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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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6 22:06
齊王上
天福八年春正月癸卯,蜀主以宣徽使兼宫苑使田敬全領永平節度使。敬全,宦者也,引前蜀王承休為比而命之,國人非之。 帝聞契丹將入宼,二月己未,發鄴都,乙丑,至東京,然猶與契丹問遺相往來無虛月。 唐宣城王景逹剛毅開爽,烈祖愛之,屢欲以為嗣。宋齊丘亟稱其才,唐主以齊王璟年長而止,璟以是怨齊丘。唐主幼子景逷,母种氏有寵,齊王璟母宋皇后稀得進見。唐主如璟宫,遇璟親調樂器,大怒,誚讓者數日。种氏乗間言景逷雖㓜而慧,可以為嗣。唐主怒曰:子有過,父訓之,常事也。國家大計,女子何得預知!即命嫁之。唐主甞,夢吞靈丹,旦而方士史守沖獻丹方,以為神而餌之,浸成躁急。左右諫不聽。甞以藥賜李建勲,建勲曰:臣餌之數日,已覺躁?,況多餌乎!唐主曰:朕服之乆矣。羣臣奏事,往往暴怒,然或有正色論辯中理者,亦歛容慰謝而從之。唐主問道士王栖霞:何道可致太平?對曰:王者治心治身,乃治家國。今陛下尚未能去飢嗔飽喜,何論太平?宋后自簾中稱嘆,以為至言。凡唐主所賜予,栖霞皆不受。栖霞常為人奏章,唐主欲為之築壇,辭曰:國用方乏,何暇及此?俟焚章不化,乃當奏請耳。駕部郎中馮延巳為齊王元帥府掌書記,性傾巧,與宋齊丘及宣徽副使陳覺相結。同府在己上者,延巳稍以計逐之。延巳甞,戲謂中書侍郎孫晟曰:公有何能為中書郎?晟曰:晟山東鄙儒,文章不如公,詼諧不如公,諂詐不如公。然主上使公與齊王遊處,蓋欲以仁義輔導之也,豈但為聲色狗馬之友邪!晟誠無能,如公之能,適足為國家之禍耳。延巳,歙州人也。又有魏岑者,亦在齊王府。給事中常夢錫屢言陳覺、馮延巳、魏岑皆佞邪小人,不宜侍東宫。司門郎中、判大理寺蕭儼表稱陳覺姦回亂政,唐主頗感悟,未及去,㑹疽發背,祕不令人知,密令醫治之,聽政如故。庚午,疾亟,太醫吴廷裕遣親信召齊王璟入侍疾,唐主謂璟曰:吾餌金石,始欲益壽,乃更傷生,汝宜戒之!是夕,殂祕不發喪,下制以齊王監國,大赦。孫晟恐馮延巳等用事,欲稱遺詔,令太后臨朝稱制。翰林學士李貽業曰:先帝甞云:婦人預政,亂之本也。安肻自為厲階!此必近習姦人之詐也。且嗣君春秋已長,明德著聞,公何得遽為亡國之言!若果宣行,吾必對百官毁之。晟懼而止。貽業,蔚之從曽孫也。丙子,始宣遺制。烈祖末年卞急,近臣多罹譴罰,陳覺稱疾,累月不入,及宣遺詔,乃出。蕭儼劾奏覺端居私室以俟升遐,請按其罪,齊王不許。自烈祖相吴,禁壓良為賤,令買奴婢者通官作劵。馮延巳及弟禮部貟外郎延魯俱在元帥府草遺詔,聽民賣男女,意欲自買姬妾。蕭儼駮曰:此必延巳等所為,非大行之命也。昔延魯為東都判官,已有此請。先帝訪臣,臣對曰:陛下昔為吴相,民有鬻男女者,為出府金贖而歸之,故逺近歸心。今即位而反之,使貧人之子為富人厮役,可乎?先帝以為然,將治延魯罪。臣以為延魯愚無足責,先帝斜封延魯章,抹三筆,持入宫,請求諸宫中,必尚在。齊王命取先帝時留中章奏,得千餘道,皆斜封一抹,果得延魯䟽。然以遺詔已行,竟不之改。 閩富沙王延政稱帝於建州,國號大殷,大赦,改元天徳。以將樂縣為鏞州,延平鎮為鐔州。立皇后張氏,以節度判官潘氶祐為吏部尚書,節度巡官建陽楊思恭為兵部尚書。未幾,以氶祐同平章事,思恭遷僕射、録軍國事。延政服赭袍視事,然牙參及接鄰國使者,猶如藩鎮禮,殷國小民貧,軍旅不息。楊思㳟以善聚歛得幸,増田畒山澤之税,至於魚鹽蔬果,無不倍征,國人謂之楊剥皮。 三月,己卯朔,以中書令趙瑩為晉昌節度使兼中書令,以晉昌節度使兼侍中桑維翰為侍中。 唐元宗即位,大赦,改元保大。祕書郎韓熈載請俟踰年改元,不從。尊皇后曰皇太后,立妃鍾氏為皇后。唐主未聽政,馮延巳屢入白事,一日至數四。唐主曰:書記有常職,何為如是其煩也!唐主為人謙謹,?即位,不名大臣,數延公卿論政體。李建勲謂人曰:主上寛仁大度,優於先帝,但性習未定,茍旁無正人,但恐不能守先帝之業耳。唐主以鎮南節度使宋齊丘為太保兼中書令,奉化節度使周宗為侍中。唐主以齊丘宗先朝勲舊,故,順人望,召為相,政事皆自決之,徙壽王景遂為燕王,宣城王景逹為鄂王。?唐主為齊王,知政事。每有過失,常夢錫常直言規正,始雖忿懟,終以諒直多之。及即位,許以為翰林學士,齊丘之黨疾之,坐封駮制書,貶池州判官。池州多遷客,節度使上蔡王彦儔防制過甚,幾不聊生,惟事夢錫,如在朝廷。宋齊丘待陳覺素厚,唐主亦以覺為有才,遂委任之。馮延巳、延魯、魏岑雖齊邸舊僚,皆依附覺,與休寧查文徽更相汲引,侵蠧政事。唐人謂覺等為五鬼。延魯自禮部貟外郎遷中書舎人、勤政殿學士,江州觀察使杜昌業聞之,歎曰:國家所以驅駕羣臣,在官爵而已。若一言稱旨,遽躋通顯,後有立功,功者何以賞之?未幾,唐主以岑及文徽皆為樞密副使,岑旣得志,㑹覺遭母䘮,岑即暴揚覺過惡,擯斥之。 唐置定逺軍於濠州。 漢殤帝驕奢不親政事,高祖在殯,作樂酣飲,夜與倡婦微行,倮男女而觀之,左右忤意輒死,無敢諌者。惟越王弘昌及内常侍畨禺吳懐恩屢諌不聽。常猜忌諸弟,每宴集,令䆠者守門,羣臣宗室皆露索,然後入。晉王弘熈欲圖之,乃盛飾聲伎,娱恱其意,以成其惡。漢主好手搏,弘熈令指揮使陳道庠引力士劉思潮、譚令禋、林少強、林少良、何昌廷等五人習手搏於?府,漢主聞而恱之。丙戌,與諸王宴于長春宫,觀手搏,至夕,罷宴,漢主大醉。弘熈使道庠、思潮等掖漢主,因拉殺之,盡殺其左右。明旦,百官諸王莫敢入宫。越王弘昌帥諸弟臨於寢殿,迎弘熈即皇帝位,更名晟,改元應乾。以弘昌為太尉兼中書令、諸道兵馬都元帥、知政事,循王弘杲為副元帥、參預政事。陳道庠及劉思潮等皆受賞賜甚厚。 閩主曦納金吾使尚保殷之女,立為賢妃。妃有殊色,曦嬖之醉中,
妃所欲殺則殺之,所欲宥則宥之。 夏,四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唐以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李建勲為昭武節度使,鎮撫州。 殷將陳望等攻閩福州,入其西郛,旣而敗歸。 五月,殷吏部尚書、同平章事潘承祐上書陳十事,大指言:兄弟相攻,逆傷天理,一也;賦歛煩重,力役无節,二也;發民為兵,羇旅愁怨,三也。楊思㳟奪人衣食,使歸怨於上,羣臣莫敢言,四也。疆土狹隘,多置州縣,増吏困民,五也。除道裹糧,將攻臨汀,曽不憂金陵、錢塘乗虛相襲,六也。括髙貲戸,財多者?官,逋負者被刑,七也。延平諸津征果菜魚米,獲利至微,斂怨甚大,八也。與唐吴越為隣,即位以來,未甞通使,九也。宫室臺榭,崇飾無度,十也。殷王延政大怒,削氶祐官爵,勒歸私第。 漢中宗既立,國中議論詾詾,循王弘杲請斬劉思潮等以謝中外,漢主不從。思潮等聞之,譛弘杲謀反,漢主令思潮等伺之。弘杲方宴客,思潮與譚令禋帥衞兵突入,斬弘杲。於是漢主謀盡誅諸弟,以越王弘昌賢而得衆,尤忌之。雄武節度使齊王弘弼自以居大鎭,懼禍,求入朝,許之。 ?閩主曦侍康宗宴,㑹新羅獻寶劔,康宗舉以示同平章事王倓曰:此何所施?倓對曰:斬為臣不忠者。時曦已蓄異志,凛然變色。至是宴羣臣,復有獻劔者,曦命發倓冢,斬其尸。校書郎陳光逸謂其友曰:主上失徳,亡無日矣,吾欲死諌。其友止之,不從,上書陳曦大惡五十事,曦怒,命衞士鞭之數百,不死,以繩繫其頸,懸諸庭樹,乆之,乃絶。 秋,七月,己丑,詔以年饑,國用不足,分遣使者六十餘
人於諸道括民穀。 吴越王弘佐?立上統軍使闞璠,彊戾,排斥異已,弘佐不能制。内牙上都監使章徳安數與之爭,右都監使李文慶不附於璠,乙巳,貶徳安於處州,文慶于睦州。璠與右統軍使胡進思益專横。璠,明州人;文慶,睦州人;進思,湖州人也。 唐主縁烈祖意,以天雄節度使兼中書令、金陵尹、燕王景遂為諸道兵馬元帥,徙封齊王,居東宫;天平節度使、守侍中、東都留守鄂王景逹為副元帥,徙封燕王,宣告中外,約以傳位,立長子弘兾為南昌王。景遂、景逹固辭,不許。景遂自誓必不敢為嗣,更其字曰退身。 漢指揮使萬景忻敗張遇賢於循州,遇賢吿于神,神曰:取䖍州則大事可成。遇賢帥衆踰嶺趣䖍州,唐百勝節度使賈匡浩不為僃,遇賢衆十餘萬,攻陷諸縣,再敗州兵,城門晝閉。遇賢作宫室營署于白雲洞,遣將四出剽掠。匡浩,公鐸之子也。 八月,乙卯,唐主立弟景逷為保寧王。宋太后怨种夫人,屢欲害景逷,唐主力保全之。 夏州牙内指揮使拓跋崇斌謀作亂,綏州刺史李?敏將助之,事覺。辛未,彞敏弃州,與其弟?俊等五人奔延州。 九月,尊帝母秦國夫人安氏為皇太妃。妃,代北人也。帝事太后、太妃甚謹,多待食於其宫,待諸弟亦友愛。 初,河陽牙將喬榮從趙延壽入契丹,契丹以為回圖,使往來販易於晉,置邸大梁。及契丹與晉有隙,景延廣說帝,囚榮於獄,悉取邸中之貨,凡契丹之人販易在晉境者皆殺之,奪其貨。大臣皆言契丹有大功於晉,不可負。戊子,釋榮,慰賜而歸之。榮辭延廣,延廣大言曰:歸語而主,先帝為北朝所立,故稱臣奉表。今上乃中國所立,所以降志於北朝者,正以不敢忘先帝盟約故耳。為鄰稱孫足矣,無稱臣之理。北朝皇帝勿信趙延壽誑誘,輕侮中國,中國士馬,爾所目睹,翁怒則來戰,孫有十萬横磨劔足以相待,它日為孫所敗,取笑天下,毋悔也。榮自以亡失貨財,恐歸獲罪,且欲為異時據驗,乃曰:公所言頗多,懼有遺忘,願記之紙墨。延廣命吏書其語以授之,榮具以白契丹主,契丹主大怒,入寇之志始決。晉使如契丹者皆縶之幽州,不得見。桑維翰屢請遜辭以謝契丹,每為延廣所沮。帝以延廣爲有定䇿功,故寵冠羣臣;又緫宿衞兵,故大臣莫能與之爭。河東節度使劉知逺知延廣必致寇,而畏其方用事,不敢言,但益募兵,奏置興捷、武節等十餘軍以備契丹。 甲午,定難節度使李?殷奏李?敏作亂之狀,詔執?敏送夏州斬之。 冬,十月,戊申,立吴國夫人馮氏為皇后。?,高祖愛少弟重胤,養以為子;及留守鄴都,娶副留守安喜馮濛女為其婦。重胤早卒,馮夫人寡居,有美色,帝見而恱之。高祖崩,梓宫在殯,帝遂納之,羣臣皆賀。帝謂馮道等曰:皇太后之命,與卿等不任大慶。羣臣出,帝與夫人酣飲,過梓宫前,醊而告曰:皇太后之命,與先帝不任太慶。左右失笑,帝亦自笑,顧謂左右曰:我今日作新婿,何如?夫人與左右皆大笑。太后雖恚,而無如之何。旣正位中宫,頗預政事。后兄玉時為禮部郎中、鹽鐵判官,帝驟擢用至端明殿學士、户部侍郎,與議政事。 漢主命韶王弘雅致仕。 唐主遣洪州營屯都虞?嚴恩將兵討張遇賢,以通事舎人金陵邉鎬為監軍。鎬用䖍州人白昌裕為謀主,擊張遇賢,屢破之。遇賢禱於神,神不復言,其徒大懼。昌裕勸鎬伐木開道,出其營後襲之,遇賢弃衆奔别將李台。台知神無驗,執遇賢以降,斬於金陵市。十一月,丁亥,漢主祀南郊,大赦,改元乾和。 戊子,吴越王弘佐納妃仰氏,仁詮之女也。 初,高祖以馬三百借平盧節度使楊光逺,景延廣以詔命取之。光逺怒曰:是疑我也。密召其子單州刺史承祚,戊戌,承祚稱母病,夜,開門奔青州。庚子,以左飛龍使金城何超權知單州,遣内班賜光逺玉帶、御馬、金帛,以安其意。壬寅,遣侍衞歩軍都指揮使郭謹將兵戍鄆州。 唐葬光文肅武孝高皇帝于永陵,廟號烈祖。 十二月乙巳朔,遣左領軍衞將軍蔡行遇將兵戍鄆州。楊光逺遣騎兵入淄州,劫刺史翟進宗歸于青州。甲寅,徙楊承祚為登州刺史,以從其便。光逺益驕,密告契丹以晉主負徳違盟,境内大饑,公私困竭,乗此際攻之,一舉可取。趙延壽亦勸之,契丹主乃集山後及盧龍兵合五萬人,使延壽將之,委延壽經略中國,曰:若得之,當立汝為帝。又常指延壽謂?人曰:此汝主也。延壽信之,由是為契丹盡力畫取中國之䇿。朝廷頗聞其謀,丙辰,遣使城南樂及徳清軍,徴近道兵以備之。 唐侍中周宗年老,恭謹自守,中書令宋齊丘廣樹朋黨,百計傾之。宗泣訴於唐主,唐主由是薄齊丘旣。而陳覺被踈,乃出齊丘為鎮海節度使。齊丘忿懟,表乞歸九華舊隱。唐主知其詐,一表即從之,賜書曰:今日之行,昔時相許,朕實知公,故不奪公志。仍賜號九華先生,封青陽公,食一縣租税。齊丘乃治大第於青陽,服御將吏,皆如王公,而憤邑尤甚。 寧州酋長莫彦殊以所部温那等十八州附于楚。其州無官府,惟立牌於岡阜,略以恩威羈縻而已。 是嵗春夏旱,秋冬水蝗大起,東自海壖,西距隴坻,南踰江湖,北抵幽薊,原野山谷、城郭廬舎皆滿,竹木葉俱盡。重以官括民穀,使者督責嚴急,至封碓磑,不留其食。有坐匿穀抵死者,縣令往往以督趣不辦,納印自劾去,民餒死者數十萬口,流亡不可勝數。於是留守、節度使下至將軍,各獻馬、金帛、芻粟以助國。朝廷以恒、定饑甚,獨不括民穀。順國節度使杜威奏稱軍食不足,請如諸州例,許之。威用判官王緒謀,檢索殆盡,得百萬斛。威止奏三十萬斛,餘皆入其家。又令判官李沼稱貸於民,復滿百萬斛,來春糶之,得緡錢二百萬,闔境苦之。定州吏欲援例為奏,義武節度使馬全節不許,曰:吾為觀察使,職在養民,豈忍効彼所為乎!楚地多産金銀,茶利尤厚,由是財貨豐殖。而楚王希範奢欲無厭,喜自誇大,為長槍大槊,飾之以金,可執而不可用,募富民年少肥澤者八千人為銀槍,都宫室園囿服用之物,務窮侈靡。作九龍殿,刻沈香為八龍,飾以金寶,長十餘丈,抱柱相向。希範居其中,自為一龍,其襆頭脚長丈餘,以象龍角。用度不足,重為賦歛。毎遣使者行田,專以増頃畒為功,民不勝租賦而逃。王曰:但令田在,何憂無榖。命營田使鄧懿文籍逃田,募民耕藝出租。民捨故從新,僅能自存,自西徂東,各失其業。又聽人入財拜官,以財多少為官髙卑之差。富商大賈布在列位,外官還者,必責貢獻。民有罪,則富者輸財,強者為兵,惟貧弱受刑。又置函使人投匿名書相告訐,至有滅族者。是嵗用孔目官周陟議,令常税之外,大縣貢米二千斛,中千斛,小七百斛,無米者輸布帛。天䇿學士拓跋恒上書曰:殿下長深宫之中,藉巳成之業,身不知稼穡之勞,耳不聞鼓鼙之音,馳騁遨遊,雕墻玉食。府庫盡矣,而浮費益甚,百姓困矣,而厚歛不息。今淮南為仇讎之國,畨禺懐吞噬之志,荆渚日圖窺伺,溪洞待我姑息。諺曰:足寒傷心,民怨傷國。願罷輸米之令,誅周陟以謝郡縣。去不急之務,減興作之役,無令一旦禍敗,為四方所笑。王大怒,它日,恒請見,辭以晝寢。恒謂客將區弘練曰:王逞欲而愎諌,吾見其千口飄零無日矣。王益怒,遂終身不復見之。 閩主曦嫁其女,取班簿閲視之,朝士有不賀者十二人,皆杖之於朝堂。以御史中丞劉賛不舉劾,亦將杖之。賛義不受辱,欲自殺,諫議大夫鄭元弼諌曰:古者刑不上大夫,中丞儀刑百僚,豈宜加之箠楚!曦正色曰:卿欲效魏徴邪?元弼曰:臣以陛下為唐太宗,故敢效魏徴。曦怒稍解,乃釋賛。賛竟以憂卒。
開運元年春正月乙亥,邊藩馳告契丹前鋒將趙延壽、趙延照將兵五萬入寇,逼貝州。延照,思温之子也。先是,朝廷以貝州水陸要衝,多聚芻粟,為大軍數年之儲,以備契丹。軍校邵珂性凶悖,永清節度使王令温黜之。珂怨望,密遣人亡入契丹,言貝州粟多而兵弱,易取也。㑹令温入朝,執政以前復州防禦使吴巒權知州事。巒旣至,推誠撫士,㑹契丹入寇,巒書生,無爪牙,珂自請願効死,巒使將兵守南門,巒自守東門。契丹主自攻貝州,巒悉力拒之,燒其攻具殆盡。己卯,契丹復攻城,珂引契丹自南門入,巒赴井死。契丹遂陷貝州,所殺且萬人。庚辰,以歸徳節度使髙行周為北面行營都部署,以河陽節度使符彦卿為馬軍左廂排陳使,以右神武統軍皇甫遇為馬軍右廂排陳使,以陜府節度使王周為歩軍左廂排陳使,以左羽林將軍潘環為歩軍右廂排陳使。太原奏契丹入鴈門,關、恒、邢、滄皆奏契丹入寇, 成徳節度使杜威遣幕僚曹光裔詣楊光逺,為陳禍福,光逺遣光裔入奏,稱:承祚逃歸,母疾故爾,旣蒙恩宥,闔族荷恩。朝廷信其言,遣使與光裔復往慰諭之。 唐以侍中周宗為鎮南節度使,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張居詠為鎮海節度使。 唐主決欲傳位於齊、燕二王,翰林學士馮延巳等因之欲隔絶中外以擅權。辛巳,敕齊王景遂參決庶政,百官惟樞密副使魏岑、查文徽得白事,餘非召對不得見,國人大駭。給事中蕭儼上䟽極論,不報。侍衛都虞候賈崇叩閤求見曰:臣事先帝三十年,觀其延接踈逺,孜孜不怠,下情猶有不通者。陛下新即位,所任者何人,而頓與羣臣謝絶?臣老矣,不復得奉顔色。因涕泗嗚咽。唐主感悟,遽收前敕。唐主於宫中作髙樓,召侍臣觀之,衆皆歎美。蕭儼曰:恨樓下無井。唐主問其故,對曰:以此不及景陽樓耳。唐主怒,貶於舒州。觀察使孫晟遣兵防之,儼曰:儼以諌諍得罪,非有它志。昔顧命之際,君幾危社稷,其罪顧不重於儼乎?今日反見防邪?晟慙懼,遽罷之。 帝遣使持書遺契丹,契丹已屯鄴都,不得通而返。壬午,以侍衞馬歩都指揮使景延廣為御營使,前静難節度使李周為東京留守。是日髙行,周以前軍先發。時用兵方略號令皆出延廣,宰相以下皆無所預。延廣乗勢使氣,陵侮諸將,雖天子亦不能制。乙酉,帝發東京。丁亥,滑州奏契丹至黎陽。戊子,帝至澶州。契丹主屯元城,趙延壽屯南樂,以延壽為魏愽節度使,封魏王。契丹寇太原,劉知逺與白承福合兵二萬擊之。甲午,以知逺為幽州道行營招討使,杜威為副使,馬全節為都虞候。丙申,遣右武衞上將軍張彦澤等將兵拒契丹於黎陽。 戊戌,蜀主復以將相遥領節度使。 帝復遣譯者孟守忠致書於契丹,求修舊好。契丹主復書曰:已成之勢,不可改也。辛丑,太原奏破契丹偉王於秀容,斬首三千級,契丹自鴉鳴谷遁去。 殷鑄天徳通寶大鐵錢,一當百。 唐主遣使遺閩主曦及殷主延政書,責以兄弟尋戈。曦復書,引周公誅管、蔡,唐太宗誅建成、元吉為比,延政復書斥唐主奪楊氏國,唐主怒,遂與殷絶。 天平節度副使、知鄆州顔衎遣觀察判官竇儀奏愽州刺史周儒以城降契丹,又與楊光逺通使往還,引契丹自馬家口濟河,擒左武衞將軍蔡行遇。儀謂景延廣曰:虜若濟河與光逺合,則河南危矣。延廣然之。儀,薊州人也。資治通鑑卷第二百八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