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致仕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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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2-08 03:13

乞致仕疏

奏爲乞恩致仕事、臣於嘉靖四十五年䝉恩賜同進士出身、除授某官、隆慶二年四月内朝覲回任、今䝉陞授某官、於某月日領到吏部文憑一道、即離任至原籍某府某縣、不意痰火忽作、延醫調治未痊、見今病勢侵尋、不能前邁、伏乞聖恩容臣休致、念臣髫齔勵志、白首不衰、僅獲第於九科、叨食禄者二載、涓埃未竭、覆載難酬,及其未死之年,敢忘圗報之志,成漢二史,作唐一經,或能發揮盛徳,傳示来世。問兩浙天下重藩,涵濡至治,生民樂業,葢二百年於兹矣。獨以承平日乆,吏治刓弛,釁孽或萌,殆不能不爲民病焉。以田賦言之,豪右之兼併,里甲之攤税,其間欺隠飛詭,姦宄四出。今欲求經界之正,丈量之法,果當舉歟?以差役言之,官司之征派,應辦之頻仍,其間夤緣規避,?累百端。今欲行均平之政,雇募之法,果當因歟?自倭夷入冦,民間徴調日廣,邇者雖稱裁減,猶未銷兵,以蠲外加之賦。兹欲議兵食之省而練土著之民,可乎?自礦徒爲梗,州郡繹騷尤甚,邇者稍已怗息,旋復糾衆,尚隠内訌之憂。兹欲杜攘奪之源而嚴封山之令,可乎?夫丈量似矣,而増税猶恐槩及下田,不知何以合夫遂人辨野之規;雇募似矣,而輸直猶恐累及貧户,不知何以得於司徒保息之道?土兵似矣,變或不測,事當豫防,既濟衣袽之戒,其可思乎?築塞似矣,利之所在,人不畏死,卝人厲禁之守,其可復乎?此四者均爲民病,誠宜蚤慮而亟圖之也。善救者,譬如良醫之療病,病已去而人不知,否則投之或誤,未免重困,所以救之者非也。是知變革之道,必斟酌劑量,識化裁之宜,而後可以與此。士於窮居天下之務,當無不究心者。矧是爲鄉土之患,諸士子必能悉其利?,毋徒諉之不知也。

問我太祖髙皇帝自始初建國,庻事草創,即命世子以師事宋濂,又選國子生國琦、王璞等侍太子讀書禁中。其後大本堂之建,制度文物盛矣。而對詹同等議東宫官,欲用勳徳老成之士,于時羣臣當其選者,可得而言歟。至於皇太子侍圓丘,侍文華殿,侍文樓,無時而不致其訓戒。太祖之留意國本如此。列聖御極,其所以設敎置屬,果能盡得聖祖之意否?聖天子慈愛隆至,近日廷臣出閣之請,尚以皇太子年齡未許。夫明堂保傳之篇,莫不在於蚤諭教與選左右,所謂少成若天性,尤今日之所當急也。即舉出閣之儀,而今之東宫官屬與講讀儀注,果足以爲盡諭敎之法歟?昔賈生少年常爲文帝陳之,此亦爾諸生今日之所當知者,言之毋譲

問國家有非常之災,天之所以警戒人主,使修徳以保大業而受多福也。今天子承統繼祚,寛仁恭儉,天下延頸以望至治。邇來災異頻仍,豈上天垂象,示所以仁愛之至者歟?今歳洪水泛濫,瀰漫數千里,而大江以南,海水震蕩,沿海居民漂溺者以百萬計。於洪範五行,推其事類,以爲貌之不肅,故曰貌傷則致秋隂而常雨。然至於江河横流,海水飛溢,其變不止常雨之應而已。漢世如董仲舒、郎顗之徒,皆能推隂陽以納説時君。學者或以爲流於術數,假經托義,非吾儒之正道。然前世因天變下詔求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士,今天下之事,可言以告吾君者多矣。諸士子抱憂世之志,其各以意對問。昔者孔子與其門人論學,其後七十子之徒,以此友敎諸侯。而漢興,六藝皆有名家,以師法相授受,更千百年而學者不廢也。至宋周子出,而河南二程子從之受業。同時有張子,與二程並稱,以爲上接孔氏不傳之緒。至朱子又獨得程氏之正傳,則漢以来諸儒學者,固置之不足道也。然如程門髙第弟子謝、楊、吕、游之徒,皆親有得於其師者,而朱子往往病其悖於師説。至其同時如陸子静,其所造已極於髙明,而鵞湖論辨終不能有合。今之論學者所以倍譎不相入,爲此也。夫道一而已矣,千古之人心不異也,何獨爲聖人之學者,直有此紛紛也?願聞諸儒之失,與朱子之所以獨得者。

問,北狄爲中國患,吾所以備禦之者,常屈於力之不足,二百年强盛之中國,卒未有以得其勝算,能幸其不来而已。然此乃上古之所不臣者,猶可言也。若閩、廣在吾疆域之中,其聲名文物與齊、魯不異,非秦漢之時比也。而數年以來,叛命者踵起,雖告㨗屢至,而出没如故,非復如先朝斷藤峽、八寨之類可以旋就撲滅,今幾爲吾腹心之疾矣。議者謂不患於無兵,而患於無財,不患於無財,而患於無將。又謂慎選牧守,則能招諭解散,雖不必選將可也。其果然歟。宋儂智髙反嶺南,得狄武襄而後平定。漢李固薦祝良、張喬爲刺史太守,則不發兵而交趾、九真自寧。前代得人之效如此。今廟朝疇咨,廷臣論薦,自以爲極當世之選,而智勇之將,循良之吏,毋乃猶伏而不出歟。抑得人如先朝之韓襄毅、王新建者,於今日果可必其成功否乎。其有以告我。

問楊子雲、太?,惟弟子侯芭能知之,雖劉子駿、班孟堅葢。莫能測也。然桓譚以爲勝老子,張衡以擬五經。至范望之徒,皆以楊子雲爲聖人,抑豈無見而云然耶。則呉楚僣王之譏,吾未知其果然否也。至司馬溫公又謂?之書要以贊易,非别爲書以與易抗衡也。然則今之學者,皆知讀易而不能信?,則其所謂學易者,亦毋乃無所得耶。夫侯芭者,諸士子之鄉人也,故以太?與諸士子論之,

問我太祖髙皇帝再造區宇,創業之初,經綸萬務,若不遑給。而紛紛著作,上追典謨,以遺聖子神孫者,龍圖延英之所庋,不啻富矣。姑舉一二爲諸士子言之。嘗以祭祀爲國大事,念慮之間,儆戒或怠,無以昭神明。命禮官及儒臣編存心錄。又將饗太廟,致齋武英殿,命東閣大學士呉沉等輯精誠錄。曰存心,曰精誠,聖祖所以嚴事上帝神明者至矣。其大㫖與其條目可舉而言歟。夫以我太祖之於祭祀如此,其於深宫之居,褻近之御,肯少肆耶?葢即其對越神明之心也。自古帝王著作多矣,以儒者之學接堯、舜、禹、湯文武之統,此所以亘千古而莫及也。二書實今日經筵勸講之所宜先者,諸士子莊誦久矣,宜敬陳之

問邇者洪水爲沴,四方奏報日聞,詔命所在賑貸,徳意至厚也。夫先王九年之積,今日不可冀矣。周禮大司徒以荒政十有二聚萬民,亦有可酌而行之歟?管子書云:湯七年旱,禹五年水。湯以莊山之金鑄幣,贖人之無?賣子者;禹以歷山之金鑄幣,以救人之困。夫聖人居至髙之位,乃能軫念人之無?賣子者,則當時之民,其必不至於死也。吕成公有言:天下古今不同,古人可行之法,皆已施用,今但舉而措之耳。試舉前代之救荒宜於今者有幾,其若堯湯之世,能念人之無?賣子者否?昔哀公問於有若曰:年饑用不足,有若告以盍徹乎?夫饑而用不足,而告之以徹,尤今世之所謂迂者也。然散利薄征,實荒政之首務,徒散利而不薄征。又不若不散之愈矣。今議賑貸。未嘗不行。而曰免民田租。則動以國計爲言。然則必使百姓受其實惠。以不負我聖天子哀愍元元之意。如何而可。

問程子答張子定性之書。以爲動亦定。静亦定。無將迎。無内外。其論至矣。然易傳解艮之辭,謂止於所不見,而外物不接,内欲不萌,則猶若張子之恐其累於外也。中庸喜怒哀樂未發之謂中,程子以爲才思即是已發,不知戒慎恐懼亦已渉於思否?吕氏求之於喜怒哀樂未發之時,楊氏未發之時,以心騐之,則中之義自見,皆若有悖於程子之言。至於李愿中學於羅仲素,而知天下之大本有在於是者,是即得之楊氏者也,則吕楊之説亦未易可訾矣。抑程子所謂内外兩忘,與外順虛緣,出怒不怒之言,何以辨,艮卦之傳與息緣反照狥?耳目内通而外於心知者,何以殊?才思即已發,與可使如槁木死灰者何以異?夫學者於佛老皆知闢之矣。至吾儒心性之學,常不免與之相渉者,凡此皆諸君平日所當體騐而析之於毫釐者,願聞其説。

問:劉向稱賈誼通達國體,古之伊管未能逺過。又稱董仲舒有王佐之才,雖伊吕無以加。?文一代之賢主,其始未嘗不深知誼,而卒爲東陽、絳、灌之徒所排棄。誼長沙,武帝始三策仲舒,乃以爲江都相,後亦見嫉於公孫?,再相膠東,竟廢於家。昔人稱賢才之用舍,繫國家之治亂。誼雖不用,無損於文帝之治。武帝以汲長孺之廷争,而上所傾向,乃在於?、湯。使仲舒列於九卿,其亦何所救乎?即二子得君如伊、吕,其果可以追三代之治乎?抑班固言誼之所陳,孝文畧見施行?仲舒居家,朝廷有大議,使使者就問之。及武帝推明孔氏,罷黜百家,立學校官,舉茂才孝廉,皆仲舒發之,則二子於當時葢未爲不遇也。而誼乃至自傷,比於屈子之沉沙,而後世尤以仲舒不用爲武帝惜,何也。

問孔子贊易自庖羲氏,刪書自帝堯,此以前未之及也。雖好竒如司馬子長,亦斷自黄帝以爲史記。然圖緯所載,世猶傳之。泰皇、九皇之稱,或亦見於史記。管子謂古封泰山七十二家春秋,緯有十紀之名,其亦可信歟?或謂古有渾沌氏,葢天地之始生,如屈子天問、淮南子所稱多僪佹然,皆無有及於此者。至如豨韋、冉相、容成之號,又何所徴歟?孔子稱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又論十三卦制器尚象之始,則上古有天地,其漸有帝王,固理之必然者。而左史倚相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之書,當孔子時,前古之書猶有存者,何孔子皆棄而不錄歟?宋司馬温公爲資治通鑑,而道原劉氏與温公深相契合,然通鑑不敢續獲麟,劉氏作外紀,乃始於盤古氏,何也?以諸君於書院中方讀外紀,試相與論之。

問:周官之法,五家爲比,十家爲聫,五人爲伍,十人爲聯,四閭爲族,八閭爲聯,使之相保相愛,刑罰慶賞以相及相共,以受邦職,以役國事。周公之所以經紀天下者詳矣。國初斟酌前代之制,定爲里甲,實本於此。今天下編户不具,黄籍無稽,流冗與土著雜處,見丁著役,牌靣沿門,輪逓之法,比郡罕有行之,所以姦宄竊發,四□交侵,夫豈不由於此也。夫周官自鄉大夫至於閭胥,無非敎民以孝、弟、睦、婣、敬、敏、任、䘏。漢置三老,猶有此意。我太祖髙皇帝手諭敎民榜文固在,今欲遵行,令鄉老敎民决訟,議者以爲不可行,何也?夫不遵奉典憲,而徒取壹切以務聲名,豈國家所以任屬長吏之意?兹欲求化民成俗之效,何道而可?諸士子爲我言之。

問:周官宗以族得民,昔之聖人,其治天下而篤于敦本,故其民維繫而不可解。夫氏族之始,宗法之立,其可詳歟?宗法廢而譜牒重,歷代爲譜學者可數歟?魏氏北方,胡爲而獨重髙門?唐尚文雅,胡爲而更崇氏族?袁誼、柳玭,豈非世家之賢者乎?今譜牒亡矣,宗法豈可得而復乎?與諸士子論道而及此,毋以爲迂也。

問兵之所圖畫者,地形也。古有九塞,猶在中國之間。若夫北紀與□狄爲界□夏之大防,莫嚴於此矣。秦漢取河南地,因河爲固,議者不以爲上策,何歟?魏晉之世,戎□雜處,江統、郭欽嘗論之矣。以魏武之英畧不知慮此,何耶?魏之六鎮,唐之三受降城,源懐之所論,張仁愿之所營,果周秦之故塞歟。石晉以十六州賂契丹,中國失勢。以宋太祖太宗之烈,不能争尺寸。終宋之世,武功不競,卒貽青城之禍,抑其故何也。我國家驅逐胡元,中國之勢尊矣。然朔方故郡,統萬舊城,□得以居之。在廷碩畫之臣,時有論建。而未能復也。諸士子籌之於今日,必有勝算。

問兵衆之所聚,必有行列。司馬法軍旅什伍之數具矣。管夷吾作内政,所以輕於變古者何也?世言陣法葢本黄帝握竒,而公孫?、范蠡、樂毅之説,果得其意歟?諸葛孔明演之爲八陣圖,後世惟晉馬隆、隋韓擒虎甚明其説。李靖傳之,造六花陣,以變九軍之法。李筌配四正四竒之位于八卦,而裴緒新令有九陣圖,其説可得而詳歟?孫子曰:紛紛紜紜,鬭亂而不可亂。渾渾沌沌,形圓而不可敗。兵之至妙,非陣莫能也。而筌又以爲兵者如水,水因地以制形,兵因敵而制勝,能與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則筌雖爲圖,而其説乃又出於圖之外,固知兵者之所不可不究也。願有聞焉。

問:古語云:有必勝之將,無必勝之兵。將者,三軍之司命也。人主求天下之士,而尤難於得將才。而兵法言論將之道,有所謂五才、十過、八徵,其求之可謂詳矣。又曰:將者,智、信、仁、勇、嚴也。又曰:將之所慎者,曰理、曰備,曰果、曰戒、曰約,其責之可謂全矣。然昔君臣之相遇,風雲感㑹,定分於俄頃,如湯之聘伊尹於莘野,文王之載尚父於渭濵,其果詳而求之歟?齊桓登管仲於車中,秦穆用百里奚於牛口,其果備而責之歟?古之人相遇如此之盛也。今天下嘗病將才之難,然恐有之而不能得也。孔明不遇先主,終老於南陽而已。桓温顧王猛而别求所謂三秦豪傑者。豈豪傑之伏而不出。其坐此歟。抑雖終日與之居而莫識其人也。請質之諸士子,以觀其所以自待者。

問自戰國力政。而言兵者始籍籍矣。其書大抵不出權謀形勢隂陽伎巧四種而已。而後世又有所謂三門者何歟。夫兵者,不過以智鬭智,智饒者勝,以力角力,力雄者强,宜無事乎至髙之論也。今其書乃類言大道者,如所謂㣲乎㣲乎,至於無形,神乎神乎,至於無聲。又曰:精誠在乎神明,戰權在乎道之所極。又曰:神明之徳,正静其極。誠如其説,則古之爲将者,必聖人而可也。其果然乎?又謂度量數稱,則兵之法何?又本於六律也。至如荀卿子之議丘,吕覽之言簡選,淮南之叙兵畧,諸士子亦能通其説歟?古之語大道者,五變而形名可舉,九變而賞罰可言,則兵者在於禮樂刑政爲至粗者也。今能達於此説,則知兵之非至粗也。願聞其㫖問。兵者,天下之至變,其安危存亡,常在反掌之間,繄計之得失明矣。請以前史論之:成安君之禦漢師也,果用李左車之言,則淮隂將遂困井陘乎?呉王濞之向關中也,果行田禄伯、桓將軍之計,則條侯遂委關東乎?董卓専漢命,梁衍獻規於皇甫義真,若從之,其能就格天之業否也?夏侯懋鎮長安,魏延進計於諸葛孔明,若用之,其能成搗魏之勲否也。淝水之㨗,苻秦奔潰,謝安石何以不知乘之?渭橋之勝,關中幾復,宋武帝何以不知取之?澶淵之幸,議者謂㓂忠愍拘小信而不亟徼擊。否則能使隻輪不返。歟朱仙之㨗。議者謂岳武穆守小忠而不能矯詔。否則能使中原廓清。歟諸士子来應武科一劔之任。主司者不以此相期也。當必有獨明將帥之大畧者。姑舉一二以相試焉。

問古今言兵者。莫過孫子,其書於兵之情變,無所不盡。後之用兵者,猶至方不能加矩,至圓不能加規矣。嘗試舉其類,如司馬懿不取小利而斬文懿,此能而示之不能也。班超詭言散衆而降龜玆,此用而示之不用也。韓信陳船欲渡臨晉,而伏兵從夏陽襲安邑,逺而示之近也。岑彭西擊山都,而濳兵渡沔以敗張楊,近而示之逺也。耿弇攻西安而抜臨淄,善攻者敵不知其所守也。鄧艾據洮城而困姜維,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也。徐晃飛矢而下韓範,㧞人之城,而非攻也。陶侃函紙而擒温邵,屈人之兵,而非戰也。若此之類,豈習其法而一一規合之歟?抑其書足以待無窮之變,而自不能出其範圍也?夫果人之巧妙自與之合,則孫子之書亦可無用歟?驃騎將軍言顧方畧何如,不至學古兵法,其然乎?試爲我言之。

問:孔子之在當時,人皆知其爲聖,魯三桓葢僣竊之尤者,而孟僖子臨殁,使其子師事孔子。季桓子病,輦而視魯城,歎曰:昔此國幾興矣。以吾得罪孔子,故不興也。嘗讀其言而悲之。然晏嬰、子西號爲春秋賢大夫,當是時,齊楚之君欲裂地以封孔子,而子西沮之不遺餘力,何也?子西猶知以孔子爲聖人,特自安于僣陋耳。若晏子肆爲詆譏,何其無忌憚也!其後司馬氏父子稱良史,猶祖述其餘論,以爲儒者不可用。至于後世,往往陽尊孔子,而實隂用老聃、申、韓之術以治天下。晏子之論,何其流禍之逺也葢!千載人心學術之辨在于此,願與諸子論之。

問:昔稱吳興山水清逺,士大夫皆慕遊其地,其民風土俗之淳,載于圖志者可考矣。今時若與古異者,将世變之不可挽歟?抑治之敎之者不至也?漢内史之辦租賦,渤海之化盜賊,京兆之治告訐,此其彰彰著聞者,豈今時獨不可能歟其方畧。化道見于班史。可得而聞歟。夫爲吏者固不敢鄙夷其民也。将求所以移風易俗之方。何道而可。諸士子爲我言之。

問我太祖髙皇帝初定金陵姑蘇實爲强敵。自得江隂長興而蹙吳之勢成矣。耿元帥實建取邑之功。遂留鎮其地,血戰者十年,使上無東顧之憂,卒殱巨㓂,以集大勳。其經畧備禦之策,可得言歟。洪武十七年,上親定功臣次第,功髙望重者八人,長興侯次居第六,及功臣廟六王之下,又有十五人,而長興侯不與,何也?己卯真定之援,其死生大節,世亦莫得而詳焉。諸士子爲其邑人,宜知其故,其爲我言之。

問先儒有言,士之品有三,有志于道徳者,有志于功名者,有志于富貴者。今天下之人大抵出于科目,夫志于富貴者,不足言矣。先朝講明道學如吳康齋,輔相三朝如楊文貞諸公,多不盡出于科目。今之所謂道徳功業,非科目無稱焉,是果足以盡羅天下之才耶?然如二公者,求之科目葢少也。夫科目不足以盡天下之才,則天下之才果何所在?豈士之不得于此,遂不能立徳而著功名也?亦有謂科目敗壞天下人才,其果然歟?諸士子皆邑之俊彦,今茲来試,其所以自待者,于士之三品何居?願聞其志。震川先生别集卷之三   吳疁後學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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