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堂

上堂

師舉：「趙州和尚云：『我在南方行脚，除二時粥飯，是雜用心。』若據老僧看來，刻刻都是雜用心。莫道如世間人，求名、求色、求財種種是雜用心，又莫道習學一切工藝、博探一切俗典是雜用心，便是終日禮拜、終日持念也是雜用心，通一切經、明一切論、透一切公案也是雜用心，靜坐習定也是雜用心，?師訪友也是雜用心，叅禪問道也是雜用心，斷煩?、向眞如也是雜用心，了生死、證?槃也是雜用心，汝等?今站立傾聽、老僧?今信口胡說也是雜用心，?饒爾百不思、百不想、寂寂空空如枯木土石也是雜用心，爾纔怕雜用心也是雜用心。然則畢竟作麽生方得不雜用心聻？」喝一喝：「歷歷彔彔，七人八穀。」下座。空和尚誕日，師至筵前拈香禮拜。起，顧衆云：「古人云：『東弗於逮道一句，南贍部洲也聞；西瞿?尼道一句，?鬱單越也聞；天上道一句，人間也聞。』何故？心心相知，??相照。祗如空老人現住福州，不孝子圅可却向瀋陽南塔祝壽，相去一萬餘里，且道老人還聞也無？若道得聞，老人現在彼處說法，?裏爲甚不聞？」以拂子擊案云：「聞麽？汝若向個裏得聞，不特老人福州說法得聞，?今釋迦老子現在靈山說法汝也得聞。又不特靈山說法得聞，?今壽筵上茶碗、果碟、香爐、燭臺與兩邊土牀、木柱同時說法汝盡得聞。大衆，莫見恁麽說便思量道：『此是無言、無說也，無聽、無聞也。』」又道：「無言無說是眞言說，無聽無聞是眞聽聞也。」便又引：「《金剛經》道：『無法可說，是名說法。』」又引：「《楞嚴經》道：『反聞聞自性。』且道自性作麽生聞？爾又不妨廣去搜?。證見道：『釋迦掩室於摩竭，淨名杜口於毘?，須菩提唱無說以顯道，釋梵絶聽而獻花。』?般說話不道不是，任爾將三藏十二部一齊?將出來，說到來年三月十七，不特聞不得老人福州說法，現今山僧恁地鼓兩片皮，爾也?得有?如盲、有耳如聾。不見洞山和尚去叅潙山，問南陽國師無情說法話，潙山道：『闍黎記得麽？』洞云：『記得。』潙云：『試舉一遍看。』洞遂舉僧問：『如何是古佛心？』國師云：『墻壁?礫是。』僧云：『墻壁?礫豈不是無情？』國師云：『是。』僧云：『還解說法否？』國師云：『常說熾然，說無間歇。』僧云：『某甲爲甚不聞？』國師云：『汝自不聞，不可妨他聞?也。』僧云：『未審甚麽人得聞？』國師云：『諸聖得聞。』僧云：『和尚還聞不？』國師云：『我不聞。』僧云：『和尚既不聞，爭知無情說法？』國師云：『賴我不聞。我若聞，?齊於諸聖，汝?不聞我說法也。』僧云：『恁麽則衆生無分去也。』國師云：『我爲衆生說，不爲諸聖說。』僧云：『衆生聞後如何？』國師云：『?非衆生。』僧云：『無情說法，據何典敎？』國師云：『爍然言不該典，非君子之所談。汝豈不見《華嚴經》云：「刹說、衆生說、三世一切說。」？』洞山舉畢，潙山道：『我?裡亦有只是罕遇其人。』洞云：『某甲未明，乞師指示。』潙豎起拂子云：『會麽？』洞云：『不會，請師說。』潙云：『父母所生口，終不爲子說。』洞云：『還有與師同時慕道底麽？』潙云：『此去豐陵攸縣，石室相連，有雲岩道人，若見必爲子重。』洞山遂去見雲岩，舉前因緣了，便問：『無情說法甚麽人得聞？』岩云：『無情得聞。』洞云：『和尚聞不？』岩云：『我若聞，汝?不聞吾說法也。』洞云：『某甲爲甚不聞？』岩豎起拂子云：『還聞麽？』洞云：『不聞。』岩云：『我說法汝尚不聞，豈况無情說法?？』洞云：『無情說法該何典敎？』岩云：『豈不見《彌陀經》云：「水鳥樹林悉皆念佛念法。」？』洞山於此省得。大衆，且道洞山因甚麽便省得？」復以拂子擊案一下云：「聞麽？大衆，但向?裏得聞，便知無情說法與有情說法無二無别，便知洞山、雲岩、潙山、南陽國師紛紛說法與?壽筵上茶椀、果碟、香爐、燭臺、兩邊土牀、木柱同時說法無二無别，便知山僧現今在南塔鼓兩片皮與靈山會上以及四大部洲天上、人間同時說法無二無别。」復擊一擊云：「聞麽？聞麽？聞得底不妨出來證明。」湧光出云：「知恩?少，負恩?多。」師震聲一喝云：「聞得也是三十棒，聞不得也是三十棒。還有六十棒，三十棒寄與福州老人，三十棒山僧不免自領將去。」歸方?。端陽上堂，僧問：「屈子沈江?不問，祗如邇日大地忠魂如何濟度？」師云：「南無觀世音菩薩。」進云：「爭奈空言不當?何？」師舉拂子云：「?個是空言不是空言？」進云：「?個是拂子。畢竟忠魂如何濟度？」師喝一喝云：「汝不識忠魂。」乃云：「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時節若至，其理自彰。請問諸善知識，喚甚麽作時節？莫道是端陽時節麽？莫道是上堂說法時節麽？祗如山僧上堂，大衆便集；山僧下座，大衆便散，每日如此，上來下去，有甚了期？諸善知識，須知有?個時節始得。?個時節，不用别?，是爾諸人各各脚跟下具有；?個時節，上至諸佛、諸祖，下及地獄、餓鬼、畜生，莫不盡同?個時節。祗是爾諸人不識?個時節，便都蹉過?個時節。要識?個時節麽？釋迦登座，文殊白椎云：『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正是?個時節；罔明彈指，女子出定，正是?個時節；殃屈到産難人家道：『我從入聖賢法來，不曾殺人』，正是?個時節；迦葉喚阿難，難應諾，正是?個時節；乃至馬祖上堂，百?捲席與再叅一喝，趙州『?茶去』、『我在靑州做一領布衫，重七觔』、雪峰『望州亭與汝相見了也』、臨濟入門便喝、德山入門便棒、香嚴上樹、?沙『三種病人』、睦州『現成公案，放汝三十棒』、俱胝一指、鳥巢吹布毛、禾山打鼓、歸宗斬蛇、雲門『乾矢橛』，無不盡是?個時節。據實而論，諸佛、諸祖一切經、一切論、一切機緣，無不盡是?個時節。祗如適纔答他道『南無觀世音菩薩』，也只是?個時節。若識得?個時節，非惟自度，亦能度人。豈特大地忠魂，從無始刼?至盡未來際一切有情、無情，無不同時濟度周畢了也。大衆，還識得?個時節麽？如未識得，山僧不惜眉毛，重爲汝下個註脚。」以拂子書空作丮字云：「五月五日午時書，赤口白舌悉消除。」下座。

都寺寂亮編

書記今蟻

今何錄

千山剰人和尚語錄卷之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