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中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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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5 12:08

高宗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中之上

龙朔二年八月壬寅,以许敬宗为太子少师、同东西台三品,知西台事。 九月戊寅,初令八品、九品衣碧。 冬十月丁酉,上幸骊山温汤,太子监国。丁未,还宫。 庚戌,西台侍郎陜人上官仪同东西台三品。 癸丑,诏以四年正月有事于泰山,仍以来年二月幸东都。 左相许圉师之子奉辇直长自然游猎,犯人田,田主怒,自然,以鸣镝射之,圉师杖自然一百,而不以闻。田主诣司宪讼之,司宪大夫杨德裔不为治。西台舎人袁公瑜遣人易姓名上封事告之。上曰:圉师为宰相,侵陵百姓,匿而不言,岂非作威作福。圉师谢曰:臣备位枢轴,以直道事陛下,不能悉允众心,故为人所攻讦。至于作威福者,或手握彊兵,或身居重镇。臣以文吏奉事圣明,惟知闭门自守,何敢作威福!上怒曰:汝恨无兵邪!许敬宗曰:人臣如此,罪不容诛。遽令引出,诏特免官。 癸酉,立皇子旭轮为殷王。 十二月,戊申,诏以方讨高丽、百济,河北之民劳于征役,其封泰山、幸东都,并停 䫻海道。揔管苏海政受诏讨龟兹,敕兴昔亡、继往绝二可汗发兵与之俱至兴昔亡之境。继往绝素与兴昔亡有怨,密谓海政曰:弥射谋反,请诛之。时海政兵才数千,集军吏谋曰:弥射若反,我辈无噍类,不如先事诛之。乃矫称敕,令大揔管赍帛数万段赐可汗及诸酋长。兴昔亡帅其徒受赐,海政悉収斩之。其䑕尼施、抜塞干两部亡走,海政与继往绝追讨平之。军还,至踈勒南,弓月部复引吐蕃之众来,欲与唐兵战。海政以师老不敢战,以军资赂吐蕃,约和而还。由是诸部落皆以兴昔亡为寃,各有离心,继往绝寻,卒十姓无主。有阿史那都支及李遮匐,収其余众附于吐蕃。 是岁,西突厥宼庭州刺史来济将兵拒之,谓其众曰:吾乆当死,幸䝉存全,以至今日,当以身报国。遂不释甲胄,赴敌而死。

三年春正月,左武衞将军郑仁泰讨铁勒叛者余种,悉平之。 乙酉,以李义府为右相,仍知选事。 二月,徙燕然都䕶府于回纥,更名瀚海都䕶;徙故瀚海都䕶于云中古城,更名云中都䕶。以碛为境,碛北州府皆?瀚海,碛南?云中。 三月,许圉师再贬。䖍州刺史杨德裔以阿党流庭州,圉师子文思、自然并免官。 右相、河间郡公李义府典选,恃中宫之势,专以卖官为事,铨综无次,怨讟盈路。上颇闻之,从容谓义府曰:卿子及壻颇不谨,多为非法,我尚为卿掩覆,卿宜戒之!义府勃然变色,颈颊俱张,曰:谁告陛下?上曰:但我言如是,何必就我索其所从得邪!义府殊不引咎,缓步而去。上由是不恱。望气者杜元纪谓义府所居第有狱气,宜积钱二十万缗以厌之。义府信之,聚歛尤急。义府居母䘮,朔望给哭假,輙㣲服,与元纪出城东,登古塜,?望气色。或告义府窥觇灾眚,隂有异图。又遣其子右司议郎津召长孙无忌之孙延,受其钱七百缗,除延司津监。右金吾仓曹参军杨行颕告之。夏,四月,乙丑,下义府狱,遣司刑太常伯刘祥道与御史、详刑共鞫之,仍命司空李勣监焉。事皆有实。戊子,诏义府除名,流嶲州;津除名,流振州;诸子及壻并除名,流庭州。朝野莫不称庆。或作河间道行军元帅刘祥道破铜山大贼李义府,露布牓之通衢。义府多取人奴婢,及败,各散归其家,故其露布云:混奴婢而乱放,各识家而竞入。 乙未,置鸡林大都督府于新罗国,以金法敏为之。 丙午,蓬莱宫含元殿成,上始移仗居之,更命故宫曰西内。戊申,始御紫宸殿听政。 五月壬午,栁州蛮酋吴君解反,遣冀州长史刘伯英、右武卫将军冯士翙?岭南兵讨之。 吐蕃与吐谷浑互相攻,各遣使上表论曲直,更来求援,上皆不许。吐谷浑之臣素和贵有罪,逃奔吐蕃,具言吐谷浑虚实。吐蕃发兵击吐谷浑,大破之。吐谷浑可汗曷钵与弘化公主帅数千帐弃国走依凉州,请徙居内地。上以凉州都督郑仁泰为清海道行军大揔管,帅右武卫将军独孤卿云、辛文陵等分屯凉、鄯二州,以备吐蕃。六月,戊申,又以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为安集大使,节度诸军,为吐谷浑之援。吐蕃禄东賛屯青海,遣使者论仲琮入见,表陈吐谷浑之罪,且请和亲。上不许,遣左卫郎将刘文祥使于吐蕃,降玺书责让之。 秋,八月,戊申,上以海东累岁用兵,百姓困于征调,士卒战溺死者甚众,诏罢三十六州所造船,遣司元太常伯窦德玄等分诣十道,问人疾苦,黜陟官吏。德玄,毅之曽孙也。 九月戊午,熊津道行军揔管、右威卫将军孙仁师等破百济余众及倭兵于白江,㧞其周留城。初,刘仁愿、刘仁轨既克真岘城,诏孙仁师将兵浮海助之。百济王丰南引倭人以拒唐兵,仁师与仁愿、仁轨合军,势大振。诸将以加林城水陆之冲,欲先攻之,仁轨曰:加林险固,急攻则伤士卒,缓之则旷日持乆。周留城,虏之巢穴,群凶所聚,除恶务本,宜先攻之。若克周留,诸城自下。于是仁师、仁愿与新罗王法敏将陆军以进,仁轨与别将杜爽、扶余隆将水军及粮船自熊津入白江,以㑹陆军,同趣周留城。遇倭兵于白江口,四战皆捷,焚其舟四百艘,烟炎灼天,海水皆赤,百济王丰脱身奔髙丽,王子忠胜、忠志等帅众降,百济尽平,唯别帅遟受信据任存城不下。初,百济西部人黑齿常之,长七尺余,骁勇有谋略,仕百济为达率,兼郡将,犹中国刺史也。苏定方克百济,常之帅所部随众降。定方絷其王及太子,纵兵劫掠,壮者多死。常之惧,与左右十余人遁归本部,収集亡散,保任存山,结栅以自固,旬日间,归附者三万余人。定方遣兵攻之,常之拒战,唐兵不利。常之复取二百余城,定方不能克而还。常之与别部将沙咤相如各据险以应福信。百济既败,皆帅其众降。刘仁轨使常之、相如自将其众取任存城,仍以粮仗助之。孙仁师曰:此属兽心,何可信也?仁轨曰:吾观二人皆忠勇有谋,敦信重义,但向者所托,未得其人,今正是其感激立效之时,不用疑也。遂给其粮仗,分兵随之,攻㧞任存城。遟受信弃妻子奔髙丽。诏留刘仁轨将兵镇百济,召孙仁师、刘仁愿还。百济兵火之余,比屋雕残,僵尸满野。仁轨始命瘗骸骨,籍戸口,理村聚,署官长,通道涂,立桥梁,补堤堰,复陂塘,课耕桑,赈贫乏,养孤老,立唐社禝,颁正朔及庙讳。百济大恱,阖境各安其业。然后修屯田,储糗粮,训士卒,以图高丽。刘仁愿至京师,上问之曰:卿在海东,前后奏事,皆合机宜,复有文理。卿本武人,何能如是?仁愿曰:此皆刘仁轨所为,非臣所及也。上恱加仁轨六阶,正除带方州刺史,为筑第长安,厚赐其妻子,遣使赍玺书劳勉之。上官仪曰:仁轨遭黜削而能尽忠,仁愿秉节制而能推贤,皆可谓君子矣。 冬十月辛巳朔,诏太子毎五日于光顺门内视诸司奏事。其事之小者皆委太子决之。十二月庚子,诏改来年元。 壬寅,以安西都䕶髙贤为行军揔管,将兵击弓月以救于阗。 是岁,大食击波斯、拂菻,破之。南侵婆罗门,吞灭诸胡,胜兵四十余万。

麟德元年春正月甲子,改云中都䕶府为单于大都䕶府,以殷王旭轮为单于大都䕶。初,李靖破突厥,迁三百帐于云中城,阿史德氏为其长。至是,部落渐众,阿史德氏诣阙,请如胡法,立亲王为可汗以统之。上召见,谓曰:今之可汗,古之单于也。故更为单于都䕶府,而使殷王遥领之。 二月,戊子,上行幸万年宫。 夏,四月,壬子,卫州刺史道孝王元庆薨。 丙午,魏州刺史郇公孝协坐赃赐死。司宗卿陇西王博义等奏孝协父叔良死王事,孝协无兄弟,恐绝嗣。上曰:画一之法,不以亲踈异制,茍害百姓,虽皇太子亦所不赦。孝恊有一子,何忧乏祀乎!孝恊竟自尽于第。 五月戊申朔,遂州刺史许悼王孝薨。 乙卯,于昆明之弄栋川置姚州都督府。 秋七月丁未朔,诏以三年正月有事于岱宗。 八月丙子,车驾还京师,幸旧宅,留七日。壬午,还蓬莱宫。 丁亥,以司列太常伯刘祥道兼右相,大司宪窦德玄为司元太常伯、检校左相。 冬十月庚辰,检校熊津都督刘仁轨上言:臣伏覩所存戍兵,疲羸者多,勇健者少,衣服贫弊,唯思西归,无心展效。臣问以往在海西,见百姓人人应募,争欲从军,或请自办衣粮,谓之义征。何为今日士卒如此?咸言今日官府与曩时不同,人心亦殊。曩时东西征役,身没王事,并䝉敕使吊祭,追赠官爵,或以死者官爵回授子弟。凡度辽海者,皆赐勲一转。自显庆五年以来,征人屡经渡海,官不记录,其死者亦无人谁何。州县毎发百姓为兵,其壮而富者,行钱参逐,皆亡匿得免。贫者身虽老弱,被发即行。顷者破百济及平壤苦战,当是时,将帅号令,许以勲赏,无所不至。及达西岸,唯闻枷鏁推禁,夺赐破勲,州县追呼,无以自存,公私困弊,不可悉言。以是昨发海西之日,已有逃亡自残者,非独至海外而然也。又本因征役授勲级以为荣宠,而比年出征,皆使勲官挽引,劳苦与白丁无殊。百姓不愿从军,率皆由此。臣又问曩日:士卒留镇五年,尚得支济,今尔等始经一年,何为如此单露?咸言:初发家日,惟令备一年资装,今已二年,未有还期。臣检校军士所留衣,今冬仅可充事,来秋以往,全无凖拟。陛下留兵海外,欲殄灭髙丽、百济。髙丽旧相党援,倭人虽逺,亦共为影响,若无镇兵,还成一国。今既资戍守,又置屯田,所籍士卒,同心同德,而众有此议,何望成功!自非有所更张,厚加慰劳,明赏重罚,以起士心。若止如今日已前处置,恐师众疲老,立效无日。逆耳之事,或无人为陛下尽言。故臣披露肝胆,昧死奏陈。上深纳其言,遣右威卫将军刘仁愿将兵渡海,以代旧镇之兵,仍敕仁轨俱还。仁轨谓仁愿曰:国家悬军海外,欲以经略髙丽,其事非易。今収获未毕,而军吏与士卒一时代去,军将又归,夷人新服,众心未安,必将生变。不如且留旧兵,渐令収获,办具资粮,节级遣还。军将且留镇抚,未可还也。仁愿曰:吾前还海西,大遭䜛谤,云吾多留兵众,谋据海东,几不免祸。今日惟知准敕,岂敢擅有所为。仁轨曰:人臣茍利于国,知无不为,岂恤其私。乃上表陈便宜,自请留镇海东,上从之,仍以扶余隆为熊津都尉,使招辑其余众。 初,武后能屈身忍辱,奉顺上意,故上排群议而立之。及得志,专作威福,上欲有所为,动为后所制,上不胜其忿。有道士郭行真,出入禁中,尝为厌胜之术,宦者王伏胜发之。上大怒,密召西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上官仪议之。仪因言:皇后专恣,海内所不与,请废之。上意亦以为然,即命仪草诏。左右奔告于后,后遽诣上自诉,诏草犹在上所。上羞缩不忍,复待之如初,犹恐后怨怒,因绐之曰:我初无此心,皆上官仪教我。仪先为陈王咨议,与王伏胜俱事故太子忠,后于是使许敬宗诬奏仪、伏胜与忠谋大逆。十二月丙戌,仪下狱,与其子庭芝、王伏胜皆死,籍没其家。戊子,赐忠死于流所。右相刘祥道坐与仪善,罢政事,为司礼太常伯。左肃机郑钦泰等朝士流贬者甚众,皆坐与仪交通故也。自是上毎视事,则后垂帘于后,政无大小,皆预闻之,天下大权,悉归中宫,黜陟生杀,决于其口,天子拱手而已,中外谓之二圣 太子。右中䕶检校西台侍郎乐彦玮、西台侍郎孙处约。并同东西台三品。

二年春正月丁卯,吐蕃遣使入见,请复与吐谷浑和亲,仍求赤水地畜牧。上不许。 二月壬午,车驾发京师。丁酉,至合璧宫。 上语及隋炀帝,谓侍臣曰:炀帝拒谏而亡,朕常以为戒。虚心求谏,而竟无谏者,何也?李勣对曰:陛下所为尽善,群臣无得而谏。 三月,甲寅,以兼司戎太常伯姜恪同东西台三品。恪,寳谊之子也。 辛未,东都乾元殿成。闰月,壬申朔,车驾至东都。 踈勒弓月引吐蕃侵于阗,敕西州都督崔知辩、左武衞将军曹继叔将兵救之。 夏,四月,戊辰,左侍极陆敦信检校右相,西台侍郎孙处约、太子右中䕶检校西台侍郎乐彦玮并罢政事。 秘阁郎中李淳风以傅仁均戊寅历推步浸踈,乃增损刘焯皇极历,更撰麟德历,五月辛卯,行之。秋七月己丑,兖州都督邓康王元裕薨。 上命熊津都尉扶余隆与新罗王法敏释去旧怨。八月壬子,同盟于熊津城。刘仁轨以新罗、百济、耽罗、倭国使者浮海西还,会祠泰山。高丽亦遣太子福男来侍祠。 冬十月癸丑,皇后表称:封禅旧仪,祭皇地祗,太后昭配,而令公卿行事,礼有未安。至日,妾请帅内外命妇奠献。诏:禅社首以皇后为亚献,越国太妃燕氏为终献。壬戍,诏:封禅坛所设上帝、后土位,先用藳秸陶匏等,并宜改用茵褥、罍爵。其诸郊祀,亦宜凖此。又诏:自今郊庙享宴,文舞用功成庆善之乐,武舞用神功破陈之乐。丙寅,上发东都,从驾文武仪仗数百里不绝,列营置幕,弥亘原野。东自髙丽,西至波斯、乌长诸国朝㑹者各帅其属扈从,穹庐毳幕,牛羊驼马,填咽道路。时比歳丰稔,米斗至五钱,麦豆不列于市。 十一月,戊子,上至濮阳,窦德玄骑从。上问:濮阳谓之帝丘,何也?德玄不能对。许敬宗自后跃马而前曰:昔颛顼居此,故谓之帝丘。上称善。敬宗退,谓人曰:大臣不可以无学,吾见德玄不能对,心实羞之。德玄闻之,曰:人各有能有不能,吾不强对以所不知,此吾所能也。李勣曰:敬宗多闻,信美矣,德玄之言亦善也。夀张人张公艺九世同居,齐、隋、唐皆旌表其门。上过夀、张,幸其宅,问所以能共居之故,公艺书忍字百余以进。上善之,赐以缣帛。十二月,丙午,车驾至齐州,留十日。丙辰,发灵岩顿,至泰山下。有司于山南为圎坛,山上为登封坛,社首山上为降禅方坛。

乾封元年春正月戊辰朔,上祀昊天上帝于泰山南。己巳,登泰山,封玉牒。上帝册藏以玉匮,配帝册藏以金匮,皆纒以金绳,封以金泥,印以玉玺,藏以石䃭。庚午,降禅于社首,祭皇地祗。上初献毕,执事者皆趋下,宦者执帷,皇后升坛,亚献,帷弈皆以锦绣为之。酌酒,实爼豆,登歌皆用宫人。壬申,上御朝觐坛受朝贺,赦天下,改元。文武官三品已上赐爵一等,四品已下加一阶。先是,阶无泛加,皆以劳考叙进,至五品、三品,仍奏取进止,至是始有泛阶。比及末年,服绯者满朝矣。时大赦,惟长流人不听还,李义府忧愤发病卒。自义府流窜,朝士日忧其复入,及闻其卒,众心乃安。丙戌,车驾发泰山;辛卯,至曲阜,赠孔子太师,以少牢致祭。癸未,至亳州,谒老君庙,上尊号曰太上玄元皇帝。丁丑,至东都,留六日。甲申,幸合璧宫。夏四月甲辰,至京师,谒太庙。 庚戌,左侍极兼检校右相陆敦信以老疾辞职,拜大司成兼左侍极,罢政事。五月庚寅,铸乾封泉寳钱,一当十,俟期年尽废旧钱。高丽泉盖苏文卒,长子男生代为莫离支,初知国政,出廵诸城,使其弟男建、男产留知后事。或谓二弟曰:男生恶二弟之逼,意欲除之,不如先为计。二弟初未之信。又有告男生者曰:二弟恐兄还夺其权,欲拒兄不纳。男生潜遣所亲往平壤伺之,二弟収掩得之,乃以王命召男生,男生惧,不敢归。男建自为莫离支,发兵讨之。男生走保别城,使其子献诚诣阙求救。六月,壬寅,以右骁衞大将军契苾何力为辽东道安抚大使,将兵救之;以献诚为右武衞将军,使为乡导;又以左金吾衞将军厐同善、营州都督高侃为行军揔管,同讨髙丽。 秋七月乙丑朔,徙殷王旭轮为豫王。以大司宪兼检校太子左中䕶刘仁轨为右相。初,仁轨为给事中,按毕正义事,李义府怨之,出为青州刺史。会讨百济,仁轨当浮海运粮,时未可行,义府督之,遭风失船,丁夫溺死甚众,命监察御史袁异式往鞫之。义府谓异式曰:君能办事,勿忧无官。异式至,谓仁轨曰:君与朝廷何人为雠?宜早自为计。仁轨曰:仁轨当官不职,国有常刑,公以法毙之,无所逃命。若使遽自引决,以快雠人,窃所未甘。乃具狱以闻。异式将行,仍自掣其鎻。狱上,义府言于上曰:不斩仁轨,无以谢百姓。舍人源直心曰:海风暴起,非人力所及。上乃命除名,以白衣从军自效。义府又讽刘仁愿使害之,仁愿不忍杀。及为大司宪,异式惧不自安。仁轨沥觞告之曰:仁轨若念畴昔之事,有如此觞。仁轨既知政事,异式,寻迁詹事丞,时论纷然。仁轨闻之,遽荐为司元大夫。监察御史杜易简谓人曰:斯所谓矫枉过正矣。 八月辛丑,司元太常伯兼检校左相窦德玄薨。初,

武士彟娶相里氏,生男元庆、元爽。又娶杨氏,生三女:长适越王府法曹贺兰越石,次皇后,次适郭孝慎。士彟卒,元庆、元爽及士彟兄子惟良、懐、运皆不礼于杨氏,杨氏深衔之。越石、孝慎及孝慎妻并早卒,越石妻生敏之及一女而寡。后既立,杨氏号荣国夫人,越石妻号韩国夫人。惟良自始州长史超迁司衞少卿,懐运自瀛州长史迁淄州刺史,元庆自右卫郎将为宗正少卿,元爽自安州户曹累迁少府少监。荣国夫人尝置酒谓惟良等曰:颇忆畴昔之事乎?今日之荣贵复何如?对曰:惟良等幸以功臣子弟,早登宦籍,揣分量才,不求贵逹。岂意以皇后之故,曲荷朝恩,夙夜忧惧,不为荣也。荣国不恱。皇后乃上䟽,请出惟良等为逺州刺史,外示谦抑,实恶之也。于是以惟良检校始州刺史,元庆为龙州刺史,元爽为濠州刺史。元庆至州,以忧卒。元爽坐事流振州而死。韩国夫人及其女以后故,出入禁中,皆得幸于上。韩国寻卒,其女赐号魏国夫人。上欲以魏国为内职,心难后,未决。后恶之,㑹惟良、懐运与诸州刺史诣泰山朝觐,从至京师。惟良等献食,后密置毒醢中,使魏国食之,暴卒。因归罪于惟良、懐运,丁未,诛之,改其姓为蝮氏。懐运兄懐亮早卒,其妻善氏尤不礼于荣国,坐惟良等没入掖庭。荣国令后以他事束棘鞭之,肉尽见骨而死。 九月,厐同善大破高丽兵,泉男生帅众与同善合。诏以男生为特进、辽东大都督兼平壤道安抚大使,封玄莵郡公。 戊子,金紫光禄大夫致仕广平宣公刘祥道薨,子齐贤嗣。齐贤为人方正,上甚重之,为晋州司马。将军史兴宗尝从上猎苑中,因言晋州产佳鹞,刘齐贤今为司马,请使捕之。上曰:刘齐贤岂捕鹞者邪!卿何以此待之! 冬,十二月,己酉,以李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揔管兼安抚大使,以司列少常伯安陆郝处俊副之,以击高丽。厐,同善、契苾何力并为辽东道行军副大揔管,兼安抚大使如故。其水陆诸军揔管并运粮使窦义积、独孤卿云、郭待封等,并受勣处分。河北诸州租赋,悉诣辽东给军用。待封,孝恪之子也。勣欲与其壻京兆杜懐恭偕行,以求勲效,懐恭辞以贫,勣赡之;复辞以无奴马,又赡之。懐恭辞穷,乃亡匿岐阳山中,谓人曰:公欲以我立法耳。勣闻之,流涕曰:杜郎踈放此,或有之。乃止。

二年春正月,上耕藉田,有司进耒耜,加以雕饰。上曰:耒耜,农夫所执,岂宜如此之丽!命易之。既而耕之,九推乃止。 自行乾封泉寳钱,榖帛踊贵,商贾不行。癸未,诏罢之。 二月丁酉,涪陵悼王愔薨。 辛丑,复以万年宫为九成宫。 生羌十二州为吐蕃所破,三月戊寅,悉废之。上屡责侍臣不进贤,众莫敢对。司列少常伯李安期对曰:天下未尝无贤,亦非群臣敢蔽贤也。比来公卿有所荐引,为谗者已指为朋党,滞淹未获伸,而在位者先获罪矣,是以各务杜口耳。陛下果推至诚以待之,其谁不愿举所知!此在陛下,非在群臣也。上深以为然。安期,百药之子也。 夏,六月,乙卯,西台侍郎杨弘武、戴至德、正谏大夫兼东台侍郎李安期、东台舍人昌乐张文瓘、司列少常伯兼正谏大夫河北赵仁本并同东西台三品。弘武,素之弟子;至德,胄之兄子也。时造蓬莱、上阳、合璧等宫,频征伐四夷,廐马万匹,仓库渐虚。张文瓘谏曰:隋鉴不逺,愿勿使百姓生怨。上纳其言,减廐马数千匹。秋八月己丑朔,日有食之。 辛亥,东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李安期出为荆州长史。 九月庚申,上以乆疾,命太子弘监国。 辛未,李勣㧞高丽之新城,使契苾何力守之。勣初渡

辽,谓诸将曰:新城,高丽西边要害,不先得之,余城未易取也。遂攻之,城人师夫仇等䌸城主开门降。勣引兵进击一十六城,皆下之。厐同善高侃尚在新城,泉男建遣兵袭其营,左武衞将军薛仁贵击破之。侃进至金山,与高丽战,不利,高丽乗胜逐北,仁贵引兵横击之,大破髙丽,斩首五万余级。㧞南苏、木底、苍岩三城,与泉男生军合。郭待封以水军自别道趣平壤,勣遣别将冯师本载粮仗以资之。师本船破失期,待封军中饥窘,欲作书与勣,恐为虏所得,知其虚实,乃作离合诗以与勣。勣怒曰:军事方急,何以诗为!必斩之!行军管记、通事舍人河南元万顷为释其义。勣乃更遣粮仗赴之。万顷作檄髙丽,文曰:不知守鸭绿之险。泉男建报曰:谨闻命矣。即移兵据鸭绿津,唐兵不得度。上闻之,流万顷于岭南。郝处俊在髙丽城下,未及成列,高丽奄至,军中大骇。处俊据胡床,方食乾糒,潜简精锐击败之,将士服其胆略。 冬十二月甲午,诏自今祀昊天上帝、五帝、皇地祗、神州地祗,并以高祖、太宗配,仍合祀昊天上帝、五帝于明堂。 是歳,海南獠䧟琼州。

緫章元年春正月壬子,以右相刘仁轨为辽东道副大揔管。 二月壬午,李勣等拔髙丽扶余城。薛仁贵既破髙丽于金山,乗胜将三千人将攻扶余城,诸将以其兵少,止之。仁贵曰:兵不必多,顾用之何如耳。遂为前锋以进,与高丽战,大破之,杀获万余人,遂㧞扶余城,扶余川中四十余城皆望风请服。侍御史洛阳贾言忠奉使自辽东还,上问以军事,言忠对曰:髙丽必平。上曰:卿何以知之?对曰:隋炀帝东征而不克者,人心离怨故也。先帝东征而不克者,髙丽未有舋也。今高藏微弱,权臣擅命,盖苏文死,男建兄弟内相攻夺,男生倾心内附,为我乡导,彼之情伪,靡不知之。以陛下明圣,国家富彊,将士尽力,以乗高丽之乱,其势必克,不俟再举矣。且高丽连年饥馑,妖异屡降,人心危骇,其亡可翘足待也。上又问:辽东诸将孰贤?对曰:薛仁贵勇冠三军,厐同善虽不善鬬,而持军严整。高侃勤俭自处,忠果有谋。契苾何力沈毅能断,虽颇忌前,而有统御之才,然夙夜小心,忘身忧国,皆莫及李勣也。上深然其言。泉男建复遣兵五万人救扶余城,与李勣等遇于薛贺水,合战,大破之,斩获三万余人。进攻大行城,拔之。 朝廷议明堂,制度略定。三月,庚寅,赦天下,改元。 戊寅,上幸九成宫。 夏,四月,丙辰,彗星见于五车。

上避正殿,减常膳,彻乐。许敬宗等奏请复常,曰:彗见东北,高丽将灭之兆也。上曰:朕之不德,谪见于天,岂可归咎小夷!且髙丽百姓,亦朕之百姓也。不许。戊辰,彗星见。 辛巳,西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杨弘武薨。八月辛酉,卑列道行军揔管、右威衞将军刘仁愿坐征高丽逗留,流姚州。 癸酉,车驾还京师。 九月癸巳,李勣㧞平壤勣,既克大行城,诸军出它道者皆与勣会。进至鸭绿栅,髙丽发兵拒战,勣等奋击,大破之,追奔二百余里。㧞辱夷城诸城遁逃及降者相继。契苾何力先引兵至平壤城下,勣军继之,围平壤月余,髙丽王藏遣泉男产帅首领九十八人持白幡诣勣降,勣以礼接之。泉男建犹闭门拒守,频遣兵出战,皆败。男建以军事委僧信诚,信诚密遣人诣勣,请为内应。后五日,信诚开门,勣纵兵登城,鼓噪焚城。四月,男建自刺不死,遂擒之,髙丽悉平。 冬,十月,戊午,以乌荼国婆罗门卢迦逸多为懐化大将军。逸多自言能合不死药,上将饵之,东台侍郎郝处俊谏曰:修短有命,非药可延。贞观之末,先帝服那罗迩娑婆寐药,竟无效。大渐之际,名医不知所为,议者归罪娑婆寐,将加显戮,恐取笑戎狄而止。前鉴不逺,愿陛下深察。上乃止。 李勣将至,上命先以高藏等献于昭陵,具军容,奏凯歌,入京师,献于太庙。十二月,丁巳,上受俘于含元殿。以髙、藏政非己出,赦以为司平太常伯、贠外同正。以泉男产为司宰少卿。僧信诚为银青光禄大夫,泉男生为右衞大将军。李勣以下封赏有差。泉男建流黔州,扶余丰流岭南。分高丽五部、百七十六城、六十九万余户、为九都督府、四十二州、百县,置安东都䕶府于平壤以统之。擢其酋帅有功者为都督、刺史、县令,与华人参理。以右威衞大将军薛仁贵检校安东都䕶揔兵二万人以镇抚之。丁卯,上祀南郊,告平高丽,以李勣为亚献。己巳,谒太庙。 渭南尉刘延祐弱冠登进士第,政事为畿县最,李勣谓之曰:足下春秋甫尔,遽擅大名,宜稍自贬抑,无为独出人右也。  时有敇征辽军士逃亡,限内不首,及首而更逃者,身斩,妻子籍没。太子上表,以为如此之比,其数至多,或遇病不及队伍,怖惧而逃,或因樵采为贼所掠,或渡海漂没,或深入贼庭,为所伤杀。军法严重,同队恐并获罪,即举以为逃。军旅之中,不暇勘当,直据队司通状,关移所属,妻子没官,情实可哀。书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伏愿逃亡之家,免其配没。从之。 甲戌,司戎太常伯姜恪兼检校左相,司平太常伯阎立本守右相。 是?,京师及山东、江淮旱饥。二年春二月辛酉,以张文瓘为东台侍郎,以右肃机、检校太子中护谯人李敬玄为西台侍郎,并同东西台三品。先是,同三品不入衔,至是始入衔。 癸亥,以雍州长史卢承庆为司刑太常伯。承庆尝考内外官,有一官督运,遭风失米,承庆考之曰:监运损粮,考中下。其人容色自若,无言而退。承庆重其雅量,改注曰:非力所及,考中中。既无喜容,亦无愧词。又改曰:宠辱不惊,考中上。 三月丙戌,东台侍郎郝处俊同东西台三品。 丁亥,

诏定明堂制度。其基八觚,其宇上圎,覆以清阳玉叶;其门墙阶级,䆫棂楣柱,枊楶枅栱,皆法天地隂阳律历之数。诏下之后,众议犹未决,又㑹饥馑,竟不果立。 夏,四月,己酉朔,上幸九成宫。 髙丽之民多离叛者,敇徙髙丽户三万八千二百于江、淮之南及山南、京西诸州空旷之地,留其贫弱者使守安东。 六月,戊申朔,日有食之。秋,八月,丁未朔,诏以十月幸凉州。时陇右虚耗,议者多以为未宜游幸。上闻之,辛亥,御延福殿,召五品已上谓曰:自古帝王莫不廵守,故朕欲廵视逺俗。若果为不可,何不面陈而退,有后言,何也?自宰相以下莫敢对。详刑大夫来公敏独进曰:廵守虽帝王常事,然今髙丽新平,余冦尚多,西边经略,亦未息兵。陇右户口雕弊,銮舆所至,供亿百端,诚为未易。外间实有窃议,但明制己行,故群臣不敢陈论耳。上善其言,为之罢西廵。未几,擢公敏为黄门侍郎。 甲戌,改瀚海都䕶府为安北都䕶府。九月,丁丑朔,诏徙吐谷浑部落就凉州南山。议者恐吐蕃侵暴,使不能自存,欲先发兵击吐蕃。右相阎立本以为去歳饥歉,未可兴师,议乆不决,竟不果徙。 庚寅,大风,海溢,漂永嘉、安固六千余家。 冬十月丁巳,车驾还京师。 十一月丁亥,徙豫王旭轮为冀王,更名轮 司空、太子太师。英贞武公李勣寝疾,上悉召其子弟在外者,使归侍疾;上及太子所赐药,勣则饵之。子弟为之迎医,皆不听。进曰:吾本山东田夫,遭值圣明,致位三公,年将八十,岂非命邪!修短有期,岂能复就医工求活!一旦,忽谓其弟司卫少卿弼曰:吾今日小愈,可共置酒为乐。于是子孙悉集,酒阑,谓弼曰:吾自度必不起,故欲与汝曹为别耳。汝曹勿悲泣,听我约束。武见房、杜平生勤苦,仅能立门户,遭不肖子荡复无余。吾有此子孙,今悉付汝。葬毕,汝即迁入我堂,抚养孤㓜,谨察视之。其有志气不伦,交游非类者,皆先檛杀,然后以闻。自是不复更言。十二月,戊申,薨。上闻之,悲泣。葬日,幸未央宫,登楼望轜车恸哭。起冡象隂山、铁山、乌德鞬山,以旌其破突厥、薛延陀之功。勣为将有谋善断,与人议事,从善如流,战胜则归功于下,所得金帛,悉散之将士,故人思致死,所向克㨗。临事选将,必訾相其状貌丰厚者遣之。或问其故,勣曰:薄命之人,不足与成功名。闺门雍睦而严。其姊尝病,勣已为仆射,亲为之煑粥,风回?其须,?姊曰:仆妾幸多,何自苦如是?勣曰:非为无人使令也,顾姊老,勣亦老,虽欲乆为姊煑粥,其可得乎?勣常谓人:我年十二三时为亡赖贼,逢人则杀;十四五为难当贼,有所不惬则杀之;十七八为佳贼,临陈乃杀人;二十为大将,用兵以救人死。勣长子震早卒,震子敬业袭爵。时承平既乆,选人益多,是岁司列少常伯裴行俭始与贠外郎张仁祎设长名姓历,牓引铨注之法,又定州县升降、官资高下。其后遂为永制,无能革之者。大略唐之选法,取人以身、言、书、判,计资量劳而拟官。始集而试,观其书、判;已试而铨,察其身、言;已铨而注,询其便利;已注而唱,集众告之,然后类以为甲。先简仆射,乃上门下,给事中读,侍郎省,侍中审之,不当者駮下。既审,然后上闻。主者受㫖奉行,各给以符,谓之告身。兵部武选亦然。课试之法,以骑射及翘闗负米人有格限未至,而能试文三篇,谓之宏词;试判三条,谓之㧞萃。入等者得不限而授。其黔中、岭南、闽中州县官,不由吏部委都督选择土人补授。凡居官以年为考,六品以下,四考为满。咸亨元年春正月丁丑,右相刘仁轨请致仕,许之。 三月甲戌朔,以旱赦天下,改元。 丁丑,改蓬莱宫为含元宫。 壬辰,太子少师许敬宗请致仕,许之。 敕突厥酋长子弟事东宫。西台舍人徐齐聃上䟽,以为:皇太子当引文学端良之士寘左右,岂可使戎狄丑类入侍轩闼!又奏:齐献公即陛下外祖,虽子孙有犯,岂应上延祖祢!今周忠孝公庙甚修,而齐献公庙毁废,不审陛下何以垂示海内,彰孝理之风?上皆从之。齐聃,充容之弟也。夏,四月,吐蕃陷西域十八州,又与于阗袭龟兹拨换城,陷之。罢龟兹、于阗、焉耆、踈勒四镇。辛亥,以右卫大将军薛仁贵为逻娑道行军大揔管,左卫贠外大将军阿史那道真、左卫将军郭待封副之,以讨吐蕃,且援送吐谷浑还故地。 庚午,上幸九成宫。 高丽酋长劒牟岑反,立髙藏外孙安舜为主,以左监门大将军髙侃为东州道行军揔管,发兵讨之。安舜杀劒牟岑,奔新罗。 六月壬寅朔,日有食之。 秋,八月丁巳,车驾还京师。 郭待封先与薛仁贵并列,及征吐蕃,耻居其下,仁贵所言,待封多违之。军至大非川,将趣乌海,仁贵曰:乌海险逺,车行甚难,辎重自随,难以趋利。宜留二万人为两栅于大非岭上,辎重悉置栅内,吾属帅轻锐,倍道兼行,掩其未僃,破之必矣。仁贵帅所部前行,击吐蕃于河口,大破之,斩获甚众。进屯乌海,以俟待封。待封不用仁贵䇿,将辎重徐进,未至乌海,遇吐蕃二十余万,待封军大败,还走,悉弃辎重。仁贵退屯大非川,吐蕃相论钦陵将兵四十余万就击之,唐兵大败,死伤略尽。仁贵、待封与阿史那道真并脱身免,与钦陵约和而还。敕大司宪乐彦玮即军中按其败状,械送京师,三人皆免死,除名。钦陵,禄东賛之子也,与弟賛婆悉多、于勃论皆有才略。禄东賛卒,钦陵代之秉政,三弟将兵居外,邻国畏之。 关中旱,饥,九月丁丑,诏以明年正月幸东都。 甲申,皇后母鲁国忠烈夫人杨氏卒,敕文武九品以上及外命妇并诣宅吊哭。 闰月癸卯,皇后以乆旱请避位,不许。 壬子,加赠司徒、周忠孝公武士彟为太尉、太原王夫人为王妃。甲寅,以左相姜恪为凉州道行军大揔管,以御吐蕃。冬十月乙未,太子右中护、同东西台三品赵仁本为左肃机,罢政事。 庚寅,诏官名皆复旧。资治通鉴卷第二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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