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書卷之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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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7 00:46
南唐書卷之二十二
歸明傳上第十八
嗚呼!生草昧之世,事偏據之國,君臣上下,?行而巳矣。及其一覩聖人之化,而得其所歸,則何異於離蔀屋之幽,即天日之鑒哉!故南唐之士及事 皇朝者,皆謂之歸明,而歸明之士未必皆善也。作歸明傳。
蕭儼,廬陵人也,甫十?,詣廣陵,以童子擢第。及長,志量穩正,交不苟合,授秘書省正字。烈祖受禪,遷大理司直,拜刑部郎中,明清平恕,號稱職。烈祖季年,性辯急,羣臣多貽訶責。陳覺居近職,不自安,請告 月,烈祖殂覺以宣遺詔日出叅。儼劾曰:陳覺側聆私室,以俟升遐,請案其罪。不許。元宗即位,委政齊王景遂、馮延巳、魏岑之徒,因以隔絶中外。儼上書極論,遂出聽政。昇元之法,禁以良人爲賤賣奴婢者,通官作劵。至是,馮延魯等欲廣置妓妾,因矯遺制,許民私賣巳子。儼駁曰:此非大行之命,延魯矯爲之爾。昔延魯爲東都判官,上䟽貧民不自給者,聽鬻已子。大行問臣,臣曰:徃者陛下出府金以贖民子,故得天下歸心。大寳自至。今乃許民賣子以資豪民。非防㣲之道也。由是延魯之請不行。今復行之。故知其矯先㫖也。議者以遺詔巳出不可改。遂行烈祖山陵。儼與韓熈載江文蔚同定禮儀諡法。遷大理卿兼給事中。因㫁獄失入。用事者欲誅之。頼宰相馮延巳固爭,以謂赦前失入,罪不當死,遂貶南昌令。因歸葬廬陵,幞巾素?,詣郡㕔設拜,敬守桑梓,言談服御,不改郷俗。㑹醼故老姻舊,語?雍穆。俄復舊官。後主?嗣位,屢與嬖倖對弈,儼入白事,舉奩投于地。後主大怒曰:汝與魏徴孰愈?儼従容曰:臣若非魏徴,陛下亦非太宗矣。後主黙然罷弈。儼秉身方直,彈奏不阿,百官貴戚歛祍避之歸皇朝,以老病居郷里,因訟至郡,言辭舛錯。郡倅不知其疾,以爲愚謬,乃詰之曰:江南用汝軰爲正卿,不亡何待?䘚年七十,至無一金。
劉承勲,不知何許人也,美風度,善 計,事烈祖爲郡従事,改糧料判官,出納無弊,號爲稱職。遷徳昌宫使。南唐自吳建國,保有江淮,籠山澤之利,帑藏頗盈。徳昌宫其外府也,金帛泉貨多在焉。禪代之後,邦國新造,而簿籍淆亂,鉤校不明,承勲由是多入私家,盗用無筭。家畜妓樂迨百 人,每置一妓,費 百緡,而珠金服餙,亦各稱此。承勲善爲詭佞,常以寳貨遺賂權要,故雖朱門甲第,窮極富侈,而乆弗之譴。 太祖皇帝既平荆湖,詔江南具舟運湖中米。承勲請行,乃督巨艘 百柁,自長沙抵迎鑾。本以姦心預自結於皇朝,爲異時計。及金陵平,承勲歸于 京師,首陳運米事,以爲巳績。 太祖曰:此李煜勤王之職,豈汝功耶?特弗叙用。既而窮困祼?,丐食於路,不勝其苦,凍餒而䘚。
邵拙,宣城人也,孤峭不撓,博通經史,飲酒常至百盞。偶沉?,遂絶飲,雖筵宴終日,唯茶漿而巳。著書埒韓柳。有詩三百篇。尚書郎孫邁爲之序。命曰廬嶽集。曹郎趙慶以詩貽之云。邁古文章金鸑鷟,出羣行止玉麒麟。歸皇朝就應制科,有司以聞,未詔而䘚。郡将哀之,籍其装,得拙手書史傳文集三百卷。藏于官府。時悼其苦學能文,而不得逹于名位,或議其詩有萬國未得雨,孤雲猶在山之句,斯爲應矣。門人?氏買地葬之。
舒雅世爲宣城人,姿容秀發,以才思自命。因隨計金陵,以所學獻于吏部侍郎韓熈載,熈載一見如疇昔舘給之。雅性巧黠,應荅如流,熈載待之爲忘年之交,出入卧内,曽無間然。熈載性懶,不拘禮法,常與雅易服燕戲,猱雜侍婢,入末念酸,以爲?樂。或云:熈載所著格言,半雅之辭。迨 年㑹熈載知貢舉,以雅爲第一。朝野無間者,以雅之才爲當也。歸 皇朝,守舒州,出見山水竒秀,田疇沃壌,遂有終焉之志。考滿,以本官掌靈仙觀䘚
盧絳字晋卿,南昌人也。讀書畧通大義,不事事,常以博弈角觝爲務。郷里鄙之。絳慙憤,入廬山國學,與諸葛濤蒯鼇相善。諸生篋笥稍豐,輙強取之。山下桑門亦苦其無頼,號爲廬山三害。㑹朱弼爲國子助教,規其過,遂亡去。徃還澗壁。遇大雪乏薪。絳恃膂力。踊折簷桶燒之。病痁且死。夜夢白衣婦人。頗有姿色。歌菩薩蠻勸絳罇酒。其辭云。玉京人去秋蕭索。?簷鵲起梧桐落。欹枕悄無言。月和殘夢圎。背燈惟暗泣。甚處碪聲急。眉黛小山攅。芭蕉生暮寒。歌 闋。因謂絳曰:子之疾,食蔗即愈。詰朝,求蔗食之,疾果差。迨 夕,又夢前白衣麗人曰:妾乃玉真也。他日富貴,相見於固子坡。絳寤襟懐豁然,唯不測固子坡之說。後入金陵,詣後主上書,陳京口至澗壁要衝之地,宜立柵屯戍,其餘利害 十事。書上未報,復爲書詣光政陳喬,喬與語 日,大竒之,因表署爲本院承㫖,經營制置,頗見幹績。俄轉㳂江諸營兵馬監押。絳於是召募無頼少年便習舟楫水道者,得馬雄、王川軍等 千人,立爲偏禆,使督䘚伍,日習水戰,節以金鼓,麾以旗幟,廽舟轉戈,皆如節制。時有一舟應節稍遲,即斬其舟長,復試之,可使泝逆流,蹈巨浪。常於海門遮獲越人船舫鹽貨,獻于金陵。後主賞其功,拜上柱國。及 王師克池州,授陵波軍都虞候、㳂江都部署。 王師屢攻秦淮口水柵,絳 拒之。皇甫繼勲、鄭彦華等忌絳功名出巳,說後主遣絳出援丹陽。絳率所部百艘爲八字陣,突圍出。至京口,麾兵三戰,越人三北,就拜絳太師。自絳出建康,水陸之攻愈急,絳還赴難。㑹宣州叛,乃授絳宣州節度使,討平之。金陵既平,諸郡皆下,絳獨不順,殺歙州刺史龔慎儀,謀奔嶺表。朝廷 遣使喻㫖、絳遂降,授冀州團練使。㑹龔慎儀姪頴爲右讃善大夫,上言求復季父之讐,乃命斬絳。絳臨刑,有白衣婦人同斬,姿貌宛如所夢,問其受刑之地,即固子坡也。婦人姓耿,名玉真,其夫死,與前婦之子通,當極法,與絳同斬焉。
劉茂忠,廬陵安城人也,貌魁雄,善用大矟,剽畧旁縣,頗爲民患。縣吏捕獲之,械送本郡,㑹赦,减死論。時上江羣盗趙晟、蕭榮等聚徒 百,郡縣捕之,彌年不獲。茂忠於是自陳,擒晟等以贖餘罪,郡将釋之,示以恩信。茂忠感憤,因亡入賊中,與捕吏爲内應,討平之,署茂忠諸色捕捉軍頭。又廬陵有吳先等,招集亡命,居鷓鴣洞,四出攻剽,茂忠掩擊殆?,遂斬先,持其首詣郡,奏授吉州兵馬監押,繕理城隍,戎事整肅。遷?州萍郷制置,以捍潭、?之境。因縦獵出界,潭人拒之,茂忠怒,乗勢大畧,至灃、陵而還。潭、?。廵撫使祖洎惡其犯境,欲襲取之。㑹冬至日,意茂忠醼飲,乃帥歩騎千亟趣萍鄉屯寨,皆遁。候騎告急,座皆恼懼,茂忠飲㗖自若。酒 行,報騎又至,将士請行,茂忠?曰:日旰矣,此時出師,主將不利。潜出,竒兵躡潭人後,焚橋梁,伏道左,然後躬擐甲胄,去寨十里,與潭師遇,合戰迨晡,勝負未决。茂忠下馬,持大矟,深入敵陣,所向無前。潭人奔還,而橋路已絶,旁遇伏兵,腹背擊之,殺傷殆?,遂執其副使,以軍禮見之。後主嘉其功,拜?州刺史。未㡬,金陵平,後主入朝,吉州刺史申屠令堅約茂忠爲亂,事未發而令堅䘚,茂忠遂降。舟次淮口修謁,稱?州刺史,?津吏擲刺于地,大罵曰:亡國之俘,何刺史也!遂以牓帖賛見,将階其㕔署,朱復叱之,令執杖庭叅。至京師,授登州刺史。 月朱抵罪羈管。適?登州,茂忠令日兩衙立於庭下,朱慙憤死。南唐季世,每除節度刺史,皆質其家于都城。茂忠守?州,金陵城破而亡其妻女,茂忠意爲軍士所畧。及歸 京師,潜使女奴賣衣於諸營,得其状以聞,遂取還之。後因據枵,夜坐庭下,忽一人自外躍劒刺茂忠,茂忠以枵自悍,連舉四而枵,迨絶刃不能中,㑹,左右執送軍,廵按斬之,乃畧女兵也。茂忠㣲時所持大矟,後将有闘,戰則夜響。嘗與潭人桃戰,親持奮擊,前無堅敵,左右中者皆洞胷脅,茂忠因敗其膞。至是疾作,臂不能舉, 日䘚。李元清,濠州人也。周世宗征淮南,其父聚郷里義士,襞?爲鎧,號白甲軍,與官軍同守濠州水寨。周人驅駱駞爲前鋒,濠人驚駭,不戰而潰。元清渡江居建業,趫捷有勇,走及奔馬,常入梁、宋,伺周人情状。開寳中,以吉州永新與潭、?接境,因改永新爲制置,以元清充使,每 月一託,病不衙,潜入潭部,人不之知。先是,夏賦準貢,見緡,民苦之。元清奏請納帛一疋,折錢一千,以爲定制。常以便宜科率,民無怨望。摠諸科物十餘萬, 漕運入金陵,以濟國用。金陵平,例歸京師。元清僞爲目疾,召驗之,揮刃而目不瞬,遂放歸濠上。䘚陸昭符,金陵秣陵人。開寳末,朝廷問罪江南,恼懼,後主遣潘慎修入貢,且求緩師。昭符時爲進奏使,以其物 難辦,請市於富民石守信家,得絹十萬疋。後主以昭符善計度,累加任使。金陵平,盧絳入歙州,胡則據江州,昭符集逃民欲應絳、則。 朝廷遣使宣喻,示以恩信。昭符送?,朝廷禄之。昭符嘗爲常州刺史,常州當吳越之衝。城邑荒虗,戸不滿千。 昭符爲理寛簡。招納散亡。未㡬戸口蕃庻如?。一日坐郡㕔,忽遇雷電遶庭。官吏震懾。昭符撫案叱之。雷霆頓止。及舉案幃得大鐡索。重 百斤。人尤駭之。而昭符神色自若。命收鐡索付官庫。以示後人。南唐書卷之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