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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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9 00:58
原命
古人之談命者多矣。王魯齋言,以日計時,得命一十有二,次其六十之十二,得命七百二十。計之以月,又六十其七百二十,得命四萬三千二百,又計以歲,六十其月,則得命二百五十九萬二千。宋景濂謂一日之内,同時生者不少,而顯晦、吉凶、壽夭或懸絕,故趙普與軍校,蔡京與粉兒,高叔嗣與陳友諒皆同命。童軒亦言高穀與李昂,單昂與王稽,皆同甲子,而絕不相似。余中之衍皇極經世之說,推其淵源於王天悅,謂某甲之年月,必得某甲之日時而後富壽,苟得某甲之日時而遂貧賤。水陸舟車之所產,東西南北之所居,莫不有合,此其所以有同物而不同運者。莊定山曰:如此則福善禍淫之語,不足信也。黃棃洲調停之曰:支干之不足言命,審矣。顧大賢如橫渠、西山,亦喜談星歴之學,以推驗事變,豈其見不及此?善言天者,徵之人事,善言人者,驗之天命。夫善與人同,卽爲合德?知過再犯,卽爲轉趾?聞善不信,卽爲孤神?財不儉用,卽爲耗宿,此以人合天者也。日月之交食,星辰之凌犯,陽九百六之厄,君子以恐懼修省,此以天合人者也。天不能以一定之數,制人事之萬變,星翁欲掃除其萬變者,而拘攣於墮地之俄頃,固不足信。然幷俄頃而去之,則天豈以空券枉矢,如周報、曹髦之在上乎?兩者皆失,故必合天人而言之,則卽俄頃亦天之八柄也。棃洲之言,欲通兩家之郵,而未免依違爲調人之見,其於天人之際未盡焉。夫天自有八柄以馭人,而不在乎支干甲子之閒,葢,天之所以賦人者理也。顧理不能不乘氣以行,氣凝而成質,而後爲人。理純而氣駁,氣猶虛而質則實,天亦不能求其齊矣。原天之心,上之,豈不欲人之皆聖賢而無不肖乎?而不能也;次之,豈不欲聖賢常居后王君公之位,以臨治一切黎庶之不肖,使天下常治常安乎?而不能也。又次之,豈不欲人之皆康強而無短折,皆溫飽而無飢寒乎?而不能也。夫天亦豈有所厚而聖賢之,而后王君公之,而康強之,而溫飽之?亦豈有所薄而不肖之,黎庶之、短折之、飢寒之?不特此也,方且若有老耄昏瞶之,顚倒,而聖賢而黎庶之,短折之,飢寒之,不肖而后王君公之,康強之,溫飽之,則皆命也,天之所無可如何也。夫以天之所無可如何者,而以是爲其入柄,不亦誤乎?曰:然則入柄安在?曰:天亦但能操其常,而不能操其變。故天亦有時而窮,然而其變也,究亦未嘗不合乎常。彼儒者福善禍淫之說,時亦有不驗者矣,而不知無不驗也。回而夭,跖而壽,回若劣於跖矣。夷齊而餓,景公而有千駟,夷、齊若屈於景公矣。文謝而死,畱王而顯,文、謝若拙於畱王矣。此一時之禍福也。千百世之是非昭然,華衮斧鉞,施於葢棺以後,此一定之禍福也。彼據目前易過之跡,如朝露,如冰山者,而以是爲天之八柄,淺之乎言天矣。夫富貴貧賤、壽夭之變,天有時窮於無可如何,則區區支干甲子,豈反有常數之足憑?若求其足憑,則惟盡其在我,而他無預焉。故孔子於伯牛之死也,始言命,於公伯寮之愬也,始言命。聖人之言命也,必其窮於無可如何,而後以命聽之,非如言星歴者,有覬乎將來之休咎也。是卽孟子所云不謂命者也。故棃洲之言天也,固其談命也。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