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刋新語序

新語二卷四部叢刋子部上海?芬樓景印眀弘治刋本。原書版匡髙營造，尺六寸，寛四寸二分。

新刋新語序

漢班固論列劉向父子，?校書為藝文志。又即歆?奏七畧中序六藝為九種，首之以儒家者流，稱其“出於司徒之官，游文於六?之中，留意扵仁義之際，宗師仲尼，以重其言”，雖未必盡然，要亦有近似者矣。書凢五十三家，而陸賈新語十二篇實存焉。

予讀其書，信固之知言，又嘆司馬遷之雄於文也。遷傳：“賈拜大中大夫，時時前說，稱詩書，髙帝罵之曰：‘乃公居馬上得之，安事詩書？’賈曰：‘馬上得之，寧可以馬上治乎？湯武逆取，而以順守之，文武並用，長乆之術也。昔者，吴王夫差、智伯，極武而亡；秦任刑法不變，卒滅趙氏。郷使秦以并天下，行仁義，法先聖，陛下安得而有之？’帝有慙色，謂賈曰：‘試為我著秦?以失天下，吾?以得之者，及古成敗之國。’賈凢著十二篇。”

今其書不下數千言，而其要旨，不越遷數言，扵是乎知遷之雄於文，序事覈而眀可指也。然遷尚豪狹，喜縦横，而稱其“固辨士”。固稍知重儒術，既列其書扵儒，又賛其身名俱榮，為優扵婁建通軰。賈亦有以自致之㢤。故知人不可以無?見，有?見，必不能掩矣。

先儒議其逆取順守之說，及秦雖行仁義，不可及者。秦漢辨士，豈足及此？要之，亦為髙帝既定天下而言之耳。其書亦不復見此論，豈遷以己見文餙其說而致然歟？若其两使南粤，調和平勃，以平諸吕，自為大有功於漢，其識見議論，非惟椎埋屠狗之軰?不及，而一時射利賈友、採芝綿蕞之徒，亦豈可企㢤？

其書?論亦正，且多崇儉尚静䓁語，似亦有啓文、景、蕭曺之治者，但無叚落條理，如先儒?論賈誼之失，自是當時急於論事，動人主聴，不暇精擇渾融，觀遷謂其“毎奏一篇，帝輙稱善。”其稱新語，又出於他人，可見其随時論奏，非若後世之著述次苐成一家言也。

其?分篇目，則固?稱“向輙條其篇目，撮其㫖意奏之”者，必非其?自定。然其言既與遷傳合，而篇次至于今不訛，且雄偉粗壮，漢中葉以来?不及，其為真本無疑。

秦漢之書，傳至于今無訛妄如此者，良亦鮮㢤。方今承平既乆，文章熾興，有識者或病其過於細而弱也，故徃徃搜秦漢之佚書而梓之。然辨鍳未精，以偽為真，則害道壊教，亦有之矣。

予竊病焉。適過桐郷，訪宗合族，而得其令莆陽李君梓是書見眎。予素聞李君學博意誠，履樸守謙，而敏扵政事；今觀是，益可見其見之明而擇之精也，樂書諸其首。君名廷梧，字仲陽，以己未進士，来已二年，此又仕優而學之一端云。

皇明弘治壬戌嵗日，長至翰林國史脩撰儒林郎華亭錢福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