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辭

哀辭

#### 張如心先生哀辭

予自童丱中即聞張君如心之名甚熟，己已之?，始獲見君于邑下。君方與一二?人長徳從容鄉校間，峩冠褒衣，掀髯聳目，張拱而肅趍，有足以壮威儀存矩度者。予時雖未暇叩其問學之淺深，然觀其動作之間，固以知其為信厚君子矣。自後挈挈道路，不得數從之㳺而君亦教授于外，不常家居，如是者十年。及予受室扵邑之趙氏，去君之居為甚近。君歳時来歸，乃相與徃来，如平生歡。君晚得脾病，頋巳?甚，坐起不自遂。毎聞予至，猶強扶岀迎，道古今事變，前賢踪跡，亹亹若珠比鱗列。予然後知君種學之深。凢其動作之見于外者，果非偶然也。公家故貧，室廬不足以容?，衣食不足以給體，而氣髙自足，無所仰扵人，環堵蕭然，有書數百卷，隤然自放，用是尊官要人鮮克知之。大徳中，年将五十，始用薦者起為縣文學，尋以毋老辤去。平居無他嗜好，惟肆其意，扵歌詩，善偶儷，工篆籕，精楷法，而士子評里黨之宿學，盖未嘗後君也。嗚呼！君今其死矣。新學晚生失?扵歸，而吾邑之文獻将遂絶。予方悲不自勝，而君之子端臣請予為辤以哀之，乃為追述平生而為其文曰：

瞻彼仙巖，其髙萬仭欝穹窿，有羙一人，鍾竒孕秀潛其中。吁嗟羙人，受質孔弱志則充。無脂無韋，分甘䖏悴。家四空，日閱其儲。飯有脫粟羮芥菘。人不我堪，㢤躬甚㤗色甚雍，深衣大帶，儼存矩度無墜恭。學徒駿奔，聆厥風㫖覿禮容。我年未冠，猶雀方乳?方茸。?時相過，稱詩誦文好甚?。執手謂我，曰子之志，我?同?作昌?。低頭東野為雲龍。我方藉之。如石就鑿金就鎔。孰神之笴。一朝奪使翳蒿蓬。耆舊盡矣。狐號鰍舞。靡若風頋瞻我里。溟濛泱?吾曷從。柰之何。㢤有崇斯?玄以宫。嗟彼牧人。毋登其隴剪其松。#### 呉先生哀頌辤

先生婺浦江人，諱莱，字立夫，集賢大學士。榮禄大夫呉公子也。至正元年十月某甲子，以疾䘚于家，得年四十有一。嘗一試于禮部，不中。二子：諤、謐。葬先生于某原。葬後一年，命良為辤以哀之。良雖不敏，然嘗氶學扵先生?不得辤，乃為追述平生而為其文曰：

檀車既堅?，駟馬既良出門折軸?，竟斥棄乎康荘。嗟嗟夫子?胡實?之。天不可測?道不可常昔夫子之有生?體孑孑其羸尫。雖求師與取友?曽不逺違乎故鄊。遂取則夫前脩?亦既蹈乎大方。入書林而馳??。闖藝苑以翺翔柰學業之巳脩?尚名譽之未彰。豈不登名扵一薦?曽不假翼扵鸞凰。乃娱憂以舒憤，?寫欝紆而成章。曰有俟乎千載之下?，庶無掩乎斯文之耿光。人固有偃蹇扵一時?。終前困而後昌。何夫子之齎志以死?？卒無以自副其?望。夫子之貌不可見?。?㣲言之在耳，尚烱乎其難忘。撫遺編以長喟，?仰視天之茫茫。彼嚴霜之夏墜，?，胡獨瘁此衆芳？昔河東之挺生，?年四十而云亡。今夫子之洵羙?，亦夀命之不長已焉。㢤！小人有得其年，?？君子有遘其殃。自古莫不然，?我又奚傷。#### 呉原伯哀辤

原伯世為㜈之蘭溪人，諱深，其字原伯，國子愽士呉先生正傳之子也。年二十有一，至正元年五月庚申，以疾䘚家。既䘚之明年，其友戴良為辤以哭之。嗚呼！吾尚忍哭吾友也耶？吾固不謂原伯之止扵斯耶？始予既冠徃徃聞原伯名，扵朋友間。前年夏，予舟次溪滸，遂與原伯㑹。原伯乃欲相率以為友，與之㳺數日，樂甚，固已?喜先生之有子。而予之得友也。嗚呼！孰謂别未三載而遽哭吾友耶？孰謂原伯之遂止扵斯耶？原伯容貌嶷嶷，平居若不能言。其取友問學急扵，飢渇至扵，群児嬉戯，則畏避如懦夫然毎篝燈挟?，雖疾病不休。倦則假?凝思，以求聖賢之心。有疑則進而質之父師。退而與其弟沉?相講辨。故其父子兄弟之間。雍雍睦睦而自為師友。君子是以知其扵孝友最?也。去年秋、先生公被召入亰。師未㡬上原伯名于國子學扵是原伯始欲﨑嶇數千里就學于京。而病巳作。閱数月遂䘚。嗚呼其可哀也巳。昔韓滂之在韓門。讀書倍文。功力兼人。年十九而卒。今原伯之為呉氏子。固有韓氏之家聲。學又不下扵滂。而亦以早死。豈殃慶之不以其?㮣如是耶。抑原伯獨不?偶?之耶。以予之重有悲扵原伯而知先生之悲也抑深矣。故述哀辤一萹以觧其悲哀以舒予憤云。其辤曰。

嗟原伯?鄉之良質甚粹?才甚長。睨秦漢?刮虞唐。騁䧺辨?爛文章射星斗。?奪光芒闡幽秘。?掲正陽歛予飾。?儘廻翔暢　實?暐煌煌履至訓?蹈太防。兄弟雍?親樂康。羽既就?勢乃揚。望白雲?期帝郷。帝郷逺?天一方。命飈車?騁康荘。豐?遇?斳不将。忽被髮?下大荒。嗟原伯?志實強。何中路?蹶超?。命固屈?譽則彰。?父母?勿永傷。彼群??直粃糠名。随身泯?孰濯其芳。嗟原伯?獨耿光。雖夭且困?猶夀而昌。#### 陳彦正哀辤山磝磝?，水瀏瀏，下土漠乎其廣大，?吾何此焉是㽞。惟擇里以䖏仁?乃前志之嘉猷。倘有人焉，其足藉?寜逺舉以遐㳺。噫夫人之挺生?？信喜能而好脩。探徃聖之?軌?，仰先哲之洪休。道雖?而必履?，理雖微而必抽紛。吾既有此内羙，?仍刓剛以為柔。哀白日之不與?兾匠氏之一收。苟吾材之　用?，又何問梁棟之與薪。槱亦既登名扵仕籍，?曽素志之不酬。雖不酬亦何傷，?有自得之悠悠。昔先子之詔予，?謂時俗之方偷。獨夫人之超卓?？固君子之?周。吾方恃之以有濟，?？?驚浪之漂舟，凌大江之漫漫。?㡬如是，而不自䧟扵中流，既相我者之不憗?，又何為乎舊丘。行躑躅而無從?，念去此而奚投。假大龜以視兆?，将駕馬以行輈。已矣㢤！死者不可作?，吾雖居此其誰儔。#### 蒋季髙誄辭

亡友蒋允升，字季髙，㜈之東陽人也。善讀書，工古文辭，知名朋友間。丁酉，?家居遘疾，竟不幸天死。予方避兵萬山中，距其家逺甚，不得一撫其櫬以盡其哀。因追思其平生可列者，為文以誄之。誄曰：

茫茫大鈞，孰秉化樞。淆泪斡流，參差報施。惡不常釁，善不常禔。貞焉而夭，狠焉而耆。謂天聽卑，我是用疑。哀哀夫子，亦孔之辜。惟子之先，奕葉紛敷。邁烈言言，垂聲吴呉。爰暨乃考，飬徳益腴。䔍生吾子，誕茂㳤恣。如?之茸，如鸞之雛。亦既弱冠，克構堂基。其文與學，日動里閭。子之為學，潜心以稽。鈎深索?，探?研㡬。何經不窮，何史不推。上下百代，指掌而窺。子之為文，惟古是師。蕳不遺理，繁不費辭。譬彼錦繢，五采爛如。䓁軰争取，朝玩夕披。人覩其著，莫究其㣲。道既克明，動罔不宜。義以為閑，禮以為輿。孝實蒸蒸，友亦怡怡。在家而理，在國必治。凢厥未試，我惟子知。子之在世，盖亦庶㡬。苟遂遐年，疇克似之。庭梧梃秀，方茂其枝。荆玉藴璞，将獻于時。云胡一日，光掩芳萎。嗚呼哀㢤。玄首?未華，壮志?竟隳。逝日?何長，生年?湏臾。俄舊宇?改觀，乃遽襲?遺衣。少妻?嗷嗷，㓜子?呱呱。魚駭躍，?同感。鳥哀鳴，?増欷。豈外物?有遷？固歡悲，?情移。嗚呼哀㢤！撫氣化之盛衰，念逝者之莫追。柰輀車之在側，将俟時而啓途。?黝黝，?䰟飛飛，子去我，?何歸？既頋瞻之靡及，庶陳情扵素旟。嗚呼哀㢤！#### 朱茂清哀辭

茂清朱漳，世為㜈之烏傷人。其家距縣五十里近。茂清嘗以事至縣，謁縣大夫歸，俄而疾作，竟死，年四十云。?予客郡城，寄郡東門外家焉。一日，郡兵?其帥，城門晝閉，城外居民即讙無男女，老㓜空其室盡行。予亦挈妻子登舟，遡流至烏傷境。因自嘆去家逺行，槖枵然無以給。予材性下，又無他伎術搖動人，又不得好義倜儻之士以相?，予其不為溝中瘠也，其㡬矣。為是憂之甚。既而遇茂清扵道途，茂清乃迎入其家，見其子姓，已即舘之别室，飲食供張，無一不如意者。㽞茂清家踰二月，而郡民之道還者踵至，予亦買舟竟去。且别，泣而言曰：予去茂清而歸。予其誰與䖏耶。他日或還山?仍客郡城。予即不能徃茂清其過我耶。茂清曰。是亦漳之言也。予既復居郡東門。且将致茂清?溪上。而?以茂清訃聞。予時雖硬塞不勝。莫詰茂清死状。然不敢即哭之者。猶兾訃者之?妄。後㑹伯清至。其言與訃者同。伯清，茂清之宗也。嗚呼，茂清之死為不妄矣。茂清善讀書，有幹蠱長材，然樂為人觧紛，居丹溪之上，而丹溪之人愛慕之。其長老教其子弟，必以茂清為言。其郷鄰之闘争無訴者，宗族之顛連無告者，皆曰：自茂清亡，使吾無所依而生以為恨。茂清嘗買宅一區，買田數頃，将以贍其族人云。噫！茂清之賢如此，而竟止扵，此豈非其命也夫！予既悲茂清之死，而又悲予之生，而無助也。辭斯作。

維材之良，維行之臧，維夀命之不長。嗚呼！天其不予相也，如之何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