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裴塤書

與裴塤書

應叔十四兄足下。比得書示勤。勤不以僕罪過爲大。故有動止相憫者。僕望巳矣。丗所共弃。唯應叔輩一二公獨未耳。僕之罪在年少好亊進而不能止。儔輩恨怒以先得官。又不幸早甞與游者居權衡之地。十薦賢幸乃一售。不得者譸張排根。僕可出而辯之哉。性又倨野。不能摧折。以故名益惡。勢益險。有喙有耳者。相郵傳作醜語。不知其卒云何。中心之愆尤若此而巳旣受禁錮而不能即死者。以為乆當自明。今亦乆矣。而嗔罵者尚不肯巳。堅然相白者無數人。

聖上日興太平之理。不貢不王者。悉以誅討。而制度大立。長使僕輩爲匪人耶。其終無以見明而不得擊壤鼓腹樂堯舜之道耶。且天下熈熈而獨呻吟者四五人。何其優?者博而局束者寡。其爲不一徴也何哉。大和蒸物。燕谷不被其煦。一鄒子尚能耻之。今若應叔輩知我豈下鄒子哉。然而不耻者何也。河北之師當巳平奚虜。聞吉語矣。然若僕者承大慶之後。必有殊澤流言飛文之罪。或者其可以巳乎。幸致數百里之北。使天下之人不謂僕爲明時異物。死不恨矣。

金州考績巳乆獨薎然不遷者何耶。十二兄冝當更轉右職。十四兄甞得數書無恙。兄顧惟僕之窮途得無意乎。北當大寒，人愈平和，惟楚南極海，玄㝠所不統，炎昏多疾，氣力益劣，昧昧然人事百不記一，捨憂慄則怠而睡耳。偶書如此，不宣。宗元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