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合論卷之八

西方合論卷之八

第八見網門

夫一切迷情，依諸見起，履之則爲稠林，溺之則爲??。如蠶作繭，?住處爲受縛之因；似蛾赴燈，依光明作䘮生之本。故先達云：「行起解絶。」所以將趨聖室，先入普賢之門；欲脩正因，首割邪見之網。今約諸家負墮，畧分十則。無法可捨，是見必訶。抛家蕩子，慣憐覊旅之人；落地寒生，備識窮途之苦。幸順佛言，莫依魔教。

一、斷滅墮。

二、怯劣墮。

三、隨語墮。

四、狂恣墮。

五、支離墮。

六、癡空墮。

七、隨緣墮。

八、唯心墮。

九、頓悟墮。

十、圎實墮。

一、斷滅墮者，有二種：一、諸儒生滯現在身，?未來斷滅；二、新發意學人執空相，?一切斷滅。此等尚不信有生，云何信往生及淨土等事。今爲畧釋：

一、釋儒生等者，《楞嚴經》「佛告波斯匿王：『汝今自傷髪白面皺，其面必定皺于童年。則汝今時觀此恒河，與昔童時觀河之見，有童耄不？』王言：『不也。』佛言：『大王，汝面雖皺，而此見，性未曾皺。皺者爲?，不皺非?。?者受滅，彼不?者，元無生滅。云何于中受汝生死，而言此身死後全滅？』」《智度論》：「問曰：『人死歸滅。滅有三種：一者火燒爲?；二者蠱食爲糞；三者終歸于土。今但見其滅，不見更有出者受于後身，以不見故，則知爲無。』答曰：『若謂身滅便無者，云何有衆生先世所習憂喜怖畏等，如小兒生時或啼或笑，先習憂喜，故今無人教，而憂喜續生。又如犢子生知?乳；猪羊之屬，其生未幾，便知有牝牡之合。子同父毋，好?貧富聰明闇鈍各各不同，若無先世因緣者，不應有?。如是等種種因緣，知有後世。又汝先言，不見别有去者。人身中非獨?根能見，身中六情，各有所知。有法可聞可嗅可味可觸可知者，可聞法尚不可見，何况可知者。有生有死，法亦可見亦可知，汝肉?故不見，天?者了了能見，如見人從一房出入一房，捨此身至後身亦如是。若肉?能見者，何用求天?，若爾者天?肉?愚聖無?，汝以畜生同見，何能見後世。可知者，如人死生雖無來去者，而煩惱不盡，故于身情意相續，更生身情意，身情意造業，亦不至後世，而從是因緣，更生受後世果?。譬如乳中著毒，乳?爲酪，酪?爲酥。乳非酪酥，酪酥非乳，乳酪雖?，而皆有毒。此身亦如是。今世五衆因緣故更生後世，五衆行業相續不?故而受果?。又如冬木雖未有華?果實，得時節會則次第而出，于是因緣故，知有死生。復次現世有知宿命者，如人夢行疲極，睡卧覺已，憶所經由。又一切聖人，內外經書，皆說後世。復次現世不善法，動?過重，生?恚嫉妬?悔，內惱故身則枯悴顔色不悅，惡不善法，受害如是，何况起身業口業。若生善法淨信業因緣，心淸淨得如實智慧，心則歡悅，身得輕軟顔色和悅。以有苦樂因緣，故有善不善；今定有善不善故，當知必有後世。但衆生肉?不見，智慧薄故而生邪?，雖修福事，所作淺薄。譬如藥師，爲王療病；王宻爲起宅，而藥師不知。既歸見之，乃悔不加意盡力治王。復次聖人說今現在事，實可信故；說後世事，亦皆可信。如人夜行險道，?師授手；知可信故，則便隨逐。比智及聖八語，可知定有後世。汝以肉?重罪，比智薄故，又無天?，既自無智又不信聖語，云何得知身後。』」如宣聖言費隱，則言鬼神德盛，明明說道武周達孝，唯在識鬼神之情狀，事死如事生處，而考亭先生，曲爲解說，歸之二氣。何其敢于誣先聖、?後來?？且稗官野史不足論，如彭生爲豕，伯有爲厲。劉聰爲遮須國王，蔣濟之子乞官于㤗山令，則正史也。?鳥生商，帝武肇周，則正經也。雀化蛤，田䑕化鴽，鷹化鳩，則正令也。一微塵識所知幾何，擬欲蛙嫌?量，螢撩日光，?聖䙝天當得何罪？又談者恒言：「非人所經歷，及道理不可信者，?不足慿。」如日月度數及五星往來，非人所得經歷也，天不來此、人亦不往彼，何以推測皆驗？又天何爲高，地何爲?，風何爲起，雲何爲行，春何爲生，秋何爲殺，此有何道理可慿？胎中之根，無知而轉；字母之乳，無因而出，此有何道理可慿？微而至于一毛一塵，一草一木，若有毫頭許道理可慿，幸爲指出；不過常見故則常之，此常見者，亦復無理；是故不應以不見故而?往生。

二、釋學道執空相者，論曰：學人聞說空，于生死業因緣中生?。若一切法?竟空，無去，無來無出無入，云何死而有生？現在?見法尚不應有，何况死後復生餘處？不知佛法中諸法?竟空，而亦不斷滅；生死雖相續，亦不是常。無量阿僧祗劫，因業緣雖過去，亦能生果?而不滅，是爲微妙難知。若諸法都空，佛不應說往生，何有智者前後相違。若生死相實有，云何言諸法?竟空？但爲除諸法中愛著邪見顚倒故說?竟空，不爲破後身；又爲遮罪業因緣故，說種種往生。佛法不著有，不著無有；無亦不著，非有無亦不著；不著亦不著。如是人則不容難，如以刀斫空則無所傷，是爲?竟空相。?竟空不遮生死業因緣，是故說往生。

此?甚淺，少有知者，皆能斷之。以世間人作此見最多，故首破之，爲是求往生者之第一障難故。

二、怯劣墮者：一、?結習濃?；二、??力輕微；三、?萬憶刹遠。

一、?結習濃?者，凡夫但知業力，不知業性空故；所以若衆生業性實者，盡虚空界，亦無容受處。如黒雲障空，風至則滅；若雲實者，吹亦不去。虚空喻性，黒雲喻業，?佛喻風。又則業性?是法性，力用至大，以結使故神力不現。如?芻瑟摩，聞空王佛說多婬人成猛火聚，却後徧觀四支百骸諸冷煖氣，神光內凝，化多婬心成智慧火。夫同一?惱，方其婬成大火聚，及其離成大寶燄；若婬姓實者，云何是中而得三昧？是故迷成則處胎獄；?成?入蓮胞。以胎性?是化性，非從外來；如濁水中淸，非外來故。

二、??力輕微者，衆生愚昧，信有形之行業大，不信無形之?力尤大。何故？?力是行業根，一切事業非?不成。如人造罪，無心造者，重得輕?；有心造者反是，以?力重故。如人無記時，流俗鄙事，耳提面囑，亦復不記；若心在者，種種難記之事，一入耳根，終身憶持不忘，以?力堅故。蘇子瞻曰：「佛以大圎覺，充滿十方界；我以顚倒想，出没生死中。」云何以一?，得往生淨土？我造無始業，本從一?生；既從一?生，還從一?滅。生滅滅盡處，則我與佛同。如投水?中，如風中鼓槖，雖有大聖智，亦不能分别。《淨土决》云：「人之?頭，所係最?，如水之必赴?，如火之必炎上，如利刅之必傷，如毒藥之必殺，無空過者，?佛之?亦復如是。」如婬男子婬?堅故，化爲猛燄延燒神廟。又如月光童子觀想水故，弟子窺屋唯見淸水。又如僧淸辯與外道論議，外道堅執巳見忽化爲石，淸辯猶書目手石上，明日往視之，亦有答辭，久之忽自破碎，而吼聲于空中。是等皆以?力堅猛，無因?化，云何?佛而佛不現？當知?力是一切法中之王，如摩訶郍伽大力?士，怒時額上必生瘡，瘡若未合，遍閻浮提人無敵者故。

三、?億萬刹遠者，凡夫執定十萬億刹，意謂快馬疾帆日不千里，云何刹那得生彼處？不思國土遠近者，從分叚身計度生，從肉?生。此往生者，爲是分叚身?？爲是?徧含容之心?？若分叚身者，身是頑質，云何得生？若心生者，心周沙界，淨土原在心中，焉有往來。如人在長安思鄉，或閩或?，隨??至，豈有程途。又如人夢時身雖在床，而心意識遍至他方。無功居士曰：「極樂去此十萬億刹，凡夫命終頃刻?至者，葢自心本妙耳。」故《楞嚴》云：「汝猶未明一切浮塵諸幻化相，當處出生隨處滅盡。因緣和合，虚妄有生；因緣别離，虚妄名滅。」以此推之，當命終時，?濁緣離故，娑婆當處幻滅；淸淨緣合故，極樂當處?生。此滅彼生間不容髪，亦何頃刻之可論。往余鄉有人能致乩仙，乩仙者?其兄也。後赴?京師，余兄等有所卜，其人虞地遠不能赴，不得已書符宣詞，少頃?至。此等是業繫，尚如是速疾，何况不思議?力，仗阿彌陀本願功德，順水張帆，有何障難。是故?佛之人，應當遣此三?。若不遣者，是眞結習濃?，是眞?力輕微，是眞十萬程遠。如人欲出門而自扃其籥，是自不欲出，非無門過。

三、隨語墮者，六祖言：「東方人造罪，?佛求生西方；西方人造罪，?佛求生何國？」龎居士云：「事上說佛國，此去十萬里；大??無邉，動?黑風起。」因此一輩無知，傳虚接響，謂淨土不足修，自障障他，深可怜憫。夫論宗門提唱，尚不言有佛，何况佛國；爲欲破相明心，是非俱剗。如吹毛利刅，執則傷手；金剛栗?，豈是家常茶飯。且宗門中，此等語句甚多，若一一執之，釋迦老子出世，將眞以飼雲門狗子乎！又古德云：「如何是佛？乾屎橛。」果爾則凡見糞車糞担溷厠，應當一一禮拜供養。

《彌陀疏鈔》曰：「西方去此十萬億土，《?經》言十萬八千者，是錯以五天竺等爲極樂也。」此語近是，爲六祖未閱大藏，聞人說西方，?以爲五天竺者有之。教中分明言：極樂國三毒不生，得不退轉。今言西方造罪，求生何土？此亦一證也。然宗門中，此等一期之語最多，亦不足辯。噫！學人果能頓悟頓修，解行相應，如六祖投金漢水，遊戲生死中；如龎老雖不求生，亦何害于生哉。

四、狂恣墮者，有等魔民專逞狂慧，不肯持戒修行，妄引經中相似語言，如「煩惱?菩提、婬怒癡?梵行」之?，隨語生解，隨解?毒。果如彼說，迦文悟道，應親寶女；阿難婬舍，何須提奬；六祖初隨?人，尚未受戒，何苦但食肉邉菜也。經云：「尚無不殺不盗不婬，何况更有殺盗婬事。」豈有聞人呵沉水香，便謂應住坑厠者也！

昔五天有僧達磨達者，有辨慧，師事師子尊者；尊者知其悟解，對衆稱之。至傳法嗣祖，則以授婆舍斯多。磨達心恨之曰：「尊者葢知我之深，何故嗣位不以見授？」一日獨行渡水，有女子浣露其足，磨達?曰：「此脛白晳乃爾。」尊者忽在旁曰：「今日之心，可授祖位乎？」磨達于是攝?，禮足求哀。?一婬戒，餘行可例。

《般若經》曰：「罪不罪不可得故，應具足尸羅波羅宻。」釋云：「罪不罪不可得者，非爲邪見粗心言不可得。菩薩深入諸法相，行空三昧，慧?觀故，罪不可得；罪無故，不罪亦不可得。若人貪著無罪，見破戒罪人則輕慢，見持戒善人則愛敬，如是持戒，是名起罪因緣，不名具足。」故知住戒?破，何况棄毀。戒執亦戒，始名持戒。諸大經言梵行不可得等，皆?此義。

?明曰：「帶?尚被境牽，現行豈逃緣縛？猶醉象無鈎，痴猿得樹，奔波乍擁，生鳥被籠。是故菩薩，稟戒爲師，常懷大懼。」又曰：「末代宗門中學大乗人，多輕戒律，所以《大涅槃經》扶律談常，則乗戒俱?，故號此經爲續常住命之重寶。何以故？若無此教，但取口解脫全不修行，則乗戒俱失。」故乗謂悟第一義，戒謂止一切黑業。祖師于此分四料簡：

一、戒?乗緩。以戒?故，生人天中，如箭射空，力盡還墜；以乗緩故，雖聞大法，如聾若啞。

二、乗?戒緩。以戒緩故，生惡?中；以乗?故，常聞大法。如華嚴會上，八部鬼神是也。

三、乗戒俱?，則生人天中，而常聞大法。

四、乗戒俱緩，則墮三惡道，而?不聞法。是故乗戒三法如車二輪，廢一不可得。故龍樹曰：「破戒之人，如淸凉池而有毒蛇，不中澡浴；其家如塚，人所不到，失諸功德。譬如枯樹，如田被雹，不可依仰。如大病人，人不欲近。譬如吐食，不可更噉。」菩薩如是苦口呵責，曾許人破戒不是？故千日學解，不如一日持戒，何得貪悟道之虚名，受泥犁之實禍，欺已誑人，枉遭王難。夫狂吠之人，無所不破，今獨言戒者，以邪見惡火，首燒戒寶故。又則戒是凈業之基，一切白法由戒生故。

五、支離墮者，多有法師，渉?教典記注章句，執法身之假名，析名相之分齊，東緝西補，竟月窮年，弄毘盧之畫面，坐法界之排塲，貢高我慢，得少爲足。聞人?佛則曰：「此小乗中攝，妄想之一法。」

或云：「教?義深，爾輩鈍根，?此亦可。」

或云：「此三藏中，爲某藏攝。」

或云：「此屬何教，似坊上小兒闘曲以多爲勝。」

各爭巳見，無實行履。如長爪梵志以論議力摧伏諸師，搪揬蹴蹋，無能制者；後至佛所作是?：

「一切論可破，一切執可轉，

是中何者是諸法實相？何者是第一義？何者性？何者相？不顚倒。」

作是思惟巳白

佛言：「瞿曇，我一切法不受。」

佛問梵志：「爾一切法不受，是見受不？」

梵志答言：「瞿曇，一切法不受，是見亦不受。」

佛語梵志：「汝不受一切法，是見亦不受，則無所受，與衆人無?，何用貢高而生憍慢。」

如是梵志不得答，自是服膺。是故當知，饑兒過屠門大嚼，止益饞心，無救枵腹。昔在江南，有一靈俐座主，爲余辯析惟識，及示所得教中奥義，于諸名流注疏，多肆評駁。余問曰：「是可敵得生死不？」僧傲然曰：「有何生死可敵？」余曰：「是?是，但恐?羅殿前，無譯字生，不會座主語言三昧也。」此雖一時戲笑，亦大中講席之病。奉勸少年開士，長篇短章，牽?引蔓，口誦心憶，腦昏?眯，究其效?，不過上幾?座，講幾期經，受幾個瞎漢禮拜；若無眞實功行，唯添業債。何若一聲阿彌，?登不退，事一功百。如曇謨最講《涅槃》、《華嚴》，領衆千人。爲?羅所呵云：「講經者心懷彼我，以驕凌物，比丘中第一麄行。」?押付司。可爲明戒。然有義解高流，因叅教典，悟此西方不思議大事，以此自利利他，轉益未來，燃長夜炬，功德無量，又何必懲噎廢食，見蹶停驂哉！

六、癡空墮者，學道之人，稍窺法空，聞人?佛，?曰：「法離名字，若狥假名，轉益虚妄。何故？文言尚空，何况名號。」答：「《法句經》曰：『佛告寶明菩薩：「汝且觀是諸佛名字，若是有，說食與人，應得充饑；若名字無者，定光如來不授我記及于汝名。如無授者，我不應得佛。當知名字其巳久如，以我如故，備顯諸法，名字性空，不在有無。」

』《華嚴經》曰：『譬如諸法，不分别自性，不分别音聲，而自性不捨，名字不滅。

』《羣?論》曰：『若言名字無用，不能詮諸法體，亦應喚水火來。故知筌蹄不空，魚兎斯得。』稱斯弘名，生實淨土，何得言虚？

天台智者曰：『世間有空行人，執其癡空，不與修多羅合，聞此觀心而作難言：「觀心是法身等，應觸處平等，何故經像生敬，?木生慢？敬慢?故，則非平等，非平等故，法身義不成。」答：「我以凡夫位中，觀如是相耳，爲欲開顯此實相，恭敬經像令慧不縛；使無量人崇善去惡，令方便不縛，豈與汝同?？」

』上都儀曰：『夫皈命三寶者，要指方立相，住心取境，不明無相離?也。佛懸知凡夫繫心，尚乃不得，况離相?。如無術通人，居空造舍也。

』《法華經》曰：『汝證一切智，十方等佛法，具三十二相，乃是眞實滅。

』南泉大師曰：『微妙淨法身，具相三十二，祗是不許分劑心量。』若無如是心，一切行處乃至彈指合掌，皆是正因。

百丈和尚曰：『行道禮拜，慈悲喜捨，沙門本事，?然依佛勑，祗是不許執著。

』《淨土指歸》曰：

『圎頓行人，語黙動靜，皆遵聖教，盡合佛心。

若以?佛生心動?成妄想者，則息心無?，亦成妄想。

』《首楞嚴經》云：『縱滅一切見聞覺知，內守幽閑，猶爲法塵分别影事。

』若以?佛著有爲患，則執空之人其患尤甚。

?嘉云：『豁達空，撥因果，??蕩蕩招殃禍。

』若以外求他佛爲未達，則內執已心，不達尤甚。

長沙云：

『學道之人不識眞，只爲從來認識神；

無量劫來生死本，癡人喚作本來人。

』若以别求淨土爲偏見，則執目前爲淨土者，其失尤甚。

《楞嚴經》說：『落魔道者，都指現前?爲佛國，無别淨居及金色相，口中好言?耳?舌皆爲淨土，男女二根?是菩提，弟子與師俱䧟王難，迷惑無知，墮無間獄。

』若以執有修證爲權說者，執無修證墮落外道，其禍尤甚。

《楞嚴經》曰：

『若彼定中諸善男子，見色陰消、受陰明白，自謂巳足，則有一分大我慢魔，入其心腑，謂三祗劫一?能越，心中尚輕十方如來，何况下位聲聞、緣覺。不禮墖廟，摧毁經像，謂?越言：「此是金銅、是土木，經是樹?或是㬪華。肉身眞常，不自?敬，却崇土木，實爲顚倒。」?悞衆生，入無間獄。』是故當知，執空破相，皆是魔屬。

《智度論》曰：『譬如田舍人，初不識鹽，見人以鹽著種種肉菜中而食，問言：「何以故爾？」語言：「此鹽能令諸物味美故。」其人便?此鹽，能令諸物味美，自味必多，便空鈔鹽，?口食之，鹹苦傷口。而問言：「汝何以言鹽能作美？」人言：「痴人，此當籌量多少，和之令美，云何純食？」無智人聞空解脫門，斷諸善根，亦復如是。』思之思之，任爾一切空、生死空，爭奈?羅大王空不得何。」

七、隨緣墮者，謂古人云：「隨緣消舊業，任運著衣裳，但順天眞，萬行自圎，舉足下足，誰非淨業，何用種種作爲？」答：「先德問曰：『?心是佛，何假修行？』答：『祗爲是故，所以修行。』如鐡無金，雖經煆鍊，不成金用。賢首國師曰：『今佛之三身，十波羅?，乃至菩薩利他等行，並依首法，融轉而行。』由衆生心中有眞如，體大相大用大，今日修行，引出法?身等，由衆生心中有眞如法性自無慳貪，今日修行，順法性無慳，引出?波羅?等。

《涅槃經》佛告師子吼菩薩：『一切衆生，皆有?心、慧心、發心、?精進心、信心、定心，如是等法，雖?念滅，猶故相似相續不斷，故名修道。乃至如燈雖??滅，而有光明除破暗㝠；如衆生食，雖??滅，亦能令饑者而得飽?。譬如上藥，雖??滅亦能愈病；日月光明雖??滅，亦能增長草木樹林。

』《寶積經》曰：『若無正修者，猫兎等亦應成佛。

』牛頭融大師曰：『若言修生，則造作非眞；若言本有，則萬行虚設。』《長者論》曰：『若一槩皆平，則無心修道，應須䇿修，以至無修。

』慈愍三藏錄曰：『若言世尊說諸有爲定如空華，如何勑諸弟子，?修六度，萬行妙因，當證菩提涅槃之果？豈有智者讚乹闥婆城，堅實高妙；復勸諸人，以兎⾓爲梯，而可登陟乎！』由此理故，雖有漏修習，是實是正。如達磨對梁武之言，爲彼貪著有爲，因病發藥，何得以一期之語廢佛道業。且諸經中所謂，不住相戒施等者，謂有而不住耳；有而不住故，作而無作。今以本無爲不住，如下里乞兒向人言：『吾不以富貴驕人。』豈非夢語！又復執言無作者，將須槁心枯體，如鑄金像等邪？抑猶酬酢應對，如常人邪？若酬酢應對者，應非無作；若言不乖無作者，觀佛禮?，本自天眞，豈應獨乖。二義不成，?大妄語。是故當知隨緣任運，非是無作；若無作是隨緣者，蚓壤蛙泥，亦是隨緣，何不成佛？錯認祖機，執礫爲玉，與巿井兒所宗之無爲教何以?哉！」

八唯心墮者，謂自性淨土，?俗恒眞，七覺?礫，一道平等，但淨自心，何須分别？答：「汝言心淨土淨不須分别者，引汝入厠室中，能久住不？入死屍塲，穢氣熏灼，不??不？與疥癩膿血之人，能同應?及床褥不？若不能者，此相?是厭五濁相。若居住尚須淨室，同遊尚宐淨侶者，此相?是忻淨土相。忻厭熾然，何謂平等？縱汝難忍能忍，如上所說種種濁穢，不求遠離，則諸?蜋鴉犬，亦能親近，此種種物，豈皆得道？脫汝淨穢俱離，依然取捨，于唯心義，亦不相應。是故當知，諸佛以唯心故，忻厭出生；以唯心故，說名平等；以唯心故，莊嚴佛土。若不唯心，豈能隨?？若非平等，凡夫無分。穢尚不捨，何獨捨淨？捨既是心，取亦何乖？皆由不了佛㫖，致斯妄執，但識惟心，?義斯遣。」

九頓悟墮者，今世禪人皆云：「一超?入不落功勛，尚不求作佛，何况往生？」答言：「不求作佛者，捨身之後，將灰斷?滅邪？抑尚受後有邪？若受後有者，爲生淨土邪？爲生三界邪？若居三界，?不如淨土；若淨土者，?同往生。

又先德曰：『夫善知識者，雖明見佛性與佛同等，若論其功未齊諸聖，須從今日歩歩資熏。』又云：『未悟而修，非眞修也；唯此頓悟漸修，既合佛乗，不違圎㫖。如頓悟頓修，亦是多生漸修，今生頓熟，此在當人時中自?。』若所言如行、所行如言，量窮法界之邉，心合虚空之理；八風不動，三受寂然，種現雙銷，根隨俱盡，譬諸無病，不應服藥。如或現行，未斷煩惱，習氣又濃，寓目生情，觸塵成滯，雖了無生之義，其力未充，不可執云：『我已悟了煩惱性空，若起心修，却爲顚倒。』然則煩惱性雖空，能令受業；業果無性，亦作苦因；苦痛雖虚，祗麽難忍。如遭重病，病亦全空，何求醫人，徧服藥餌？

祖師云：『將虚空之心，合虚空之理，亦無虚空之量，始得?不相酬。

』汾陽無業禪師云：『如今天下解禪解道，如河沙數；說佛說心，有百千萬億。纎塵不盡，未免輪?；??不忘，盡從淪墜。』如斯之?，尚不能自識業果，妄言自利利他，自謂上流並他先德，但言『觸目無非佛事，舉足盡是道塲』；原其所習，不如一個五戒十善凡夫，觀其發言，嫌他二乗十地菩薩。且醍醐上味，爲世所珍，遇斯等人，?成毒藥。假使才並馬鳴，解齊龍樹，只是一生兩生，不失人身，臨命終時，一毫聖凡情量不盡，纎塵思?未忘，隨?受生，輕重五陰，向驢胎馬腹裹托質，鑊湯爐炭裹燒煮，從前記持憶想見解，一時失却，依舊再爲螻蟻，從頭又作蚊虻，雖是善因，而招惡果。

圎悟和尚曰：『生死之際，處之良不易，唯大達超證之士，一徑截斷則無難。然此雖由自巳根力，亦假方便。于常時些小境界，轉得行打得徹，踐履將去，養得純熟，到緣謝之時，自然無怖畏。是故古德坐脫立亡，行化倒蛻，能得?徤，皆是平昔淘汰得淨。香林囚十年，得成一片；湧泉四十年，尚有走作；䂖霜勸人休去歇去，古廟香爐去。永嘉云：「體?無生，了本無速。」葢兢兢業業，?兹在兹，方得無礙自在。既捨生之後得意生身，隨自意?後?悉以理遣，不由業牽，所謂透脫生死者邪。』當知諸大師宻宻履踐，祗是圖個生死好處。路雖不同，期于終淨一也。往有狂僧自負見他，余問之曰：『汝信得出家不？信得身在長安不？』僧愕然曰：『惡得不信？』余曰：『汝夢中，或夢未出家時，見父母兄弟時，或爲稚子嬉戲時，是時知身在客不？』僧曰：『不知。』余曰：『論汝信得出家及與行脚，可是極明極徹，汝見道明白，當不過此；然纔到枕上，?僧爲俗，易客爲家，巳自不知，何况生死長夜，靠汝些子見地，焉能保其不顚倒也？』時僧悚然。」

十圎實墮者，謂華藏世界一刹一塵，具含無量國土，本無淨穢，焉有往來。故長者言：「西方淨土是權非實，以情存取舍，非法界如如之體故。」答：「若約眞論，則華藏世界亦是權立，何獨西方。如論中言理智無邉，名之爲普；知隨根益，稱之曰賢；是普賢菩薩亦權也。文殊師利是自心善簡擇妙慧，覺首、目首等菩薩，是隨信心中理智現前，是文殊菩薩等亦權也。又如此方聖賢，尼父、顔淵等，論中皆云此是表法，本無是人，是一切賢聖皆權也。今試定量：文殊普賢及與此方賢聖，權邪實邪？若言權，則現有其人及諸遺言往行；若言實，則是長者誑凡滅聖，犯大妄語。于此辯得，西方亦入刹塵，刹塵亦含西方，豈有權實。又若論中云：

『蓮華藏體是法身隨行無依住智體之所?得；

宫殿，總大悲含育之所?得；

樓閣，?是智照觀根順悲濟物之所?得；

其地金剛平等，自性法身之所?得；

摩尼莊嚴，法身戒體隨行?得；

金剛輪圍山，大悲戒防䕶之業之所?得；

衆華，莊嚴萬行利生開?之所?得；

寶樹，建行利生覆蔭含識之所?得。

但業不相應者，同住居而不見；猶如靈神及諸鬼?，與人同處，人不能見。』若爾，則所謂華藏世界者與汝所見之刹塵，同邪？?邪？若云同者，目連、鶖子視聽尚隔；若云?者，何名一眞？又如僧靈幹，志奉《華嚴》，作華藏觀及彌勒天宫觀，至于疾甚目晴上視，若有所見。童眞問之，答曰：『向見童子引至?率天宫，而天樂非久終墮輪?，蓮花藏是所圖也。』言終氣絶，須臾復甦，眞問何所見。幹曰：『見夫水遍?，花如車輪，而坐其上，所願足矣。』言終而逝。故淸凉國師云：『觀行則天童迎，而大水瀰漫，此與西方往生，爲同爲别？』」是故當知，漏巵勺?，螢火焚山，徒益疲勞。諸有智者，不應如是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