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冲天觀記

重建冲天觀記

仁知不能一其性，金其樂者爲難；勢願不能兼其力，成於乆者非易。山林也，臯壤也，其成也，毁也，其樂也神者有所不喜，又何弊弊焉？窮歲月之力以役於物爲，役於物非道也。不役乎物亦豈所以爲道乎？百姓不知於日用，儒者不離於須臾，而沉名之必可言，言之必可行。觀於山而千岩競秀，有重玄之理；臨於水而萬派同歸，幾上善之德。假物以用，又焉往而非道邪？冲天觀者，舊創於吴興之别墅，水國風高，白蘋秋老，與鷺朋鷗侣相期於浩渺間。先祖師蓬山孫公、菊岩龔公、清溪周公之志也。願煙未憗，劫石倏遷，城郭是非，幾類華表之鶴；塵波清淺，無異蓬萊之舟。舍其舊而圖新，去諸遠其即近，則大滌山之門户有若天開，萍水路之往來，居然雲集。雖與規規尺寸於廛閈間異，然地非不廣袤，求其四平如砥者絶少；材木非不勝用，亦安能神運而鬼輸。高者夷之，卑者廊之，榛者闢之，洼者盈之，其爲力豈不戛戛乎尤難。後之入是門而遊目。登斯堂而坐嘯，揖白雲而邀素月，談何容易哉。凡爲工若干歲日，爲費若干緡粟，姑誌其成。若夫一日必葺，是所望於將來之子若孫，是所謂願也，非勢也。故系之以詞曰：大滌之山兮峨峨而高，大滌之水兮涓涓而滔。大滌之林，木從拱把，至於蔽翳，雖濯濯非昔比，終能自拔於蓬蒿。今之去地五丈而成九仞，其始一簣之勞。嗚呼，據梧而瞑，杖策而遨，盍觀此身，以道自名也，當如肯堂之構，無如塞路之茅。山吾仁而水吾智，小無不具，大無不包。膚寸扶揺於羊角，一勺膏潤於田毛。故凡積以歲月而畢備者，寧能闕然於一毫？世之所謂倫理，道之所謂功行與願力，有一或闕，於天地間罪將焉逃？贊皇公云毁平泉一木一石者，非吾予孫。所願呵護之力，却厲鬼於山左，移文之靈勒，俗駕於岩坳。金石未泐，言必行，行之必遠，誠不能不望於之代庖者也。至元二十六年己丑二月望日，住山沈多福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