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紀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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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21:57

晉紀三十

烈宗孝武皇帝下至上

大元十七年春正月己巳朔,大赦。 秦王登立昭儀隴西李氏爲皇后。 二月壬寅,燕主垂自魯口如河閒。渤海平原翟釗遣其將翟都侵館陶,屯蘇康壘。三月,垂引兵南擊釗。 秦驃騎將軍没弈干帥衆降于後秦,後秦以爲車騎將軍,封髙平公。 後秦主萇寢疾,命姚碩、徳鎭、李潤、尹緯守長安,召太子興詣行營。征南將軍姚方成言於興曰:今冦敵未滅,上復寢疾,王統等皆有部曲,終爲人患,宜盡除之。興從之,殺王統、王廣、苻㣧、徐成、毛盛。萇怒曰:王統兄弟,吾之州里,實無他志。徐成等皆前朝名將,吾方用之,柰何輒殺之! 燕主垂進逼蘇康壘。夏,四月,翟都南走滑臺,翟釗求救於西燕。西燕主永謀於羣臣,尚書郎勃海鮑遵曰:使两冦相弊,吾承其後,此卞莊子之策也。中書侍郎太原張騰曰:垂彊釗弱,何弊之承!不如速救之,以成鼎足之勢。今我引兵趨中山,晝多疑兵,夜多火炬,垂必懼而自救。我衝其前,釗躡其後,此天授之機,不可失也。永不從。 燕大赦。 五月,丁卯朔,日有食之。 六月,燕主垂軍?陽,臨河欲濟,翟釗列兵南岸以拒之。辛亥,垂徙營就西津,去黎陽西四十里爲牛皮船百餘艘,僞列兵仗,沂流而上。釗亟引兵趣西津,垂。濳遣中壘將軍桂林王鎭等自?陽津夜濟,營于河南,比明而營成。釗聞之,亟還攻鎭等營,垂命鎭等堅壁勿戰。釗兵往來疲暍,攻營不能拔,將引去。鎭等引兵出戰,驃騎將軍農自西津濟,與鎭等夾擊,大破之。釗走還滑臺,將妻子収遺衆,北濟河,登白鹿山,慿險自守,燕兵不得進。農曰:釗無糧,不能乆居山中。乃引兵還,留騎?之。釗果下山,還兵掩擊,盡獲其衆。釗單騎犇。長子。西燕主永以釗爲車騎大將軍、兖州牧,封東郡王。?餘釗謀反,永殺之。?郝晷、崔逞及清河崔宏、新興張卓、遼東䕫騰、陽平路纂皆仕於秦,避秦亂來犇,詔以爲冀州諸郡,各將部曲營於河南,既而受翟氏官爵。翟氏敗,皆降於燕,燕主垂各隨其材而用之。釗所統七郡三萬餘户,皆按堵如故。以章武王宙爲兖、豫二州刺史,鎭滑臺;徙徐州民七千餘户于黎陽;以彭城王脱爲徐州刺史,鎭?陽。脫,垂之弟子也。垂以崔䕃爲宙司馬。初,陳留王紹爲鎭南將軍,太原王楷爲征西將軍,樂浪王温爲征東將軍,垂皆以䕃爲之佐。䕃才幹明敏,強正,善規諌,四王皆嚴憚之。所至簡刑法,輕賦役,流民歸之,户口滋息。秋,七月,垂如鄴,以太原王楷爲冀州牧,右光禄大夫餘蔚爲左僕射。 秦主登聞後秦主萇疾病,大喜,告祠世祖神主,大赦,百官進位二等。秣馬厲兵,進逼安定,去城九十餘里。八月,萇疾小瘳,出拒之。登引兵出營,將逆戰,萇遣安南將軍姚熈隆别攻秦營,登懼而還。萇夜引兵旁出以躡其後。旦而?騎告曰:賊諸營已空,不知所向。登驚曰:彼爲何人,去令我不知,來令我不覺,謂其將死,忽然復來!朕與此羌同丗,何其厄哉!登遂還雍,萇亦還安定。三河王光遣其弟右將軍寳等攻金城王乾歸,寳及將士死者萬餘人。又遣其子虎賁中郎將纂擊南羌彭奚念,纂亦敗歸。光自將擊奚念於枹罕,克之。奚念犇甘松。 冬,十月,辛亥,荆州刺史王忱卒。 雍州刺史朱序以老病求解職,詔以太子右衛率郗恢爲雍州刺史,代序鎮襄陽。恢,曇之子也。 巴、蜀人在關中者皆叛後秦,據?農以附秦。秦主登以竇衝爲左丞相,衝徙屯華、隂郗。恢遣將軍趙睦守金墉,河南太守楊佺期帥衆軍湖城,擊衝,走之。 十一月,癸酉,以黄門郎殷仲堪爲都督荆、益、寧三州諸軍事、荆州刺史,鎮江陵。仲堪雖有英譽,資望猶淺,議者不以爲允。到官好行小惠,綱目不舉。南郡公桓玄負其才地,以雄豪自處,朝廷疑而不用。年二十三,始拜太子洗馬。玄甞詣琅邪王道子,值其酣醉,張目謂衆客曰:桓温晩塗欲作賊,云何?玄伏地流汗不能起,由是益不自安,常切齒於道子。後出補義興太守,鬱鬱不得志,歎曰:父爲九州伯,兒爲五湖長。遂棄官歸國。上䟽自訟曰:先臣勤王,匡復之勲,朝廷遺之,臣不復計。至於先帝龍飛,陛下繼明,請問談者誰之由邪?䟽?不報。玄在江陵,仲堪甚敬憚之。桓氏累世臨荆州,玄復豪横,士民畏之,過於仲堪。甞於仲堪聽事前戯馬,以矟擬仲堪。仲堪中兵參軍彭城劉邁謂玄曰:馬矟有餘,精理不足。玄不悅,仲堪爲之失色。玄出,仲堪謂邁曰:卿狂人也。玄夜遣殺卿,我豈能相救邪!使邁下都避之。玄使人追之,邁僅而獲免。征虜參軍豫章胡藩過江陵,見仲堪,說之曰:桓玄志趣不常,每怏怏於失職,節下崇待太過,恐非將來之計也。仲堪不悅。藩内弟同郡羅企生為仲堪功曹,藩退,謂企生曰:殷矦倒戈以授人,必及於禍。君不早圖去就,後悔無及矣。 庚寅,立皇子德文爲琅邪王,徙琅邪王道子為㑹稽王。 十二月,燕主垂還中山,以遼西王農爲都督兖、豫、荆、徐、雍五州諸軍事,鎮鄴。休官權千成據顯親,自稱秦州牧。

清河人李遼上表,請敕兖州修孔子廟,給户灑掃,仍立庠序,収教學者。曰:事有如賖而寔急者,此之謂也。表不見省。

十八年春正月,燕陽平孝王柔卒。 權千成爲秦所逼,請降於金城王乾歸,乾歸以爲東秦州刺史、休官大都統、顯親公。 夏四月庚子,燕主垂加太子寳大單于,以安定王庫傉官偉爲太尉,范陽王德爲司徒,太原王楷爲司空,陳留王紹爲尚書右僕射。五月,立子熈爲河間王,朗爲勃海王,鑒爲博陵王。 秦右丞相竇衝矜才尚人,自請封天水王,秦主登不許。六月,衝自稱秦王,改元元光。 金城王乾歸立其子熾磐爲太子。熾磐勇略明決,過於其父。 秋,七月,秦主登攻竇衝於野人堡,衝求救於後秦,尹緯言於後秦主萇曰:太子仁厚之稱,著於逺近,而英略未著,請使擊苻登以著之。萇從之。太子典將兵攻胡空堡,登解衝圍以赴之。興因襲平涼,大獲而歸。萇使興還鎭長安。 魏王珪以薛干太悉伏不送劉勃勃,八月,襲其城,屠之。太悉伏犇秦 氐帥楊佛嵩叛犇後秦,楊佺期、趙睦追之,九月,丙戌,敗佛嵩於潼闗。後秦將姚崇救佛嵩,敗晉兵,趙睦死。 冬,十月,後秦主萇疾甚,還長安。 燕主垂議伐西燕,諸將皆曰:永未有釁,我連年征討,士卒疲弊,未可也。范陽王德曰:永既國之枝葉,又僣舉位號,惑民視聽,冝先除之,以壹民心,士卒雖疲,庸得已乎!垂曰:司徒意正與吾同。吾比老,叩囊底智,足以取之,終不復留此賊以累子孫也。遂戒嚴。十一月,垂發中山步騎七萬,遣鎭西將軍丹楊王纉、龍驤將軍張崇出井陘,攻西燕武鄉公友于晉陽;征東將軍平規攻鎭東將軍叚平于沙亭。西燕主永遣其尚書令刀雲、車騎將軍慕容鍾帥衆五萬守潞川。友,永之弟也。十二月,垂至鄴。 己亥,後秦主萇召太尉姚旻、僕射尹緯、姚晃,將軍姚大目、尚書狄伯支入禁中,受遺詔輔政。萇謂太子興曰:有毁此諸公者,愼勿受之,汝撫骨肉以恩,接大臣以禮,待物以信,遇民以仁,四者不失,吾無憂矣。姚晃垂涕問取苻登之䇿,萇曰:今大業垂成,興才智足辦,奚所復問!庚子,萇卒,興祕不發䘮,以其叔父緒鎭安定碩德鎭隂宻弟崇守長安。或謂碩德曰:公威名素重,部曲最彊,今易丗之際,必爲朝廷所疑,不如且犇秦州,觀望事勢。碩德曰:太子志度寛明,必無它慮。今苻登未滅,而骨肉相攻,是自亡也。吾有死而已,終不爲也。遂往見興,興優禮而遣之。興自稱大將軍,以尹緯爲長史,狄伯支爲司馬,帥衆伐秦。十九年春正月,秦主登聞後秦主萇卒,喜曰:姚興小兒,吾折杖笞之耳。乃大赦,盡衆而東,留司徒、安成王廣守雍,太子崇守胡空堡。遣使拜金城王乾歸爲左丞相、河南王,領秦、梁、益、涼、沙五州牧,加九錫。 初,秃髪思復鞬卒,子烏孤立。烏孤雄勇有大志,與大將紛陁謀取涼州。紛陁曰:公必欲得涼州,宜先務農講武,禮俊賢,修政刑,然後可也。烏孤從之。三河王光遣使拜烏孤冠軍大將軍、河西鮮卑大都統。烏孤與其羣下謀之曰:可受乎?皆曰:吾士馬衆多,何爲屬人?石眞若留不對。烏孤曰:卿畏吕光邪?石眞若留曰:吾本根未固,小大非敵,若先致死於我,何以待之?不如受以驕之,俟釁而動,蔑不克矣。烏孤乃受之。 二月,秦主登攻屠各姚奴、帛蒲二堡,克之。燕主垂留清河公㑹鎭鄴,發司、冀、青、兖兵,遣太原王楷出滏口,遼西王農出壷關,垂自出沙庭以擊西燕。標榜所趣,軍各就頓。西燕主永聞之,嚴兵分道拒守,聚粮臺壁,遣從子征東將軍小逸豆歸、鎭東將軍王次多、右將軍勒馬駒帥衆萬餘人戍之。 夏,四月,秦主登自六陌趣廢橋,後秦始平太守姚詳據馬嵬堡以拒之。太子興遣尹緯將兵救詳,緯據廢橋以待秦。秦兵爭水不能得,渴死者什二三,因急攻緯。興馳遣狄伯攴謂緯曰:苻登窮冦,宜持重以挫之。緯曰:先帝登遐,人情擾懼,今不因思?之力以禽敵,大事去矣。遂與秦戰,秦兵大敗。其夜,秦衆潰,登單騎犇雍。太子崇及安成王廣聞敗,皆棄城走。登至,無所歸,乃犇平涼,收集遺衆,入馬毛山。 燕主垂頓軍鄴西南,月餘不進。西燕主永怪之,以爲太行道寛,疑垂欲詭道取之,乃悉歛諸軍,屯軹、?,杜太行口,惟留臺壁一軍。甲戌,垂引大軍出滏口,入天井?。五月,乙酉,燕軍至臺壁。永遣從兄太尉大逸豆歸救之。平規擊破之。小逸豆歸出戰,遼西王農又擊破之,斬勒馬駒,禽王次多,遂圍臺壁。永召太行軍還,自將精兵五萬以拒之。刁雲、慕容鍾震怖,帥衆降燕,永誅其妻子。己亥,垂陳于臺壁南,遣驍騎將軍慕容國伏千騎於澗下。庚子,與永合戰。垂僞退,永衆追之,行數里,國騎從澗中出,斷其後,諸軍四面俱進,大破之,斬首八千餘級。永走歸長子,晉陽守將聞之,棄城走。丹楊王瓉等進取晉陽, 後秦太子興始發䘮,即皇帝位于槐里,大赦,改元皇初,遂如安定。謚後秦主萇曰武昭皇帝,廟號太祖。 六月,壬子,追尊㑹稽王太妃鄭氏曰簡文宣太后。羣臣謂宣太后應配食元帝,太子前率徐邈曰:宣太后平素之時,不伉儷於先帝,至於子孫,豈可爲祖考立配!國學明教東莞臧燾曰:今尊號旣正,則罔極之情申;别建寢廟,則嚴禰之義顯。繫子爲稱,兼明貴之所由。一舉而允三義,不亦善乎!乃立廟於太廟路。西 燕主垂進軍圍長子,西燕主永欲犇後秦,侍中蘭英曰:昔石虎伐龍都,太祖堅守不去,卒成大燕之基。今垂七十老翁,厭苦兵革,終不能頓兵連嵗以攻我也。但當城守以疲之。永從之。 秦主登遣其子汝隂王宗爲質於河南王乾歸以請救,進封乾歸梁王,納其妹爲梁王后。乾歸遣前軍將軍乞伏益州等帥騎一萬救之。秋,七月,登引兵出迎乾歸兵,後秦主興自安定如涇陽,與登戰于山南,執登殺之,悉散其部衆,使歸農業。徙隂宻三萬戸於長安,以李后賜姚晃。益州等聞之,引兵還。秦太子崇犇湟中即帝位,改元延?,謚登曰髙皇帝,廟號太宗。 後秦安南將軍强熈、鎭逺將軍楊多叛,推竇衝爲主,後秦主興自將討之,軍至武功,多兄子良國殺多而降,熈犇秦州,衝犇汧川,汧川氐仇髙執送之。 三河王光以子覆爲都督玉門以西諸軍事、西域大都護,鎮高昌,命大臣子弟隨之。 八月,己巳,尊皇太妃李氐爲皇太后,居崇訓宫。 西燕主永困急,遣其子常山公弘等求救於雍州刺史郗恢,并獻玉璽一紐。恢上言:垂若并永,爲患益深,不如兩存之,可以乗機?斃。帝以爲然,詔青兖二州刺史王恭、䂊州刺史庾楷救之。楷,亮之孫也。永恐晉兵不出,又遣其太子亮來爲質。平規追亮,及於高都,獲之。永又告急於魏,魏王珪遣陳留公䖍、將軍庾岳帥騎五萬東渡河,屯秀容以救之。䖍,紇根之子也。晉、魏兵皆未至,大逸豆歸部將伐勤等開門內燕兵,燕人執永,斬之,并斬其公卿、大將刁雲、大逸豆歸等三十餘人,得永所統八郡七萬餘户,及秦乗輿、服御、伎樂、珍寳甚衆。燕主垂以丹楊王瓉爲并州刺史,鎭晉陽、宜都王鳳爲雍州刺史,鎭長子永、尚書僕射昌?屈遵、尚書陽平王德、祕書監中山李先、太子詹事勃海封則、黄門郎太山胡母亮、中書郎張騰、尚書郎燕郡公孫表,皆隨才擢叙。九月,垂自長子如鄴。冬,十月,秦主崇爲梁王乾歸所逐,犇隴西王楊定。定留司馬邵彊守秦州,帥衆二萬與崇共攻乾歸。乾歸遣涼州牧軻彈、秦州牧益州立義將軍詰歸帥騎三萬拒之。益州與定戰,敗於平州,軻彈、詰歸皆引退。軻彈司馬翟瑥,?劔怒曰:主上以雄武開基,所向無敵,威振秦、蜀,將軍以宗室居元帥之任,當竭力致命以佐國家。今秦州雖敗,二軍尚全,奈何望風退衂,將何面以見主上乎?瑥雖無任,獨不能以便宜斬將軍乎?軻彈謝曰:向者未知衆心何如耳。果能若是,吾敢愛死!乃帥騎進戰益州,詰歸亦勒兵繼之,大敗定兵,殺定及崇,斬首萬七千級。乾歸於是盡有隴西之地。定無子,其叔父佛狗之子盛先守仇池,自稱征西將軍、秦州刺史、仇池公,謚定爲武王,仍遣使來稱藩。秦太子宣犇盛,盛分氐、羗爲二十部護軍,各爲鎭戍,不置郡縣。 燕主垂東巡陽平、平原,命遼西王農濟河,與安南將軍尹國略地青、兖。農攻廪兵,國攻陽城,皆拔之,東平太守韋簡戰死,髙平、太山、琅邪諸郡皆委城。犇潰。農進軍臨海,徧置守宰。 柔然曷多汗棄其父,與社崘帥衆西走。魏長孫肥追之,及於上郡跋那山,斬曷多汗。社崘収其餘衆數百。犇疋?跋,疋?跋處之南鄙。社崘襲疋?跋,殺之,疋?跋子啟跋、呉頡等皆犇魏。社崘掠五原以西諸部,走度漠北。 十一月,燕遼西王農敗辟閭渾於龍水,遂入臨淄。十二月,燕主垂召農等還。 秦主興遣使與燕結好,并送太子寳之子敏於燕。燕封敏爲河東公。 梁王乾歸自稱秦王,大赦。

二十年春,正月,燕主垂遣散騎常侍封則報聘于秦,遂自平原狩于廣川、勃海、長樂而歸。 西秦王乾歸以太子熾磐領尚書令,左長史邊芮爲左僕射,右長史秘宜爲右僕射,置官皆如魏武、晉文故事,然猶稱大單于。大將軍邊芮等領府佐如故。 薛干悉太伏自長安亡歸嶺北。上郡以西鮮卑雜胡皆應之。 二月甲寅,尚書令陸納卒。 三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皇太子出就東宫。以丹陽尹王雅領少傳。時會稽王道子專權奢縱。嬖人趙牙本出倡優。茹千秋本錢唐捕賊吏,皆以謟賂得進。道子以牙爲魏郡太守,千秋爲驃騎諮議參軍。牙爲道子開東第,築山穿池,功用鉅萬。帝嘗幸其第,謂道子曰:府内乃有山,甚善,然脩飾太過。道子無以對。帝去,道子謂牙曰:上若知山是人力所爲,爾必死矣。牙曰:公在,牙何敢死!營作彌甚。千秋賣官招權,聚貨累億。博平令吴興聞人奭上䟽言之,帝益惡道子,而逼於太后,不忍廢黜,乃擢時望及所親幸王恭、郗恢、殷仲堪、王珣、王雅等,使居内外要任,以防道子。道子亦引王國寳及國寳從弟琅邪内史緒以爲心腹。由是朋黨競起,無復曏時友愛之驩矣。太后每和解之。中書侍郎徐邈從容言於帝曰:漢文明主,猶悔淮南;世祖聦逹,負愧齊王。兄弟之際,實爲深愼。㑹稽王雖有酣媟之累,宜加?貸,消散羣議,外爲國家之計,内慰太后之心。帝納之,復委任道子如故。 ?,楊定之死也,天水姜乳襲據上邽。夏,四月,西秦王乾歸遣乞伏益州帥騎六千討之。左僕射邊芮、民部尚書王松壽曰:益州屢勝而驕,不可專任,必以輕敵取敗。乾歸曰:益州驍勇,諸將莫及,當以重佐輔之耳。乃以平北將軍韋䖍爲長史,左禁將軍務和爲司馬。至大寒嶺,益州不設部伍,聽將士遊畋縱飲,令曰:敢言軍事者斬!䖍等諌不聽,乳逆擊,大破之。 魏王珪叛燕,侵逼附塞諸部。五月,甲戌,燕主垂遣太子寳、遼西王農、趙王麟帥衆八萬自五原伐魏,范陽王德、陳留王紹别將步騎萬八千爲後繼。散騎常侍髙湖諌曰:魏與燕丗爲昏姻,彼有内難,燕實存之,其施德厚矣,結好乆矣。間以求馬不獲而留其弟,曲在於我,柰何遽興兵擊之!拓跋涉珪沈勇有謀,㓜歴艱難,兵精馬彊,未易輕也。皇太子富於春秋,志果氣銳,今委之專征,必小魏而易之。萬一不如所欲,傷威毁重,願陛下深圖之。言頗激切,垂怒,免湖官。湖,泰之子也。 六月,癸丑,燕太原元王楷卒, 西秦王乾歸遷于西城。 秋,七月,三河王光帥衆十萬伐西秦,西秦左輔宻貴周、左衛將軍莫者羖羝勸西秦王乾歸稱藩於光,以子敕勃爲質。光引兵還,乾歸悔之,殺周及羖羝。 魏張衮聞燕軍將至,言於魏王珪曰:燕狃於滑臺,長子之捷,竭國之資力以來,有輕我之心,宜羸形以驕之,乃可克也。珪從之,悉徙部落、畜産西渡河千餘里以避之。燕軍至五原,降魏别部三萬餘家,收穄田百餘萬斛,置黑城。進軍臨河,造舩爲濟具。珪遣右司馬許謙乞師於秦。 秃髪烏孤擊乙弗、折掘等諸部,皆破降之,築廉川堡而都之。廣武趙振少好竒略,聞烏孤在廉川,棄家從之。烏孤喜曰:吾得趙生,大事濟矣。拜左司馬、三河王光封烏孤爲廣武郡公。 有長星見,自湏女至于哭星。帝心惡之,於華林園舉酒祝之曰:長星勸汝一杯酒,自古何有萬歳天子邪! 八月,魏王珪治兵河南。九月,進軍臨河。燕太子寳列兵將濟,暴風起,漂其舩數十艘洎南岸。魏獲其甲士三百餘人,皆釋而遣之。寳之發中山也,燕主垂已有疾。旣至五原,珪使人邀中山之路,伺其使者,盡執之。寳等數月不聞垂起居,珪使所執使者臨河告之曰:若父已死,何不早歸!寳等憂恐,士卒駭動。珪使陳留公䖍將五萬騎屯河東,東平公儀將十萬騎屯河北,略陽公遵將七萬騎塞燕軍之南。遵,壽鳩之子也。秦王興遣楊佛嵩將兵救魏。燕術士靳安言於太子寳曰:天時不利,燕必大敗,速去可免。寳不聽。安退告人曰:吾軰皆當棄尸草野,不得歸矣。燕、魏相持積旬,趙王麟將慕輿嵩等以垂爲實死,謀作亂,奉麟爲主。事泄,嵩等皆死。寳、麟等内自疑,冬,十月,辛未,燒船夜遁。時河氷未結,寳以魏兵必不能度,不設斥?。十一月,己夘,暴風,氷合。魏王珪引兵濟河,留輜重,選精銳二萬餘騎急追之。燕軍至參合陂,有大風,黑氣如堤,自軍後來,臨覆軍上。沙門支曇猛言於寳曰:風氣暴迅,魏兵將至之?,宜遣兵禦之。寳以去魏軍已逺?而不應。曇猛固請不已,麟怒曰:以殿下神武,師徒之盛,足以横行沙漠,索虜何敢逺來!而曇猛妄言驚衆,當斬以徇!曇猛泣曰:苻氏以百萬之師敗於淮南,正由恃衆輕敵,不信天道故也。司徒德勸寳從曇猛言,寳乃遣麟帥騎三萬居軍後以備非常。麟以曇猛爲妄,縱騎遊獵,不肯設僃。寳遣騎還詗魏兵,騎行十餘里,即解鞍寢。魏軍晨夜兼行,乙酉暮,至參合陂西,燕軍在陂東,營於蟠羊山南水上。魏王珪夜部分諸將,掩覆燕軍士卒,衘枚束馬口潜進。丙戌,日出,魏軍登山,下臨燕營,燕軍將東引,顧見之,士卒大驚擾亂。珪縱兵擊之,燕兵走赴水,人馬相騰,躡壓溺死者以萬數。略陽公遵以兵邀其前,燕兵四五萬人,一時放仗,歛手就禽,其遺迸去者不過數千人,太子寳等皆單騎僅免。殺燕右僕射陳留悼王紹,生禽魯陽王倭奴、桂林王道成、濟隂公尹國等文武將吏數千人,兵甲糧貨以鉅萬計。道成,垂之弟子也。魏王珪擇燕臣之有才用者代郡太守廣川賈閏,閏從弟驃騎長史、昌黎太守彛、太史郎遼東晁崇等留之,其餘欲悉給衣糧遣還,以招懷中州之人。中部大人王建曰:燕衆彊盛,今傾國而來,我幸而大捷,不如悉殺之,則其國空虚,取之爲易。且獲寇而縱之,無乃不可乎!乃盡阬之。十二月,珪還雲中之盛樂,燕太子寳恥於參合之敗,請更擊魏。司徒德言於燕主垂曰:虜以參合之捷,有輕太子之心,宜及陛下神略以服之。不然,將爲後患。垂乃以清河公會録留臺事,領幽州刺史,代高陽王隆鎭龍城;以陽城王蘭汗為北中郎將,代長樂公盛鎭薊。命隆、盛悉引其精兵還中山,期以明年大舉擊魏。 是歳,秦主興封其叔父緒爲晉王,碩德爲隴西王,弟崇爲齊公,顯爲常山公。

二十一年春正月,燕高陽王隆引龍城之甲入中山,軍容精整,燕人之氣稍振。 休官權萬丗帥衆降西秦。燕主垂遣征東將軍平規發兵冀州。二月,規以傳陵、武邑、長樂三郡兵反於魯口,其從子冀州刺史喜諫,不聽。規弟海陽令翰亦起兵於遼西以應之。垂遣鎭東將軍餘嵩擊規,嵩敗死。垂自將擊規,軍至魯口,規棄衆,將妻子及平喜等數十人走渡河,垂引兵還。翰引兵趣龍城,清河公會遣東陽公根等擊翰,破之,翰走山南。 三月,庚子,燕主垂留范陽王德守中山,引兵宻發,踰青嶺,經天門,鑿山通道,出魏不意,直指雲中。魏陳留公䖍帥部落三萬餘家鎭平城。垂至獵嶺,以遼西王農、高陽王隆爲前鋒以襲之。是時燕兵新敗,皆畏魏,惟龍城兵勇銳爭先。䖍素不設僃,閏月,乙夘,燕軍至平城,䖍乃覺之,帥麾下出戰,敗死,燕軍盡収其部落。魏王珪震怖欲走,諸部聞䖍死,皆有貳心,珪不知所適。垂之過參合陂也,見積骸如山,爲之設祭,軍士皆慟哭,聲震山谷。垂慙憤嘔血,由是發疾,乘馬輿而進,頓平城西北三十里。太子寳等聞之,皆引還。燕軍叛者犇告於魏,云垂已死,輿尸在軍。魏王珪欲追之,聞平城巳没,乃引還隂山。垂在平城積十日,疾轉篤,乃築燕昌城而還。夏,四月,癸未,卒於上谷之沮陽,祕不發䘮。丙申,至中山。戊戌,發䘮,謚曰成武皇帝,廟號丗祖。壬寅,太子寳即位,大赦,改元永康。五月辛亥,以范陽王德爲都督兾兖、青徐、荆豫六州諸軍事、車騎大將軍、冀州牧,鎮鄴;遼西王農爲都督并、雍、益、梁、秦、凉六州諸軍事、并州牧,鎮晉陽。又以安定王庫傉官偉爲太師,夫餘王蔚爲太傳。甲寅,以趙王麟領尚書左僕射,高陽王隆領右僕射,長樂公盛爲司?校尉,宜都王鳯爲冀州刺史。 乙夘,以散騎常侍彭城劉該爲徐州刺史,鎮鄄城。 甲子,以望蔡公謝琰爲尚書左僕射。初,燕主垂先段后生子,令寳,後段后生子朗。鍳愛諸姬,子麟、農、隆、柔、熈。寳初爲太子,有美稱,已而荒怠,中外失望。後段后甞言於垂曰:太子遭承平之丗,足爲守成之主。今國步艱難,恐非濟世之才。遼西、高陽二王,陛下之賢子,宜擇一人,付以大業。趙王麟姦詐彊愎,異日必爲國家之患,宜早圖之。寳善事垂左右,左右多譽之,故垂以爲賢。謂段氏曰:汝欲使我爲晉獻公乎?段氏泣而退,告其妺范陽王妃曰:太子不才,天下所知,吾爲社稷言之,主上乃以吾爲驪姫,何其苦哉!觀太子必䘮社稷,范陽王有非常器度,若燕祚未盡,其在王乎!寳及麟聞而恨之。乙丑,寳使麟謂段氏曰:后常謂主上不能守太業,今竟能不宜早自裁,以全段宗。段氏怒曰:汝兄弟不難逼殺其母,况能守先業乎!吾豈愛死,但念國亡不乆耳!遂自殺。寳議以段后謀廢適統,無母后之道,不宜成䘮。羣臣咸以爲然。中書令眭邃颺言於朝曰:子無廢母之義,漢安恩閻后親廢順帝,猶得配饗太廟,况先后曖昧之言,虚實未可知乎!乃成䘮。 六月,癸酉,魏王珪遣將軍王建等擊燕廣?太守劉亢泥,斬之,徙其部落於平城。燕上谷太守開封公詳棄郡走。詳,皝之曾孫也。丁亥,魏賀太妃卒。 燕主寳定士族舊籍,分辨清濁,校閲戸口,罷軍營,封䕃之户,悉屬郡縣。由是士民嗟怨,始有離心。 三河王吕光即天王位,國號大凉,大赦,改元龍飛。僃置百官,以丗子紹爲太子,封子弟爲公矦者二十人。以中書令王詳爲尚書左僕射,著作郎段業等五人爲尚書。光遣使者拜秃髮烏孤爲征南大將軍、益州牧、左賢王。烏孤謂使者曰:吕王諸子貪淫,三甥暴虐,逺近愁怨,吾安可違百姓之心,受不義之爵乎!吾當爲帝王之事耳。乃留其鼓吹羽儀,謝而遣之。 平規収合餘黨,據髙唐,燕主寳遣高陽王隆將兵討之,東土之民素懐隆惠,迎?者屬路。秋,七月,隆進軍臨河,規棄髙唐走。隆遣建威將軍慕容進等濟河追之,斬規於濟北。平喜犇、彭城, 納故中書令王獻之女爲太子妃。獻之,羲之之子也。 魏羣臣勸魏王珪稱尊號,珪始建天子旌旗,出警入

蹕,改元皇始。參軍事上谷張恂勸珪進取中原,珪善之。燕遼西王農悉將部曲數萬口之并州,并州素乏儲㣥,是歳早霜,民不能供其食,又遣諸部護軍分監諸胡,由是民夷俱怨。濳召魏軍,八月,己亥,魏王珪大舉伐燕,步騎四十餘萬,南出馬邑踰句注,旌旗二千餘里,鼓行而進。左將軍鴈門李栗將五萬騎爲前驅,别遣將軍封眞等從東道出軍都,襲燕幽州。 燕征北大將軍、幽、平二州牧、清河公會,母賤而年長,雄俊有器藝,燕主垂愛之。寳之伐魏也,垂命會攝東宫事,揔錄禮遇一如太子。及垂伐魏,命會鎭龍城,委以東北之任,國官府佐,皆選一時才望。垂疾篤,遺言命寳以會爲嗣;而寳愛少子濮陽公策,意不在會。長樂公盛與㑹同年,耻爲之下,乃與趙王麟共勸寳立策,寳從之。乙亥,立妃叚氏爲皇后,策爲皇太子。會、盛皆進爵爲王。策年十一,素憃弱,會聞之,心愠懟。九月,章武王宙奉燕主垂及成哀叚后之䘮,葬于龍城宣平陵。寳詔宙悉徙高陽王隆參佐部曲。家屬還中山。會違詔,多留部曲不遣。宙年長屬尊,會每事陵侮之,見者皆知其有異志。 戊午,魏軍至陽曲,乘西山,臨晉陽,遣騎環城大譟而去。燕遼西王農出戰,大敗。犇還晉陽,司馬慕輿嵩閉門拒之。農將妻子帥數千騎東走,魏中領將軍長孫肥追之,及於潞川,獲農妻子,燕軍盡没。農被創,獨與三騎逃歸中山。魏王珪遂取并州,?建臺省,置刺史、太守、尚書郎以下官,悉用儒生爲之。士大夫詣軍門者,無少長皆引入存慰,使人人盡言,少有才用,咸加擢敘。己未,遣輔國將軍奚収略地汾川,獲燕丹楊王買得及離石護軍高秀和。以中書侍郎張恂等爲諸郡太守,招撫離散,勸課農桑。燕主寳聞魏軍將至,議于東堂。中山尹苻謨曰:今魏軍衆彊,千里逺闘,乘勝氣鋭,若縱之使入平土,不可敵也。宜杜險以拒之。中書令眭邃曰:魏多騎兵,往來剽速,馬上齎糧,不過旬日。宜令郡縣聚民千家爲一堡,深溝高壘,清野以待之。彼至無所掠,不過六旬,食盡自退。尚書封懿曰:今魏兵數十萬,天下之勍敵也。民雖築堡,不足以自固,是聚兵及粮以資之也。且動揺民心,示之以弱,不如阻關拒戰,計之上也。趙王麟曰:魏今乘勝氣銳,其鋒不可當,宜完守中山,待其弊而乘之。於是修城積粟,爲持乆之僃,命遼西王農出屯安喜,軍事動静,悉以委麟。 帝嗜酒,流連内殿,醒治旣少,外人罕得進見。張貴人寵冠後宫,後宫皆畏之。庚申,帝與後宫宴,妓樂盡侍。時貴人年近三十,帝戯之曰:汝以年亦當廢矣,吾意更屬少者。貴人濳怒。向夕,帝醉,寢於清暑殿,貴人徧飲宦者酒,散遣之,使婢以被蒙帝面,弑之,重賂左右,云因魘暴崩。時太子闇弱,會稽王道子昏荒,遂不復推問。王國寳夜叩禁門,欲入爲遺詔,侍中王爽拒之曰:大行晏駕,皇太子未至,敢入者斬!國寳乃止。爽,恭之弟也。辛酉,太子即皇帝位,大赦。癸亥,有司奏會稽王道子宜進位太傅、揚州牧,假黃?,詔内外衆事,動靜咨之。安帝㓜而不慧,口不能言,至於寒暑飢飽,亦不能辨,飲食寢興,皆非已出。母弟琅邪王德文,性恭謹,常侍左右,爲之節適,始得其宜。?王國寳黨附會稽王道子,驕縱不灋,屢爲御史中丞禇粲所紏。國寳起齋侔清暑殿,孝武帝甚惡之。國寳懼,遂更求媚於帝,而踈道子,帝復寵昵之。道子大怒,甞於内省面責國寳,以劔擲之,舊好盡矣。及帝崩,國寳復事道子,與王緒共爲邪謟。道子更惑之,倚爲心腹,遂參管朝權,威震内外,並爲時之所疾。王㳟入赴山陵,每正色直言,道子深憚之。㳟罷朝,歎曰:榱棟雖新,便有黍離之歎。緒說國寳,因恭入朝,勸相王伏兵殺之,國寳不許。道子欲輯和内外,乃深布腹心於恭,冀除舊惡,而恭每言及時政,輙厲聲色。道子知恭不可和,恊遂有相圖之志。或勸恭因入朝,以兵誅國寳。恭以豫州刺史庾楷士馬甚盛,黨於國寳,憚之不敢發。王珣謂恭曰:國寳雖終爲禍亂,要之罪逆未彰,今遽先事而發,必大失朝野之望。况擁彊兵竊發於京輦,誰謂非逆?國寳若遂不改,惡布天下,然後順衆心以除之,亦無憂不濟也。恭乃止旣而謂珣曰:比來視君,一似胡廣。珣曰:王陵廷争,陳平慎黙,但問歳晏何如耳。冬十月甲申,葬孝武帝于隆平陵。王恭還鎭將行,謂道子曰:主上諒闇,冢宰之任伊、周所難。願大王親萬幾,納直言,放鄭聲,逺佞人。國寳等愈懼。 魏王珪使冠軍將軍代人于栗磾、寜朔將軍公孫蘭帥步騎二萬潜自晉陽開韓信故道。己酉,珪自井陘趨中山。李先降魏,珪以爲征東左長史。 西秦涼州牧軻彈與秦州牧益州不平,軻彈犇凉 魏王珪進攻常山,拔之,獲太守茍延。自常山以東,守宰或走或降,諸郡縣皆附於魏,惟中山、鄴、信都三城爲燕守。十一月,珪命東平公儀將五萬騎攻鄴,冠軍將軍王建、左將軍李栗攻信都。戊午,珪進軍中山,己未,攻之。燕高陽王隆守南郭,帥衆力戰,自旦至晡,殺傷數千人,魏兵乃退。珪謂諸將曰:中山城固,寳必不肯出戰。急攻則傷士,乆圍則費粮,不如先取鄴、信都,然後圖之。丁卯,珪引兵而南。章武王寅自龍城還,聞有魏冦,馳入薊,與鎮北將軍陽城王蘭乘城固守。蘭,垂之從弟也。魏别將石河頭攻之,不克,退屯漁陽。珪軍于魯口,博陵太守申永犇河南,高陽太守崔宏犇海渚。珪素聞宏名,遣吏追求,獲之,以爲黄門侍郎,與給事黄門侍郎張衮對掌機要,創立制度。博陵令屈遵降魏,珪以爲中書令,出納號令,兼緫文誥。燕范陽王德使南安王青等夜擊魏軍於鄴下,破之。魏軍退屯新城,青等請追擊之,别駕韓?曰:古人先計而後戰。魏軍不可擊者四:懸軍逺客,利在野戰,一也;深入近畿,頓兵死地,二也;前鋒既敗,後陣方固,三也;彼衆我寡,四也。官軍不冝動者三:自戰其地,一也;動而不勝,衆心難固,二也;城隍未修,敵來無僃,三也。今魏無資粮,不如深壘固軍以老之。德從之,召青還。青,詳之兄也。十二月,魏遼西公賀頼盧帥騎二萬會東平公儀攻鄴。頼盧,訥之弟也。魏别部大人没根有膽勇,魏王珪惡之,没根懼誅,己丑,將親兵數十人降燕,燕主寳以爲鎮東大將軍,封鴈門公。没根求還襲魏,寳難與重兵,給百餘騎。没根効其號令,夜入魏營,至中仗,珪乃覺之,狼狽驚走。没根以所從人少,不能壞其大衆,多獲首虜而還。 楊盛遣使來請命,詔拜盛鎮南將軍。仇池公,盛表苻宣爲平北將軍。 是歳,越質詰歸帥户二萬叛西秦,降于秦,秦人處之成紀,拜鎮西將軍、平襄公。 秦隴西王碩徳攻姜乳於上邽,乳帥衆降,秦以碩德爲秦州牧,鎮上邽,徴乳爲尚書。彊熈權千成帥衆三萬共圍上邽,碩徳擊破之,熈犇仇池遂來犇。碩德西擊千成於畧陽,千成降 西燕。旣亡其所署河東太守柳恭等各擁兵自守。秦主興遣晉王緒攻之,㳟等臨河拒守,緒不得濟。?永嘉之亂,汾隂薛氏聚其族黨,阻河自固,不仕劉、石。及苻氏興,乃以禮聘薛彊,拜鎮東將軍。彊引秦兵自龍門濟,遂入蒲阪,恭等皆降。興以緒爲并、兾二州牧,鎮蒲阪。資治通鑑卷第一百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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