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左氏傳雜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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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7 01:22

春秋左氏傳雜論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㱕惠公。仲子之賵緩,且子氏未薨,故名。贈死不及尸,弔生不及哀,豫凶事,非禮也。

右隱元年。周政衰,禮廢,㱕惠公之賵於葬後,宜有之也。而子氏未薨,無故而幷㱕賵,此爲難知。抑侮耶?詛耶?它國赴告之不一而誤耶?求周之所以然者而莫得,而人情無容如此也。侮詛,則周之不君甚矣。言豫凶事,非也。誤,則周之無政極矣,言豫凶事亦非也。不君無政,則又何暇論禮與非禮之間哉?言非禮亦非也。葢,此元年七月也,而子氏以二年十二月薨,相去不遠。杜氏以長歷推經,或言日誤,或言日月,必有誤者不一,安知非策牘脫亂而傳㤀?夏五之疑,杜又信傳而不核其然歟?

鄭武公、莊公爲平王卿士,王貳于虢,鄭伯怨王,王曰:無之,故周、鄭交質。君子曰:信不由中,質無益也。又曰:君子結二國之信,行之以禮,又焉用質?

右隱三年。周衰,徒以虛器位諸侯上,而周又最弱,質固宜也。然王而與鄭質,鄭也而質王,則無王與不臣,未有甚於此時者。如先君子之論,則宜曰:王不當取諸侯質,諸侯固不可以質王可矣,而曰信不由中,質無益也。又曰:君子結二國之信,行之以禮,又焉用質?是周、鄭敵也,非先君子之言也。

庚午,鄭師入郜。辛未,㱕于我。庚辰,鄭師入防;辛巳,㱕于我。君子謂鄭莊公於是乎可謂正矣。以王命討不庭,不貪其土,以勞王爵,正之體也。

右隱十年經書夏,翬帥師會齊人、鄭人伐宋,公敗宋師於苦。辛未,取郜;辛巳,取防。杜預云:齊、鄭後期。而傳言鄭入郜、入防,葢鄭後至而得邑。㱕功于魯,魯受而不辤,故書取也。按十一年,公及齊侯、鄭伯入許,齊侯以許讓公。公曰:君謂許不恭,故從君討之,許旣伏其罪矣。雖君有命,寡人不敢預聞。廼與鄭人?鄭伯使許大夫奉許叔以居許東偏,曰:其敢以許自爲功乎!是魯與齊、鄭連伐宋、伐許而同勝之,齊皆不取。魯取宋邑而讓許土,鄭以宋邑㱕魯而得許不有也。鄭莊公爲有禮且正,宜矣。隱公,賢君也,知讓許土而不嫌於取,郜、防豈其心哉?葢,許國也;郜,防邑也。人情於大者則不敢貪而辤,小者則昜而受,故三國有功而魯獨失,惜哉!

周公欲弑莊王而立王子克,辛伯告王,遂與王殺周公黑肩,王子克奔燕。初,子儀有寵於桓王,桓王屬諸周公。辛伯諫曰:竝后匹嫡,兩政耦國,亂之夲也。周公弗從,故及

右。桓十八年,周公黑肩欲弑莊王而立其弟克,辛伯告王而殺之,元惡得戮,義無可悔。而傳廼以謂辛伯嘗陳四者以諫,周公弗從,故及於難。夫使子儀作亂以累周公,周公無辠而及禍,如是言之可也。周公爲惡而自禍,豈但前弗從諫之咎?傳意非也。十一年,鄭昭公之敗北戎也,齊人將妻之,昭公辭,祭仲曰:必取之。君多内寵,子無大援,將不立。三公子,皆君也。弗從。昭公立,宋莊公誘祭仲而執之,曰:不立突,將死。亦執厲公而求賂焉。祭仲與宋人盟,以厲公㱕而立之。昭公奔衛。厲公立,又十五年,祭仲專,鄭伯患之,使其壻雍糾殺之。祭仲殺雍糾,厲公出奔蔡。昭公入。又十七年,高渠彌弑昭公而立公子亹。又十八年,齊人殺子亹而轘高渠彌,祭仲逆鄭子于陳而立之。是行也,祭仲知之,故稱疾不往。人曰:祭仲以知免。仲曰:信也。

右桓十一年、十五年、十七年、十八年傳趙穿弑君,而春秋書趙盾弑其君,爲兦不出境,返不討賊,而仲尼善盾,以其爲法受屈也。祭仲立昭公,又廢之,立厲公,又逐之,至高渠彌弑昭公而立公子亹,又假手於齊而殺之,復立子儀。人臣而改立君者四,然而春秋不書其罪,當時稱以知免,何耶?盾之力足以全靈公,而靈公欲殺盾不獲而見弑。弑非盾爲,而事由盾起,故盾被惡名而不辤。若祭仲自昭公之未立也,固已諫其受齊㛰,知有後日之禍也。昭公不從而及此,其廢昭而立厲,又非己志,宋實劫之,若曰喪君有君,社稷無隕多矣,是仲之心也。至高渠彌立子亹,齊人將誘而殺之,仲雖知之,而不往同其難,則仲與子亹無君臣之分,然也。不然,則衛州吁、旣簒立爲君矣,石碏亦安得使陳人幷石厚殺之哉?石厚之黨於州吁,猶高渠彌之黨於子亹也。石碏敎陳殺二人尚無罪,則齊人自誘二人殺之,祭仲安得而預其難哉?晏平仲亦曰:君爲社稷兦則兦之,爲社稷死則死之。若爲已死而爲已兦,非其親昵,誰敢任之?祭仲、石碏、晏平仲昜地則皆然。人謂其以知免,而仲曰信也者,知其不可辯而可受也。公羊以祭仲廢君爲行權,而范寗非之曰:是神器可得而窺也。夫鄭之亂,非一人之力可爲也,祭仲固前言之矣。宋旣劫之,非其死所,而三公子又自爭立以及於難,祭仲何罪乎?卒之逆子儀於陳而立之以存鄭者,祭仲也,則其夲心可見矣。馮道在五代時,歴事異姓而不預其難,惟其草昧,力相簒奪。道以爲不足死,而勢不得去。故昜世更主,依違而獨全,而世不加惡於道,或恕而許之,至稱其明哲保身,其庶㡬乎。祭仲之以免者非耶。然則要極而言之何如?曰:君子遭此爲不幸。晉桓莊之族偪。獻公患之。士蔿曰:去富子。則羣公子可謀也已。公曰:爾試其事。士蔿與羣公子謀,譛富子而去之。又與羣公子謀,使殺游氏之二子。士蔿告晉侯曰:可矣。不過二年,君必無患。晉侯圍聚,盡殺羣公子。右莊二十三年、二十四年。二十五年,士蔿對伐虢事,言禮樂慈愛,戰所畜也。夫民讓事,樂和,愛親哀喪,而後可用也,何其賢哉!賢者而謀人之國,則必以其道。若患公族之偪,則有道以裁之矣。而無故敎其君以滅宗黨,戚支傷夲,如是以爲彊宫室耶?實弱之矣。獻公知患其族,而不知患其子,身死而諸子爭立,禍流晉邦。申生縊夷吾,重耳奔,而奚齊卓子其愛子也。皆爲世大戮。葢其事好還也。非天啓文公,晉其可望血食哉。來俊臣輩敎武后誅唐宗室,而后亦不自戕武氏黨。故士蔿之罪深於後人。

虢公敗犬戎于渭汭,舟之僑曰。無德而祿,殃也。殃將至矣。遂奔晉。

右閔二年。孟子論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兦而呉起,亦言數勝以兦者衆。善哉,舟之僑之觀國,於其得志焉而憂之,可謂知矣。

晉侯使士蔿爲二公子築蒲與屈,不慎,寘薪焉。公使讓之,對曰:冦讐之保,又何愼焉?退而賦曰:狐裘尨茸,一國三公,吾誰適從?

右僖五年,士蔿始勸晉侯去桓、莊之族,羣公子皆無罪而以爲戮,晉公室已弱矣。晉侯惑驪姫,欲去申生、夷吾、重耳,故爲二公子築蒲與屈。士蔿賢乎?當諫其君,無疏諸子,自啓禍。不然,知三年知將尋師焉,則無築可也。築而不愼,坐觀晉隙,若非己任者,而退有後言,以謂一國三公。夫晉之寵者,不惟奚齊、卓子乎?而二公子何預?爲臣不忠,慢君誤國,其罪大矣。惡後之人昵其浮詞,而不要其?,故辯之。

夏,㑹于葵丘,尋盟,且修好,禮也。王使宰孔賜齊侯胙,下拜登受。秋,齊侯盟諸侯于葵丘,曰:凡我同盟之人,

旣盟之後,言㱕于好。宰孔先㱕,遇晉侯,曰:可無㑹也。齊侯不務德而勤逺略。

右僖九年,葵丘之㑹,天子初使賜胙。齊方霸,諸侯,未有大失,而宰孔徒以其勤逺略,知終在亂,遽勸晉侯以無㑹,其智遠矣。

初,獻公使荀息傅奚齊,公疾,召之,曰:以是藐諸孤,辱在大夫,其若之何?稽首而對曰:臣竭其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貞,其濟,君之靈也;不濟,則以死繼之。及里克將殺奚齊,先告荀息曰:三怨將作,秦、晉輔之,子將何如?曰:將死之。里克曰:無益也。曰:吾與先君言矣,不可以貣,能欲復言而愛身乎?

右僖九年獻公嬖驪姬,殺太子,逐羣公子,晉事可知。卒欲驪之子以屬荀息。荀息賢乎公子,有當立者矣,盍姑勸之以與所當立。不然,辤勿傅以直匡君可矣。傅非所立而許之死,非也,而又終欲以復言爲忠。孔子曰:信近於義,言可復也。然則不義以爲信,雖孔子猶不復也。陳平亦嘗許吕后以王諸吕,無不可者。王陵駭怒而詰之,而平不盡語以其心也。及産、祿已王,乃與周勃舉兵而誅之。後世不曰陳平無信,以謂信不近於義也。夫必以安劉氏爲忠,則不以不忠於吕氏爲不信也。忠所在,義也;義所在,信也。雖然,陳平何足言哉?智足以及之而已。嗚呼!曾謂荀息不如陳平乎?

初,甘昭公有寵於惠后,惠后將立之,未及而卒。頽叔、桃子奉大叔以狄師攻王。王御士將禦之。王曰:先后其謂我何?寧使諸侯圖之。王遂出,及坎欿,國人納之。狄師伐周,大敗周師。王出適鄭,處于汜。秦、晉納王,王入于王城,取大叔于溫,殺之。

右僖二十四年。襄王辟母弟之難,棄王城而處于汜,曰:寧使諸侯圖之,卒用秦、晉,得入而後殺帶。襄王之於待其親者亦足矣。晉惠公之立,雖非國人意,而惠公卒,懷公立,重耳未入也,入而殺懷公,則遽矣。諸侯之欲納重耳皆是也,盍亦使諸侯圖之不可哉?文公於是有愧於襄王矣。唐太宗亦與建成爭立。太宗,始造唐者也,雖欲不有天下,天下其捨諸難,起而避其兄,天下猶當求我而不置,何至援弓矢?骨肉乎?然則周之所以益弱而愈存,雖文、武之澤未竭,亦其子孫義有以持之也。

晉侯入曹,令無入僖負覊之宫而免其族,報施也。魏犫、顚頡怒曰:勞之不圖,報於何有?爇僖負羈氏。魏犫傷於胷,公欲殺之,而愛其材,使問,且視之病,將殺之。魏犫束胷見使者曰:以君之靈,不有寧也。乃舍之,殺顚頡以狥于師右。僖二十八年,犫頡犯君命,驕己功,爇无罪,快心忿亂莫大焉,刑皆無赦者也。晉侯誠愛犫之材耶,則不以不病故生而病,則重躋之死也。曰:病將殺之,此何理哉?頡之材,則又未知其孰與犫也,其不及犫乎?則自其材之分,於取死何增損哉?罪鈞而材異,舍一而?一,恩威胥失矣。是役也,祁瞞奸命,舟之僑、先㱕皆殺之。傳曰:君子謂文公其能刑矣,三罪而民服。葢言瞞、僑與頡也。夫殺瞞與僑,自軍政之常,而至殺頡,則刑固已不平矣,何所示民而民服哉?傳之失誣,非君子之意也。

晉侯有疾,曹伯之豎侯獳貨筮史,使曰:以曹爲解。齊桓公爲㑹而封異姓,今君爲㑹而滅同姓,非禮也。與衛偕命而不與皆復,非信也。同罪異罰,非刑也。公說,復曹。右僖二十八年。貨史而託,神欺也。利在復國,忠也;事順而辭恭,禮也。行一欺而二善得,侯獳有焉。淮南王書曰:子貢詐而全魯,詐不可以爲恆;弦高誕而存鄭,誕不可以爲常。夫道不可遵,而功有難廢,故二子所以全存二國之名。至今語曰:屈寸而伸尺,君子爲之;小枉而大直,聖人行之也。

晉師圍戚,六月戊戌,取之,獲孫昭子。衛人使告于陳,陳共公曰:更伐之,我辭之。衛孔達帥師伐晉,君子以爲古。古者越國而謀。

右文元年。是役也,晉襄公伐衛,先且居曰:効尤禍也。請君朝王,臣從師。晉侯朝王于溫。此近于轉敗而爲功,其舉得矣。衛求救於陳,陳救之,敎衛伐晉,以示有餘,慮勝而會可也。而傳言君子以爲古者越國而謀。夫越國而謀,其舉固有可否,不然,凡鄰國以利交而權合者,皆古也,可乎哉?杜預尊傳,於傳之失,不直攻之,以爲合古之道,而失今事霸主之禮,故國失其邑,身見執辱,衛之禍,陳啓之也。預之言,乃庶乎古

戰於殽也。晉襄公縛秦囚,使萊駒以戈斬之。囚呼,萊駒失戈,狼瞫取戈以斬囚,禽之以從公,椉遂以爲右。箕之役,先軫黜之,而立續簡伯。狼瞫怒,其友曰:盍死之?瞫曰:吾未獲死所,吾以勇求右,無勇而黜,亦其所也。謂上不我知,黜而宜,乃知我矣。子姑待之。及彭衙,旣陳以其屬馳秦師,死焉。晉師從之,大敗秦師。君子謂狼瞫於是乎君子

右。文二年。瞫之失右也,茍自謂黜而宜,則亦安之。茍自謂黜而非宜,則亦有君命矣。先軫何所受怨哉?自以未獲死所,而往馳秦師,豈死所也哉?若恥无勇乎?則挺然以身投兕虎,亦勇也,是匹夫之剛也。狼瞫而君子,孰非君子?

晉人㱕孔達于衛,以爲衛之良也,故免之。

右文四年。此晉㐮公事也。春秋之時,諸侯以彊幷弱,得一士而可以弱一國,人所貪而不捨者也,何有於良葢?孔達嘗帥師伐晉,不量力而干霸主,故衛不得已而執達以說晉,而襄公乃矜其國之良而捨之,猶有文公之餘烈,賢哉!

晉襄公卒,靈公少,晉人以難故,欲立長君。趙孟曰:立公子雍。賈季曰:不如立公子樂。趙孟使先蔑、士㑹如秦逆公子雍。賈季亦使召公子樂于陳。趙孟使殺諸郫。

右文六年。趙孟,晉賢臣也。立君,國大事也。己爲政,與大夫謀,而賈季實干命,不能討季而止樂,樂至而又殺之,樂何罪哉?徒曰旣不立,則雖欲无殺不可得,慮後患可也。然晉於是乎始衰矣。

晉蒐于夷,舍二軍,使狐射姑將中軍,趙盾佐之。陽處父至自溫,改蒐于董昜中軍,且謂趙盾能,是以上之。宣子於是乎始爲國政。賈季怨陽子之昜其班也,而知其無援於晉也,使續鞫居殺陽處父。晉殺續簡伯。賈季奔狄,宣子使臾騈送其帑。

右文六年,盾爲政,晉始有政。然而賈季專立公子樂旣不討,又擅殺陽父,亦不討,僅能㱕罪續鞫居,異哉!夫陽處父以能上盾,公也;賈季怨昜班而害處父,私也。盾自以不足當政耶,則去之。茍無愧于公,而季再逞私,盾力不足以禁,又送其帑,无政莫甚焉。

秦康公送公子雍于晉,曰:文公之入也,無衛,故有吕、郤之難。乃多與之徒。趙宣子與諸大夫皆患穆嬴,且畏偪,乃背先蔑而立靈公,以禦秦師。

右文七年,宣子始謀之不臧,旣逆公子雍而殺公子樂矣。患穆嬴又背先蔑,拒公子雍而立靈公,我則無信,秦何所負哉?不得已,稱兵而禦秦,愧矣。而尚以先人謂有奪人之心,無愧矣哉!

仲殺惡及視而立宣公,書曰子卒,諱之也。仲以君命召惠伯,其宰公冉務人止之,曰:入必死。叔仲曰:死君命可也。公冉務人曰:若君命可死,非君命何聽?弗聽,乃入,殺而埋之馬矢之中。

右文十八年襄仲以敬嬴故,殺適立庶,攺仲初不可是也。旣立宣公,而詐以子惡之命,已可以逃矣。知非君命,而以君命往死之,可以死,可以無死。死傷勇。嗚呼惠伯!

季文子如齊,納賂以請㑹。

右宣元年文子不納莒紀僕之逆陳,義甚高,賢大夫也。而襄仲弑君立君,惠伯不避難而往死。行父不能死,亦不能正也。又以身往賂齊而請㑹。嗟乎不㡬。所謂然則從之者歟?

晉原縠。宋華椒。衛孔達、曹人同盟于清丘,曰:恤病討貳。宋爲盟故伐陳。衛人救之。孔達曰:先君有約言焉,若大國討,我,則死之。晉以衛之救陳也,討焉。孔達曰:茍利社稷,請以我說。衛殺其大夫孔達。右宣十二年、十三年、十四年。背盟以干大國,罪也。然春秋時諸侯曰尋盟,盟未必善,善未必信也。背盟以干大國,其罪小。遵先君之約,不㤀與國而救之,知利社稷,寧以死塞責,其忠大。孔賢哉!

齊師敗績,逐之三周,華不注。韓厥夢子輿謂己曰:且辟左右。故中御而從齊侯邴夏曰:射其御者,君子也。公曰:謂之君子而射之,非禮也。射其左,越于車下;射其右,斃于車中。將及華泉,驂絓於木而止

右。成二年戰,欲殺敵,無問其人矣,而頃公自以不射其君子爲有禮,用此敗執。此與宋襄公不鼓不成列,不禽二毛同意。

郤至三遇楚子之卒,見楚子必下,免胄而趨風。楚子使工尹襄問之以弓,曰:方事之殷也,有韎韋之跗。注:君子也。識見不榖而趨,無乃傷乎?爲事之故,敢肅使者。欒書怨郤至,以其不從己而敗楚師也,欲廢之,使楚公子茷告公曰:此戰也,郤至實召寡君。以東師之未至也,與軍帥之不具也,曰:此必敗。吾因奉孫周以事君。公告欒書。書曰:其有焉。不然,豈其死之不恤,而受敵使乎?長魚矯以戈殺之,尸諸朝

右。成十六年、十七年,人臣無外交,欲至,事君无貳,而在桴鼓之列,受楚王之問,茍以爲禮而㤀義,㤀義安取禮?故其後欒書之讒得入。夫爲禮而不圖終,尚以貽禍而不足成名,况非禮也哉?

晉范宣子來聘,告將用師于鄭。公享之,宣子賦摽有梅。季武子曰:誰敢哉?賓將出,武子賦彤弓。宣子曰:城濮之役,我先君文公獻功于衡雍,受彤弓于襄王,以爲子孫藏匄也。先君,守官之嗣也,敢不承命?君子以爲知禮。右襄八年,晉霸業衰,與楚爭鄭,干戈日尋。魯畏晉彊,徒欲成晉志。而嫁禍於鄭,鄭何罪哉?武子賦彤弓以諛晉,而宣子不度其君之德,不量其國之力而受之,自以爲得可恥而不足榮。傳猶曰:君子以爲知禮。若魯無君子者以爲知禮可也。濟北晁先生雞肋集卷第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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