之于此。失之扵彼者，又人主揽权之?。臣请借唐以论。唐自髙宗中宗以来，权移房闼。明皇亲平内难，惩孽后骄主之祸，挈大柄而掌握之，可谓能收之于此矣。承平既乆，怠扵聴断，内则移扵奸臣，外则移于藩将，是又失之扵彼也。肃宗?造王室，代宗平乱守文，而权稍㱕朝廷，亦可谓䏻收之扵此矣。然君臣苟安，?分土壌以授叛将，継以徳宗之姑息，自是而后权㱕藩镇矣。是又失之于彼也。宪宗刚明果断，削平僣叛，而权复㱕朝廷，可谓䏻收之扵此矣。晚莭任用非人，祸生?忽。自是而后。权帰阉寺矣。是又失之于彼也。　陛下比惩大臣之盗权，收还威福之柄，朝廷清明，皆谓　陛下为不丗出之英主。迩者众口籍藉，谓权虽帰于　陛下，政复出于多门，是一秦桧死百秦生也。其间㝡甚者，如三衙管军軰与北司深文固结，盗　陛下之大权，养成䟦扈之势，不可制遏。昔汉之祸起于恭?，王氏之相为终始。唐之祸起扵北军，藩镇之相为表里。今祸胎于内，而乱形于外，臣?为　陛下忧之。夫权之犬者，莫如名器与财与兵，今以管军而位居三公，是盗名噐之极矣。古之时无有也，祖宗之时无有也。又天下之利源财路皆人其门，掊克聚歛，不知纪极，国用日蹙，而私室愈冨。三家擅鲁，田氏擅齐，殆不过此。且身捴禁旅，乆而不代，隂结诸将以为之党，深忌元功宿将之功名者不容其进，自恃兵柄在手，有䡖视朝?心。夫枢蜜者，号本兵之地，号令节制天下之诸将者也。今殿?立班，管军傲然居前，枢宻甘心其后，而不自以为耻。事势倒置如此，不奉行其意，㫖者㡬希其䏻莭制号令之耶？又其子弟亲戚咸盗清要之职，䑓諌有论列之者，朝?必委曲庇护，俾其言卒不得行。昔唐大将管崇嗣背?语咲李勉劾其不恭。肃宗谓吾有勉。乃知朝?之尊。李祐有入蔡缚吴元济之功。违诏进马。温造正衙抨劾祐。自谓胆落于温御史。今䑓諌言及侍从大臣。随即罢斥。而风宪独不行于管军之门。其何以为国耶。不独此也，至若清资横加于哙伍，髙爵滥及扵医门，诸军置承受，福威自恣，甚于唐之监军；皇城置逻卒，旁午察事，甚于周之监谤。内外将帅，剥下赂上，结怨于三军，道路之间，捕人为卒，结扵怨百姓，皆非治丗事也。　陛下自捴揽以来，圣政不可胜纪。如前日窜逐猾阉，　天下尤服　陛下之英断，惟此?事。臣?谓得于此而失于彼者，可不深惩而痛革之耶？臣愿　陛下慨然彂愤，断自宸?，杜邪枉之门，塞侥幸之路，鍳汉、唐之祸而斥近习，惩齐、鲁之患而抑强臣，不惟尊严朝廷，亦?以保全此?。不然。臣恐大阿倒持。日甚一日。天下之忧。不特在夷狄而巳。此臣?以不避斧?之诛。为陛下痛哭流涕言之也。

右二。

臣闻民为邦本。本固邦寍。自古人君未甞不以得民心固邦本为急。而尤欲抚绥固结之于动揺疑贰之时。我国家有天下二百年矣，中遭厄运而宗社复兴者，良繇四海民心，戴宋惟旧。　陛下即位于今三纪，深仁厚泽，尤著在天下之心。然迩年以来，监司守令多不得人，为国歛怨，民心稍离，一曰不宣诏条，二曰不䘏刑狱，三曰不先抚字。何谓不宣诏条臣伏覩比年寛䘏之诏，屡下，然而实恵未孚于民，皆繇州县不䏻奉行之敝，昔人谓徒挂墙壁，今则?未甞挂。凡遇诏下事有便扵民而不便于吏者，或宣毕而遂匿，或略挂而遽收，故上虽有良法羙意，下不得而知者多矣，况欲被其泽耶？何谓不䘏刑狱？臣伏覩　陛下慎刑䘏狱之意，虽尧、舜、成汤亡以加，然措刑之效，未逮扵古者。盖由师帅之任，鲜或循良，昧者以胥吏为耳目，怠者以胥吏为精神，贪者以胥吏为鹰犬。案牍满前，漫不加省，狱情出入，动由此曺。故富民纳赂以买直，贫者不䏻自伸，强者刼持以求胜，弱者不能自免，?望以直其?者，监司也。今监司按部，动以胥吏数十自随，?至州县，唯务诛求。苟满其欲，则狱事一切不问，而望其有?平反，可乎？何谓不先抚字？国家张官置吏，本以为民，要当以抚字为先，催科次之。昔之循吏，劳心抚字，而民皆乐输，不待催科而常赋自登。夫催科自有常法，岂在先期而取办。官以未及期为办事，民当未及期而被虐。故常赋未入扵官府，而横费已帰扵蠧吏矣。悍吏持尺牒走鄊闾，噭呼隳突，鸡犬不寜，而欲民安其业，可乎？臣又闻迩者邉奏稍警，?在以防秋为名，拘集舟船，团结保伍，措置无术，州县骚然。至有鬻田宅以充粮草之赋，杀耕牛以供䈥角之输，斩山林以为兵器，撤室庐以营寨栅。吏縁为奸，民情大扰。苟不有以安恤之，切恐民迯其上，散为盗贼矣。况今夷狄外侮，国威不振，人心揺动，正冝抚绥固结时也。臣愿　陛下推溥愽之仁，下恻怛之诏，勤䘏民隠，动之以诚，官吏有害民者，必罚无赦。仍命宰相慎择诸道监司，以寄休戚，以宣明诏条、慎恤刑狱、抚字黎元为先务。如是，则四方万姓，罔不感泣，人心既恱，宁患天意之不我?耶。臣以谓固本以宁邦者，莫大乎此。

右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