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番舶求日本佚書書
共 3349字,需浏览 7分钟
·
2023-12-09 03:17
與番舶求日本佚書書
昔在乾隆之年,皇侃論語疏至邇者佚存叢書,至所箸七經孟子攷文,亦至海東禮樂之邦。文獻彬蔚天朝。上自文淵著錄,下逮魁儒碩生,無不歡喜,翹首東望,見雲物之鮮新。側聞海東禁令,以唐以後書入境者罪之。中朝一士,願因貿易之便,附宣鄙陋。蛟龍有靈,不攫吾言。吾賤士也,祿位無籍,名聲不表于當時。班固云:攄褱舊之畜,念,發思古之幽情,我則居之。竊謂唐以後之學,造物者開之,開則變師,師變則書奪,奪則亾東國。力守舊而遏新,雖異乎大易窮則變、變則通之義,抑所以慰巷士之思慕者。情甚幽,義甚高,力甚鉅,不敢以汛及,不敢以遠徵,謹願求先儒詁經之遺文,及文章家漢魏間作者,附上隋唐兩朝史家簿錄之言,計兩册。苟迹介存亾之間,而可以求之萬一者,各加一紅規于其目上,凡七十規。又別紙疏其亾佚之年,希覆加考核。如有存者,願以家藏三代鐘?吉金之打本易亦約七十事。往來之郵,質劑之平,有長年在。如曰大夫無域外之交,則魯仲尼何爲問官于郯子乎?吾知貴國通儒大夫若山君井鼎、籐君信篤,其人者流,必有以教之。削札扃函,齎此拳拳,夢魂有靈,以爲先驅,與人箋五首,手敎言者是也。人才如其面,豈不然,豈不然,此正人才所以絕勝。彼其時何時與 主上優閒,海宇平康,山川淸淑,家世久長,人心皆定。士大夫以暇日養子弟之性情,旣養之于家國,人又養之于國,天胎地息,以深以安。于是各因其性情之近而人才成。高者成峯陵,䧺者成川流,嫺者成阡陌,幽者成蹊逕,駛者成瀧湍,險者成峒谷,平者成原陸,純者成人民,駁者成鱗角,怪者成精魅,和者成參苓,華者成梅芝,戾者成棘刺,樸者成稻桑,毒者成砒附,重者成鐘彝,英者成珠玉,潤者成雲霞,閒者成丘垤,拙者成嵔㠑。皆天地國家之所養也。日月之所煦也,山川之所咻也。將日月之光久于照而少休與?將山川之氣久于施而少浮與?遂乃縛草爲形,實之腐肉,敎之拜起,以充滿于朝市。風且起,一旦荒忽飛揚,化而爲沙泥。子列子有言:君子化猿化鶴,小人化蟲化沙等化乎?然而猿鶴似賢矣。噫?噫?走,心與跡異,非咎跡之謂,謂心之向背,趍舍其定矣。跡之隱顯去留未定也。以有定馭無定。三五年前始學爲此語,今乃端然當之矣。書來論文指甚善。爯!列子語非是。造化之葉,以俄瞚無算數名其家者也。宋人之葉,以三年一楮名其家者也。造化不名宋人,宋人豈必名造化哉?名家之言,正名實而兩還之。道家之言,其爲逍遥一也。皆賢此義也。
示與某學士書,爯爲某官先生,而以其主書院故自爯門生,非禮也。漢儒自一經相授受外,無師弟子。東京處士喜標榜,然史爯㑹葬者三千人,皆交游,非弟子。師弟子分至嚴,唐宋人猶知之,故以韓愈之賢,而李翱、皇甫湜不以門生自居。惟大臣愛士而薦之 朝者,或偁門生,范文正公之晏元獻是也。唐宋科目士有此感恩知已之論,而亦非古道也,特未乖名敎君子,生唐宋以後,則貌而從之。若夫書院之設,山長之名,南宋始有。不與三代家塾、黨庠、州序同制,與提舉宮觀之詞官並興,私立名字,號召徒眾,人樹一幟。至明季,東林復社之徒,雲合霧散,所在響應,有數千人而出一人之門者。明之亾雖不盡繫此,此師此門生與有力焉。然猶可言者曰:志私而號則公,學非而名尙正。故其時門生無不㱕美其師曰:吾師講學也。或曰崇名節也。今之書院,則又宋明書院之辠人也。假借權要,薦之郡縣之長皇,問經師人師,忝然擁席坐,實干謁之客耳。然猶可言者曰:致其羔雁,而甲乙其時蓺。則亦舉業之師也。若某學士,則又今之書院之辠人也。學士主新安書院三年矣,未嘗至徽也。徽之士不識其面,三百人中無爯門生者。古人爲師,心器三年,比 君父民生之義固然。師如是其易且多也。今之士將終身治其心器而不暇也。又今世通例。凡爯彼夫子者。自爯門生。或爯受業。爯彼某官某先生者。自爯後學。二者不相溷。足下 某學士旣爯之某先生矣。而又自亂其例爯門生何也。倘改曰歙後學某奉書學士先生左右。則士 大夫禮亦宜然。足下講古學之日久,故僭商定如此,其他詞義,皆?不宣。
蒙左右咨訪,願得芻蕘之言,上裨太平之盛德,下曾文臣之奏議。方今 聖朝,豈有闕遺???夜思,其爲今日易施行之言,又爲雖不施行而言不駭眾之言,又爲閤下用文學起家分所得言之言,又爲自珍所得言。 閤下而絕非自珍平日之狂言。?得五事,條而箸之。
一事:厯代皆有石經, 本朝尙無石經。乾隆中,江南蔣衡獻所書十三經, 賞給舉人,刻石國子監,其事甚細。此不得爲 本朝石經。 本朝經師駕漢氏而上之,豈可不諟正文字,爲 皇朝之定本,昭示來許,豈僅如唐開成、宋紹興之所爲而已乎?夫定石經,必改流俗,改流俗大指有四:一曰改僞經,東晉僞尙書,宜遂削之,其?析之篇,宜遂復并之,一也。一曰改冩官,秦漢㠯來,書體婁變,厯代厯書之官,展轉訛奪,其的然可知爲訛奪者,宜改之二也。一曰改刻工。孟蜀以來,槧本緐興有功, 經固然,辠亦有之,展轉訛奪,流布浸廣,不如未有槧本時雌黃之易,其的然可知爲訛奪者,宜改之三也。一曰改?改。唐宋君臣,往往有?改經籍者,如衞包受詔改尙書之?,宋、元淺學,尤多恣改,以不誤爲誤,今宜改之如舊,四也。其佀可改而不可改,大指亦有四:周末漢初,不著竹帛,經師異字,不能擇 一以定,此不可改也;漢世今文、古文異家法則異字,不能擇一以定,此又不可改也;經籍假借之字,由來已久,不能必依本字,此又不可改也。疑爲冩官之誤。刻工之誤。而無左證。思之誠是一適。改之恐召眾口。此又未可改也。何不上書乞開石經館。前四者旌校讐之功。後四者俟攷文之聖。二事。故和碩禮親王嘗敎自珍曰。史例隨代變遷。因時而剏。 國朝滿洲人名。易同難辟。其以 國語爲名者。如那丹珠。穆克登布、瑚圖禮、札拉芬。色卜星額、福珠靈阿之類。相襲以萬計。其以漢語爲名者。則取諸福德吉祥之字。不過數十字而止。其相襲以十萬計。賢不肖智愚。貴賤顯晦。後世疑不能明。此讀國史一難也。宜剏一例。使各坿其始祖之傳,合爲一篇,則漢書楚元王傳例也。而可以代魏書官氏志,可以代唐書宰相世系表,兼古史之眾長,亦因亦剏爲此語。時禮部尙書矦恭阿拉計至王云:卽如此,公鈕祜祿氏也,宜在額宜都傳下矣。自珍怖服。王天聰崇德以降,瑣事丕事,皆說其年月不誤。毎一事輒言其原流正變分合。作數十重問荅不勌。自珍所交賢不賢,識掌故者。自程大理同文而外,莫如王也。王沒矣。無以報王。執事在史館,謹述緒言,代王質之執事三事。前辱問 國朝名臣奏議。 國朝奏議。私家敢當抄。不敢當撰。其體裁大畧則固知之,嘗役抄故也。大氐國朝奏議,自雍正以後,始和平謹質,得臣子之體矣。自乾隆三十年以後始圓美,得臣子之例矣。追而上之,頗猶粗悍,或紛披扶疎,沿明臣習。甚矣,風氣之變之必以慚也。自珍所抄康熙以前一冊,不足儲百一。雍正至乾隆三十年一冊不足儲五十分之一。近今六十年,尙未動手,若役心力蒐羅,益非私家所能任。何不上書乞開館選定四事, 聖 聖相承,皆有故事。此次 恩詔條欵,皆依嘉慶元年條欵,推恩如故事。惟嘉慶元年有賢良後裔一欵,大略云:凡入祀賢良祠大臣後裔,倘本支無在仕版者,著各督撫據家譜咨禮部,禮部奏請賞給舉人一名。此條情文斐舋,寔 聖朝之美譚。此次 詔書遺漏此事,故家中落 賜書之不?,似所宜言五事。今世科場之文,萬喙相因,詞可獵而取,貌可擬而肖,坊閒刻本,如山如海。四書文祿士五百年矣,士祿於四書文數萬輩矣。旣窮旣極,閣下何不及今 天子大有爲之初,上書乞改功令,以收眞才,餘不儩。道光二年閏三月朔,自珍再拜。
今有家 此,鄰人誶其東,市人譟其西,或決水以灌其墻,或放火以燒其籬,舉家惶駭,似束手無策矣。入其門,奴僕鵠立;登其庭,子姓秩然。奴僕無不畏其家長者,子姓無不畏其父兄者。然則外來者舉無足慮,而其家必不遽亾。又有家 此,賓客望門而致敬,四方財貨麕至門庭,丹雘奕奕華好。入其門,則奴僕箕踞而嬉。家長過之,無起立者。登其堂,有孫攘臂欲箠笞其祖父。祖父欲愬 賓客,面發頳而不得語。此家寧可支長久耶?開闢以來,民之驕悍不畏君上,未有甚 今日中國者也。今之中國,以 九重天子之尊,三令五申,公?以下,舌敝脣焦。 今數年,欲使民不吸鴉片烟,而民弗許,此奴僕踞家長,子孫箠祖父之世宙也。卽使英吉利不侵不叛,望風納欵,中國尙,且可耻而可憂,願執事且無圖英吉利。道光庚子冬十有一月初九日,自珍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