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蕅益道人自传后

书蕅益道人自传后

道人辞世之日，遗嘱诸弟子勿起塔，勿刻铭。茶毘之后，以骨肉施禽鸟，岂复有意于身后名哉！此传是癸巳岁手书以遗其上足圣可者。圣可出以眎余，请书其后。

呜呼！今世宗师座主，踞曲盝床，建大法幢者多矣。孰有千经万论，如水泻瓶，横心横口，信心信口，横说?说，具大辨才如道人者乎？孰有持木叉戒，水淸玉栗，虽复白刄穴头，飞銕灼身，㫁不肻，毁缺针鼻如道人者乎？孰有笃信大乘最上乘法门，破㡿第二义谛，不游兎径，不内牛迹，不乘羊鹿二车如道人者乎？其立论，以为随机羯　磨出而律学衰，指月录盛行而禅教坏，四教仪流传而台宗昧，举世若教、若律、若禅，无不指为异物，嫉若　讐道人，坦怀当之，攅锋集矢，无可引避。昔者宋人论洪觉范曰：宁我得罪于先达，获?于后来，而必欲使汝与闻之于佛法，与救鸽饲虎等于世法。程婴、公孙杵臼、田光、贯高之用心也。吾尝谓紫栢、海印二老后。道人殆庻几不媿此语。於乎难哉。然道人眼明手快。立心公虚。余尝见其四书解㣲言规切之。幡然有省。遂秘不复出。初未尝封巳贡高自以为是也。

今其著书行世者。诸方?宿。或然或疑。佛无定法。教有多门。在作者意广言高。岂能以一手握定。在观者射声问影，未免以象矢拾决。要以门墙既别，标指各殊，未尝往复酬对，咨决于生前，而徒以函矢碪锥，抉摘于身后。道人为正法，为末法，一往深心苦心，穷尘积刼，孰有能明之者？此余所为咨嗟惋惜，愿与斯世法将共表明之者也。余老皈空门，辱道人有支许之契。哲人往矣。安仰安放。毎读其书。时有弋获。灯前茶罢。不复能执卷请益。永言思之。澘然泪下。遂书以示圣可。并以告诸上首弟子。其未知以余言为然邪否邪。道人名智旭。号素华。亦云蕅益传文不载。法得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