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周传卷第三十班固汉书六十

轻识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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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4 15:11

杜周传卷第三十班固汉书六十

秘书监上护军琅邪县开国子颜师古注

杜周,南阳杜衍人也。义纵为南阳太守,以周为爪牙,荐之张汤,为廷尉史。使案边失亡,所论杀甚多。奏事中意,任用与减宣更为中丞者十余歳。

周少言重遟,而内深次骨。宣为左内史,周为廷尉,其治大抵放张汤,而善候司。上所欲挤者,因而陷之;上所欲释,乆系待问而微见其寃状。客有谓周曰:「君为天下决平,不循三尺法,专以人主意指为狱,狱者固如是乎?」周曰:「三尺安出哉?前主所是著为律,后主所是䟽为令;当时为是,何古之法乎!」

至周为廷尉,诏狱亦益多矣。二千石系者新故相因,不减百余人。郡吏大府举之廷尉,一岁至千余章。章大者连逮证案数百,小者数十人;逺者数千里,近者数百里。会狱,吏因责如章告劾,不服,以掠笞定之。于是闻有逮证,皆亡匿。狱乆者至更数赦十余歳而相告言,大氐尽诋以不道以上,廷尉及中都官,诏狱逮至六七万人,吏所增加十有余万。

周中废,后为执金吾,逐捕桑弘羊、衞皇后昆弟子刻深,上以为尽力无私,迁为御史大夫。

始周为廷史,有一马,及乆任事,列三公,而两子夹河为郡守,家訾累巨万矣。治皆酷暴,唯少子延年行寛厚云。延年字幼公,亦明法律。昭帝初立,大将军霍光秉政,以延年三公子,吏材有余,补军司空。始元四年,益州蛮夷反,延年以校尉将南阳士击益州,还,为谏大夫。左将军上官桀父子与盖主、燕王谋为逆乱,假稻田使者燕仓知其谋,以告大司农杨敞。敞惶惧,移病,以语延年。延年以闻,桀等伏辜。延年封为建平侯。

延年本大将军霍光吏,首发大奸,有忠节,由是擢为太仆右曹给事中。光持刑罚严,延年辅之以寛。治燕王狱时,御史大夫桑弘羊子迁亡,过父故吏侯史吴。后迁捕得,伏法。会赦,侯史吴自出系狱,廷尉王平与少府徐仁杂治反事,皆以为桑迁坐父谋反而侯史吴臧之,非匿反者,迺匿为随者也。即以赦令除吴罪。后侍御史治实,以桑迁通经术,知父谋反而不谏争,与反者身无异;侯史吴故三百石吏,首匿迁,不与庶人匿随从者等,吴不得赦。奏请覆治,劾廷尉、少府纵反者。少府徐仁即丞相车千秋女壻也,故千秋数为侯史吴言。恐光不听,千秋即召中二千石、博士会公车门,议问吴法。议者知大将军指,皆执吴为不道。明日,千秋封上众议,光于是以千秋擅召中二千石以下,外内异言,遂下廷尉平、少府仁狱。朝廷皆恐丞相坐之。延年乃奏记光争,以为「吏纵罪人,有常法,今更诋吴为不道,恐于法深。又丞相素无所守持,而为好言于下,尽其素行也。至擅召中二千石,甚无状。延年愚,以为丞相乆故,及先帝用事,非有大故,不可弃也。闲者民颇言狱深,吏为峻诋,今丞相所议,又狱事也,如是以及丞相,恐不合众心。群下讙哗,庶人私议,流言四布,延年窃重将军失此名于天下也!」光以廷尉、少府弄法轻重,皆论弃市,而不以及丞相,终与相竟延年论议持平,合和朝廷,皆此类也。

见国家承武帝奢侈师旅之后,数为大将军光言:「年歳比不登,流民未尽还,冝修孝文时政,示以俭约寛和,顺天心,说民意,年歳冝应。」光纳其言,举贤良,议罢酒㩁盐铁,皆延年发之。吏民上书言便冝,有异,辄下延年平处复奏言。可官试者,至为县令,或丞相、御史除用,满歳以状闻,或抵其罪法,常与两府及廷尉分章。

昭帝末,寝疾,征天下名医,延年典领方药。帝崩,昌邑王即位,废,大将军光、车骑将军张安丗与大臣议所立。时宣帝养于掖廷,号皇曾孙,与延年中子佗相爱善,延年知曾孙德美,劝光、安世立焉。宣帝即位,裦赏大臣,延年以定策安宗庙,益戸二千三百,与始封所食邑凡四千三百戸。诏有司论定策功,大司马大将军光功德过太尉绛侯周勃,车骑将军安丗、丞相杨敞功比丞相陈平,前将军韩增、御史大夫蔡谊功比颍隂侯灌婴,太仆杜延年功比朱虚侯刘章,后将军赵充国、大司农田延年、少府史乐成功比典客刘揭,皆封侯益土。

延年为人安和,备于诸事,乆典朝政,上任信之,出即奉驾,人给事中,居九卿位十余年,赏赐赂遗,訾数千万。

霍光薨后,子禹与宗族谋反,诛。上以延年霍氏旧人,欲退之,而丞相魏相奏延年素贵用事,官职多奸。遣吏考案,但得苑马多死,官奴婢乏衣食,延年坐免官,削戸二千。后数月,复召拜为北地大守。延年以故九卿外为边吏,治郡不进,上以玺书让延年。延年乃选用良吏,捕系豪强,郡中清静。居歳余,上使谒者赐延年玺书,黄金二十斤,徙为西河太守,治甚有名。五凤中,征入为御史大夫。延年居父官府,不敢当旧位,坐卧皆易其处。是时四夷和,海内平,延年视事三歳,以老病乞骸骨,天子优之,使光禄大夫持节赐延年黄金百斤、酒加致医药。延年遂称病笃。赐安车驷马,罢就第。后数月薨,谥曰敬侯,子缓嗣。

缓少为郎,本始中以校尉从蒲类将军击匈奴,还为谏大夫,迁上谷都尉,鴈门太守。父延年薨,征视丧事,拜为太常,治诸陵县,每冬月封具狱日,常去酒省食,官属称其有恩。元帝初即位,谷贵民流,永光中西羌反,缓辄上书入钱榖以助用,前后数百万。

缓六弟,五人至大官,少弟熊历五郡二千石,三州牧刺史,有能名,唯中弟钦官不至而最知名。钦字子夏,少好经书,家富而目偏盲,故不好为吏。茂陵杜邺与钦同姓字,俱以材能称京师,故衣冠谓钦为「盲杜子夏」以相别。钦恶以疾见诋,迺为小冠,髙广财二寸由是京师更谓钦为「小冠杜子夏」,而邺为「大冠杜子夏」云。

时帝舅大将军王凤以外戚辅政,求贤知自助。凤父顷侯禁与钦兄缓相善,故凤深知钦能,奏请钦为大将军军武库令。职闲无事,钦所好也。

钦为人深博有谋。自上为太子时,以好色闻,及即位,皇太后诏采良家女。钦因是说大将军凤曰:「礼壹娶九女,所以极阳数,广嗣重祖也;必乡举求窈窕,不问华色,所以助德理内也;娣姪虽缺不复补,所以养寿塞争也。故后妃有贞淑之行,则胤嗣有贤圣之君;制度有威仪之节,则人君有寿考之福。废而不由,则女德不厌;女德不厌,则寿命不究于高年。书云『或四三年』,言失欲之生害也。男子五十,好色未衰;妇人四十,容貌改前。以改前之容侍于未衰之年,而不以礼为制,则其原不可救而后俫异态;后俫异态,则正后自疑而支庶有闲适之心。是以?献被纳谗之谤,申生蒙无罪之辜。今圣主富于春秋,未有适嗣,方乡术入学,未亲后妃之议。将军辅政,冝因始初之隆,建九女之制,详择有行义之家,求淑女之质,毋必有声色音技能,为万世大法。夫少,戒之在色,小卞之作,可为寒心。唯将军常以为忧。」

凤白之太后,太后以为故事无有。钦复重言:「诗云『殷监不逺,在夏后氏之丗』。刺戒者至迫近,而省听者常怠忽,可不愼哉!前言九女,略陈其祸福,甚可悼惧,窃恐将军不深留意。后妃之制,夭寿治乱存亡之端也。迹三代之季丗,览宗、宣之飨国,察近属之符验,祸败曷常不由女德?是以佩玉晏鸣,关睢叹之,知好色之伐性短年,离制度之生无厌,天下将蒙化,陵夷而成俗也。故咏淑女,几以配上,忠孝之笃,仁厚之作也。夫君亲寿尊,国家治安,诚臣子之至愿,所当勉之也。易曰:『正其本,万物理。』凡事论有疑未可立行者,求之往古则典刑无,考之来今则吉凶同,卒摇易之则民心惑,若是者诚难施也。今九女之制,合于往古,无害于今,不逆于民心,至易行也,行之至有福也,将军辅政而不蚤定,非天下之所望也。唯将军信臣子之愿,念关雎之思,逮委政之隆,及始初清明,为汉家建无穷之基,诚难以忽,不可以遴。」凤不能自立法度,循故事而已。会皇大后女弟司马君力与钦兄子私通,事上闻,钦慙惧,乞骸骨去。

后有日蚀地震之变,诏举贤良方正能直言士,合阳侯梁放举钦。钦上对曰:「陛下畏天命,悼变异,延见公卿,举直言之士,将以求天心,迹得失也。臣钦愚戆,经术浅薄,不足以奉大对。臣闻日蚀地震,阳微隂盛也。臣者,君之隂也;子者,父之隂也;妻者,夫之隂也;夷狄者,中国之隂也。春秋日蚀三十六,地震五,或夷狄侵中国,或政权在臣下,或妇乗夫,或臣子背君父,事虽不同,其类一也。臣窃观人事以考变异,则本朝大臣无不自安之人,外戚亲属无乖剌之心,关东诸侯无强大之国,三垂蛮夷无逆理之节;殆为后宫。何以言之?日以戊申蚀,时加未。戊未,土也。土者,中宫之部也。其夜地震未央宫殿中,此必适妾将有争宠相害而为患者,唯陛下深戒之。变感以类相应,人事失于下,变象见于上。能应之以德,则异咎消亡;不能应之以善,则祸败至。髙宗遭雊雉之戒,饬己正事,享百年之寿,殷道复兴,要在所以应之。应之非诚不立,非信不行。宋景公小国之诸侯耳,有不忍移祸之诚,出人君之言三,荧惑为之退舍以陛下圣明,内推至诚,深思天变,何应而不感?何榣而不动?孔子曰:『仁逺乎哉!』唯陛下正后妾,抑女宠,防奢泰,去佚游,躬节俭,亲万事,数御安车,由辇道,亲二宫之饔膳,致昬晨之定省。如此,即尧舜不足与比隆,咎异何足消灭!如不留听于庶事,不论材而授位,殚天下之财以奉淫侈,匮万姓之力以从耳目,近谄谀之人而逺公方,信谗贼之臣以诛忠良,贤俊失在岩穴,大臣怨于不以,虽无变异,社稷之忧也。天下至大,万事至众,祖业至重,诚不可以佚豫为,不可以奢泰持也。唯陛下忍无益之欲,以全众庶之命。臣钦愚戆,言不足采。」

其夏,上尽召直言之士诣白虎殿对策,策曰:「天地之道何贵?王者之法何如?六经之义何上?人之行何先?取人之术何以?当世之治何务?各以经对。」

钦对曰:「臣闻天道贵信,地道贵贞;不信不贞,万物不生。生,天地之所贵也。王者承天地之所生,理而成之,昆虫草木靡不得其所。王者法天地,非仁无以广施,非义无以正身;克己就义,恕以及人,六经之所上也。不孝,则事君不忠,涖官不敬战陈无勇,朋友不信。孔子曰:『孝无终绐,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孝,人行之所先也。观本行于乡党,考功能于官职,达观其所举,富观其所予,穷观其所不为,乏观其所不取,近观其所为,逺观其所主。孔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取人之术也。殷因于夏尚质,周因于殷尚文,今汉家承周秦之敝,冝抑文尚质,废奢长俭,表实去伪。孔子曰『恶紫之夺朱』,当世治之所务也。臣窃有所忧,言之则拂心逆指,不言则渐日长,为祸不细,然小臣不敢废道而求从,违忠而耦意。臣闻玩色无厌,必生好憎之心;好憎之心生,则爱宠偏于一人;爱宠偏于一人,则继嗣之路不广,而嫉妬之心兴矣。如此,则匹妇之说,不可胜也。唯陛下纯德普施,无欲是从,此则众庶咸说,继嗣日广,而海内长安。万事之是非何足备言!」

钦以前事病,赐帛罢,后为议郎,复以病免。

征诣大将军莫府,国家政谋,凤常与钦虑之。数称达名士王骏、韦安世、王延等,救解冯野王、王尊、胡常之罪过,及继功臣绝丗,塡抚四夷,当世善政,多出于钦者。见凤专政泰重,戒之曰:「昔周公身有至圣之德,属有叔父之亲,而成王有独见之明,无信谗之听,然管蔡流言而周公惧。穰侯,昭王之舅也权重于秦,威震邻敌,有旦莫偃伏之爱,心不介然有闲,然范雎起徒步,由异国,无雅信,开一朝之说,而穰侯就封。及近者武安侯之见退,三事之迹,相去各数百歳,若合符节,甚不可不察。愿将军由周公之谦惧,损穰侯之威,放武安之欲,毋使范雎之徒得闲其说。」

顷之,复日蚀,京兆尹王章上封事求见,果言凤专权蔽主之过,冝废勿用,以应天变。于是天子感寤,召见章,与议,欲退凤。凤甚忧惧,钦令凤上䟽谢罪,乞骸骨,文指甚哀。大后涕泣为不食。上少而亲倚凤,亦不忍废,复起凤就位。凤心慙,称病笃,欲遂退。钦复说之曰:「将军深悼辅政十年,变异不已,故乞骸骨,归咎于身,刻己自责,至诚动众,愚知莫不感伤。虽然,是无属之臣,执进退之分,絜其去就之节者耳,非主上所以待将军,非将军所以报主上也。昔周公虽老,犹在京师,明不离成周,示不忘王室也。仲山父异姓之臣,无亲于宣,就封于齐,犹叹息永怀,宿夜徘徊,不忍逺去,况将军之于主上,主上之与将军哉!夫欲天下治安变异之意,莫有将军,主上照然知之,故攀援不遣,书称『公毋困我!』唯将军不为四国流言自疑于成王,以固至忠。」凤复起视事。上令尚书劾奏京兆尹章,章死诏狱。语在元后传。

章既死,众庶寃之,以讥朝廷。钦欲救其过,复说凤曰:「京兆尹章所坐事密,吏民见章素好言事,以为不坐官职,疑其以日蚀见对有所言也。假令章内有所犯,虽陷正法,事不暴扬,自京师不晓,况于逺方。恐天下不知章实有罪,而以为坐言事也。如是,塞争引之原,损寛明之德。钦愚以为宜因章事举直言极谏,并见郎从官展尽其意,加于往前,以明示四方,使天下咸知主上圣明,不以言罪下也。若此,则流言消释,疑惑著明。」凤白行其策。钦之补过将美,皆此类也。

优游不仕,以寿终。钦子及昆弟支属至二千石者且十人。钦兄缓前免太常,以列侯奉朝请,成帝时乃薨,子业嗣。

业有材能,以列侯选,复为大常。数言得失,不事权贵,与丞相翟方进、衞尉定陵侯淳于长不平。后业坐法免官,复为函谷关都尉。会定陵侯长有罪,当就国,长舅红阳侯立与业书曰:「诚哀老姊垂白,随无状子出关,愿勿复用前事相侵。」定陵侯既出关,伏罪复发,下雒阳狱。丞相史搜得红阳侯书,奏业听请,不敬坐免就国。

其春,丞相方进薨,业上书言:「方进本与长深结厚,更相称荐,长陷大恶,独得不坐,苟欲鄣塞前过,不为陛下广持平例,又无恐惧之心,反因时信其邪辟,报睚眦怨。故事,大逆朋友坐免官,无归故郡者,今坐长者归故郡,已深一等;红阳侯立坐子受长货赂故就国耳,非大逆也,而方进复奏立党友后将军朱博、巨鹿太守孙宏、故少府陈咸,皆免官,归咸故郡。刑罚无平,在方进之笔端,众庶莫不疑惑,皆言孙宏不与红阳侯相爱。宏前为中丞时,方进为御史大夫,举掾隆可侍御史,宏奏隆前奉使欺谩,不冝执法近侍,方进以此怨宏。又方进为京兆尹时,陈咸为少府,在九卿髙弟,陛下所自知也。方进素与司直师丹相善,临御史大夫缺,使丹奏咸为奸利,请案验,卒不能有所得,而方进果自得御史大夫。为丞相,即时诋欺,奏免咸,复因红阳侯事归咸故郡。众人皆言国家假方进权太甚。案师丹行能无异,及光禄勲许商被病残人,皆但以附从方进,尚获尊官。丹前亲荐邑子丞相史能使巫下神,为国求福,几获大利。幸赖陛下至明,遣使者毛莫如先考验,卒得其奸,皆坐死。假令丹知而白之,此诬罔罪也;不知而白之,是背经术惑左道也:二者皆在大辟,重于朱博、孙宏、陈咸所坐。方进终不举白,专作威福,阿党所厚,排挤英俊,托公报私,横厉无所畏忌,欲以熏轑天下。天下莫不望风而靡,自尚书近臣皆结舌杜口,骨肉亲属莫不股栗。威权泰盛而不忠信,非所以安国家也。今闻方进卒病死,不以尉示天下,反复赏赐厚葬,唯陛下深思往事,以戒来今。」

会成帝崩,哀帝即位,业复上书言:「王氏世权日乆,朝无骨骾之臣,宗室诸侯微弱,与系囚无异,自佐史以上至于大吏皆权臣之党。曲阳侯根前为三公辅政,知赵昭仪杀皇子,不辄白奏,反与赵氏比周,恣意妄行,谮愬故许后,被加以非罪,诛破诸许族,败元帝外家。内嫉妬同产兄姊红阳侯立及淳于氏,皆老被放弃。新喋血京师,威权可畏。髙阳侯薛宣有不养母之名,安昌侯张禹奸人之雄,惑乱朝廷,使先帝负谤于海内,尤不可不愼。陛下初即位,谦让未皇,孤独特立,莫可据杖,权臣易世,意若探汤。宜蚤以义割恩,安百姓心。窃见朱博忠信勇猛,材略不世出,诚国家雄俊之宝臣也,宜征博置左右,以填天下。此人在朝,则陛下可髙枕而卧矣。昔诸吕欲危刘氏,赖有髙祖遗臣周勃、陈平尚存,不者,几为奸臣笑。」

业又言冝为恭王立庙京师,以章孝道。时髙昌侯董宏亦言冝尊帝母定陶王丁后为帝太后。大司空师丹等劾宏误朝不道,坐免为庶人,业复上书讼宏。前后所言皆合指施行,朱博果见拔用。业由是征,复为太常。歳余,左迁上党都尉。会司隷奏业为太常选举不实,业坐免官,复就国。

哀帝崩,王莽秉政,诸前议立庙尊号者皆免,徙合浦。业以前罢黜,故见阔略,忧恐,发病死。业成帝初尚帝妹颍邑公主,主无子,薨,业家上书求还京师与主合葬,不许,而赐谥曰荒侯,传子至孙绝。初,杜周武帝时徙茂陵,至延年徙杜陵云。

賛曰:张汤、杜周并起文墨小吏,致位三公,列于酷吏。而俱有良子,德器自过,爵位尊显,继世立朝,相与提衡,至于建武,杜氏爵乃独绝。迹其福祚,元功儒林之后莫能及也。自谓唐杜苗裔,岂其然乎?及钦浮沈当丗,好谋而成,以建始之初深陈女戒,终如其言,庶几乎关雎之见㣲,非夫浮华博习之徒所能规也。业因势而抵陒,称朱博,毁师丹,爱憎之议可不畏哉!

杜周传卷第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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