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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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05:56

南安王

桢,皇兴二年封,加征南大将军、中都大官,寻迁内都大官。髙祖即位,除凉州镇都大将。寻以绥抚有能,加都督西戎诸军事、征西大将军、领护西域校尉、仪同三司、凉州刺史。徴为内都大官,出为使持节、侍中、本将军、开府、长安镇都大将、雍州刺史。桢性忠谨,事母以孝闻,赐帛千匹以襃之。

征赴讲武,高祖引见于皇信堂,戒之曰:“翁孝行著于私庭,令问彰于邦国,每钦忠懿,思一言展,故因讲武,逺徴赴阙。仰恋仁慈,情在未已。但长安镇年饥民俭,理须绥抚,不容乆留,翁今还州,其勤隐恤,无令境内有饥馁之民。翁既国之懿亲,终无贫贱之虑。所冝愼者,略有三事:一者,恃亲骄矜,违礼僭度;二者慠慢贪奢,不恤政事;三者,饮酒游逸,不择交友。三者不去,患祸将生,但能愼此是以全身逺害,光国荣家,终始之德成矣。”而桢不能遵奉,后乃聚歛肆情。文明太后、髙祖并临皇信堂,引见王公,太后令曰:“汝隂王天赐、南安王桢不顺法度,黩货聚歛,依犯论坐,将至不测。卿等为当存亲以毁令,为欲灭亲以明法?”群臣成以二王托体先皇,冝蒙矜恕。太后不荅。髙祖乃诏曰:“南安王桢以懿戚之贵,作镇关右,不能洁己奉公,助宣皇度,方肆贪欲,殖货私庭,放纵奸囚,壅绝诉讼,货遗诸使,邀求虚称,二三之状,皆犯刑书。昔魏武翦发以齐众,叔向戮弟以明法,克己忍亲,以率天下。夫岂不怀,有为而然耳。今者所犯,事重畴日,循古推刑,实在难恕。皇太后天慈寛笃,恩矜国属,每一寻惟髙宗孔怀之近,发言哽塞,悲恸于怀;且以南安王孝养之名,闻于内外;特一原恕,削除封爵,以庶人归第,禁锢终身。”

后高祖南伐,桢从至洛,及议迁都,首从大计,髙祖甚悦。桢母刘太妃薨,髙祖亲幸临慰。及葬,赠布帛彩五百段。又以桢议定迁都,复封南安王,食邑一千戸。出为镇北大将军、相州刺史。髙祖饯桢于华林都亭。诏曰:“从祖南安,既之蕃任,将旷违千里,豫怀惘恋。然今者之集,虽曰分歧,实为曲宴,并可赋诗申意。射者可以观德,不能赋诗者,可听射也。当使武士弯弓,文人下笔。”髙祖送桢于阶下,流涕而别。

太和二十年五月至邺,入治日,暴风大雨,冻死者十数人。桢又以旱祈雨于群神。邺城有石虎庙,人奉祀之。桢告虎神像云:“三日不雨,当加鞭罚”请雨不验,遂鞭像一百。是月疽发背,薨。谥曰惠,赠帛一千匹,及葬,又赐帛千匹,遣黄门郎监护丧事。及恒州刺史穆泰谋反,桢知而不告,虽薨,犹追夺爵封,国除。有五子。

子英,字虎儿。性识聦敏,博闻彊记,便弓马,解吹笛,微晓医术。髙祖时,为平北将军、武川镇都大将、假魏公。未几,迁都督梁益宁三州诸军事、安南将军、领护西戎校尉、仇池镇都大将、梁州刺史。

髙祖南伐,为梁汉别道都将。后大驾临钟离,诏英率众备宼境上。英以大驾亲动,势倾东南,汉中有可乘之会,表求进讨,髙祖许之。师次沮水,萧鸾将萧懿遣将尹绍祖、梁季群等领众二万,徼山立栅,分为数处,居髙视下,隔水为营。英乃谋曰:“彼帅贱民慢,莫能相服,众而无上,罔知适从。若选精卒,并攻一营,彼不相救,我克必矣。若克一军,四营自拔。”于是简兵三面腾上,果不相救。既破一处,四营俱溃,生擒梁季群,斩三千余级,俘七百人。鸾白马戍将其夜逃溃。乗胜长驱,将逼南郑,汉川之民,以为神也,相率归附。

梁州民李天干等诣英降,待以国士之礼。天干䓁家在南郑之西,请师迎接,英遣迎之。萧懿闻而遣将姜修率众追袭,逮夜交战,颇有杀伤。修后屡败,复更请军。懿遣众赴之,迎者告急。英率骑一千,倍道赴救。未至,贼以退还。英恐其入城,别遣统军元拔以随其后,英徼其前,合击之,尽俘其众。懿续遣军,英不虞贼至,且众力已疲,军少人惧,咸欲奔走。英乃缓骑徐行,神色自若,登髙望贼,东西指麾,状似处分,然后整列而前。贼谓有伏兵。俄然贼退,乗势追殄,遂围南郑。禁止三军,一无所犯,逺近皆供租运。

先是,英未至也,萧懿遣军主范洁领三千余人伐獠。洁闻大军围城,欲还救援。英遣统军李平敌、李铁骑等收合巴西、晋寿土人,以断其路。洁以死决战,遂败平敌之军。英候其稍近,以奇兵掩之,尽皆擒获。攻围九十余日,战无不克。被勑班师。英于是先遣老弱,身勒精卒留后,遣使与懿告别。懿以为诈也,英还一日,犹闭门不开。二日之后,懿乃遣将追英。英亲自殿后,与士卒下马交战,贼众莫敢逼之。四日四夜,然后贼退,全军而还。会山氐并反,断英归路。英勒众奋击,且战且行,为流矢所中,军人莫有知者。以功迁安南大将军,赐爵广武伯。在仇池六载,甚有威惠之称。父忧,觧任。

髙祖讨汉阳,起英为左卫将军,加前将军,寻迁大宗正,又转尚书,仍本将军,镇荆州。萧寳卷将陈显达等宼荆州,英连战失利。车驾至南阳,免英官爵。世宗即位,行徐州,还复尚书、广武伯。萧寳巻遣将军陈伯之宼淮南,司徒、彭城王勰镇寿春,以英为镇南将军,率众讨之。英未至,贼已引退。勰还,诏英行扬州。

后英还京师,上表曰:“臣闻取乱侮亡,有国之常道;陈师鞠旅,因机而致发。窃以区区寳巻,罔顾天常,凭恃山河,敢抗中国。今妖逆数亡,骄纵日甚,威侮五行,怠弃三正,淫刑以逞,虐害无辜。其雍州刺史萧衍东伐秣陵,埽土兴兵,顺流而下,唯有孤城,更无重衞。此则皇天授我之日,旷载一逢之秋,事易走丸,理同拾芥,此而不乗,将欲何待。臣乞躬率步骑三万,直指沔隂,据襄阳之城,断黑水之路。昏虐君臣,自相鱼肉。我居上流,威震遐迩,长驱南出,进拔江陵。其路既近,不盈五百,则三楚之地,一朝可收,岷蜀之道,自成断绝。又命扬徐二州,声言俱举,缘江焚毁,靡使所遗。建业穷蹙,鱼游釜内。士治之师再兴,孙皓之缚重至,齐文轨而大同,混天地而为一。伏惟陛下暂辟旒纩,少垂听覧,独决圣心,无取疑议,此期脱爽,并吞未日。”事寝不报。英又奏曰:“臣闻乗虚讨弱,事在速举,因危攻昧,徼捷可期。今寳卷乱常,骨肉相贼,蕃戍鼎立,莫知所归。义阳孤绝,密迩天境,外靡粮援之期,内无兵储之固。此乃临焚之鸟,不可去薪;授首之宼,何容缓斧。若此行有果,则江右之地,斯为经略之基;如脱否也,非直后举难图,亦或居要生疾。今豫州刺史司马悦已戒严垂迈,而东豫州刺史田益宗方拟守三关,请遣军司为之节度。”世宗遣直寝羊灵引为军司。以军功拜吏部尚书,以前后军功进爵常山侯。

英奏:“谨案学令:诸州郡学生,三年一校所通经数,因正使列之,然后遣使就郡练考。臣伏惟圣明,崇道显成均之风,蕴义光胶序之羙,是以太学之馆乆置于下国,四门之教方构于京纒。计习训淹年,听受累纪,然隽造之流应问于魏阙,不革之辈宜返于齐民,使就郡练考,核其最殿。顷以皇都迁构,江扬未一,故乡校之训,弗遑正试。致使薰莸之质,均诲学庭;兰萧之体,等教文肆。今外宰京官,铨考向讫,求遣四门博士明通五经者,道别校练,依令黜陟。”诏曰:“学业堕废,为日已久,非一使能劝,比当别勑。”

寻诏英使持节、假镇南将军、都督征义阳诸军事,率众南讨。萧衍司州刺史蔡道恭闻英将至,遣其骁骑将军杨由率城外居民三千余家,于城西南十里贤首山即岭为三栅,作表里之势。英勒诸军围贤首垒,焚其栅门。杨由乃驱水牛,从营而出,继之以兵。军人避牛,师遂退下。寻分兵围守。其夜,栅民任马驹斩由以降。三军馆谷,降民安堵。萧衍遣其平西将军曹景宗、后将军王僧炳等率步骑三万来救义阳。僧炳统众二万据凿岘,景宗率一万继后。英遣冠军将军元逞、扬烈将军曹文敬进据樊城以抗之。英部勒将士,掎角讨之,大破僧炳军,俘斩四千余人。英又于士雅山结垒,与景宗相抗,分遣诸统,伏于四山,示之以弱。衍将马仙琕率众万余,来掩英营。英命诸军伪北诱之,既至平地,统军傅永等三军击之,贼便奔退。进击溃之,斩首二千三百级,斩贼羽林监军邓终年。仙琕又率一万余人,重来决战。英勒诸将,随便分击,又破之,复斩贼将陈秀之。统军王买奴别破东岭之阵,斩首五百。道恭忧死,骁骑将军、行州事蔡灵恩复凭穷城,短兵日接。景宗、仙琕知城将拔,尽锐决战,一日三交,皆大败而返。灵恩势窘,遂降。三关戍闻之,亦弃城而走。诏曰:“知贼城已下,复克三关,展威辟境,声略宣振,公私称泰,良以欣然。将军渊规内断,忠谟外举,受律扬旌,克申庙筭,虽方叔之制蛮荆,邵虎之扫淮浦,匹兹蔑如也。新州初附,冝广经略,想善加检督,必令周固,有所委付,然后凯旋耳。”初,髙祖之平汉阳,英有战功,许复其封,反为显达所败,遂寝。是役也,世宗大悦,乃复之,改封中山王,食邑一千戸,遣大使、鸿胪少卿睦延吉持节就拜。英送蔡灵恩及衍尚书郎蔡僧勰、前军将军、义阳太守冯道要,游击将军鲍怀愼,天门太守王承伯,平北府司马宗象,平北府咨议参军伏粲,给事中、宁朔将军蔡道基,中兵参军庞修等数十人。诏曰:“会平江南,此等便可放归也。”英既还,世宗引见,深嘉劳之,后增封一千戸。

萧衍遣将军宼肥梁,诏英使持节,加散骑常侍、征南将军、都督扬徐二道诸军事,率众十万讨之,所在皆以便宜从事。诏英曰:“贼势滋甚,围逼肥梁,边将后规,以至于此。故有斯举,必期胜捷,而出军淹滞,肥梁已陷。闻之惋懑,实乖本图。今众军云集,十有五万,进取之方,其筭安在?克殄之期,复当逺近?竟以几日可至贼?所必胜之规,何者为先?故遣步兵校尉、领中书舎人王云指取机要。”英表陈事机。乃击破隂陵,斩衍将二十五人及虏首五千余级。又频破贼军于梁城,斩其支将四十二人,杀获及溺死者将五万。衍中军大将军、临川王萧宏,尚书左仆射柳惔等大将五人㳂淮南走,凡收米三十万石。诏劳英曰:“知大摧鲸宼,威振南海,江浦无尘,三楚巻壒,声被荒隅,同轨斯始,公私庆慰,良副朕怀。便当乗威藉响,长驱吴会,翦拉遗烬,截彼东南也。”

英追至于马头,衍马头戍主委城遁走,遂围钟离。诏曰:“师行已乆,士马疲瘠,贼城险固,卒难攻屠。冬春之交,稍非胜便,十万之众,日费无赀。方图后举,不待今事。且可密装徐严,为振旅之意,整疆完土,开示威略。左右蛮楚,素应逃亡,或窜山湖,或难制掠。若凶渠黠党,有须翦除者,便可扑扫,以清疆界。如其彊狡凭阻,未易致力者,亦不烦肆兵。凯旋迟近,不复委曲。”英表曰:“臣奉辞伐罪,志殄逋宼,想敌量攻,期至二月将末三月之初,理在必克。但自此月一日以来,霖雨连并,可谓天违人愿。然王者行师,举动不易,不可以少致睽淹,便生异议。臣亦谛思。若入三月已后,天晴地燥,凭陵是常。如其连雨仍接,不得进攻者,臣已更髙邵阳之桥,防其泛突。意外洪长,虑其破桥,臣亦部分造船,复于钟离城随水狭处,营造浮桥,至三月中旬,桥必克成。晴则攻腾,雨则围守,水陆二图,以得为限。实愿朝廷特开逺略,少复赐寛,假以日月,无使为山之功,中途而废。”诏曰:“大军野次,已成劳乆,攻守之方,理可豫见。比频得启,制胜不过暮春,及省后表,复期孟夏之末。彼土蒸泞,无冝久淹。势虽必取,乃将军之深计;兵久力殆,亦朝廷之所忧。故遣主书曹道往观军势,使还三,具闻。”及道还,英犹表云“可克”。

四月,水盛破桥,英及诸将狼狈奔走,士众没者十有五六。英至扬州,遣使送节及衣冠、貂蝉、章绶。诏以付典。有司奏英经筭失图,案劾处死,诏恕死为民。

后京兆王愉反,英复王封,邑一千戸,除使持节,假征东将军、都督冀州诸军事。英未发而冀州已平。时郢州治中督荣祖潜引萧衍军,以义阳应之,三关之戍,并据城降衍。郢州刺史娄悦婴城自守。悬瓠城民白早生等杀豫州刺史司马悦,据城南叛。衍将齐苟仁率众守悬瓠。悦子尚华阳公主,主并为所刼。诏英使持节、都督南征诸军事、假征南将军,出自汝南。世宗引英谓之曰:“娄悦绥御失和,铨衡暗于简授,故使郢民引宼,关戌外奔,义阳孤窘,有倒悬之切。王国之邵虎,威名宿震,故屈王亲揔元戎,扫清氛秽。昔衞霍以匈奴之故,居无宁歳,今南疆不靖,王不得以屡劳为辞也。”英对曰:“臣才非韩白,识暗孙吴,徒以宗室之长,频荷推毂之寄。规略浅短,失律丧师,冝章子反之戮,以谢天下。陛下慈深念屦,爱等钟牛,使臣得同荀伯,再生明世,誓追孟氏,以报复为期。关郢微宼,何足平殄,灭贼方略,已在臣目中,愿陛下勿劳圣虑也。”世宗曰:“截彼东南,再清随楚,所望于将军。钟离一眚,岂足以损大德。今王董彼三军,朕无忧矣。”

世宗以邢峦频破早生,诏英南赴义阳。英以众少,累表请军,世宗弗许。而英辄与邢峦分兵共攻悬瓠,克之,乃引军而进。初苟仁之据悬瓠,衍宁朔将军张道凝等率众据楚城,闻英将至,弃城南走。英追击,斩道凝及衍虎贲中郎曹苦生,尽俘其众。既次义阳,将取三关,英荣之曰:“三关相须如左右手,若克一关,两关不待攻而定。攻难不如攻易,东关易攻,宜须先取,即黄石公所谓战如风发,攻如河决。”英恐其并力于东,乃使长史李华率五统向西关,分其兵势。身督诸军向东关。先是,马仙琕使云骑将军马广率众拒屯于长薄,军主胡文超别屯松岘。英至长薄,马广夜遁入于武阳,英进师攻之。闻衍遣其冠军将军彭瓫生、骠骑将军徐超秀援武阳。英乃缓军,曰:“纵之使入此城,吾先曾观其形势,易攻耳,吾取之如拾遗也。”诸将未之信。瓫生等既入武阳,英促围攻之,六日而广等降。于是进击黄岘,衍太子左卫率李元履弃城奔窜。又讨西关,衍司州刺史马仙琕亦即退走,果如英策。凡擒其大将六人,支将二十人,卒七千,米四十万石,军资称是。

还朝,除尚书仆射。永平三年,英薨,给东园秘器、朝服一具、帛七百匹,赠司徒公,谥曰献武王。英五子。

攸,字玄兴,东宫洗马。早卒,赠散骑侍郎。

攸弟熙,字真兴。好学,俊爽有文才,声著于世,然轻躁浮动。英深虑非保家之主,常欲废之,立第四子略为世子,宗议不听,略又固请,乃止。起家秘书郎,延昌二年袭封,累迁兼将作大匠,拜太常少卿、给事黄门侍郎,寻转光禄勲。时领军于忠执政。熈,忠之壻也,故歳中骤迁。寻除平西将军、东秦州刺史,进号安西将军,秘书监。寻以本将军授相州刺史。熈以七月入治,其日大风寒雨,冻死者二十余人,驴马数十匹。熈闻其祖父前事,心恶之。又有蛆生其庭。

初,熈兄弟并为清河王怿所昵,及刘腾、元义隔绝二宫,矫诏杀怿,熈乃起兵,上表曰:“臣闻安危无常,时有休否。臣早属休明,晚逢多难。自皇基绵茂,九叶承光,髙祖、世宗,徽明相袭。皇太后圣敬自天,德同马邓;至尊神叡纂御,神鉴烛逺。四海晏如,八表归化。而领军将军元义宠藉外亲,叨荣左右,豺狼为心,饱便反啮。遂使二宫阻隔,温凊阙礼,又太傅清河王横被屠害。致使忠臣烈士,丧气阙庭;亲贤宗戚,愤恨内外。妄指鹿马,孰能逾之;王董权逼,方此非譬。臣仰瞻云阙,泣血而生,以细草不除,将为烂漫,况义㪍逆如此,孰可忍之!臣忝籍枝蕚,思尽力命,碎首屠肝,甘之若荠。今辄起义兵,实甲八万,大徒既进,文武先,与并州刺史、城阳王徽,恒州刺史、广阳王渊,徐州刺史、齐王萧宝夤等,同以今月十四日俱发。庶仰凭祖宗之灵,俯罄义夫之命,扫翦凶丑,更清京邑。臣亲揔三军,星迈赴难,置兵温城,伏听天旨。王公宰辅,或世著忠烈,或宿佩恩顾,如能同力,翦除元义,使太后至尊忻然奉对者,臣即解甲散兵,赴谢朝阙。臣虽才乖昔人,位居蕃屏,宁容坐观奸丑,虚受荣禄哉!”熈兵起甫十日,为其长史柳元章、别驾游荆、魏郡太守李孝怡率诸城人,鼓噪而入,杀熈左右四十余人,执熈,置之髙楼,并其子弟。义遣尚书左丞卢同斩之于邺街,传首京师。

始熙妃于氏知熙必败,不从其谋,自初哭泣不绝,至于熙死。熙临刑为五言诗,示其寮吏曰:“义实动君子,主辱死忠臣。何以明是节,将解七尺身。”与知友别曰:“平生方寸心,殷勤属知己。从今一销化,悲伤无极已。”

熙既蕃王之贵,加有文学,好奇爱异,交结伟俊,风气甚髙,名美当世,先达后进,多造其门。始熈之镇邺也,知友才学之士袁飜、李琰、李神隽、王诵兄弟、裴敬宪等咸饯于河梁,赋诗告别。及熈将死,复与知故书曰:“吾与弟并蒙皇太后知遇,兄据大州,弟则入侍,殷勤言色,恩同慈母。今皇太后见废北宫,太傅清河王横受屠酷,主上幼年,独在前殿。君亲如此,无以自安,故率兵民建大义于天下。但智力浅短,旋见囚执,上慙朝廷,下愧相知。本以名义干心,不得不尔,流肠碎首,复何言哉!昔李斯忆上蔡黄犬,陆机想华亭鹤唳,岂不以恍惚无际,一去不还者乎?今欲对秋月,临春风,藉芳草,荫花树,广召名胜,赋诗洛濵,其可得乎?凡百君子,各敬尔宜,为国为身,善勗名节,立功立事,为身而已,吾何言哉!”时人怜之。

又熈于任城王澄薨前,梦有人告之曰:“任城当死。死后二百日外,君亦不免。若其不信,试看任城家。”熈梦中顾瞻任城第舎,四靣墙崩,无遗堵焉。熈恶之,觉而以告所亲。及熙之死也,果如所梦。兄弟三人,每从英征伐,在军贪暴,或因迎降逐北,至有斩杀无辜,多增首级,以为功状。又于忠之诬郭祚、裴植也,忠意未决害之,由熙劝奖,遂至极法,世以为寃。及熙之祸,议者以为有报应焉。

灵太后反政,赠使持节、都督冀定瀛相幽五州诸军事、大将军、太尉公、冀州刺史,增本封一千戸,谥曰文庄王。长子景献,次仲献,次叔献,并与熙同被害。后赠景献中军将军、青州刺史,葬以王礼;仲献左将军、兖州刺史;叔献右将军、齐州刺史。

叔献弟叔仁,以年㓜获全,与母于氏徙朔州。孝昌初,灵太后诏叔仁归京师,还其财宅,袭先爵。除征虏将军、通直散骑常侍。孝庄初,遇害于河阴,赠卫大将军、仪同三司、并州刺史。

子琳,袭。齐受禅,爵例降。

熙弟诱,字惠兴。自贠外郎稍迁通直郎、太子中庶子、征虏将军、卫尉少卿,出为右将军、南秦州刺史。义斩之于歧州,妻子得不坐。追赠车骑大将军、雍州刺史,后赠仪同三司,追封都昌县开国伯,食邑八百戸,谥曰恭。

子始伯,袭。给事中。齐受禅,爵例降。

诱弟略,字俊兴。才气劣于熙,而有和邃之誉。自贠外郎稍迁羽林监、通直散骑常侍、冠军将军、给事黄门侍郎。

清河王怿死后,叉黜略为怀朔镇副将。未及赴任,会熙起兵,与略书来去。寻值熙败,略遂潜行,自托旧识河内司马始賔。始賔便为荻筏,夜与略俱渡盟津,诣上党屯畱县栗法光。法光素敦信义,忻而纳之。略旧识刁?时为西河太守,略复归之。停止经年,?乃令从子昌送略潜遁江左。萧衍甚礼敬之,封略为中山王,邑一千戸,宣城太守。俄而徐州刺史元法僧据城南叛,州内士庶皆为法僧拥逼。衍乃以略为大都督,令诣彭城,接诱初附。略至,屯于河南,为安乐王鉴所破,略唯数十骑入城。衍寻遣其争豫章王综镇徐州,征略与法僧同还。略虽在江南,自以家祸,晨夜哭泣,身若居丧。又恶法僧为人,与法僧言,未尝一笑。衍复除略衡州刺史,未行。会综以城归国,综长史江革、司马祖暅、将士五千人悉见擒虏。肃宗勑有司悉遣革等还南,因以征略。衍乃备礼遣之。

略之将还也,衍为置酒饯别,赐金银百斤,衍之百官,悉送别江上,遣其右卫徐确率百余人送至京师。肃宗诏光禄大夫刁?境首劳问,又勑徐州赐绢布各一千匹。除略侍中、义阳王,食邑一千戸。还逹石人驿亭,诏宗室、亲党、内外百官先相识者,听迎之近郊。赐帛三千匹,宅一区,粟五千石,奴婢三十人。其司马始賔除给事中、领直后,栗法光本县令,刁昌东平太守,刁?西兖州刺史。其略所至,一餐一宿之处,无不霑赏。

寻攺封东平王,又拜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仪同三司、领左卫将军,侍中如故。又本官领国子祭酒,迁大将军、尚书令。灵太后甚宠任之,其见委信,始与元徽相埒。于时天下多事,军国万端,略守常自保,无他裨益,唯唯具臣而已。

尒朱荣,略之姑夫,略素所轻忽,略又党于郑俨、徐纥,荣兼衔之。荣入洛也,见害于河阴。赠以本官,加太保、司空、徐州刺史,谥曰文贞。

子景式,袭。武定中,北广平太守。齐受禅,爵例降。

略弟纂,字绍兴,颇有将略。为司徒祭酒。闻熙举兵,因逃奔于邺,至即见擒,与熙俱死。追封北平县公,赠安北将军、恒州刺史,改封高唐县开国侯,食邑八百戸。

子子献,袭。卒于泾州司马。

熙异母弟义兴,出后叔父并洛。肃宗初,除贠外散骑侍郎。及熙之遇害也,义兴以别后,故得不坐。稍迁辅国将军、通直散骑常侍。孝庄初,于河阴遇害。赠中军将军、瀛州刺史。后赠散骑常侍、征东将军,余如故。义兴妻,赵郡李氏。李颇有妇工,为尒朱荣妻所亲昵。永安中,追封义兴燕郡王,邑五百戸,寻改封巨鹿王,又改封武邑王。子述,袭。天平中,通直郎。齐受禅,爵例降。

英弟怡,起家步兵校尉,转城门校尉,迁鄯善镇将。所在贪暴,为有司所紏,逃窜得免。延昌中,卒。庄帝初,以尒朱荣妇兄,超赠骠骑大将军、太尉公、雍州刺史、扶风王。

长子肃,起家贠外散骑侍郎,转直寝。庄帝初,封肃鲁郡王,邑千戸。除散骑常侍,

出为后将军、广州刺史。后除卫将军、肆州刺史。其弟晔僭立,拜肃侍中、太师、录尚书事。寻改除使持节、都督青胶光齐南青五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东南道大行台、青州刺史,不行。永熙二年薨。赠使持节、侍中、都督并恒二州诸军事、本将军、司徒公、并州刺史。

子道与,袭。除前将军。齐受禅,爵例降。

晔字华兴,小字盆子。性轻躁,有膂力。起家秘书郎,稍迁通直散骑常侍。庄帝初,封长广王,邑一千戸。出为太原太守,行并州事。

尒朱荣之死也,世隆等奔还并州,与尒朱兆会于建兴,乃推晔为主,大赦所部,号年建明。寻为世隆等所废。前废帝立,封晔为东海王,邑万戸。出帝初,坐事赐死于第。无子,爵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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