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中庸丛说上

轻识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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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6 05:13

读中庸丛说上

东阳许谦

中庸专言道,故起首便言道学、道统。道学主于学,兼上下言之。道统主于行,独以有位者言之。至孔子之生,他无圣人在位,则道统自在孔子。凡言统者,学亦在其中。学字固可包统字。

上古圣神,継天立极,而道统之传有自来矣。此是言尧舜以前,夫子翼易始于伏羲,今之言圣人者,必自伏羲始。然自开辟生物以来。即有首出庶物之圣人。与天同道而立乎其位者。但前圣所未道。故不知其名。此但言上古圣神。盖混言之。又不如大学章句序专以伏羲为始也。

圣人大率有两等。有自然之圣。生知安行。所谓性者也。有学而成之圣。积而至于大而化之,所谓反之者也。此不言圣人而言圣神,是指性之自然,神明不测之圣也。此言上古创始有位,道与天合之圣人,言动皆可为天下法则者,为道统之始,下此皆是接传其统者。

継立二字,不要重看。天道流行,无物不在,众人所不能知,惟神圣自然与天合而言动,皆可为万丗标凖,非是有意継续天道,特为人而立法也。

论语尭曰:咨尔舜至天禄永终。王文宪以为舜典脱简,当在舜让于德弗嗣之下,此正传心之要也。

理与气合而生人心,为一身之主宰,又理气之㑹而能知觉者也。人心发于气,如耳目口鼻四肢之欲是也。然此亦是人身之所必有,但有发之正不正尓,非全不善,故但云危,谓易流入于不善而没其善也。道心发于理,如恻?、羞恶、辞逊、是非之端是也,亦存乎气之中,为人心之危者晦之,故微而难见。心只是一,于心上加人字、道字看,便见不同。若只顺读人心、道心字,却似有二心矣。谓之道,则是天理之公;谓之人,则是我身之私。虽我身之私,亦非全是不善,因身之所欲者发而正,即合乎道,而为道心之用矣。如郷党所言饮食衣服之?,皆人心之发,在圣人则全是道心。君子于毎事皆合乎理义,则亦无非道心也。大抵人心可善可恶,道心全善而无恶。

朱子书传曰:心者,人之知觉,主于中而应于外者也。指其发于形气者而言,则谓之人心,指其发于义理者而言,则谓之道心。人心易私而难公,故危;道心难明而易昧,故微。惟能精以察之,而不杂形气之私,一以守之,而纯乎义理之正,道心常为之主,而人心听命焉,则危者安,微者著,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而信能执其中矣。 大㫖皆同,而传注与作文之体自不同,故此语尤简㓗易看。

人心是所欲为之事,道心是发应事之理。人心听命于道心,只是事皆顺理, 危者既安,则便是道。

微,只是隐微之意,故难见。今添妙字,是贴衬微字说,不必重看。

精则察夫二者之间,是察人心道心之间,要察到疑似纎毫之际。此言心是指动处,当时告大禹,故言如此。若学者则用格物致知之功,辨别众理,明至善审,然后可精其动处也。

私字就形气上来。善既见此形气而成人,则此人为一人之私,故必欲得于外以济乎已,所以易流于欲。下当与公字对。却用正字者,谓性命之正,则是得之于天者,固与天地人物同。言正则公意自在其中,而正字于已切。

継往圣,开来学,此学字应前道斈字。前道学是緫包上古以来相传者,此斈字是夫子教后人者言。継往圣是明夫子教人,亦是述上古圣圣相传者耳。则子思所忧者,岂专指夫子之教哉。

更迭交互、推演䌷绎。

切言深要。详言周备。忧深为道之不明也。故言之深而要。虑逺恐乆而复失也,故说之周而备。

天命即道也。能率性。即道心也。择善者、察之精也。固执者、守之一也。时中即中也。惟君子为能执之也。

纲维,言道体之大。缊奥,言节目之详及精宻隐微之理。明,言纲维,尽言缊奥。

孟子推明此书,谓见之行事,及著七篇,

上言异端,下言老佛,是异端至多,扬朱、墨翟、许行之徒,以及诸子百家,各立门户,议论不合圣道者,皆是

为其弥近理,所以大乱,真盖其说宏逺幽微,陈说道德,指明心性,或有?乎吾道之言,故为所乱,非如百家之浅近易见也。然而道德非圣贤所言之道德,心性非圣贤所指之心性,固亦不难辨也。傥无中庸之书,则吾道反晦而不明,学者莫知所从,又焉得辨之乎?

裳之要,衣之领,皆是緫㑹处。

章句、辑畧、或问三书既备,然后中庸之书如支体之分,骨节之解,而脉络却相贯穿通透。中庸一书分为四大章,如第一章、十二章、二十一章皆言其畧,而余章継其后者皆详言之。三十三章又一章之详者详。畧谓此。巨谓纲维,细谓缊奥。诸说同异以下,专言或问中庸。

中庸、大学二书与论、孟二书不同,论、孟或圣贤自立言教人,或随问而答,或记圣贤出处,动静日用,皆是一条一件,各见意趣。庸、学皆成片文字,首尾备具,故读者尤难。然二书规模又有不同,大斈是言斈,中庸是言道,大斈纲目相维,经传明整,犹可㝷求。中庸賛道之极,有就天言者,有就圣人言者,有就斈者言者,广大精微,开阖変化,髙下兼包,巨细毕举,故尤不易穷究。

中庸德行之至极,夫子甞言之,故子思取以名篇。觧题

偏则不在中而在一边,?则斜迤而不正。过是越过于中,不及是未至于中。不偏不?是竖说,中字指未发之体而言。无过不及是横说,中字指已发之用而言,此皆是反说,以四旁影出中字。平如地之平而无杌陧危处。常者,一定之理,无诡异,又常乆而不可变易,惟其平正,便可长乆。竒异险怪,便不可长乆平。横说,常,竖说,此是正解庸字。緫而言之,惟中故可庸,中而又须可庸,乃中庸之道。

程子谓不偏之谓中,固兼㪯动静。朱子不偏不?,则专指未发者。譬如置物不偏者,在四方之正中,不略近东西南北之一边,不?者,非倾?于一边而不正。以心体而言,不偏者,浑然中正而无颇;不?者,不著于喜怒哀乐之一事。虽皆指未发而言,然自有两意:不偏,指其体之本然;不?,指其用之未发。

常字该前后,自前而言,则常定而无异;自后而言,则常乆而不易。不偏不易两句,是中庸之训话。正道定理两句,是释中庸之义。

始言一理者,首率是也。约而言之,首三句是也。又约而言之,天命之谓性一句是也。末合为一理者,末章是也。约而言之,不显惟德以下是也。究其极言之,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二语是也。

首章

首三句言性道教之名义,緫人物言之,而主于人率性之谓道一句,该上句而贯下句,故篇中皆是说道,而性教在其中。盖气化流行不息者,天之道也,是理也。人得天道之流行者为性,当顺此而行者,人之道也。所谓率性也,亦是理也。然率性惟圣人为能之。圣人之治已,则尽已之性,接人用物,则尽人物之性。以众人当率之,而不能以失其生之本,故以己之安行者品节之以为教,使各知治已接人用物之道,处之既各得其宜,则人与物莫不各得遂其性矣。如此,则虽开说名义,而朱甞不贯穿为一也。自道也者至篇终,皆是明人当行之道,而教其进之之方也。

首三句是緫说人物,第三句修道,固是人上意思多,然圣人修处,亦和物都修了。物虽不可教,是教人处物之道。如春田不围泽,不杀胎,不殀夭,草木黄落,斧斤入山林,鱼不满尺,不粥之?,皆是顺物之性而成就之,不逆生意之意,如马络头,牛穿鼻,亦是也。殀,于表反。夭,乌老反。

性即理也,在天地事物间为理,天赋于人物为命,人物得之以生为性,只是一物所为。地头不同,故其名不同。

理存于心,故不可须臾离。不可者,有賛其不能离之之意,有戒其勿离之之意。

不睹不闻,己之不睹不闻也。独者,人之不睹不闻也。道不可须臾离,可离非道,与莫见乎隐,莫显乎微对说,此言其定体如此。戒愼恐惧与愼独对说,此言修之之方。前一节是操存,即致中之事;后一节是省察,即致和之事。

戒惧不睹不闻,谓但于不接物、不当思虑时,常敬以存其心,究其极,则至于无所睹闻之际,亦当戒惧。工夫至此而极。宻非谓止于不睹不闻时用功㝷常,只恁悠悠过。故章句谓常存敬畏,虽不见闻,亦不敢忽。玩常字、虽字、亦字可见。盖戒惧、愼独两事,包括定心之动静,故凡非有所主之思虑及接物时,皆在戒惧界限里。如此看,然后与不可须臾离一句意脉相接续。

经中于不睹上用戒愼字,不闻上用恐惧字,虽是分说,其实合说。盖不睹不闻,只是无声色,无可见闻处,非有两端。故章句緫用敬畏字,以敬字体戒愼,畏字体恐惧。下又緫言虽不见闻,亦不敢忽,只是兼举互见。今且先当分戒惧与愼独两项界限。盖愼独是就里面说出,戒惧是就外面说入。但起念头处,便是愼独境界,无所思而有所睹闻,自外来者,皆属戒惧境界,独是心欲应事,见闻是事来动心,界限亦甚分晓。不睹不闻,是就极处说。章句用常存字,虽字、亦字,皆是?贴起此意。盖心意不动之时,自有睹闻,至于无所睹闻,皆当敬畏。然至于不睹不闻之地,则敬畏之工夫尤难,但用意则属已发矣。愚甞妄为之说。曰:当此之时,此心当无物而有主,然又要看得真,㑹得活。若著个物字、主字,而欲无之有之,则又大不可矣。以此体之而实存之,乆当自见。言愈多,则愈为病矣。

或问:戒愼恐惧工夫如此,与不思善恶及致虚静笃之说何以异?曰:冰炭不相入也。彼学专务于静,吾道动静不违。彼以静定为功,惟恐物来动心,故一切截断,然后有斍。圣人之斈,事来即应,事去则静。应事时,既无不敬,至无所睹闻时,亦敬以存之,自然虚静。惟虚静,故愈灵明而发,以应事无不当。虽无睹闻,若有当思,固思之无害,但所思者正尔,非以静为功,而置心如墙壁也。

诸书不曽言,戒惧工夫,惟中庸言之。盖子思自性上说来。斈者欲体道以全性,若无此工夫,则心未发时,可在道之外邪?

天者,理之所出,心者,理之所存,心知即理动,理动即天知。故有萌于心,则著见明显,莫大乎此,岂必待人知之乎?

中庸愼独兼大学两愼独意,大学愼独是诚意地头,故先专主于心,而后乃兼于身。中庸前既言戒惧工夫,故愼独兼外说。章句谓隐是暗处,又曰幽暗之中,此兼内外言之。细事非是小事,是事之未著者。二者皆是人所未见闻者,亦只是母自欺之意。

致中和是戒惧愼独,推行积累至乎极处,则有天地位、万物育之效验。

致中是逼向里极底,致和是推向外尽头。

位育。以有位者言之固易晓,若以无位者言之,则一身一家皆各有天地万物。以一身言,若心正气顺,则自然睟靣盎背,动容周旋中理,是位育也。以一家言,以孝感而父母安,以慈化而子孙顺,以弟友接而兄弟和,以敬处而夫妇正,以寛御而奴仆尽其职,及一家之事,莫不当理,皆育位也,但不如有位者所感大而全尔。

此章首言性道教之义,次又言性情之则,而两节工夫止是戒惧愼独两端。致则极乎此二者也。致中是戒惧而守其未发之大本,所以养天命之性。致和是愼独而精其中节之逹道,所以全率性之道。前后只是性道两句工夫,而教在其中,其用功处只有戒愼恐惧愼致六字而已。

此书以中庸名篇,而第一章乃无中庸字。未发之中,非中庸之谓也。盖率性之谓道一句,即中庸也。此句緫言人物,是说自然,能如此者,在人则惟圣人能之,是中庸也。若众人则教之使率其性,期至于中庸也。

章句天以隂阳五行化生万物,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盖人物之生,虽皆出于天理,而气有通塞之不同,则随所遇有生人物之异。气通者为人,而得人之理;气塞者为物,亦得物之理。虽曰有理,然后有气,然生物之时,其气至而后理有所寓,气是载理之具也。故章句先言气以成形,后言理亦赋焉。

天生人物是气也,而理即在其中。理主乎气,气载乎理,二者未甞可离。故本文天命之性虽专言理,而章句必须兼气说。若不言气以成形一句,则理著在何处?安有所谓人物?盖言气则有善有恶,言理则全善无恶,故子思专举理以晓人,谓此理具于心者谓之性,即道心也。率者,循此而巳;修者,品节此而已;学者,学此而已;自可欲之善,进而至于大而化之,全此而已。

章句云天以隂阳五行化生万物,是緫说,却分言气以成形,理亦赋焉两句,下犹命令也一句,独接理亦赋焉说。于是人物之生以下,却是专说理以释性字。盖若不兼气来说,则教字说不去。既全是理,则人无不善,又何须教

动静开辟,往来屈伸,只是两端而已。故古之圣人定隂阳之名,然消者不能遽长,暑必不能遽寒,皆有其渐,故又定五行之名。五行之名既立,则见得造化或相生以循环,或相制以成物,错综交互,其用无穷矣。然而隂阳生五行,而五行又各具隂阳,亦不可指其先后也。人物之生,各得所赋之理,为健顺五常之德。盖

健是阳之德,顺是隂之德,五常是五行之德,七者亦皆因气而有此德。人物虽皆有,只是人全具而物得其偏。如马健而不顺,牛顺而不健,虎狼父子有仁,蜂蚁君臣有义,而无他德之?。

健者阳之德,顺者隂之德,五常者,五行之德。然此健顺,不是言乾健坤顺,就造化上说,此是就人物上言。其性自具此七者,

性中只有五常,而此加健顺,是本上文隂阳而言也。五常固已具健顺之理,分而言之,仁礼为阳、为健,义智为隂、为顺,信则冲和而兼健顺也。错而言之,则五常各有健顺,义断智明,非健乎?仁不忍而用主于爱,礼分定而节不可逾,非顺乎?

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谓顺理之自然者,行之即是道。率字不是工夫,只是顺说。盖中庸首三句,且只说性、道、教三者之名义,及圣人品节为教之后,下面方说学者工夫。品节是品量、节约气禀或异,应上气以成形说,此其所以圣人立教也。人物所当行者,固人物各率性之道,然唯圣人能尽已之性,而尽人物之性,故可品节之。以己之所能者,使人能之;以物之所当然者,使人用之。

人之所以为人一句,代天命之谓性一句,盖言性则人物之所共者。此叚言人,只就人性上说,中庸是教人全性之书故也。人全其性,亦只是尽为人之道而已。

天地万物,本吾一体,章句前面皆言理言性,到此乃言体字。盖理性无形,恐难体认。此则就实处言之,包下心气二字。父母之于子,同体而分形,天地乃吾之大父母之身,本大父母之遗体,惟其一体也。故吾心可感天地之心,吾气可感天地之气,而其效验如此。但致和主于行事中节而言,不但在我身之气顺,万物便能育也,与上心正即能感天心之意,颇不尽同。此言当细体认。盖万物育不专在黙,然感应须要所以处物之道。施于政事者得其宜,则是事虽在外,乃我在内之气得以逹之,须著如此转一转看。两个一体,字意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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