荅李诩第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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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09:53
荅李诩第二书
修白:前辱示书及性诠三篇,见吾子好学善辩,而文能尽其意之详。今丗之言性者多矣,有所不及也,故思与吾子卒其说。修患丗之学者多言性,故常为说曰:夫性非学者之所急,而圣人之所罕言也。易六十四卦不言性,其言者,动静得失吉凶之常理也。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不言性,其言者,善恶是非之实录也。诗三百五篇不言性,其言者政教兴衰之羙剌也。书五十九篇不言性,其言者尧、舜三代之治乱也。礼乐之书虽不完,而杂岀于诸儒之记,然其大要,治国修身之法也。六经之所载,皆人事之切于丗者,是以言之甚详。至于性也,百不一二言之,或因言而及焉,非为性而言也,故虽言而不究。予之所谓不言者,非谓绝而无言,盖其言者鲜,而又不主于性而言也。论语所载七十二子之问于孔子者,问孝、问忠,问仁义、问礼乐、问修身、问为政,问朋友,问鬼神者有矣,未甞有问性者。孔子之告其弟子者,凡数千言,其及于性者。一言而巳。予故曰非学者之所急,而圣人之罕言也。书曰习与性成,语曰性相近,习相逺者,戒人愼所习而言也。中庸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者,明性无常,必有以率之也。乐记亦曰:感物而动。性之欲者,明物之感人无不至也。然终不言性果善果恶,但戒人愼所习与所感,而勤其所以率之者尔。予故曰因言以及之而不究也。修少好学,知学之难。凡所谓六经之所载,七十二子之所问者,学之终身,有不能逹者矣。于其所逹,行之终身,有不能至者矣。以予之汲汲于此而不暇乎其他,因以知七十二子亦以是汲汲而不暇也。又以知圣人所以教人垂丗,亦皇皇而不暇也。今之学者,于古圣贤所皇皇汲汲者,学之行之,或未至其一二,而好为性说,以穷圣贤之所罕言而不究者,执后儒之偏说,事无用之空言,此予之所不暇也。或有问曰:性果不足学乎?予曰:性者,与身俱生,而人之所皆有也。为君子者,修身治人而巳,性之善恶,不必究也。使性果善邪,身不可以不修,人不可以不治。使性果恶邪?身不可以不修,人不可以不治。不修其身,虽君子而为小人,书曰惟圣罔念作狂是也。能修其身,虽小人而为君子,书曰惟狂克念作圣是也。治道备,人斯为善矣,书曰?民于变时雍是也。治道失,人斯为恶矣,书曰殷顽民,又曰旧染污俗是也。故为君子者,以修身治人为急,而不穷性以为言。夫七十二子之不问,六经之不主言,或虽言而不究,岂略之哉?盖有意也。或又问曰:然则三子言性过欤?曰:不过也。其不同何也?曰:始异而终同也。使孟子曰:人性善矣,遂怠而不教,则是过也。使荀子曰:人性恶矣,遂弃而不教,则是过也。使杨子曰:人性混矣,遂肆而不教,则是过也。然三子者,或身奔走诸侯以行其道,或著书累千万言以告于后,丗未甞不区区以仁义礼乐为急。盖其意以谓善者一日不教,则失而入于恶。恶者勤而教之,则可使至于善;混者驱而率之,则可使去恶而就善也。其说与书之习与性成,语之性近习逺?中庸之有以率之,乐记之愼物所感皆合。夫三子者,推其言则殊,察其用心则一。故予以为推其言,不过始异而终同也。凡论三子者,以予言而一之,则譊譊者可以息矣。予之所说如此,吾子其择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