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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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6 13:00
与友人
仆怠于为学,而暗于闻道,所能者非古人之所急,而所守者非流俗之所趋。是以上无以合乎圣贤,次而无以宜于当世,固君子之所弃遗。而襃然衣冠造吾门,举所疑以相质,意盖望其相启?者,是何所闻之过而求益之踈乎?欲逊而不荅,则处贱也不敢拂盛意;勉强有言,则理之曲折,非言所能周,疑之深固,非言之所能释。又素拙讷,无所通解,纵言之而恐其难合也。虽然,足下欲闻者,此理非求合一时之器。试尝言之,而足下聴之。可乎。夫圣贤之言,非一端也。其言未尝同,其要未尝不同。其意未尝同,其理未始不同。譬之五榖,味不必同,而同于可食。江河水不必同,而同于可饮。意之所主或异,则言亦从之,学者不必强而同之。惟能识其意,则理之从衡顺逆,巨细显微,咸可推而得矣。中庸以智仁勇为三逹徳,此言为学之事,以三者为先,非勇不足以进道,故以勇继仁智。谓之逹徳云者,明其非隐僻恠诞,不合中庸之行也。若五常之徳,曰仁、曰义、曰礼、曰智、曰信,乃其得于天而修于巳者。言性之本体,则不待言勇,而勇固在其中矣。今足下乃合二者而槩视之,谓勇既出于五常之外,中庸不宜以为逹徳,㫁然疑之而不释,岂非泥其言而不探其意之过哉。论性不必言勇,犹尽性不必言礼义信之比也。言仁而不及礼义与信,岂以三者为不美哉。礼者,履此者也,义者,宜此者也,信者,守此者也。则三者不俟外求而至者也,何独至于勇而疑之乎?且中庸之书,首言中庸之不可能,而以舜之知、颜子之仁、子路之勇实之。盖中庸虽不可能,然苟得知者能察两端而执其中,仁者能服膺乎善而弗失,勇者能强毅自立而不囘,奚难能之有?则勇者虽不系乎五常,而五常资勇而后尽,岂出于五性之外而不可谓之逹徳乎?圣人尝以臧武仲之知、公绰之不欲、卞荘子之勇、冉求之艺并言矣,尝以好仁、好智、好勇、好刚、好信并言矣。此数者亦曷尝在五常之目哉。圣人?之则为至理,何可以详畧多寡较也。故繇意而考言,则天下无废言,考言而遗意,则天下无至论。学圣人者,亦学其意而已。足下茍求其辞以为异,则孰非可异者?何为扰扰焉?众异于胸中,而不究其所同哉?然今之士,学不谋道盖久,平居不复有相讲说滋益之习,独竒自可乎?其所闻以为贤者皆是也。足下乃欲不自放,虽不足疑之理,不足问之人,犹恳笃若此。使果有卓然君子立于世,寜有耻而不求其道者乎?仆用是而知二三子之志矣。语有之曰:告我以过者,吾之师也。继兹以徃,幸无隐于我。如仆之愚,尚将有闻焉,况足下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