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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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21:52

始皇帝下

二十年,荆軻至咸陽,因王寵臣䝉嘉卑辭以求見。王大喜,朝服設九賔而見之。荆軻奉圖而進於王,圖窮而匕首見,因把王袖而揕之。未至身,王驚起,袖絶。荆軻逐王,王環柱而走。群臣皆愕,卒起不意,盡失其度。而秦法,羣臣侍殿上者,不得操尺寸之兵,左右以手共搏之,且曰:王負劒!負劒,王遂拔以擊荆軻,斷其左股,荆軻廢,乃引匕首擿王,中銅柱,自知事不就,罵曰:事所以不成者,以欲生劫之,必得約契以報太子也。遂體解荆軻以徇。王於是大怒,益發兵詣趙,就王翦以伐燕。與燕師、代師戰於易水之西,大破之。

二十一年冬十月,王翦拔薊,燕王及太子率其精兵東保遼東,李信急追之。代王嘉遺燕王書,令殺太子丹以獻。丹匿衍水中,燕王使使斬丹,欲以獻王,王復進兵攻之。王賁伐楚,取十餘城。王問於將軍李信曰:吾欲取荆,於將軍度用幾何人而足?李信曰:不過用二十萬。王以問王翦,王翦曰:非六十萬人不可。王曰:王將軍老矣,何怯也!遂使李信、䝉恬將二十萬人伐楚。王翦因謝病歸頻陽。

二十二年,王賁伐魏,引河溝以灌大梁。三月,城壞,魏王假降,殺之,遂滅魏。王使人謂安陵君曰:寡人欲以五百里地易安陵。安陵君曰:大王加惠,以大易小,甚幸。雖然,臣受地於魏之先王,願終守之,弗敢易。王義而許之。李信攻平輿,䝉恬攻寑,大破楚軍。信又攻鄢、郢,破之。於是引兵而西,與䝉恬會城父。楚人因隨之,三日三夜不頓舍,大敗李信,入兩壁,殺七都尉李信犇還。王聞之,大怒,自至頻陽謝王翦曰:寡人不用將軍謀,李信果辱秦軍。將軍雖病,獨忍棄寡人乎?王翦謝病不能將。王曰:已矣,勿復言。王翦曰:必不得已用臣,非六十萬人不可。王曰:為聽將軍計耳。於是將王翦將六十萬人伐楚。王送至霸上。王翦請美田宅甚衆。王曰:將軍行矣,何憂貧乎?王翦曰:為大王將,有功,終不得封侯,故及大王之嚮臣,以請田宅為子孫業耳。王大笑。王翦既行,至關,使使還請善田者五輩。或曰:將軍之乞貸,亦已甚矣。王翦曰:不然。王怛中而不信人,今空國中之甲士而専委於我,我不多請田宅為子孫業以自堅,顧令王坐而疑我矣。

二十三年,王翦取陳以南至平輿。楚人聞王翦益軍而來,乃悉國中兵以禦之。王翦堅壁不與戰。楚人數挑戰,終不出。王翦日休士洗沐,而善飲食撫循之,親與士卒同食。久之,王翦使人問:軍中戲乎?對曰:方投石超距。王翦曰:可用矣。楚既不得戰,乃引而東。王翦追之,令壯士擊,大破楚師。至蘄南,殺其將軍項燕,楚師遂敗走。王翦因乗勝畧,定城邑。

二十四年,王翦䝉武,虜楚王負芻,以其地置楚郡。

二十五年,大興兵,使王賁攻遼東,虜燕王喜。臣光曰:燕丹不勝一朝之忿,以犯虎狼之秦,輕慮淺謀,挑怨速禍,使召公之廟不祀忽諸,罪孰大焉!而論者或謂之賢,豈不過哉!夫為國家者,任官以才,立政以禮,懷民以仁,交鄰以信。是以官得其人,政得其節,百姓懷其德,四鄰親其義。夫如是,則國家安如磐石,熾如焱火,觸之者碎,犯之者焦,雖有彊暴之國,尚何足畏哉!丹釋此不為,顧以萬乗之國,决匹夫之怒,逞盜賊之謀,功隳身僇,社稷為墟,不亦悲哉!夫其膝行蒲伏,非恭也,復言重諾,非信也;糜金散玉,非惠也,刎首決腹,非勇也。要之,謀不逺而動不義,其楚白公勝之流乎。荆軻懷其豢養之私,不顧七族,欲以尺八匕首彊燕而弱秦,不亦愚乎。故揚子論之,以要離為蛛蝥之靡,聶政為壯士之靡,荆軻為刺客之靡,皆不可謂之義。又曰:荆軻,君子盜諸。善哉!

王賁攻代,虜代王嘉。王翦,悉定荆江南地,降百越之君,置會稽郡。五月,天下大酺。初,齊君王后賢,事秦謹,與諸侯信。齊亦東邊海上。秦日夜攻三晉、燕、楚,五國各自救,以故齊王建立四十餘年不受兵。及君王后且死,戒王建曰:群臣之可用者某。王曰:請書之。君王后曰:善。王取筆牘受言君王后曰:老婦已忘矣。君王后死,后勝相齊,多受秦間金。賔客入秦,秦又多與金,客皆為反間,勸王朝秦,不脩攻戰之備,不助五國攻秦,秦以故得滅五國。齊王將入朝,雍門司馬前曰:所為立王者,為社稷耶,為王耶?王曰:為社稷。司馬曰:為社稷立王,王何以去社稷而入秦?齊王還車而反。即墨大夫聞之,見齊王曰:齊地方四千里,帶甲數百萬。夫三晉大夫皆不便秦,而在阿、甄之間者百數。王收而與之百萬人之衆,使收三晉之故地,即臨晉之闗可以入矣。鄢郢大夫不欲為秦,而在城南下者百數,王收而與之百萬之師,使收楚故地,即武關可以入矣。如此,則齊威可立,秦國可亡,豈特保其國家而已哉!齊王不聽。

二十六年,王賁自燕南攻齊,猝入臨淄,民莫敢格者。秦使人誘齊王,約封以五百里之地。齊王遂降,秦遷之,共,處之松、栢之間,餓而死。齊人怨王建不早與諸侯合從,聽姦人賔客,以亡其國,歌之曰:松耶栢耶,住建共者客耶?疾建用客之不詳也。臣光曰:從衡之説,雖反覆百端,然大要合從者六國之利也。昔先王建萬國,親諸侯,使之朝聘以相交,饗宴以相樂,㑹盟以相結者,無他,欲其同心戮力以保國家也。曏使六國能以信義相親,則秦雖強暴,安得而亡之哉?夫三晉者,齊、楚之藩蔽;齊、楚者,三晉之根柢。形勢相資,表裏相依。故以三晉而攻齊、楚,自絶其根柢也;以齊、楚而攻三晉,自撤其藩蔽也。安有撤其藩蔽以媚盜?曰:盜將愛我而不攻,豈不悖哉!

王初并天下,自以為德兼三皇,功過五帝,乃更號曰皇帝,命為制,令為詔,自稱曰朕。追尊莊襄王為太上皇。制曰:死而以行為謚,則是子議父,臣議君也,甚無謂。自今以來,除謚法,朕為始皇帝,後世以計數,二世三世至于萬世,傳之無窮。初,齊威、宣之時,鄒衍論著終始五德之運。

及始皇并天下,齊人奏之。始皇采用其説,以為周得火德,秦代周,從所不勝為水德。始改年,朝賀皆自十月朔,衣服旌旄節旗皆尚黑,數以六為紀。丞相綰等言:燕、齊、荆地逺,不為置王,無以鎮之,請立諸子。始皇下其議。廷尉斯曰:周文、武所封子弟同姓甚衆,然後屬䟽逺,相攻擊如仇讎,周天子弗能禁止。今海内頼陛下神靈一統,皆為郡縣,諸子功臣以公賦税重賞賜之,甚足易制。天下無異意,則安寧之術也。置諸侯不便。始皇曰:天下共苦戰鬬不休,以有侯王;頼宗廟,天下初定,又復立國,是樹兵也,而求其寧息,豈不難哉!廷尉議是。分天下為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監。收天下兵聚咸陽,銷以為鐘鐻,金人十二,重各千石,置宫廷中。一法度衡石丈尺。徙天下豪傑於咸陽十二萬户。諸廟及章臺、上林皆在渭南。毎破諸侯,寫放其宫室,作之咸陽北阪上,南臨渭,自雍門以東至涇渭,殿屋復道,周閣相屬。所得諸矦美人鍾鼓,以充入之。

二十七年,始皇巡隴西、北地,至雞頭山,過回中焉。作信宫渭南,已更命曰極廟。自極廟道通驪山,作甘泉前殿,築甬道,自咸陽屬之,治馳道於天下。

二十八年,始皇東行郡縣,上鄒嶧山,立石頌功業。於是召集魯儒生七十人,至泰山下,議封禅。諸儒或曰:古者封禪為蒲車,惡傷山之土石草木,埽地而祭,席因葅稭。議各乖異。始皇以其難施用,由此絀儒生。而遂除車道,上自太山陽,至顛,立石頌德。從隂道下,禅於梁父。其禮頗采太祝之祀雍上帝所用,而封藏皆祕之,世不得而記也。於是始皇遂東游海上,行禮祠名山大川及八神。始皇南登琅邪,大樂之,留三月,作琅邪臺,立石頌德,明得意。初,燕人宋毋忌、羡門子髙之徒,稱有僊道形解銷化之術,燕齊迂怪之士皆爭傳習之。自齊威王、宣王、燕昭王皆信其言。使人入海求蓬萊、方丈、瀛洲,云此三神山在勃海中,去人不逺,患且至,則風引舡去。嘗有至者,諸僊人及不死之藥皆在焉。及始皇至海上,諸方士齊人徐市等爭上書言之,請得齊戒與童男女求之。於是遣徐市發童男女數千人入海求之。舡交海中,皆以風解,曰:未能至,望見之焉。始皇還過彭城,齊戒禱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沒水求之,弗得。乃西南渡淮水,之衡山、南郡,浮江至湘山祠,逢大風,幾不能渡。上問博士曰:湘君何神?對曰:聞之堯女,舜之妻,?此。始皇大怒,使刑徒三千人皆伐湘山樹,赭其山。遂自南郡由武闗歸。初,韓人張良,其父祖以上五世相韓。及韓亡,良散千金之産,欲為韓報仇。

二十九年,始皇東游至陽武博浪沙中,張良令力士操鐵椎狙擊始皇,誤中副車。始皇驚求弗得,令天下大索十日。始皇遂登之罘,刻石,旋之琅邪,道上黨入。

三十一年,使黔首自實田。三十二年,始皇之碣石,使燕人盧生求羨門,刻碣石門,壞城郭,决通堤坊。始皇巡北邊,從上郡入。盧生使入海還,因奏錄圖書曰亡秦者胡也。始皇乃遣將軍䝉恬發兵三十萬人北伐匈奴。

三十三年,發諸嘗逋亡人、贅壻、賈人為兵畧,取南越陸梁地,置桂林、南海、象郡,以讁徙民五十萬人戍五嶺,與越雜處。蒙恬斥逐匈奴,收河南地為四十四縣,築長城,因地形,用制險塞,起臨洮至遼東,延袤萬餘里。於是渡河,據陽山,逶迤而北,暴師於外十餘年。䝉恬常居上郡統治之,威振匈奴。三十四年,謫治獄吏不直及覆獄故失者,築長城及處南越地。丞相李斯上書曰:異時諸侯並爭,厚招游學。今天下已定,法令出一,百姓當家則力農,工士則學習法令。今諸生不師今而學古,以非當世,惑亂黔首,相與非法教。人聞令下,則各以其學議之,入則心非,出則巷議,誇主以為名,異趣以為髙,率羣下以造謗。如此弗禁,則主勢降乎上,黨與成乎下。禁之便。臣請史官非秦記皆燒之。非博士官所職,天下有藏詩、書、百家語者,皆詣守尉雜燒之。有敢偶語詩、書,棄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見知不舉,與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燒,黔為城旦。所不去者,醫藥、卜筮、種樹之書。若欲有學法令,以吏為師。制曰:可。魏人陳餘謂孔鮒曰:秦將减先王之籍,而子為書籍之主,其危哉!子魚曰:吾為無用之學,知吾者惟友。秦非吾友,吾何危哉!吾將藏之以待其求,求至,無患矣。

三十五年,使蒙恬除直道,道九原,抵雲陽,塹山堙谷,千八百里,數年不就。始皇以為咸陽人多,先王之宫庭小,乃營作朝宫渭南上林苑中。先作前殿阿房,東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萬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馳為閣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南山之顛以為闕。為複道,自阿房渡渭,屬之咸陽,以象天極閣道絶漢抵營室也。隠宫徒刑者七十餘萬人,乃分作阿房宫或作驪山。發北山石椁,冩蜀荆地材,皆至關中。計宫三百,闗外四百餘。於是立石東海上朐界中,以為秦東門。因徙三萬家驪邑,五萬家雲陽,皆復不事十歲。盧生説始皇曰:方中人主時為微行以辟惡鬼,

惡鬼辟,真人至。願上所居宫毋令人知,然後不死之藥殆可得也。始皇曰:吾慕真人。自謂真人,不稱朕。乃令咸陽之旁二百里内,宫觀二百七十,複道甬道相連,帷帳鍾皷,美人充之,各案署不移徙所。行幸有言其處者,罪死。始皇幸梁山宫,從山上見丞相車騎衆,弗善也。中人或告丞相,丞相後損車騎。始皇怒曰:此中人泄吾語!案問莫服,捕時在旁者盡殺之。自是後莫知行之所在。羣臣受决事者,悉於咸陽宫。侯生、盧生相與譏議,始皇因亡去。始皇聞之,大怒曰:盧生等,吾尊賜之甚厚,今乃誹謗我!諸生在咸陽者,吾使人廉問,或為妖言以亂黔首。於是使御史悉案問諸生。諸生傳相告引,乃自除犯禁者四百六十餘人,皆阬之咸陽,使天下知之,以懲後,益發謫徙邊。始皇長子扶蘇諫曰:諸生皆誦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繩之,臣恐天下不安。始皇怒,使扶蘇北監䝉恬軍於上郡。

三十六年,有隕石于東郡,或刻其石曰始皇死而地分。始皇使御史逐問,莫服,盡取石旁居人誅之,燔其石。遷河北榆中三萬家,賜爵一級。

三十七年冬十月癸丑,始皇出游,左丞相斯從,右丞相去疾守。始皇二十餘子,少子胡亥最愛,請從,上許之。十一月,行至雲夢,望祀虞舜於九疑山。浮江下,觀籍柯,渡海渚,過丹陽,至錢唐,臨浙江,水波惡,乃西百二十里,從陿中渡。上會稽,祭大禹,望于南海,立石頌德。還,過呉,從江乗渡,並海上,北至琅邪之罘,見巨魚,射殺之。遂並海西,至平原津而病。始皇惡言死,羣臣莫敢言死事。病益甚,乃令中軍府令行符璽事趙髙為書賜扶蘇曰:與䘮會咸陽而葬。書已封在趙髙所,未付使者。秋七月丙寅,始皇崩於沙丘平臺。丞相斯為上崩在外,恐諸公子及天下有變,乃祕之,不發䘮棺,載輼涼車中,故幸宦者驂乗,所至上食,百官奏事如故,宦者輙從車中可其奏事,獨胡亥、趙髙及幸宦者五六人知之。初,始皇尊寵蒙氏,信任之,䝉恬任在外,將䝉毅常居中參謀議,名為忠信,故雖諸將相莫敢與之争。趙髙者,生而隠宫,始皇聞其彊力,通於獄法,舉以為中車府令,使教胡亥决獄,胡亥幸之。趙髙有罪,始皇使蒙毅治之。毅當髙,法應死,始皇以髙敏於事,赦之,復其官。趙髙既雅得幸於胡亥,又怨䝉氏,乃説胡亥,請詐以始皇命誅扶蘇,而立胡亥為太子。胡亥然其計。趙髙曰:不與丞相謀,恐事不能成。乃見丞相斯曰:上賜長子書及符璽,皆在胡亥所定,太子在君侯與髙之口耳,事將何如?斯曰:安得亡國之言!此非人臣所當議也。髙曰:君侯材能謀慮,功髙無怨,長子信之,此五者皆孰與䝉恬?斯曰:不及也。髙曰:然則長子即位,必用䝉恬為丞相,君侯終不懷通侯之印歸鄉里,明矣。胡亥慈仁篤厚,可以為嗣,願君審計而定之。丞相斯以為然,乃相與謀,詐為受始皇詔,立胡亥為太子,更為書賜扶蘇,數以不能闢地立功,士卒多耗,反數上書直言誹謗,日夜怨望,不得罷歸為太子,將軍恬不矯正,知其謀,皆賜死,以兵屬禆將王離。扶蘇發書,泣入内舍,欲自殺。䝉恬曰:陛下居外,未立太子,使臣將三十萬衆守邊,公子為監,此天下重任也。今一使者來,即自殺,安知其非詐?復請而後死,未暮也。使者數趣之。扶蘇謂䝉恬曰:父賜子死,尚安復請!即自殺。䝉恬不肯死,使者以屬吏,繫諸陽周。更置李斯舍人為護軍,還報。胡亥巳聞扶蘇死,即欲釋䝉恬。會䝉毅為始皇出禱山川,還至,趙髙言於胡亥曰:先帝欲舉賢立太子久矣,而毅諫以為不可,不若誅之。乃繫諸代。遂從井陘抵九原。會暑輼車臭,乃詔從官令車載一石鮑魚以亂之,從直道至咸陽。發䘮,太子胡亥襲位。九月,葬始皇於驪山,下錮三泉,竒器珍怪,徙藏滿之。令匠作機弩,有穿近者輙射之。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後宫無子者,皆令從死。葬既已下,或言工匠為機藏,皆知之。藏重即泄,大事,盡閉之墓中。二世欲誅䝉恬兄弟,二世兄子子嬰諫曰:趙王遷殺

李牧而用顔聚,齊王建殺其故世忠臣而用后勝,卒皆亡國。䝉氏,秦之大臣謀士也,而陛下欲一旦棄去之,誅殺忠臣而立無節行之人,是内使羣臣不相信,而外使鬬士之意離也。二世弗聽,遂殺䝉毅及内史恬。恬曰:自吾先人及至子孫,積功信於秦三世矣。今臣將兵三十餘萬,身雖囚繫,其勢足以倍畔。然自知必死而守義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不忘先帝也。乃吞藥自殺。

揚子法言曰:或問䝉恬忠而被誅,忠奚可為也?曰:塹山堙谷,起臨洮,擊遼水,力不足而屍有餘,忠不足相也。

臣光曰:秦始皇方毒天下而䝉恬為之使,恬不仁不知矣。然恬明於為人臣之義,雖無辠見誅,能守死不貳,斯亦足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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