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臨川先生帖子四

奉臨川先生帖子四

讀陸子學譜至趙與?、袁韶傳，心有疑焉。四先生之講學，吾甬勾東無不從之游者，故其中不無非種之苗。慈湖弟子則有史丞相彌遠及與?，絜齋弟子則有袁參政韶卽。史嵩之亦嘗與和仲講學閣下。學譜於史氏二相不錄，而趙、袁則裒然大書，但與?少年，慈湖所以許可者甚備。觀其因求師之故，自苕霅遷居從學，是慕道誠勇矣。自其尹臨安以後，則大改素行，而本傳紀之不詳葢？宋史自嘉定以後，凡蠹國諸臣之傳，皆缺畧不備。顧與?本末在全史中，猶可參攷而見。當史嵩之起復，擧朝攻之。是年正月，侍御史劉漢弼卒。四月，右丞相杜範卒。六月，右史徐元杰卒，物論沸騰。直學士院程公許請究其事，不報。與?奏乞置獄天府，帝從之。公許繳奏，言：與?乃嵩之死黨，乞改送大理寺，命臺臣董之。乃詔殿中侍御史鄭寀改治，而寀亦史黨事，竟不自嵩之終喪。正言李昴英、殿中侍御史章琰、監察御史黄師雍復連疏攻之，而昴英痛劾與?，至於牽裾極言。師雍又以葉閶乃與?腹心，與徐霖繼言之。於是昴英、琰去國，鄭寀引周坦、葉大有、陳垓入臺，盡擠師雍等。是嵩之實爲黨魁，而與?又附嵩之之魁，不特吳正肅公論沈炎爲與?爪牙，腹心。甘爲搏擊已也。本傳言其所至急於財利，幾於聚歛之臣。閣下疑其事無所徵。按淳祐六年正月置國用所，以與?爲提領官。九年九月，詔與?提領戸部財用，置新倉，積貯百二十萬石。淳祐倉許辟官四人。十一月，詔與?提領國用，以資政殿學士領浙西安撫使，已而歴守紹興、平江、建康三府，皆兼發運屯田等使。開慶元年二月，以觀文殿學士知揚州。兼知鎭江。又帶總領財賦之任。與?之以計臣自見。又何所疑。其後嵩之死灰巳熸賈似道日張與?復黨沈炎以斥吳濳。遂釀似道滔天之禍。斯雖欲爲之辭而不能者也。其一時所相與協德者。鄭寀周坦陳垓沈炎之倫。莫非宵人。則與?之生平可知矣。吾鄕自元延祐、至正以至明成化舊志，幷滎陽南山文獻諸錄，皆不爲與?作傳，至嘉靖志始有之，時則其裔孫有爲達官者故也。與?元籍靑田，永樂處州府志有與?傳，亦言其善理財以佐國用，而又言其尹京善發擿，有趙廣漢之風。愚謂宋季之臨安，亦豈可以廣漢之治？治之者，不過借此以恣其聚歛之威而巳。至袁韶本傳，不詳其過，而卷末總論以爲時相私人，其見於諸家奏疏者，皆指以爲彌遠之黨，似皆不當爲之諱者也。且大儒之門下，不必竟無不肖，前之則有朱子之傅伯壽，又前之則有楊文靖公之陸棠，又前之則有程子之郉恕，與其進，不與其退，斯亦聖賢之所無如何也。閣下以其爲慈湖之徒而爲之辭，可以無庸矣。宋史於陸子之學，推尊未嘗不至，四先生後如融堂、蒙齋輩，皆追溯其淵源而稱美之，豈獨於與?韶而周内焉？況與?韶乃吾四明先正，寧敢故爲深刻之論？然公議不可泯也。與?之諡見於本紀，故傳畧之，亦非宋史之闕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