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漢孝宣皇帝紀四卷第二十

轻识古籍-繁体

共 7327字,需浏览 15分钟

 ·

2023-12-06 00:54

前漢孝宣皇帝紀四卷第二十

荀恱

五鳳元年春正月,上幸甘泉宫,郊,大畤,皇太子冠。賜列侯嗣子爵,王大夫男子爲父後者爵一級。

冬十有二月乙酉朔,日有蝕之。左馮翊韓延壽有罪。棄市。延壽,字長公,燕人也。先是爲東郡太守,放散宫錢,奢僣逾制。御史大夫蕭望之按驗之,丞相邴吉以爲更大赦,不湏。考㑹,御史當按問東郡事。望之因令併得問之。延壽聞之,即按劾望之在左馮翊時,放散禀犧官錢數十萬,吏掠治急,引與望之爲姦。延壽劾望之按殿門,禁止望之。望之自奏:職在總領天下,聞事不得不問,而爲延壽所拘持。上由是不直延壽,各令窮竟所考。望之果無事實。而御史按驗東郡,具得延壽事事,都肆試騎士,治飾兵車,?龍虎朱雀,延壽駕駟馬車,羽葆鼓車、歌車,功曹引車,駕駟馬,載棨㦸。五騎爲伍,分左右部,軍正,假司馬十人,持幢傍轂。延壽坐射室,騎吏持㦸夾階,列衛,騎士,兵車四靣,營陣,被甲鍉鍪居馬上,抱弩負籣。又使騎士戯車弄馬。又取官銅物,侯月蝕,鑄作劒鉤鐸,放效尚方,取官錢帛,私假徭役吏民,及飾車騎甲用三百萬以上。於是望之劾奏延壽上僣不道,事下公卿,公卿議以延壽前旣無狀,又誣訴典法大臣,欲以解罪,狡猾不道,坐棄市死。然延壽爲治甚得吏民心,吏民數千人送至渭橋,老小扶持車轂,莫不涕泣。

初,延壽以父義諫燕刺王而死,霍光顯賞其子,擢延壽爲諌議大夫。遷潁川太守,承趙廣漢之後。初,廣漢患郡俗名黨大族相依,以慿凌長吏,乃隂交構之,以生其?。於是吏民多相怨讐,風俗漓薄。延壽乃道之以禮讓,和輯其俗,俾有制度,爲之禮節,養生送死,不逾禮法,百姓遵用其教。賣偶人車馬下埋爲物者,棄之市道。徙爲東郡太守,政理大行,吏民畏而愛之。其或欺負之者,延壽痛自刻責,豈⛋⛋⛋⛋之,何以至此!吏民聞之自傷,悔不復欺犯。其縣尉至刺死。及門下,掾自剄,人救之,不死,因失瘖,不能言。延壽聞之自傷,對掾吏涕泣,遣醫治之甚厚,復其家。

延壽甞出臨上車騎,吏一人後至,勑功曹議罰,府門卒當車前,願有所言,因曰:孝經云:資於事父以事君,而敬同。今旦明府早駕,久駐而不出騎吏,父至府門,騎吏趨出,父適返,㑹,明府登車以敬父而受罰,得無毀大化乎?延壽車中舉手曰:㣲子,太守不自知過,還舎召見府門卒,遂特用之。

卒是老書生,聞延壽賢,故自隱於門下。以延壽在東郡治爲天下最,及守馮翊,行縣至高陵,邑人有兄弟訟田自言者,延壽大傷之,深自責,稱病不聽事,卧傳舎,而縣令氶三老亦自繫待罪。於是訟者深自悔,皆髠鉗肉?謝罪,請以田相讓,及死不復敢爭。延壽見,勉勵之,乃起視事。郡中翕然,轉相勸勵,周徧二十四縣,莫復以自言者。推其至誠,吏民不忍欺也。治官茂矣。

二年春正月,行幸雍,祠五畤。

夏四月,大司馬車騎將軍韓增薨。增者,故韓王信之曾孫,安道侯說之子。增爲人寛和自守,以温顔遜辭,承上接下,歷事三主,甚重於朝廷。

五月,將軍許延壽爲大司馬車騎將軍。

秋八月,詔曰:夫婚姻之道,人倫之大者,酒食之㑹,所以行禮樂也。今郡國二千石或擅爲苛禁,禁民嫁娶不得具酒食相賀召,由是廢郷黨之禮,使民無所樂,非所以導民也。詩不云乎?民之失德,乾餱以愆。勿爲苛禁。匈奴掘衍單于爲其衆所叛,兵敗而自殺,於是匈奴大亂,五單于爭立。議者多云,匈奴爲害日久,今可因其亂舉兵㓕之。蕭望之對曰:春秋晉士丐興兵侵齊,聞齊侯卒而還,君子大其不伐。䘮以爲恩足以服孝子,義足以動諸侯。前單于慕化和親,夷狄莫不聞矣。不幸爲賊臣所殺,而今伐之,是乘亂而幸災也。兵不以義動,恐勞而無功。宜遣使者吊問,輔其㣲弱,救其災患。四夷聞之,咸貴中國之仁義。若遂䝉恩,得復其位,必稱臣服從,此德義之盛也。上從之。

壬午,御史大夫蕭望之貶爲太子太傅,太傳黃覇爲御史大夫。是時,邴吉年老,上重之。望之奏言:三公非其人,則三光不明。今歲星少光,咎在臣等。上以望之意在輕丞相,詰問望之,望之免冠置對。後丞相司直奏言:故事,丞相病,明日,御史大夫輙問病,朝奏事㑹廷中,差處丞相後,丞相謝,御史大夫稍揖進之。今丞相數病,望之不問,㑹廷中,與丞相均禮。又望之自擅使守吏自給車馬,至杜陵視家事。小吏冠法冠,爲妻先引。又使買賣。私所附益凡十三萬三千。上由此䇿貶之。

冬十有一月,匈奴呼遫累單于率衆來降。封爲列侯。

十有二月。平通侯楊惲坐怨望不道腰斬。惲。丞相敞弟。以發霍氏反事封光禄勲。公廉好義。讓千萬財分昆弟宗族。然自伐其賢能。性好刻害。發人隂伏。輕慢士人。卒以此敗。太僕戴長樂與惲有?。告之曰。安昌侯乘車奔入北掖門。惲曰:甞聞奔車抵殿門,門關折,馬死,而昭帝崩。今復如此!惲觀西關上,指桀、紂?像曰:天子過此,一二問其過,可以得爲師矣。人有堯舜,不稱而言。桀、紂。又曰:天久隂不雨,春秋所記,夏侯君所言,上行必不至河東矣。上以爲戯語悖逆絶理,下廷尉。廷尉奏大逆不道,請捕治之。上不忍致法,免爲庻人。居家,治産業,起室宅。

安定太守西河孫㑹宗,智畧之士也,與惲書戒之,以爲大臣廢退,當闔門恐懼,不當治産業,通賔客也。惲報書曰:自惟罪過巳重,長爲農夫,故修賈豎之事,耕桑以給公。上,不意當復以此爲譏也。夫西河郡地,魏文侯所興,有叚干木田子方遺風,尚節儉,明去就之分。今足下離舊土,臨安定山谷間昆戎舊壤,子弟貪鄙,豈習俗移人於今,乃覩子之志矣。方今盛漢之隆,願勉旃,無多談。惲兄子安平侯譚爲惲曰:西河太守杜侯前以過絀,今復徴爲御史大夫,候罪薄,又有功勞,且復用。惲曰:有功何益?縣官不定爲盡力。譚曰:縣官實然。蓋司?、韓馮翊俱盡力。吏皆坐事誅。騶馬隈佐成告之,下廷尉按驗,得惲與㑹宗書,上惡,遂誅惲妻子徙合浦。譚坐不諫止,惲與相應答,有怨望語,免爲庻人。公卿奏收朋黨友,皆免官。

京兆尹張敞亦被奏,獨?不下㑹。敞使捕賊,掾吏絮舜有所按驗,以敞當免,曰:五日京兆尹耳,不肯爲按事。敞聞之,即收舜,強致之死罪。舜家自告,上欲令敞自便利,即先下敞,坐楊惲事免。敞詣闕上印綬,因從闕下。於是京兆吏民解施桴鼓起,而冀州都中有大賊。上思敞功效,即下詔所在召敞,拜冀州刺史。廣川王同族劉調等爲賊,窟蔵於王家。敞自將吏民兵車數百兩圍王宫,果得調等於殿屋重轑中。乃斬調,懸其首於王宫門,因劾奏王。上不忍致法,削其戶。冀州盗賊禁止。遷太原太守,郡中清淨。所在治理。

荀恱曰。天子無私惠,王法不曲成。若張敞之比,以議能之法宥之,可也;使之亡,非也。

三年春正月癸卯。丞相邴吉薨。謚曰定侯。子顯嗣。有罪。上不忍絶。削爵爲關内侯。

二月壬辰,御史大夫黃覇爲丞相。覇長於治民,及爲丞相,綱紀風采,不及魏相邴吉于定國。

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神光並見,燭燿齊宫十有餘刻。

辛丑,鳳凰集長樂宫,文章五采,留十餘刻。吏民並覩。賜民爵一級,鰥寡孤獨帛。令民大酺五日。時天下殷富,數有嘉應,益州刺史王褒欲宣風化於其民。王褒作中和樂,宣布歌詩,選好事童子何武等,令依鹿鳴之聲習而歌之。上召武等觀之,皆賜帛,曰:此盛德之事,吾何以當之!益州刺史因奏王褒有逸才,能爲文,上乃徴之待詔。

後召褒爲頌,頌聖主,得賢臣之意。褒對曰:春秋五始之要,在乎審巳正統而巳。夫賢者,國家之器用也。所任賢,則趣舎省而功施普。器用利則事力少而成效多。故工之用鈍器也,勞筋苦骨,終日矻矻。及至巧冶鑄干將之朴,清水淬其鋒,越砥歛其鍔,水斷蛟龍,陸刺犀革,忽若彗汜畫?如此,乃使離婁督繩,公輸削墨,雖崇臺五層,延袤百尺而不溷者,工用相得也。故服絺綌之凉者,不苦盛暑之鬰懊;襲狐狢之煖者,不憂至寒之悽慘。何則?有具者易其備。夫賢人君子,亦聖主之所以易海内也。昔周公躬吐握之勞,故有周室之隆;齊桓設庭燎之禮,故有匡合之功。由是觀之,明君人者,勤於求賢,而佚於得人。人臣亦然。故世必有仁聖之王,而後有賢明之臣。故虎嘯而風起,龍興而致雲,蟋蟀?秋吟,蜉蝣出以隂。易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詩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國。故聖王必待賢臣而弘功業,雋士亦俟明主以顯其德。上下俱欲,歡然交欣,千載一㑹,愉恱無斁,翼乎如鴻毛之遇順風,沛乎若巨魚之縱大壑。其得意如此,則胡禁不止,何令不行?化溢四表,橫被無窮,遐夷貢獻,萬祥必臻。是以聖主不徧闚望而視以明,不殫傾耳而聽以聰。恩從祥風遨,德與和氣遊。太平之責塞,優㳺之望得。遵遊自然之勢,恬淡無爲之場,休徴自至,壽考無疆。何必□仰屈伸若彭祖,喣嘘呼吸如喬松,?然絶俗離世哉?詩云:濟濟多士,文王以寧。信乎其以寧也。

是時上頗好神仙,故褒對及之。頃之,拜褒爲諫議大夫。數爲辭賦。方士言益州有金馬碧鷄之寳,可祭致之,使褒祠焉。褒道病死。

六月辛巳,西河太守杜延年爲御史大夫,安和寛?,論議持平,稱爲名臣。

是歲,置西河屬國都尉,以處匈奴降者。

四年春正月,廣陵王胥有罪自殺。胥好倡樂逸遊,力能扛鼎,空手搏羆豕猛獸,動作無法度。昭帝時,數使巫祝禱。上即位,胥曰:太子孫何以反?得立?復祝詛如前。楚王延壽謀反,胥與私通書。延壽既誅,辭連及胥,有詔勿治。後復祝詛胥,宫中?生十莖,莖赤,葉白如素,池中水變赤,魚死,有䑕舞王後庭中。後祝詛事發覺,有司按驗,胥惶恐自殺,謚曰厲王。其子爲庻人。

匈奴單于臣道弟谷蠡王入侍。以邊寨無冦,减戌卒十二。大司農丞耿壽昌爲筭,能啇功利,奏言:故事,歲漕關東榖四百餘斛,以給京師,用卒六萬人。宜糴三輔、弘農、河南、上黨、太原郡榖足給京師,可以省關東漕卒半。又奏:邊郡皆築倉,以榖賤時增價而糴以利農,貴時减價出糶以贍貧民,名曰常平倉。民便之。乃賜壽昌爵關内侯。

是時糴榖甚賤,農人少利,故設常平倉,而蔡揆以好農而爲使者,勸農於郡國。昔李悝爲魏文侯作盡地力之教,以爲地方百里,提封九萬頃,除山澤邑居三分减一爲六萬頃。治田勸農,則畆益三斗,不勸損亦如之,增减轉爲榖百八十萬石矣。故農事不可以不勸。糴甚貴則傷民,糴甚賤則傷農,民傷則離散,農傷則國貧。故甚貴甚賤,其傷一也。善爲國者,使民無傷而農益勸。今五口之家,治田百畆,歲常不足以自供,若不幸即有疾病死䘮之費,則至於甚困,是以民不勸耕而糴至於甚貴也。是故善平糴者,必視歲上中下,上熟自四,中熟自三,下熟自倍,饑亦如之。故上熟官糴三而舎一,中熟官糴二而舎一,下熟官糴一而舎一。使民適足,價平則止。小饑則發小熟之所歛而糴之,中饑則發中熟之所歛而糴之,太饑則發大熟之所歛而糴之,以相贍?。故雖遭饑饉,糴不甚貴,而民不散。榖價常平,行之魏國,魏國強冨。

夏四月辛丑朔,日有蝕之。是謂正月朔,慝未作。春秋左氏傳以爲重。遣丞相御史掾吏二十四人循行天下,舉?獄,察擅爲苛禁深刻不改者。

甘露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匈奴呼韓王單于遣子右賢王銖婁渠堂入侍。而呼韓邪兄左賢王自立爲郅支單于。遣子入侍。

三月丁巳。大司馬車騎將軍許延壽薨。

夏四月。黃龍見新豐。建章。未央。長樂宮鍾及筍?銅人皆生毛。長二寸許。甲申。太上皇廟災。

甲辰。孝文廟災。上素服五日。

冬。呼韓邪單于遣弟左賢王朝賀。

二年春正月,立皇太子囂爲定陶王,後徙爲楚王。詔曰。乃者鳳凰甘露降集,黃龍登興,醴泉滂流,枯槁榮茂,神光並見,咸受禎祥。其赦天下。减民筭三十。賜諸侯王、丞相、將軍、二千石金錢各有差。賜民爵。女子百戶牛酒。鰥寡孤獨高年帛。朱崖郡亂。

夏四月。遣護軍都尉張禄將兵擊之。御史大夫杜延年賜安車駟馬。免。

五月巳丑。廷尉于定國爲御史大夫。

秋九月。立皇子宇爲東平王。

冬十月。幸雲陽宮。營平侯趙充國薨。謚曰壯武侯。以功德與霍光等圖?相次於未央宫第。一曰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霍光,次曰衛將軍富平侯張安世,次曰車騎將軍龍額侯韓增,次曰後將軍營平侯趙充國,次曰丞相高平侯魏相,次曰丞相愽陵侯邴吉,次曰御史大夫建平侯杜延年,次曰宗正楊德侯劉德,次曰少傳梁丘賀,次曰太子太傳蕭望之,次曰典屬國蘇武,皆有功德,知名當世,以明著中興輔佐,列於方叔、邵虎、仲山甫焉。

至成帝時,西羗常有驚。成帝思將帥之臣,詔黃門侍郎楊雄即充國?像而頌之曰:明靈惟先,戎有先零。先零猖狂,侵我西疆。漢命虎臣,惟後將軍。整我六師,是討是震。旣臨其域,喻以威德。有守矜功,謂之弗尅。請奮其旅,于罕之羗。天子命我,從之鮮陽。營平守節,屢奏封章。料敵制勝,威謀靡亢。遂尅西戎,旅師于京。鬼方賔服,罔有不庭。昔周之宣,有方有虎。詩人歌之,乃列于雅。在漢中興,充國作武,紏紏桓桓,亦紹厥緒。

三年春正月,行幸甘泉宮,郊泰畤。匈奴呼韓邪單于爲郅支所破,遂稱臣來朝,上議其儀。丞相覇、御史大夫定國議,以爲聖主先諸夏而後夷狄,其禮儀宜如諸侯王位次其下。太子太傳蕭望之議曰:單于夷狄禮儀,非正朔所加,故稱敵國,宜待以不臣之禮,位在諸侯王上。蠻夷稽首稱藩,中國讓而不臣,此覉縻之義,謙厚之禮也。書曰戎狄荒服,言其來徃荒忽無常。如使匈奴後嗣不闕於朝饗,不爲叛臣,信讓行乎蠻夷,福祚延於無窮,此萬世之長䇿也。上令單于在諸侯王上,賛謁稱藩臣而不名,賜以璽綬冠帶衣裳,安車駟馬,黃金錦繡繒絮,使有司導單于先行就邸。

荀恱曰:春秋之義,王者無外,欲一於天下也。書曰西戎即序,言皆順從其序也。道理遼逺,人物介絶,人事所不至,血氣所不沾,不告諭以文辭,故正朔不及,禮義不加,非導之也,其勢然也。王者必則天地,天無不覆,地無不載,故盛德之主,則亦如之。九州之外,謂之藩國,蠻夷之君,列於五服。詩云:目彼氐羗,莫敢不來王。故要荒之地,必奉王貢。若不供職,則有辭讓號令加焉,非敵國之謂也。故逺不間親,狄不亂華,輕重有序,賞罰有章,此先王之大禮,故舞四夷之樂於四門之外。不備其禮,故不見於先祖,獻其志意音聲而巳。望之欲待以不臣之禮,加之以王公之上,僣度失序,以亂天常,非禮也。若以權時之宜,則異論矣。

二月,單于罷歸,遣衛將軍、車騎將軍、騎都尉萬六千騎送單于。單于歸幕南,保光禄城,而郅支單于逺遁,匈奴遂定。詔曰:乃者鳳凰集新蔡,衆鳥四靣,行列而立以萬數。其賜汝南太守帛百疋,新蔡長吏、三老、孝弟、力田、鰥、寡、孤獨帛各有差。賜吏民爵二級。無出今年租。

三月巳巳。丞相黃覇薨。

五月甲午。御史大夫于定國爲丞相。初。定國父干公爲東海郯縣獄吏。郡决曹掾。决獄甚明。理法者皆無恨。郡中爲之立生祠。東海有孝婦。少寡無子。養老姑甚謹。姑欲嫁之。終不肯去。姑告鄰人曰。我年老。久累丁壯。其後姑自剄而死,姑女告婦殺我母。吏驗治甚急,孝婦自誣服。具獄上府。于公以爲婦孝養姑十餘年,以孝聞於天下,必不殺也。太守不聽,于公爭不得,乃抱具獄,哭於府門上,因辭病去。

郡中枯旱三年。及後太守方召于公,于公曰:前有孝婦,不當死,枉⛋誅 咎, 儻在是乎!於是太守殺牛自祭孝婦,因表其墓,天乃大雨。于公其里門閭壞,父老方共治之。于公曰:少高大令容,駟馬高盖。我治獄多隂德,子孫必興。故人爲之語曰:于公高門以侍封,嚴母除地以望䘮。定國少爲文法吏,及在卿位,乃迎師學春秋,身執經北靣,備弟子禮。謙讓恭敬,士雖貧賤徒歩,皆與均禮。爲廷尉八年,持法平端,朝廷稱之曰:張釋之爲廷尉,天下無?民;于定國爲廷尉,天下自不?。然好飲酒,至一石不能亂,益精明。

邴吉之薨也,薦杜延年、于定國、陳萬年,皆以次見用。後太僕陳萬年爲御史大夫。萬年,沛人也,外行廉平,内行修餙,在位稱職,然善事人。邴吉疾病,中二千石以下謁問疾,吉遣家丞謝之,巳皆去,唯萬年獨留,昬夜乃歸。好爲曲意如此。

子咸,剛直有異才。萬年甞,召咸牀下,教戒之。咸睡,頭觸屏風,萬年怒之,咸叩頭謝曰:且饒所言,大人乃教咸謟也。萬年乃不復言。咸復御史中丞,執法殿中,公卿以下皆敬憚之。頗言石顯長短,爲顯所奏,坐漏洩省中語,一獄减死。後歷州郡,所在令行禁止。官至少府。其治嚴酷,倣嚴延年。然性奢侈,其廉不及。詔諸儒愽士講五經同異於石渠,太子太傅望之平其議,上親稱制臨决焉。乃立梁丘易、大小夏侯尚書、榖梁公羊春秋左氏傳博士。

冬,烏孫公主求歸,年七十餘矣,與烏孫男女二人俱來,賜田宅奴婢,朝見儀比於公主焉。

四年夏,廣川王海陽有罪,廢遷房陵。

冬十月丁卯,未央宫宣室閤災。黃龍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匈奴呼韓邪單于來朝,禮賜如初。

二月,單于歸國。詔曰:朕旣不明,數申詔公卿大夫,順民所疾苦。今吏或以不禁姦邪爲寛大,縱釋有罪爲不苛,或以酷惡爲賢,皆失其中。奉詔宣化如此,豈不謬哉!方今天下少事,賦役省减,兵革不動,而民多貧,盗賊不止,其咎安在?上計簿務爲欺慢,以避其課,三公不以爲意,朕將何任?御史計簿有疑不實者按之,使真僞無相亂。

三月,星孛于王良,閤道,入紫㣲宫。

是歲未央宫殿輅軨,宫中雌雉化爲雄,毛衣變而不鳴,無距。

冬十有二月甲戍,帝崩於未央宫。讃曰:本紀稱孝宣之治,信賞必罰,綜核名實,政事文學法治之士,咸精其能,至於伎巧器械之資,後世鮮能及之,亦足以知吏稱其職,民安其業。遭植匈奴乖亂,推亡固存,申威北狄,單于慕義,稽首稱藩,功光祖宗,業垂後嗣,可謂中興,德侔殷高、宗周宣矣。漢武之世,得賢爲盛,公孫弘、倪寛以鴻漸之翼,困於燕雀,卜式發迹於牧羊之間,非遇其時,焉能致斯位乎!孝武踐祚,方用文武,求賢如不及,始以蒲輪迎枚生,見主父□而歎息。群士慕義,異人並出。卜式試於蒭牧,桑弘羊擢於賈竪,衛青奮於奴僕,日磾出於降虜,斯亦當時板築牧牛之徒明矣。漢之得人,於斯爲盛。儒雅則公孫弘、董仲舒、倪寛,篤行則石建、石慶,質直則汲黯、卜式,推賢則韓安國、鄭當時,定律令則趙禹、張湯,文章則司馬相如,滑稽則東方朔、枚臯,應對則嚴助、朱買臣,曆數則唐都、洛下閎,恊律則李延年,運籌則桑弘羊,奉使則張騫、蘇武,將帥則衛青、霍去病,受遺則霍光、金日磾。其餘不可勝紀。是以興造功業,制度遺文,後世莫及。至孝宣承統,繼修鴻業,亦講論六藝,招選茂異。而蕭望之、梁丘賀、夏侯勝、韋玄成、嚴彭祖、尹更始以儒術進,劉向、王褒以文章顯,將相則張安世、趙充國、魏相邴吉、于定國、杜延年,治民則黃覇、王成、龔遂、邵信臣、韓延壽、尹翁歸、趙廣漢、張敞之屬,皆有功迹見於後世。叅其名臣,亦其次也。前漢孝宣皇帝紀四卷第二十。

浏览 1
点赞
评论
收藏
分享

手机扫一扫分享

分享
举报
评论
图片
表情
推荐
点赞
评论
收藏
分享

手机扫一扫分享

分享
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