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山先生語録卷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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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7 04:28

龜山先生語録卷第二

朝廷立法,臺察不許言天下利害,諌官不許論人才。命爲臺諌,是使之言也,而又禁之,何理哉?如命以中書舎人,或升黜不當,繳還詞頭,則更屬他中書舎人爲之。命以給事中,或有必行之事,則不復過門下,而所謂中書舎人、給事中者,亦更不整理。且如此,是不得其職矣。不得其職則當去,而今之君子安爲之,其義焉在。常平司有支用,雖是勑取,法當執奏,近又免執奏之法,關防甚宻,何可免也。使吾軰得爲常平官,如此等事,亦當辨明,則知今之要路,大抵難處也。先王之時,工執藝事以諌,自此推之,則當是時,凡有職者皆得執其事以諌矣。若人人有職事皆能思其利害以諌,法度何憂不完,政事何憂不成?且古者百工猶能信度以申其說,而今之侍從、監司蓋内外之逹官,人主所親信者反未嘗知諌,此又何理也?

天生聦明時乂,所謂天生者,因其固然而無作之謂也。無所作聦明,是謂憲天聦明。憲天云者,任理而已矣。故伊尹曰:視逺惟明,聽德惟聦。知此然後可與論人君之聦明矣。或曰:爲人君須聦明有以勝人,然後可以制人而止其亂。曰:天聦明期於勝人,非也。如人聽訟,必欲即揣知其情狀是非,亦或屢中,若不任理,只是億度而已,非所謂聦明。故孔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人君如不聽德,毎事即揣知情狀是非,所中雖多,失人君之道矣,謂之不聦明可也。

作詩不知風雅之意,不可以作詩。詩尚譎諌,唯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乃爲有?。若諌而渉於毀謗,聞者怒之,何?之有!觀蘇東坡詩,只是譏誚朝廷,殊無温柔敦厚之氣,以此人故得而罪之。若是伯淳詩,則聞之者自然感動矣。因舉伯淳和温公諸人禊飲詩云:未須愁日暮,天際乍輕隂。又泛舟詩云:只恐風花一片飛。何其温厚也。

考槃之詩,言永矢弗過,說者曰:誓不過君之朝,非也。矢,陳也。亦曰永言其不得過耳。昔者有以是問常夷甫之子立,立對曰:古之人蓋有視其君如㓂讎者,此尢害理。何則?孟子所謂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㓂讎,以爲君言之也,爲君言,則施報之道,此固有之。若君子之自處,豈處其薄乎?孟子曰:王庶幾改之,予日望之。君子之心蓋如此。考槃之詩,雖其時君使賢者退而窮處爲可罪,夫苟一日有悔過遷善之心,復以用我,我必復立其朝,何終不過之有!大抵今之說詩者,多以文害辭,非徒以文害辭也,又有甚者,分析字之偏傍以取義理。如此豈復有詩!孟子引天生蒸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彞,好是懿德,曰:故有物必有則,民之秉彞也,故好是懿德。其釋詩也,於其本文加四字而已,而語自分明矣。今之說詩者殊不知此。

郭汾陽不問發墓之人,雖古之齊物我者不能過。問謝安屐齒折事,識者不信是否?曰:此事未必無,但史於此亦失之億度,安知其非偶然乎?若破賊而喜在謝安,固不足怪,然屐齒必不爲一時遑遽而致折也。或謂人當無利心,然後爲君子。曰:以此自爲可也,以此責人,恐不勝責矣。人但能於得處知辨,義理亦自難得。故孔子以見利思義稱成人,而以見得思義稱士焉,此其辨也。

物有圭角,多刺人眼目,亦易玷闕。故君子處丗,當渾然天成,則人不厭棄矣。

溝洫之量,不可以容江河,江河之量,不可以容滄海,有所局故也。若君子則以天地爲量,何所不容?有能捐一金而不顧者,未必能捐十金;能捐十金而不顧者,未必能捐百金。此由所見之熟與不熟,非能眞知其義之當與否也。若得其義矣,雖一介不妄予,亦不妄取。

丗之事鬼神,所以䧟於淫謟者,皆其不知鬼神之情狀,祭祀之深意也,學者當求知之。漢儒言祖有功,宗有德,不毀,所以勸也。曰:非也。子孫之祭其親,豈爲其功德而後?之乎?若以爲有功德然後祭,是子孫得揀擇其祖宗而尊之也,豈事親之道哉?秦少游以韋元成爲腐儒,惡其建毀廟之議,其說曰:君子將營宫室,宗廟爲先,廐庫爲次,居室爲後。夫營之先親而後身,則毀之先身而後親可知矣。漢之離宫别館,長楊、五柞,巳大侈靡,未聞其毀,乃取韋元成毀廟之說亟行之。此元帝寢疾,所以夢祖譴責也。其後又復,豈終可改乎?曰:審宗廟也,則不容以所未當毀者而毀之矣。先王之禮,天子?天地,諸侯?社稷,父爲士,子爲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父爲大夫,子爲士,葬以大夫,?以士。支子不祭,有事則祭于宗子之家,明非繼體也。如是,則祭與不祭,皆不可茍矣。漢之廟在郡國,蓋以千數,嵗時皆諸侯王主祭,豈古禮哉?使漢祖宗有靈,當不享矣。立無度之廟,致不享之?,以此事神,尚不欲毀邪?以夢寐而復旣,未知鬼神之情狀,引之爲證,其說陋矣。且誠如所論,先王當行之矣,先王豈不敬神哉?

耳餘之交,相責之深,相知之淺耳。故不終

知合内外之道,則顔子、禹稷之所同可見。蓋自誠意正心推之,至於可以平天下,此内外之道所以合也。故觀其意誠心正,則知天下由是而平;觀其天下平,則知非意誠心正不能也。兹乃禹、稷、顔回之所以同也。

問:師也辟,何以見?曰:語云:堂堂乎張也,難與並爲仁矣。蓋幾於辟然,此其?也。學於孔門者,皆終有進焉。若子張後來論交曰:我之大賢歟,於人何所不容,此豈介僻之流?

孟子曰:人之有四端,猶其有四體也。夫四體與生俱生,身體不備,謂之不成人。闕一不可,亦無先後之次。老子言: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禮者,忠信之薄,是特見後丗爲禮者之弊耳。先王之禮,本諸人心,所以節文仁義是也。顧所用如何,豈有先後?雖然,老子之薄而末之者,其意欲民還淳反樸,以救一時之弊而巳。夫果能使民還淳反樸,不亦善乎?然天下豈有此理。夫禮文其質而巳,非能有所増益也。故禮行而君臣父子之道得,使一日去禮,則天下亂矣。若去禮,是去君臣父子之道也,而可乎?唯不可去此四端,所以猶人之有四體也。

今學者將仁小?,故不知求仁。孔子曰:若聖與仁,則吾豈敢?孔子尚不敢當,且罕言之,則仁之道不亦大乎?然則所謂合而言之道也,何也?曰:由仁義行,則行仁義,所謂合也。洪範傳曰:道萬物而無所由,命萬物而無所聽,唯天下至神爲能與於此。此爲不知道與命也。孔子之言道曰:誰能岀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其言命曰:道之將行也歟,命也。道之將廢也歟,命也。夫道非能使人由之,命非能使人聽之,人自不能違耳。聖人雖至神,以謂體道而至於命則可也。若曰無所由,無所聽,將焉之乎。且聖人未嘗不欲道之興,以無可奈何,故委之於命。如使孔子必可以爲周公之事,其不爲之乎。可爲而不爲,則是欲道之廢矣,豈孔子之心哉。故曰道萬物而無所由,命萬物而無所聽者,不知道與命之言也。又

洪範傳論水火金木土,自然之數,配諸人之一身,皆有先後之序,此有序乎?夫五行在天地之間,有則俱有,故曰闕一不可。今曰有水然後有火,有火然後有木,有木然後有金,有金然後有土,雖常人皆知其不然矣。然則謂精神䰟魄意爲有序,失之矣。或問:臺諌官如何作?曰:剥之彖。曰:不利有攸往,小人長也。順而止之,觀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夫君子之於小人,方其進也,不可以驟去。觀剥之?,斯可見矣。剥坤下而艮上。坤,順也。艮,止也。此天理之不可易者也。順而止之,其漸而非暴之謂乎。隂陽之氣,消息盈虚,必以其漸,君子所尚,蓋在於此。

君子之治心養氣,接物應事,唯直而巳,直則無所事矣。康子饋藥,孔子旣拜而受之矣,乃曰:丘未逹,不敢嘗。此疑於拂人情。然聖人愼疾,豈敢嘗未逹之藥,旣不敢嘗,則直言之,何用委曲。微生髙乞鄰醯以與人,是在今之君子,蓋常事耳,顧亦何害?然孔子不以爲直,以所以辭康子之言觀之,信乎其不直也。維摩經云:直心是道場。儒佛至此,實無二理。學者必欲進德,則行已不可不直。蓋孔子之門人,皆於其師無隱情者,知直故也。如宰我短䘮之問之?。

范濟美問:讀論語以何爲要?曰:要在知仁。孔子說仁處,最冝玩味。曰:孔子說處甚多。尢?的當是何語?曰:皆的當。但其門人所至有不同,故其答之亦異。只如言剛毅木訥近仁,自此而求之仁之道,亦自可知。蓋嘗謂曾子在孔門,當時以爲魯。魯者,學道尢冝,難於他人。然子思之中庸聖學所頼以傳者也,考其淵源,乃自曽子,則傳孔子之道者,曽子而巳矣,豈非魯得之乎。由此觀之,聦明辨智,未必不害道,而剛毅木訥,信乎於仁爲近矣。

吕吉甫解孝經義首章云:是曽子力所不能問,故孔子以其 而盡告之。曰:豈有人未之曉而可以盡告之乎?觀孔子門人問爲邦者,惟顔子一人,其他敢爲國者尚少。今孝經所論,上自天子,下至庶人,無不及者。若其力有未至而盡告之,在孔子爲失言,於曽子爲無益,豈聖賢教與學之道哉?孔子云:參也魯,蓋其?時而後語之以一以貫之。曾子於此黙喻,則其所得深矣。猶以爲魯是學於孔門者,獨無所進乎?觀論語所載曽子將死之言,孟子推明不事有若之意,又詳考子思、孟子傳道之所自,是特以魯終其身者耶?學有所患,在守陳編,而不能斷以獨見之明,此其於古人是非所以多失之也。

京師所聞

李似祖曹令德問何以知仁。曰:孟子以惻隱之心爲仁之端。平居但以此體究,乆乆自見。因問似祖:令德㝷常如何說隱?似祖云:如有隱憂,勤恤民隱,皆疾痛之謂也。曰:孺子將入於井,而人見之者,必有惻隱之心。疾痛非在已也,而爲之疾痛,何也?似祖曰:岀於自然,不可已也。曰:安得自然如此?若體究此理,知其所從來,則仁之道不逺矣。二人退,余從容問曰:萬物與我爲一,其仁之體乎?曰:然。

問:論語言仁處,何語最爲親切?曰:皆仁之方也。若正所謂仁,則未之嘗言也。故曰:子罕言利與命與仁,要道得親切。唯孟子言仁,人心也,最爲親切。

豐尚書嘗言:少時見雪竇教人惜福云:人無壽夭,禄盡則死。昔元厚之死而復生於隂府,見主吏謂之曰:君禄未盡,他時官至兩府,然須惜福,乃可延年。厚之一生,雖一杯飯,亦必先减而後食,其餘奉養,皆不敢過,故身爲執政,壽逾七十。雪竇之言,於是可驗。今日貴人相髙以侈,視其費用,皆是無益,畢竟何??公聞之曰:此猶以利言也。若以義言之,則簞食萬鍾,顧吾所得爲者如何耳。

呉審律勸解易曰:易難。解曰:及今可以致力。若後力衰,?難:曰:某嘗觀聖人言易,便覺措辭不得。只如乾坤兩卦,聖人嘗釋其義於後,是則解易之法也。乾之?九,潜龍勿用,釋云:陽在下也。又曰:龍德而隱者也。又曰:下也。又曰:陽氣潜藏。又曰:隱而未見,行而未成。此一爻耳。反覆推明,至五變其說然後巳。今之釋者,其於他卦能如是推明乎?若不能爾,則一爻之義,只可用之一事。易三百八十四爻,爻指一事,則是其用止於三百八十四事而巳。如易所該,其果極於此乎。若三百八十四事不足以盡之,則一爻之用不止於一事,亦明矣。觀聖人於繫辭,發明卦義尚多,其說果如今之解易者乎?故某嘗謂說易須髣髴聖人之意,然後可以下筆,此其所以未敢苟也。問:邵堯夫云:誰信畫前元有易,自從刪後更無詩。畫前有易何以見?曰:畫前有易,其理甚微。然即用孔子之已發明者言之,未有畫前蓋可見也。如云神農氏之耒耜,蓋取諸益;日中爲市,蓋取諸噬嗑;黃帝堯舜之舟楫,蓋取諸渙;服牛乗馬,蓋取諸隨。益、噬嗑、渙、隨,重卦也。當神農黃帝堯舜之時,重卦未畫,此理眞,聖人有以見天下之?,故通變以冝民,而易之道得矣。然則非畫前元有易乎?

問:牆有茨之詩,若以爲勸戒,似不必存。曰:著此者,欲知此惡不可爲耳。所以不可爲,以行無隱而不彰,雖幽闇深僻之中,人亦可以知其詳也。人之爲惡,多以人莫之知而宻爲之,然終不能掩宻。爲之者,其?心也。至於不能掩,蓋巳無如之何耳。豈其所欲哉。此君子所以戒愼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也。

自非狙詐之徒,皆知義足以勝利,然不爲利疚而遷者幾希。如管仲亦知義,故其所爲多假義而行。自王者之迹熄,天下以詐力相髙,故常溺於利而不知反。由孔子而後,爲天下國家不以利言者,唯孟子一人守得定。九月丁卯,子同生。曰子同者,正名,其爲桓公之子也。猗嗟之詩序曰:人以爲齊侯之子。其詩曰:展我甥?。則明莊公非齊侯之子矣。以經考之,莊公之生,桓公之六年也。至十八年始書夫人姜氏遂如齊,而左傳因載申繻之諫與桓公適齊之事,則前此文姜蓋未嘗如齊也。未嘗如齊,而人以莊公爲齊侯之子,春秋安得而不辨乎?此春秋所以爲別嫌明微也。

閔二年書鄭棄其師,觀清人之詩序可見矣。文公惡髙克,使之將兵禦狄,乆而不召,遂使衆散而歸,豈非棄其師乎?蓋惡其人而使之將兵以外之,兵何罪?故止罪鄭。

齊桓公攘戎狄而封衛,未嘗請命于天子而專封之也,故春秋書城楚丘而不言其封衛,蓋無取焉。然則木?羙桓公,孔子何以取之?曰:木?之詩,衛人之詩也。衛爲狄所㓕,桓公救而封之,其恩豈可忘也?欲厚報之,不亦冝乎?在衛人之義,不得不以爲羙。其取之也,以衛人之義而巳。若春秋褒貶,示天下之公,故無取。

鄭季常作太學博士,言養士之道,當先善其心。今殊失此意,未知所以善之之方。曰:由今之道,雖賢者爲教官,必不能善人心。曰:使荆公當此職,不知如何?曰:荆公爲相,其道蓋行乎當年。今日學法,荆公之法也,巳不能善之矣。季常良乆,曰:如是,如是。

與季常言,學者當有所疑,乃能進德。然亦湏着力深,方有疑。今之士讀書爲學,蓋自以爲無可疑者,故其學莫能相尚。如孔子門人所疑,皆後丗所謂不必疑者也。子貢問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貢疑所可去,荅之以去兵,於食與信猶有疑焉,故能發孔子民無信不立之說。若今之人問政,使之足食與兵,何疑之有?樊遲問仁,子曰愛人;問智,子曰知人。是蓋甚明白,而遲猶曰未逹。故

孔子以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教之,由是而行之,於智之道,不其庶矣乎!然遲退而見子夏,猶申問舉直錯諸枉之義,於是又得舜舉皐陶,湯舉伊尹爲證,故仁智兼盡其說。子夏問巧?倩?羙目盻?,直推至於曰禮後乎,然後巳。如使今之學者方得其?問之荅,便不復疑矣。蓋嘗謂古人以爲疑者,今人不知疑也。學何以進?季常曰:某平生爲學,亦常自謂無疑。今觀所言,方知古之學者善學。

問:中庸只論誠,而論語曾不一及誠,何也?曰:論語之教人,凡言恭敬忠信所以求仁而進德之事,莫非誠也。論語示人以其入之之方,中庸言其至也。蓋中庸,子思傳道之書,不正言其至,則道不明,孔子所罕言,孟子常言之,亦猶是矣。

易曰:君子敬以直内,義以方外。夫盡其誠心而無僞焉,所謂直也。若施之於事,則厚薄?殺一定,而不可易爲有方矣。敬與義本無二,所主者敬,而義則自此岀焉,故有内外之辨,其實義亦敬也。故孟子之言義,曰:行吾敬而巳。

問:孔子許子路升堂,其品第甚髙,何以見?曰:觀其死猶不忘結纓,非其所養素定,何能爾邪?苟非其人,則遑遽急迫之際,方寸亂矣。

問:宰我於三年之喪猶有疑問,何也?曰:此其所以爲宰我也。凡學於孔子者,皆欲窮究到無疑處方巳。三年之喪。在他人於此不敢發之。宰我疑以朞斷。故必求質於聖人。雖被深責。所不辭也。

四科之目。不盡孔門弟子之賢。非可指爲定論。楊雄作太元準易。此最爲誑後學。後之人徒見其言艱深。其數汗漫。遂謂雄眞有得於易。故不敢輕議。其實雄未嘗知易。

問: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旣!不可忘,又不可助長,當如何着力?曰:孟子固曰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雖未嘗忘,亦不助長。

温、良、恭、儉、讓,此五者非足以盡孔子,然必聞其政者以此耳。

母意云者,謂無私意耳。若誠意則不可無也。

所謂時習者,如嬰兒之習書㸃畫,固求其似也。若習之而不似,亦何用習?學者學聖人亦當如此。大槩必踐履聖人之事,方名爲學。習又不可不察,習而不察,與不習同。若今之學者固未嘗習,而况於察?

問:何謂屢空?曰:此顔子所以殆庶幾也。學至於聖人,則一物不留於胷次,乃其常也。回未至此,屢空而巳。謂之屢空,則有時乎不空。

億則屢中,非至誠前知也,故不足取。

問:操則存如何?曰:古之學者,視聽言動無非禮,所以操心也。至於無故不徹琴瑟,行則聞佩玉,登車則聞和鸞,蓋皆欲収其放心,不使惰慢邪僻之氣得而入焉,故曰:不有博奕者乎,爲之猶賢乎巳。夫博奕非君子所爲,而云爾者,以是可以収其放心爾。說經義至不可踐履處,便非經義。若聖人之言,豈有人做不得處?學者所以不免求之釋老,爲其有髙明處。如六經中自有妙理,却不深思,只於平易中認了。曾不知聖人將妙理只於㝷常事說了。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人須能弘,然後有容。因言:陳述古先生云:丈夫當容人,勿爲人所容。

旁招俊乂,列于庶位,宰相之任也。今宰相欲擢任一人,必令登對,然後取旨用之。夫人之賢不肖,一見之頃,安能盡知?此蓋起於後丗宰相不堪委任之過。荆公云:利者隂也,隂當隱伏;義者,陽也,陽當宣著。此說源流發於董仲舒,然此正王氏心術之蔽。觀其所爲,雖名爲義,其實爲利。

春秋正是聖人處置事處。他經言其理,此明其用,理旣明,則其用不難知也。

聖人作處,本分之外,不加毫末,故以孔子之聖,孟子止言其不爲巳甚而巳。

或問操心。曰:書云以禮制心,所謂操也。如顔子克己復禮,最學者之要。若學至聖人,則不必操而常存。揚雄言能常操而存者,其唯聖人乎!此爲不知聖人。論。及莊周言天人處,曰:絡馬首,穿牛鼻,是謂人。曰:是亦天也。若絡牛首,穿馬鼻,則不可謂之天。論西銘曰:河南先生言理一而分殊。知其理一,所以爲仁;知其分殊,所以爲義。所謂分殊,猶孟子言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其分不同,故所施不能無差等。或曰:如是則體用果離而爲二矣。曰:用未嘗離體也。且以一身觀之,四體百骸皆具,所謂體也。至其用處,則屨不可加之於首,冠不可納之於足,則即體而言,分在其中矣。吾從周,非從其文也,從其損益之意而巳。

易言利見利用,而終不言所以利,故孔子罕言利。或謂死與鬼神,子路所不得而問,蓋不曉一致之理,故錯認聖人之言。

宰我問三年之喪,非不知其爲薄也,只爲有疑,故不敢隱於孔子。只此無隱,便是聖人作處。

問:伯夷聖人猶有隘,何也?曰:此自氣禀不同耳。若觀其百丗之下,聞其風者,頑夫廉,懦夫有立志,此是甚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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